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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20部分阅读

便转身向山上走去,同时向莫降等人打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上。

    “你爹还没老到看不好山门呢!”阎老爹嘟囔一句,转身就消失在一人多高的杂草从中——看来,张凛的出现,真是勾起了他年少时痛苦的回忆。

    阎小超的态度倒是要随和一些,毕竟上一代人的恩怨对他影响不深。

    一路之上,他或是跟莫降谈论,或是跟韩菲儿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当然更多的时候,他都在注意张凛手中那杆虎头錾金枪,望向长枪的目光中满是热切。

    除了应付阎小超几句外,莫降大多数时候都在沉默。他现在满是心事,担忧寨子里出了大事,可是看阎小超的表情又不像有什么大事——想从阎小超口中问出些什么吧,又担心那事情跟张凛有关,难道说,是角龙帮的人跟寨子结下了什么梁子?胡思乱想之间,一行人已近了山寨。

    穿过一片茂密的松树林,众人眼前豁然一亮。

    莫降知道,这是纺河山山寨到了。

    映入眼帘的一切,似是和他当年离开时没什么变化,寨门仍旧是那个寨门,甚至就连莫降当年刻在寨门上的那句“阿丑最强,妞妞爱哭,徐大胡子笨蛋”的刀痕都留着;紧连寨门的,是一排削尖的树干扎成的山墙,山墙之后,纺河山的旗帜猎猎飘舞,上面仍书“纺河山”三个大字;瞭望塔上,有全副武装的寨兵在放哨,看到寨门有人来,敲响了铜锣……

    “小超,你身后是什么人?”哨塔上那寨兵喝问。

    “是阿丑和他媳妇回来了!”阎小超答道。

    “阿丑?哪个阿丑?”

    “还能有哪个阿丑……”

    “哈哈哈哈!”阎小超话未说完,便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紧接着就是徐狂客那熟悉的声音:“莫老弟,我就知道你得来!”

    隔着山门,莫降笑道:“吹牛吧你!你真当自己能掐会算么?还是劫了个落魄书生做狗头军师?”

    徐狂客也不回答,只是笑道:“哈哈!开门!”

    哗啦啦,寨门应声而开。

    待看到徐狂客的一刹那,莫降愣了——因为徐狂客胳膊上缠着绷带,白布之上还有殷红的血色。

    “你受伤了?”莫降三步并作两步冲了上去,差点和迎上来的徐狂客撞个满怀。

    “一点小伤,不足挂齿,哈哈。”徐狂客大咧咧的笑着,目光却落在莫降身后二人的身上,尤其是张凛那头白发,直让他因为大笑张开的嘴巴没能合上。

    张凛却只看了徐狂客一眼,剩下的时间,都被他拿来审视四周的环境:这是个颇具规模的山寨,至少有三四百户人家,错落有致的房屋拱卫着正对寨门的聚义堂;寨内道路虽然曲折,但却洁净异常,连落叶也少有,显然是有人经常打扫的缘故;道路两旁,各类店铺一应俱全,农具、兵刃、草药、酒菜皆有贩卖,真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在张凛看来,这已经是个自成一体的小王国了。尤其让他注意的是,有几家屋舍前面,挂着白幡,显然是家中刚死了人,不时,还有阵阵哭声从屋内传来,这刺耳而悲怆的声音,也毁掉了寨中的祥和安宁……

    “什么小伤?”莫降皱着眉,指着那些门前挂着白幡的屋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徐狂客闻言,脸色一暗,对莫降招手道:“还是……去我家说话吧。”

    徐狂客的家,就紧挨在聚义堂的后面,这小院虽然略显简陋,但是却很整洁,莫降等人刚进去,一个年轻少妇就迎了出来,笑着说道:“这是……阿丑叔叔吧?”

    “嫂嫂好。”莫降急忙打招呼,那少妇他也认识,同样是小时候的玩伴,确实不曾想到当初总是跟徐狂客打架的她竟然嫁给了徐狂客。

    “夫人,做些饭菜,烫一壶好酒,我要跟莫降兄弟好好喝一杯!”徐狂客吩咐着,已经拉着莫降进了正厅。

    正厅之内的摆设,和一般民房没什么两样,只是在正对门口的位置供奉着徐家祖宗的牌位,莫降先给老徐寨主上了香,才坐下问道:“究竟出了什么事?”

    “唉——!”极少叹气的徐狂客无奈的摇摇头道:“说来话长啊……”

    这一切,还要从徐狂客经常卖给莫降情报说起。前几日相府出事后,确实有人暗中追查过莫降的下落,于是,和莫降关联甚密的纺河山难免受了牵连,不过当初徐狂客既然敢做这个买卖,早就预备着对策,他内外打点,多方运作,总算让朝廷疑惑稍解。

    可一波稍平,一波又起,朝廷那边刚刚安抚好,坊间又有传闻,说相府内一个奴隶逃了出来,逃到了纺河山——而且,那个奴隶还有个极为特殊的身份——他就是南方义军派进相府的密探,代号“囚徒”,这下,任凭徐狂客给朝廷再多的好处,朝廷也不干了,硬要徐狂客把那“囚徒”交出来!这个时候,袁狐也趁火打劫,说他受了红巾军首领的册封,做了“大都路征夷大将军”。袁大将军法令,命徐狂客把“狂徒”乖乖交给他,如若不然,就踏平纺河山!朝廷的诘难,徐狂客还能忍受,但是野山头那边竟然敢给他气受,这让徐狂客如何能忍?于是,积怨极深的两个山寨发生了火并,却是各有损伤。

    可袁狐却对外宣称,那“囚徒”确实在纺河山中,他非但要救出“囚徒”,还要带兵杀进大都城内,诛尽满城金狗汉j……

    说到最后,徐狂客盯着莫降的眼睛,一字一顿问道:“兄弟,你跟老哥说实话,这个‘囚徒’,是不是你?”

    “当然不是我!”莫降据实回答道:“我一直都在托克托身边,怎么会跟叛军扯上关系?”

    “那就好了!”徐狂客大咧咧的摆摆手,示意这一页揭过去了,他笑着说道:“阿丑你来的正好,这次有你相助,收回野山头的胜算,又大了一成!”

    “收回野山头?”莫降皱眉道:“为什么要收回?为什么是现在?”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可是你千万不要劝我——这一次,我一定让袁大饼血债血偿!”徐狂客的声音中,满是悲愤:“这一次火并,我们伤亡太大,甚至,连刚嫁人没几天的妞妞,都做了寡妇……”

    第59章 换个方式

    更新时间:2013-04-23

    莫降闻言,沉思片刻道:“徐老哥,我知道你心里憋屈,但现在绝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这一仗,打不得。”

    “打不得?”徐狂客眉毛一挑道:“这话我说不出口。”

    “徐老哥……”

    “莫老弟,你不要再劝我了。”徐狂客摆摆手道:“这一次,我一定要把野山头拿回来!因为,那本来就是属于咱们纺河山的东西!”

    徐狂客的话说得不假,那野山头本该是属于徐家的山寨。论起亲情辈分来,那野山头的寨主袁狐还是徐狂客的姨丈。当年,徐狂客的父亲徐大力和袁狐义一齐贩卖私盐,后来因为出了人命官司,二人便上野山头做了土匪。因为二人身手不错,徐大力义气,袁狐狡猾,二人很快就在野山头闯出了名声,也深受野山头老寨主的器重,并且将自己的两个女儿分别嫁给二人。老寨主病亡之时,留下遗命,要把寨主之位传给徐大力,可袁狐却心生歹念,想违背老寨主的遗命,强夺野山头寨主之位。计划好一切之后,他趁徐大力外出办事之际,暗命一个与徐大力相像之人带着官兵趁夜杀进了山寨……

    这样阴狠的招数,让徐大力完全失去了野山头寨众的信任。官兵退走之后,袁狐发出了江湖追杀令,追杀徐大力,并且以徐大力的夫人,也就是徐狂客的生母做为人质,逼徐大力回山受那千刀万剐之刑!蒙受不白之冤的徐大力知道一旦回去,将必死无疑,但为了深爱的妻儿,他还是回到了寨中。与袁狐当面对质的过程中,袁狐自知纸包不住火,再细问下去就会出现纰漏,于是他抢在真相大白之前,用激将之法,残忍的杀害了徐狂客的母亲!并且将沾满鲜血的屠刀伸向了年仅五岁的徐狂客!

    徐大力忍无可忍,只能强行出手,虽然他知道一旦出手,自己背叛山寨的骂名就背定了,但他怎能让徐狂客那唯一的亲人再遭毒手?!可是,当时野山头,仍有数十名好手,徐狂客一人怎能敌的过?无奈之下,他劫持了袁狐的女儿,也就是妞妞做人质,且战且退,才狼狈的逃了出来。

    自野山头逃出后,徐大力并未选择远走高飞,因为杀妻之仇不共戴天。徐大力背负着骂名,白手起家,硬是在距离野山头仅仅两个山头的纺河山上竖起了“替天行道、劫富济贫”的大旗,可是未等大仇得报,他便撒手人寰,把纺河山这一摊子留给了徐狂客。

    早在袁狐杀害徐狂客生母那一刻起,纺河山和野山头就结下了生死之仇,后来纺河山具备一定规模之后,也与野山头有过几次或大或小的摩擦,每次都互有死伤,这仇恨便越结越深。时至今日,徐狂客二十二岁,袁狐五十九岁,妞妞也已经十九岁嫁为人妇了,可两家还是没能分出个胜负来……

    “徐老哥。”莫降仍是在劝,“难道你就没有想过,纺河山和野山头同在燕山山脉,同在大都城北的天子脚下,同时矗立这么多年,却从没遇到过一次大规模的围剿,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么?”

    “哪里奇怪了?”徐狂客问,或许是身在此山中的缘故,他从未觉得现在的生活有什么不对——这也怪不得他,他自幼就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自幼就看着老父亲在黄金帝国天子的眼皮底下闯下了这偌大的基业,后来父亲死后,他继承了寨主之位,依然像父亲那般维系着这山寨,似乎,一切都是理所应当、顺理成章,他从未觉得有什么不对。

    莫降伸出两根手指,点着方桌说道:“我觉得,在纺河山与野山头两家背后,应该有个隐藏势力的存在。正是因为这个幕后主人的存在,所以两家才打来打去,虽然经历此消彼长,但是谁也无法吃掉对方——打个难听点的比方,这两家就好像两只斗鸡……”

    “住口!”徐狂客气愤至及的拍着桌子喝道:“莫降!亏你也是从纺河山出去的人!你竟然如此形容这一帮弟兄?你莫不是忘了,当年是谁把即将枯瘦如柴的你从大虫嘴里救下来的?你莫不是忘了,这几年是谁替你卖命收集着情报?!斗鸡?!要不是这些斗鸡给你送信,你小子能在那么短的时间从一个囚犯混成托克托身边的红人?!我看,你小子的良心,真是他妈的让狗给吃……”

    莫降就坐在那里,任凭徐狂客骂得再难听,他的脸色却变也不变。直到徐狂客骂累了,涨红了脸喘粗气的时候,他才幽幽道:“骂够了没有?”

    “没有!!”徐狂客大声道。

    “那你继续。”

    “要不是看在这么多年兄弟情分的面上,我早就……”

    “你就怎么样?!”只听屋外一声娇斥传来,生生让徐狂客把后半句话憋进了肚子里。

    紧接着,一个俏丽身影冲进屋内,正是方才还在做饭的徐夫人。

    徐夫人本名唤作薛二丫——这名字在纺河山算好听的了——不知为何,薛二丫穿上围裙的样子,就像是女将穿上了战盔,威风凛凛,直压迫的徐狂客。

    只见薛二丫径直走到方桌前,指着徐狂客的鼻子骂道:“方才你们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觉得莫降兄弟说得没什么错。整天就知道打打打,这对咱们寨子有什么好处?是打得寨子越来越大了?还是打得寨子人口越来越多了?要不爹临死的时候说呢,‘一辈子打打杀杀,却不知最后杀了个什么结果。’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把爹留下的话好好琢磨琢磨?”

    “你一个娘们家家,知道什么?”徐狂客小声顶撞道,却不敢直视薛二丫明亮的眼睛。

    “没错,我是个娘们。要说别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过日子!”薛二丫毫不示弱的回应道:“可是日子,绝不是像你这样过法!”说着说着,薛二丫眼睛湿润起来,她动情的轻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道:“我看出来了,要是依着你这牛脾气,总有一天,你得把自己折进去,到时候,你让我们娘俩去指望谁?!”

    “嫂嫂。”莫降站起来说道:“还是我来劝吧,徐大哥不是不知深浅的人。”

    “我不知深浅?”徐狂客眼睛也红了,喘着粗气说道:“我他娘的不知深浅,但我知道,一个爷们,就该顶天立地的活着!杀母之仇不报,我怎么能安下心来过日子?袁大饼不除,我怎么去面对那些死去的寨众?我怎么去面对那些留下的孤儿寡母?我这个寨主,还有什么脸在当下去?!”

    随着徐狂客的倾诉,一股悲壮慢慢在屋内弥散开来,就连冰冷的像块岩石一样的张凛也叹了口气,韩菲儿更是转过身去,偷偷擦了擦鼻子。

    莫降深吸一口气道:“徐大哥,你也知道,咱们纺河山和野山头斗了这么多年,可曾有一方得了好处?除了葬送几条无辜的性命,除了葬送几十家的幸福外,双方又有什么收获?我劝你不要意气用事,并不是说我不拿山寨的事当回事,也并不是要你忍辱偷生。”

    “那,还能怎么办?血债血偿,这有什么错?”张凛突然发问。

    莫降扭头看了张凛一眼,摇摇头道:“杀戮,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唯一办法,只是迫不得已时采用的手段,它也仅仅是手段,而不是最终目的;就连野兽都知道,杀戮是为了捕获食物,难道我们连那些野兽都不如?难道,纺河山和野山头,就这样毫无目的的厮杀一辈子么?”

    “说这些大道理有什么……”徐狂客话说半句,又被薛二丫瞪了回去。

    “兄弟,你跟嫂嫂说说你的想法。”薛二丫深吸一口气,把苦涩也眼泪都咽进肚子里,“只要合理,嫂嫂一定支持你。”

    “你支持管什么用?”徐狂客小声问。

    “别理他!”薛二丫白了徐狂客一眼,冷声说道:“爹临死之时,给我留下了我尚方宝剑,让我在关键时候看着他,管着他——这一次,我就把爹的遗言用上了!兄弟,你说!我看谁还敢打断你说话!”

    闻听自家夫人搬出父亲来,徐狂客也不再说话了,只是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莫降点点头说道:“其实在来时路上,我就想过了纺河山和野山头二者的关系;再结合这些年师尊给我讲的一些道理,还有近两年在大都城内的见闻——我总觉的,纺河山与野山头的仇恨,只是个表面,表面之下,肯定有什么阴谋。”

    薛二丫点点头,示意莫降继续说下去。

    “如果没有阴谋的话,这两个山寨不可能存在这么长时间,你们想想,天子脚下,披甲执锐之士数以十万计!要荡平这两个山寨,还不是易如反掌?可为什么朝廷对这两块疥癣之疾如此放任?甚至有时候还会与之合作?这是不是太反常了?事有反常,其后必妖!所以,为了彻底解决两家的问题,我们这一次,必须换个解决问题的方式。”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莫降有点口渴,自怀中摸出一个酒壶,喝了一大口在继续说道:“而这次解决问题的关键,就在妞妞身上!”

    “妞妞?!”徐狂客、薛二丫、韩菲儿三人同时道——不同的是,徐狂客和薛二丫是震惊,而韩菲儿的语气则有些古怪。而一旁的张凛,仍是无动于衷的冷然模样。

    对于众人的反应,莫降都不理会,只是自顾自说道:“我是这样打算的,妞妞离开野山头这么多年了,身份一直很特殊,虽然说她自幼生活在纺河山,这里已经是她的家,可袁狐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这种怪异且矛盾的身份,这一次我们正好利用起来。”

    “怎么利用?”徐狂客很紧张的问,“妞妞……命很苦,你可不能害她。”

    “我怎么会害她?”莫降笑着说道:“我只是让她回家省亲——而且,她不是一人回去,我和这位张凛大侠会在一边保护,绝不让任何人伤她半根毫毛。”

    徐狂客闻言,深看了张凛一眼,似是不怎么相信这个杀神做保镖的本领。

    “还有我,我也去!”韩菲儿忽然道。

    薛二丫似乎明白了莫降的打算,推测道:“兄弟你的意思是,明为省亲,实为暗查——你们要去野山头,调查一番?”

    “嗯。”莫降点点头道:“要想看穿隐藏在这表面之下的阴谋,我们就必须深入虎|岤——这一次,是袁狐挑起的事端,而且他还跟叛军扯上了关?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