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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第62部分阅读

。吃苦他不怕,可命运呢?冥冥之中那只看不见的手总是在他的前途略见顺利时,一次又一次把他导引向深不可测的深渊,省队时就是这样,新时代差不多也是这样,在武汉时更是让他万劫不复……

    他的回答就让胖子很是失望,再看到他脸上流露出悲哀和伤感,胖子好象也有些难受,沉默了良久才叹了口气,说:“你如今在哪里上班?”

    “一家小区里作保安。”高劲松说。他总算想起来这胖子是谁了一一省城明远的老总。怪不得对自己的事情那么清楚哩。

    胖子从兜里掏出张名片递过来,说:“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你一定要给我打电话……”他大概还想说点什么,可一时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又感慨地叹息一声,才回过身上了小车。

    “记得给我打电话!只要我能帮上忙……”这是胖子临走时的最后一句话。

    高劲松还没走出学校,胖子的名片就被他撕扯成几张碎纸扔进了垃圾桶。

    他又不能踢球,留着一个俱乐部老总的电话作什么?再说,他对自己现在的工作挺满意,到年底就能攒够钱去沿海,那时就更不需要一个足球俱乐部老总的电话。

    第五章(09)(上)

    抓小偷的人居然被小偷告了,这黑白颠倒的事情本身就让人感觉不可思议,偏偏人民法院还受理了这桩案子,就更让高劲松感到难以理解和接受一一难道人民法院也替坏人撑腰?

    当这个问题第一次浮现在他脑海里时,答案自然是否定的。法院当然会主持正义,这一点毫无疑问!他确信法院不可能冤枉一个好人,就象他确信自己不可能再回到球场上一样。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自己的看法又有一些转变,因为他记起来,他曾经从报纸电视里看见过不少关于法院执法偏颇的报道。这些报道让他变得犹疑起来。当然,他自己也曾经是个公众人物,也曾经上过报纸电视,知道媒体做新闻的传统和政府机关汇报工作的习惯恰恰相反,政府机关喜欢报喜不报忧,而媒体却喜欢挖掘社会的阴暗面。记者通过他们的笔和嘴,把他们的主观认知披上事实真相的外衣,让读者和观众误以为电视和报纸告诉他们的,就是事实的全部,可实际上,读者和观众所看到的,仅仅是记者所看到的,或者是记者想让他们看到的,它可能是真相的一部分,却不可能是所有的真相……

    可即便是真相的一部分,它也是真相呀……。

    而且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为什么法院会接受几个小偷的状纸呢?难道他们看不出来,那几个家伙是小偷?即便法官没有火眼金睛,派出所的警察也该告诉他们真相吧;既然法官知晓小偷们是恶人先告状,为什么他们还要发传票呢?

    这实在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且有些疑神疑鬼一一事情的背后会不会有人在捣鬼呢?要是真有人做手脚,小偷们胜诉也不是没有可能……

    接连几天,打官司的事情就一直在高劲松脑海里盘旋,闹得他有些神不守舍,连上班的时候注意力都无法集中,接二连三地出了好几回差池。好在保安的工作很简单,略有差错也很容易弥补,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捅出太大的篓子。

    他觉得应该尽快和汪国强联系,尽早和华隆商场的律师见上一面,听一听专家的建议和意见。

    他原本想在周四就去华隆商场,不巧的是,头天晚上有位同事家里有点事,请他代个班;周五倒是该他轮休,偏偏保安足球队又要和科技大学的大学生们踢场比赛,王正清希望他能到场;周六周日又接连下了两场雨,磨磨蹭蹭地,直到周一上午他才真正有了空闲。

    他原本打算搭乘小区的交通车先进市区,然后再换乘公交车去华隆商场,可他到一号门时才知道,交通车在上一趟的回程中出了点事故,被一块不知道从那里飞来的碎石子砸碎挡风玻璃,连司机都受了点轻伤,所以上午剩下的两个班次都取消了。

    他只好多走几步路去足球学校门口去赶公交车。

    可他在公交车站上等了二十几分钟,也没有看见公交车的影子。还是一位蹬三轮车的熟人告诉他,叫他别等了,公交车不会来,南陀寺公交汽车总站里有人在闹事,人多得把车站的大门都堵住了。

    “怎么回事?”高劲松问。

    “还不是因为钱啊。”蹬三轮车的人说,“公交公司把公交路线卖给私人经营,别人买了路线买了车,雇了司机和售票员,满心指望靠这个挣钱,结果本钱还没收回来,公交公司又要把路线的经营权收回去,只退还买路线的钱……刚才两边争执得快要打起来了,警车都开来好几辆……”他边说边摇头,看来双方没能真正打起来让他很失望。

    看来今天是没公交车了。高劲松仰起脸看看天,盘算着能不能骑车进城,可火辣辣的日头还有不见一丝云彩的天空都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去哪里?我拉你过去。”三轮车夫又开始为自己兜揽生意。

    “进城。多少钱?”

    “只能到二环外。别人都是十块……你给八块就行。”三轮车夫还大度地打了个折扣。

    “五块。”高劲松说。不能再多了。要是搭公交车的话,到一环内才两块,坐小区的交通车更便宜,才一块钱。

    三轮车夫不愿意降价,高劲松也不想再添钱,俩人在价钱上各自坚持立场绝不让步,生意就此泡汤。蹬三轮车的人走了,高劲松也准备回小区。唉,看来他只有下午赶小区的交通车进城了,只是这样一来时间就很紧张,他原本还想顺带办的事情就都办不成了。

    一辆小车在路边停下来,然后丢狗的那个女业主就从驾驶座上朝这边探着头说:“看着就象是你。你这是去哪里?”

    “进城。”高劲松说。自从在足校里替女业主证明她丢狗是事实之后,两人也算是熟人了,偶尔在小区里见面,也会笑着打个招呼,说两句“吃了没”或者“又要出去”这种不相干的闲话。

    “你这是去哪里?”高劲松问道。他想,要是女业主也进城的话,说不定愿意让他搭个顺风车。

    事情果然如他所愿,女业主探过身拉开车门,说:“我也进城,你上来吧,我开车送你。”

    高劲松也没有客气,嘴里说着“那就先谢谢你了”就上了车。他还问道:“你怎么今天开这车了?”这是一辆尼桑。

    “和别人换着开。”女业主说。她利索地重新发动了汽车,然后就象个老司机一样把车开得又稳又快。

    这是新开发的地区,道路虽然宽阔,可路面上的行人和车辆都很少;道路两旁除了大片大片已经建成的住宅小区和正在建设中的楼房,还有大片大片空旷荒芜的土地。荒芜的土地上长满了野草,各种颜色的野花掩映在绿草中……

    车外的景色虽然单调,可总有些可以欣赏的地方,不过车里却太安静了,安静得让高劲松感到很不自在。

    按理说,别人让他搭车,他总得说点什么,哪怕是顺口胡扯淡哩,也比这样傻坐着强。可面对女业主,他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难道让他去奉承那只比猫大不了多少的狗?那小鹿犬看着倒是一副精灵模样,就是太小了,全身没二两肉,还熬不了一锅汤……

    就在他为说点什么来打破沉默而发愁时,女业主先说话了:“你以前就认识我哥?”

    “谁?你哥是谁?”高劲松一时没回过神,就随嘴问道。小说整理发布于.ㄧ6k.

    “我哥就是上回和你在足球学校握手那个人,脸比马脸都长的那个。”女业主说着就仰起头来笑了一声。

    高劲松不知道她笑什么。萧岩的脸是长了一些,不过和马的脸比较,还是有差距,而且差距还很大。再说,她哥脸长,她这个当妹妹的笑什么?

    “你们以前认识吧?”

    “不认识。”高劲松说。这是实话。他和萧岩在球场上就会过那么一次,话都没说过,谈不上认识。

    “我哥也说他不认识你……”

    这叫什么话!这话头让他怎么接着说下去?高劲松咽了口唾沫,只好直盯着前方。再坚持十几分钟就能到二环,然后他就说自己到地方了,下车再找辆公交车去市区,把华隆商场的事情办妥之后,去师傅家坐坐,和师傅师母说话话,到下午回来;晚上自己值夜班……

    “可我总觉得你们应该认识……”女业主自顾自地说,“我问过我哥两回,他坚持说不认识你;我还问他周围的人,他们也说不认识。可我总是觉得你们应该是熟人一一好奇怪,看见你们握手时我就有这想法,但是我哥的朋友熟人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

    ……值夜班该带本什么书去打发时间呢?

    女业主一个人嘟嘟囔囔地说话,冷不丁地又问道:“你认识王总?”

    “王总?”高劲松愕然问道,“谁是王总?”

    “就是我哥他们俱乐部的王总经理。”女业主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因为他不知道王总而感到惊讶。“那天在足球学校门口,我看见他特意走下车和你说话……”

    “……他找我问路。”高劲松说。

    “不象是问路吧。我见你们说了好些话哩,还看见他掏名片给你!”女业主显然对高劲松的敷衍很不满意,就当面揭穿了他拙劣的谎言。“他的车刚走,你就把他的名片撕了,扔在路边的绿化带里。他只为了问路,给你名片做什么?”

    “……他想让我去他们俱乐部当保安。”高劲松无奈地说道。早知道女业主废话这么多,他就不搭这顺风车了!他有些纳闷,萧岩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妹妹。他记得,他还在省少年队时,萧岩就已经是国家青年队队员;按年头推算,现在萧岩至少也是三十岁的人了,他妹妹怎么说也该二十四五了吧,可旁边这个自称他妹妹的女子,看相貌顶多也就二十出头,举止言谈更是……怎么说哩,她说话太……唉,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才好。

    “不会吧?”女业主稍微偏偏头打量下他的神情,大概是在判断他是不是又在撒谎,然后转过头边开车边说,“找保安的事情也要总经理亲自处理?”她又用眼角的余光审视了高劲松一回,然后笃定地说,“你肯定在骗人!”但是她好象又有些不相信自己的判断,问,“你是不是在骗我?”

    “前面那个十字路口过去停一下,我就在那里下车。”

    第五章(09)(下)

    高劲松想中途下车的如意算盘没有得逞,因为女业主说,无论做什么事都应该有头有尾,所以她答应把高劲松送到华隆商场,她就一定会送他去。

    她把话说到这个地步,高劲松还能怎么办?他总不能直言不讳地拒绝萧南一一他现在终于知道女业主的名字了一一的一番好意吧。于是他只好继续呆在车里,一边做出一副很欣赏城市景色的模样,一边忍受着萧南的喋喋不休。

    “……我哥他们昨天又输球了。他是队长,输了球心里肯定不好受,说不定还要被教练骂,就会更难过。我好心好意地打电话去劝慰他,可我还没把话拉扯到主题上,他就把电话挂了,这不是把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嘛!亏我这当妹妹的那么惦记他,他竟然不领情;不领情不说,还挂断我的电话,还在电话里朝我吼。他凭什么吼我?又不是我害他们输球的!输球不高兴,但是气也不能朝家里人头上撒,是不是嘛?他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吧……你说是不是?”

    “嗯,是太过分了。”高劲松耷拉着眼皮看着驾驶窗前挂着的玩具熊,口不对心地附和道。省城明远又输了?这场输了的话,他们的榜首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就是,太过分了!”萧南愤愤地说,还搬出一大堆萧岩这个当哥哥的不是来证明,他这样做是有前科的。

    高劲松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

    罗里罗嗦地抱怨半天,萧南突然叹口气,沉默半天才闷闷地说:“……我哥……他们球队那么厉害,怎么会输呢?”

    萧南的自言自语被高劲松误以为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楞了楞,下意识地说:“老队员太多,体能蓄存不好,是一个原因;接连在强强对话里取胜,队员教练俱乐部都骄傲了,是第二个原因;比赛里太急燥,不知道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是第三个原因,关键是俱乐部上下在赛季初都没有料想到这个赛季会这么顺利,在胜利面前,反而不知所措……”他的话音渐说渐低,最后没了声息。他现在才意识到说这番话的场合不合适,他也不该说这些话一一他怎么还对足球如此的上心和热情呢?

    “哦。”萧南靠在座椅背上盯着路口对面的交通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虽然她最近到现场看过几场足球比赛,可她对这项运动的理解依然停留在输赢胜负上。

    进了二环路萧南就不怎么说话了。双向六车道的大马路上渐见繁忙,车辆已经前接后续连成了两条河,她需要小心驾驶。道路两旁的建筑物再也不象二环外那样稀疏;远远近近的高楼大厦渐渐地连接成一片,绿色反而成为这片钢铁铸成的世界里的点缀……

    令高劲松意外的是,萧南并没在华隆商场让他下车,而是在商场不远处找了个临时停车场停,把车停在那里。她说她也要去华隆商场。她对高劲松说,她天天都没地方去,也没个朋友同学说话聊天,就在市区里各个商场里逛来逛去打发时间,饿了随便吃点,累了就回小区去休息,直到傍晚她哥有时间,才会陪陪她,不过有时俱乐部有活动,或者萧岩要应酬,她就只好一个人回那栋别墅看电视逗狗玩。

    看见她在这里下车,高劲松还以为萧南在商场里有业务一一在武汉雅枫时,庄宪的一个女朋友就是某个服装品牌的代理商,在好几个商场里都有自己的专柜。可听萧南这样一说,他就觉得很惊讶,她既然在这里待得这样不顺心,那为什么还不回老家呢?他隐约记得萧岩就是老山东队的人,萧南说话时的口音里也带着一些河南腔。

    但是这些问题他都不好问,只好说,自己并不是去商场里买东西,而是去华隆百货公司找人谈点事情。

    “你要代理品牌专柜?”萧南瞪圆了眼睛惊奇地看着他。她马上又说,“等你的专柜谈好了,我来给你当售货员!”

    高劲松笑起来。他刚才还以为萧南是代理商哩,一转眼他在别人眼里也成代理商了。他笑着解释道:“我还背着一大笔债务哩,哪里会有钱代理品牌。我就是来找个人,谈点事。”

    “我能和你一起去不?”萧南问道。看高劲松露出为难的神情,她又说,“是什么事?你和我说说,说不定我能帮你出主意!三个诸葛亮顶个臭皮匠嘛!”

    高劲松被她末一句话给逗得哈哈大笑。他看出来了,萧南并不是嘴碎话多,而是在萧岩的遮蔽保护下,她和外界缺少必要的联系和沟通;而且他也看出来,这姑娘的心底其实很好,并不是她带墨镜开跑车时那副拒人千人的冷冰冰模样。

    萧南看见他乐得嘴都合不拢,先是疑惑后是恼恨,末了终于明白是自己说错了话,才忙不迭地改口:“……呸!是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说着她也红着脸地笑起来。笑过之后她又问,“到底是什么事?你告诉我,兴许我能帮忙哩。即便我帮不上忙,我还可以去找哥,他在这里人头熟,肯定能有办法……”

    “其实也没什么事……都是小事情。”

    他在商场旁边的小巷口停下来,指指狭窄的巷子说道,“我就从这里过去了。谢谢你让我搭车,回头小区见。”说完,他就迈开两条长腿走了。

    他从商场职工上下班的通道进到商场的后勤区,又通过货运电梯来到华隆百货集团的办公区,然后在保安的指点下很顺利地找到汪国强。汪国强马上就把他领到一间会议室。在那里,他见华隆百货的两个法律顾问还有一位副总经理。他们一直在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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