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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18部分阅读

    降。

    莫降落进院内的刹那,也用余光扫到了蹲在屋顶之上的怯薛军士,想来那应该是观察哨。莫降知道,他想秘密潜入是不可能的,因为院外的火把布置的极为讲究,火光照进院内,将一切物事都暴露在光明之下,没有任何的四角,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他自己。

    莫降看到,那观察哨站起身来,对院外打了一番手势,显然是将院内情况报于院外军阵知晓……不过他现在却顾不了太多,因为自身体出现异象以来,他便一直强忍着万蚁噬骨般的痛楚,只感觉浑身炙热无比,骨头也要融化一般,那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几乎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他用力摁着心口,跌跌撞撞向正屋走去。

    莫降抬手轻轻扣了扣屋门,却不曾想,屋门应声而倒。他眉头一皱,却没有停下脚步,晃晃悠悠进了屋内。

    屋内没有掌灯,又有墙壁遮挡,所以只有些许残光洒了进来,晦暗不明,再加上白日里刚刚拆了屋墙,屋内杂乱无章,是故莫降一时未能看清屋内情况,他眼睛尚未完全适应这光线,脖颈上传来一阵冰凉。

    “别闹,是我。”莫降气喘吁吁的说道。

    “知道是你。”背后传来王维道的声音,“莫降,你终究还是落在我的手里了。”

    莫降闻言,心中一惊,他强行压住心口剧痛,稳住声音问道:“韩菲儿在哪里?”

    “莫降,你还真是个风流种呢。”王维道语气中满是讽刺“都自身难保了,还挂念着你的小美人?”

    “我再问你一遍,她在哪?”这一声喝问,杀机蔓延。

    刹那间,王维道似乎有种错觉,他猛的掉进了火山之内,周身被炙热的岩浆包裹着,全身的骨头一瞬间全部被烤酥了——可这感觉太过诡异,明明是被岩浆包围着,他却情不自禁打了个冷战——这个冷战也让王维道稍微清醒了一些,忽想起莫降刚才问过韩菲儿,他不禁有些后怕,因为就在刚才,明明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韩菲儿,竟然差点取了他的性命,害的他惨叫一声丢尽了颜面——他也不得不承认,那朵“带刺蔷薇”,果然名不虚传——借着昏暗的光线,王维道握住匕首的左手动了动,让手心汗水流出一些,他掩饰住内心的慌乱,故作镇静说道:“放心吧,你的小美人睡的正香。”

    “那便好了。”莫降闻言,语调忽然又柔软下来,若只听这声音,定会认为说话之人已经虚脱了。

    王维道也察觉到了莫降的异样,同时他也感觉到莫降的身体正在微微发抖。

    王维道思索片刻,将方才那诡异的感觉归于错觉,直觉告诉他,莫降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想来定是被托克托打伤,而托克托定会很快追来,自己其实占尽了优势,没必要怕这家伙——于是,往日里的狂傲之气卷土重来,他出言讽刺道:“原本我还以为你真是条汉子,竟敢只身一人独闯皇宫——可事实呢,你只不过是个懦夫,难道不是么?被人用匕首抵住了脖子,双脚就软了?对了,说到这柄匕首,他原本是你的东西吧。不可否认,这柄匕首,确非凡品,可它现在却归我了。知道我是从哪里得到这柄匕首的么?”

    感觉到莫降身躯一震,王维道得意的说道:“不错,正是从你那小美人身上搜来的。想来那韩菲儿对你也是痴心一片,竟然将这等锋利的匕首贴身保存,也不怕伤了那对酥胸——啧啧,不知你摸过没有,那对玉兔的手感……啊——!!!”

    一声哀嚎,直冲云霄。

    惨叫之后,莫降已经回身,用左手攥住了王维道的手腕,那柄匕首也再次回到了他的右手中,此刻正抵在托克托的咽喉之上。

    “叫啊,怎么不叫了?!”莫降沉声问道,不知为何,他的嗓音忽然变得沙哑,这森森然如若鬼鸣一般的嗓音,直让王维道毛骨悚然。

    王维道怎么也想不明白,方才还被自己制住的莫降,怎么突然就逆转了局势,他也没有看清,对方是如何转身,如何攥住他的手腕,如何卸掉他的匕首,如何将那匕首抵在自己的咽喉上的。他只觉得,手腕处传来的剧痛,几乎让心脏停止了跳动。

    莫降左手微微用力,骨骼酥碎的声音响起,王维道这条腕子,已然废了。

    可王维道却不敢再叫,因为那锐利的匕首就抵在他的喉咙上,此时若是大嚷大叫,这喉嗓也就穿了。

    莫降将匕首微微后撤几分,他喘着粗气森然问道:“你把菲儿怎么样了?”

    “我……我没把她怎样啊,托克托有令在先,我不敢把她怎样。”王维道声音极小,似是怕声音大了,喉结一动,那匕首会把喉结割下来。虽然莫降气喘吁吁,虚弱之极,可王维道却不敢再有任何非分之想,现在的他只想活命。

    “说详细点!”莫降声音越来越沙哑,喘息声也越来越沉重了。

    “我,我只是用迷|药把她迷晕……”

    “胡说!菲儿警惕性那么高,怎么会中你的迷|药?!”

    “你不知道,相府内的所有汉人奴隶平日里用的饭食里面,都有迷|药的成分。那迷|药药性很是特殊,平日里不会发作,但如果闻到药引做成的迷香,就会中毒。况且,那迷香无色无味,极难提防……咦?这屋内已经被我放满了迷香,你怎么会没事?!”

    “这个你少管!”莫降嘴上这样说,可他心中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无事——联想到那日在宫内中了朴不花号称无解的“毒蛾化石分”也被自己逼出来的情景,当时他只道是自己经过组织特殊的抗药训练,再加上内功修为尚可,对毒药的抵抗力便异于常人,所以才侥幸解了毒药——如果这种推断当时还能勉强解释通的话,用于现在就有些牵强了,因为,韩菲儿同样受过组织训练,而且内功修为不比自己差太多,面对同一种毒药,为何自己没事,她就中招了呢……

    “你还有没有问题?”王维道的话,把莫降的思绪拉了回来。

    “有。”莫降似是思索了很久,才积攒够说话的力气,“你和托克托,究竟是不是一伙的?”

    “不,我跟他不是一伙的。”

    “嗯?”莫降显然不相信这个答案,于是左手用力,几乎将王维道的腕子生生攥折。

    莫降用力之时,他的手在抖,同时,王维道的手,也在抖。

    “嘶——!”王维道痛的倒吸凉气,可仍然不肯改口,“我的主人,比托克托的身份要高贵太多,托克托连给她提鞋都不配!主人跟托克托意见相左,派我进府,也有监视托克托的意思。托克托一直想拉拢你,而我身负的任务,一直都是逼你背叛托克托。今日我之所以跟托克托站在一边,只因为你白天命人殴打于我,所以托克托怕你真的会反,才做了两手准备,如果你反了,我这边才会有所行动;如果你没有反,我会继续和你相处下去,直到把你逼反为止……”

    “那你的主人是谁?”

    “这个我真不能说……嘶——!莫降,你逼我也没用,哪怕杀了我,我也不能说!如果我说了,建康王氏家族,就会被人连根拔起,从神州大地上彻底消失!”豆大的汗滴顺着王维道那张痛到扭曲的脸庞滴下来,落在寒光闪闪的刀刃之上,又顺着血槽滑落……

    “王维道,看在你这人还有几分良知,还知道顾忌家族存亡的份上,今日我不杀你。”莫降说着,松开了王维道的手腕,看着王维道贴着墙壁软绵绵滑倒,叹口气道:“建康王家,因你蒙羞。”

    “你知道我们王家?”王维道急忙问道。

    “这与你无关,因为你不配做王家的后人。”莫降不愿在这个问题上与王维道纠缠,转而问道:“菲儿在哪?”

    “在她的床上。”此时的王维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傲气,说话的声调,也好似个没了灵魂的行尸走肉一般,“其实,我并没有猥亵于她,只是拿匕首时,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身体……”

    “你若真做出那等龌龊之事,玷污了她,我怎会饶你?”莫降转过身,晃晃悠悠朝韩菲儿的闺床走去,头也不回说道:“我废你左手,只是因为它脏了我的匕首,玷污了它的名字——刺鞑。”

    闻听“刺鞑”二字,王维道身体猛的一颤,眼睛中满是不可思议,他抬起尚算完好的右手,颤抖着指着莫降的背影道:“刺鞑?刺鞑!!莫降,你藏的好深,你从未相信过我的身份,因为,你……你才是杀害那名金师的真凶!你,你与建康王家,究竟是何关系?”

    “我说了,这与你无关。”莫降仍是不回头,“我也无需向你这个被王家除名的叛徒解释些什么——对么?百变书生……”

    莫降话未说完,只听自院外传来一阵歌声:“张凛伏诛,莫降受死!张凛伏诛,莫降受死!”——这数百人的齐声高歌,在夜空中回荡,这歌声也荡进了屋内,歌声的内容,直让躺在床上的韩菲儿娇躯一震……

    第52章 奇迹(一)

    更新时间:2013-04-16

    借着微弱昏暗的光线,莫降看到,在这杂物凌乱的屋内,唯有床榻周围稍显整洁,想来那是韩菲儿收拾好的,而她此刻正和衣躺在床上,似是在微微发抖。

    长发遮住了她的面容,所以看不出她是醒是睡。

    “菲儿,你醒了么?”莫降走到床边,单手拄着床沿问。

    “张凛,死了?”虽然韩菲儿答非所问,但也总算是回答了莫降的问题。

    “那家伙命硬的很,怎会这么容易死掉?”莫降不禁笑出声来,“哈哈,想跟我玩‘四面楚歌’?这么低劣的伎俩,我岂会上当?”

    “你的嗓子……怎么哑了?”

    “我也不知道。”莫降摇摇头道:“可能是上火了吧。”

    韩菲儿只道,莫降是不想让她担心才这样敷衍她,她已经习惯了这个上司的性格,知道他从来都是将压力和痛苦埋在心底,从不说出来让下属担忧,所以,韩菲儿也没太在意,转而问道:“我们是要等他么?”

    “不。”莫降摇摇头道:“我过来只是接你,接上你便走。”

    “可惜,我却动不了了。”韩菲儿语气之中,尽是失落。

    “说什么傻话?”莫降笑着,把匕首咬在嘴里,伸手便向韩菲儿抱去。

    韩菲儿见状大窘,可她现在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那双手缓缓移向自己的身体,一惊之间,那双略显纤细却结实有力的臂弯,已经分别穿过了她的腿弯和项后。那双臂稍一用力,韩菲儿便感觉到自己飘了起来,是的,是飘了起来,她只感觉升起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飘飘忽忽,似在云巅——还好,这里光线昏暗,还好,自己的头发很长,不然让他看到自己红了脸颊,是多么羞人的事……

    莫降却似没有察觉到韩菲儿的娇羞模样,他双臂一扬,把韩菲儿搭在自己的肩上。

    虽然莫降身形削瘦,但韩菲儿却似有一种错觉,那瘦弱的肩膀,很宽,很柔软。

    不过,她并没在莫降的肩膀上呆多长时间。莫降一矮身,单手一托,柔似无骨的韩菲儿便滑到了他的背上,白藕般的玉臂垂在莫降胸前,紧接着,莫降轻轻一颠,调整好位置,双手后揽,托住了韩菲儿浑圆结实的大腿。

    被人触碰到如此隐【私】部位,真是羞煞了韩菲儿,她只怪自己太不争气,在如此危机时刻怎么就浑身酥软脸颊发烫了呢?真是羞死人了——不过,紧贴在她胸前的那赤露的后背,更烫。

    嘴里叼着匕首的莫降含糊不清的说道:“这样……似乎有点不方便。”他向外走了两步,忽然觉得有些不妥,于是又折身返回。

    韩菲儿心思烦乱,根本没听清莫降说了些什么,只是声若细蚊般哼了一声:“嗯……”

    莫降来到床边,腾出一只手来,一把抄起床单,向身后一扬,绕过韩菲儿,另一只手接住另一头,双手飞速交叉,使劲一拉,便将韩菲儿固定在了后背上——他这样背着韩菲儿,真像背着个娃娃。

    这样一来,两人贴的更紧了。

    “这下好了。”莫降伸手取下口中匕首,满意的点了点头。

    “是挺好的。”韩菲儿也道。说完这句话后,她又大为后悔,哎呀,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什么“挺好的”?一个姑娘家家,怎么一点也不懂得矜持……

    熟料,莫降却道:“被人背着,不用走路,当然挺好的啦!”

    韩菲儿闻言,心中嗔怪莫降的不懂风情,不过此时也不能再追求太多,反正,现在已经“挺好的”了……

    莫降不懂风情,可风流才子王维道却懂,他分明嗅到了弥散在空气中的绮丽情味,喃喃道:“那迷|药,还有催|情的效果么……”

    莫降并不理会王维道,而是深吸一口气,径直来到了院中。

    院外歌声不绝回响,离近了听,就发现歌声中那些许悲凉,确实做作。

    院内光线亮如白昼,唯有莫降背着韩菲儿站在正当中,看似形单影只,实则如胶似漆。

    “菲儿,抓紧了!”莫降稍稍转头说道。

    莫降转头说话之时,二人嘴唇相聚仅一线之遥,韩菲儿甚至感受到迎面吹来的热气,蒸红了她修长的脖颈,她点点头,小声回答道:“嗯……”

    韩菲儿总算懂了什么叫做“小鹿乱撞”,撞得她心乱如麻,她同时也感觉到,莫降的心跳似乎比她还要快上几分,二人的心跳声纠缠在一起,真如锦瑟和鸣,共奏一曲龙凤配。

    正胡思乱想间,韩菲儿只觉得身体一轻,她已被莫降带着朝门外疾驰而去。

    如胶似漆的甜蜜,转化成漫天杀机,只在一瞬间完成。

    “莫降,你终究还是杀出来了。”托克托飘忽的声音再次传来,紧接着,那声调突变,变的杀气十足,“箭雨!”

    漫天箭雨,应声而落。

    箭矢破空的尖啸声中,莫降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仿若鬼魅一般闪过,转瞬便到了怯薛军阵前。

    箭雨落地,却也落空,没能蹭到莫降的衣角。

    怯薛军横在阵前的刀枪,同样挡不住这鬼魅一般的身影。

    几乎是擦着锋利的刃尖,莫降切进了阵中。

    众怯薛见状大惊,他们从未见过,一个汉人能有如此的速度。

    “不要慌!”托克托的声音的响起及时稳住了军心,他高声喝道:“弯刀出鞘,绞杀!”

    顿时,刀浪翻滚,如风卷雪,呼啸而至。

    与之相对的是,寒芒四闪,刀刃相撞,火花四起,哀嚎不绝,鲜血飞扬,一时又不知多了几条横死的冤魂。莫降辗转腾挪在刀枪缝隙之中,手中寒芒时隐时现,每一击,都会带起一篷血雾!每一抹,都能切开一个怯薛军士的咽喉!转瞬之间,那寒芒就饮下了十数人的鲜血,割裂了十数人的生命,收下了十数人的灵魂!

    那身死之人身畔的怯薛军,见到如此诡异恐怖的情况就在自己身边发生,下意识向后方挤着退去。

    小院门前那厚厚的军阵,顿时垮塌了一小片。

    无人曾预想过,曾经无敌于天下的怯薛军阵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原本如山般稳健的军阵,竟然出现了些许马蚤动。

    托克托怎能允许自己亲自指挥的怯薛军这么轻易的失败,于是命令再下:“弃刀持盾,枪戟刺杀,别让他近身!”

    顿时,枪林猛刺,如荆似棘;盾牌横竖,坚若壁垒。

    莫降却不为所动,仍是向前,向前,再向前!精钢铸造的盾牌,在那一闪即逝的寒芒面前,仿若纸糊一般不堪一击;密集的刺击,也很难命中那灵活的身影。转瞬之间,莫降再次杀进了阵中——不让他近身?这句话现在看来,就仿佛一句不负责任的笑谈。

    遥遥看去,莫降就如一柄利刃,直刺进了怯薛军组成的铜墙铁壁之中,那气势如山的军阵,那看似无懈可击的壁垒,竟然挡不住这一人一刃的冲击!更何况,他身后还背着个累赘!

    韩菲儿静静的趴在莫降背上,一言不发,任由锋利的刀刃从贴着身边滑过,任由锐利的枪尖贴着耳边刺过。她不躲不闪,不惊不叫,因为她相信,背负自己的男人,同样背负得起她的平安。

    与此同时,难以抑制的恐惧,开始在怯薛军阵中滋生、蔓延——是的,他们是黄金帝国最精锐的镇戍卫队,他们的先辈曾经追随在漠海汗的身后,征服过无边无际的土地,战胜过太多太多的敌人,但是,他们所得的称号,也仅仅是“人间无敌”——可今日面对的对手,却更像是从鬼界来的恶魔,灵动且飘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