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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30部分阅读

,大声喝道:“站住!”

    莫降等人却似没有听到若土的喝止,也似没有听到方才那突兀的铃声,仍是往外走。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的明利突然跳了起来,就像突然跃起的猛虎。

    可这头猛虎显然学艺不精,尚未跃到最高处,突然身形一滞。

    他的身上,忽然出现了细细的血线,血线越来越粗,越来越鲜艳。

    最终,那血线变成了骇人的裂缝,咽喉的鲜血从裂缝中喷薄而出,明利的身体也因为血液的冲击裂成了数块,自空中跌落。

    若土被这一幕惊呆了,愣在了当场。

    此时,早些时候跌落在地的鬼火完全熄灭,只冒出墨绿色浓烟,缭绕的烟雾里,明利那颗尚算完整的头颅正缓缓降落,瞪大的眼睛里是复杂的神采:震惊,后悔,懊恼,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喷散在空中的鲜血溅到他的脑袋上,存进他脸上的褶皱里,让他的表情狰狞起来……

    若土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失魂落魄一般自言自语:“菩萨真的显灵了,菩萨真的显灵了……”

    这时,正走过若土身边的莫降慨然叹道:“早就说了,乖乖交出那些银钱你就不会死,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原来,早在明利讲那个神话故事的时候,莫降借着背手聆听的机会,就给韩菲儿打了手势;而方才明利想趁着诵经收回所有钢线,然后再趁莫降等人转身突然取他们的性命,却不曾想,韩菲儿早就切断了那些钢线与明利手中念珠的联系,所以明利其实并未成功收回他亲自布下的陷阱,也因此而送了性命……

    “心中有执念并不要紧,要紧的是心中歪魔邪念。”文逸的声音遥遥飘来,“心有邪念,必遭天谴……”

    “狗屁。”莫降则反驳道:“我心中邪念比那老和尚多多了,怎么就没遭天谴?他今日之所以会败,只是因为我们比他狡猾多了……”

    听到莫降的话,明利终于阖上了双眼……

    第九章 传言

    更新时间:2013-05-18

    徐狂客回到真定府的日子,已经是十月初十了。

    一进真定城内,他就听说了一个奇闻:隆兴寺的方丈明利和尚,因为贪图金银财宝,违反佛家清规戒律,因贪成魔,触怒佛祖,被佛祖用法力收走了……

    初闻这个消息的时候,徐狂客只当他是个荒诞的奇闻怪谈,可从真定城北门到信义镖局这段短短的路程上,这个荒诞的奇闻怪谈,他听到了不下是数遍,而且关于那传闻的细节也是越来越详细……

    “听说,是佛祖派观音菩萨亲来降服那明利,用的是凡人看不到的法刃。”

    “是啊,是啊!那明利和尚的尸首,被切成了数块,散落一地,恐怖的很。”

    “嗯,我也听说了,这一幕是那若土和尚亲眼所见。那若土和尚当时就吓傻了,至今还神志模糊,说话也疯疯癫癫,如今隆兴寺群龙无首,已是大乱,好几日不曾开门迎客了……”

    “若土能不疯么?当时他想进屋将方丈的尸首收敛起来,可刚走了两步,就被那看不到的法刃砍掉了一条手臂。据说,那若土和尚同样罪孽深重,非但吃荤,还养了几房小妾,菩萨砍他一条手臂,已是法外开恩了……”

    “这事说来也怪,隆兴寺关门这么久,寺院内诵经声也停了这么久,你们说方丈的尸体是怎么安葬的?”

    “还安葬什么呀?连那间僧房,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看来,这世上真的有明察秋毫,嫉恶如仇的神佛啊……”

    “其实,你们都被骗了,我可是听说,杀掉明利的是魔君蚩尤手下的大将,刑天……”

    类似的言论,一直往徐狂客的耳朵里钻,一直伴着他来在了信义镖局门前。

    信义镖局,大门紧锁。

    徐狂客浓眉一跳,三步并作两步向前,抬手砸响了黑色的铁质门环。

    铺首衔环,急急相撞,这也正如徐狂客现在的心情。

    两扇黑漆木门裂开一道缝隙,徐狂客还未看清楚是谁开的门,就被人拉进了院内。

    “冯冲,镖局出什么事了?”进的院中,徐狂客才看清那人的面容。

    “您自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冯冲脸上带笑。

    徐狂客迈开大步,如风一般。

    “去后院的仓库!”冯冲在后面追赶着。

    穿过堂屋和后院,进入库房的一瞬间,徐狂客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七八口大木箱随意的排列在堂屋之内,箱内是满的冒尖的金银元宝,散出夺人眼球的灿灿光芒。有几个人围在那些木箱周围,举止尽异:文逸一手拿着账本,一手提着毛笔,正在对箱子里的金银数目登记造册;莫降脸上带着坏笑,坐在一口木箱上面,与身侧的韩菲儿低声开着玩笑;张凛则怀抱长枪站在墙角,眼睛盯着墙角的蛛网,似是对这一大笔银钱完全不感兴趣……

    “这……是哪来的?”徐狂客咽了口吐沫问,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金银,灿烂的光华,直让他喉咙有些发干。

    “佛祖赏的。”莫降笑着回应。

    “佛祖赏的?”徐狂客闻言一愣,他从来只听说信徒往佛祖雕像前的功德箱中丢钱,却从未听过有一日佛祖也会大方一次……

    “休听莫降胡说,是我们凭自己的本事挣来的。”文逸纠正道,说完又将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账本之上。

    “你们自己挣来的?”徐狂客还是不相信,“我才出去几天?你们就挣了这么多银子?镖局的生意竟然如此之好?不对啊,我刚才还看到咱们的镖局关着门……”

    “其实,是我们抢来的。”张凛头也不回说道。

    这一次,徐狂客点了点头——抢来的,这就说得通了,天降横财,非抢即骗……

    “寨主,其实也不是抢的。”这时,冯冲才赶了过来,靠近徐狂客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什么?!这钱是你们从隆兴寺偷来的?!”徐狂客大叫一声。

    “嚷什么嚷?!”莫降在韩菲儿的搀扶下,从那口被他捂热的箱子上跳下来,“还嫌别人听不到么?再者说了,这些钱跟隆兴寺一点关系都没有,整个真定府的人都知道,那明利方丈聚敛的钱财,都被佛祖收走了……”

    直到这时,徐狂客才明白了:原来坊间的传闻,确非无风起浪——只不过,传言里被佛祖收走的银钱,此刻都落进了信义镖局的囊中……

    “你们是如何得到这笔钱的?”徐狂客问。

    冯冲把徐狂客拉到一边,详细的对他讲述了前几日里发生的一切,同时补上了他们与明利在僧房中斗法的时候,张凛带人洗劫了隆兴寺的金库,将库中金银一扫而空……

    冯冲说的吐沫横飞,像个说书先生一般;徐狂客则听的津津有味,不时的点头。

    末了,徐狂客击掌赞道:“这一招暗渡陈仓,真是妙啊!不愧是文先生的主意!”

    “少给文跛子拍马屁了。”莫降咧着嘴笑道:“当日,文跛子差点就信了那鬼僧的话了,若不是保持着警惕,若不是菲儿的暗器功夫更胜那鬼僧一筹,等徐老哥你赶回来,我们几个殡都出完了,尸体都开始腐烂了……”

    文逸也不反驳,只是专心的记账。自这几大箱金银来在信义镖局后,记账就成了他唯一的工作,他也不曾想到隆兴寺竟然如此之富有,金库所藏金银数目,远不止“两千白银,三百黄金”,仅白银一项,就有四千之巨……

    “反正金银到手了,细枝末节不去管他了。”徐狂客大咧咧的摆摆手道:“到现在我才明白,文先生这一招‘挂羊头卖狗肉’实在是妙,打着镖局的幌子,去干山贼的活——您老要是早说,我还何苦跑遍附近的山头呢?要知道做山贼可是我的老本行啊……”

    这时,文逸放下手中账本,徐徐说道:“谁说我要挂羊头卖狗肉了?”

    徐狂客被文逸狠狠的噎了一句,错愕的指着几口箱子道:“那……这……”

    “这些,只是意外之财。”文逸正色道。

    “意外之财?”

    文逸点点头解释道:“意外不是总会发生的,我们偶然得到了这些钱财,心中满足就好,绝不可心存侥幸,也不能去做那‘守株待兔’一般的蠢行。明日起,镖局照常开门。从今以后,我们也只做正规的保镖生意……”

    “文先生,这……”徐狂客有些不解,既然尝到了甜头,为何不继续下去呢?再者说了,有这么一笔巨款,可以去做更大的买卖了,何必还要守着这个小小的镖局呢……

    莫降接过话茬道:“文跛子的意思是,狗屎运能让咱们牛上一次,却不能让咱们永远牛下去,因为狗屎运不是时时都有的;咱们做事,还是要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既定计划,也要按部就班的执行。”

    “那这些钱怎么处理?”徐狂客问。

    文逸望着徐狂客道:“这第一笔收入,就留给你了;有了这一大笔资金,你更要把信义镖局给我办好!”

    “一定办好!”徐狂客抱拳,郑重的点头,忽而又意识到文逸话中有话,急忙问:“文先生,您方才说留给我?那您呢?”

    “我就要走了。”文逸道。

    “您要走?!去哪里?”徐狂客急忙问。

    “不只是我。”文逸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口中说道:“莫降、张凛、韩菲儿、刘芒,都要离开这里……”

    “还有我!”冯冲因为没听到他的名字,急忙说道:“我可是答应要做莫兄弟的马前卒的!莫兄弟要走,我怎么能留在这里?”

    “你们要去哪里?”徐狂客问。

    “这个问题不重要。”文逸摆摆手说:“重要的是,我们走后,信义镖局的重担,就全部压在了你一个人的肩上——这个镖局,是我们后日开创万世基业的基础,重要程度,不可用言语来形容,我这样说的意思,你能明白么?”

    “我明白。”徐狂客沉声点头道。

    “我们走了之后,信义镖局做生意,一定要与它的名字一样,讲信用,重义气,将信义镖局的名号做大,做响!同时,你要广交天下好汉,吸纳优秀的人才,特别是忠勇之人。”文逸盯着徐狂客的眼睛,耐心的嘱托道:“虽然,这个时候我选择离开有些难为你,但是时间不等人,我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而且经历隆兴寺一事,我们几人的身份也不再那么安全,所以我们必须离开。”

    虽然刚刚重逢就要离别,让徐狂客心情抑郁,但他还是点了点头,郑重的说道:“文先生请放心,我会像对待我的孩子一样,对待信义镖局。”

    “说到孩子。”莫降插话道:“徐老哥你还是去偏院看看嫂子吧,这几日你不在家中,嫂子身怀六甲,又担心你的安危,忧思成疾,病倒了。”

    “嗯。”徐狂客闻言,脸上忧虑之情更浓,他思索片刻,转身就要离开,忽而又转头问道:“文先生,你们何时离开?”

    文逸淡淡的回应道:“就在今夜……”

    第十章 离别之夜

    更新时间:2013-05-18

    至乾五年十月十日夜,是文逸莫降等人离开真定府的日子。

    本来,按照文逸的说法,是不需要徐狂客等人送别的,可是徐狂客念及文逸对他的恩典,对他的信任,还是携身怀六甲的夫人到真定城南亲自相送。

    真定城南,滹沱河畔。

    微凉的秋风中,两拨人分立南北:南面,是文逸、莫降、张凛、韩菲儿、刘芒、冯冲六人;北面,则是以徐狂客夫妇以及仙儿为首的留守在信义镖局的一干人等。

    当然,因为镖局内有大笔的银钱,所以徐狂客只带了十数人来送,其余人,则由几名好手率领,留在镖局严家看守那笔银钱。

    “老徐,你要记住。”文逸已经记不清这是他第几次嘱托了,但是只要话到嘴边,他还是要说出来,因为信义镖局在他的宏伟计划里,是至关重要的一环,是千里之行的足下之始,他握着徐狂客的手说道:“那些银钱,绝不要轻易外露,非到必要时候,不要动那些银钱。我想了想,那笔银钱主要有以下用途:一是用来买通真定府的地方最高长官,达鲁花赤。要知道,做镖局这一行,绝对离不开朝廷的照应,也不能没有朝廷做靠山……”

    “文跛子,说的跟你很懂行一样。”莫降也觉得文逸今日很啰嗦,所以忍不住出言讥讽,“开张的第一日,若不是我跟张凛,第一单生意就被你搅黄了。”

    莫降的笑骂之言,冲淡了离愁,却冲不淡文逸心中的担忧,他仍是继续嘱托道:“打通官府关节的时候,老徐你一定要注意,绝不能让官府知道我们有巨额的财富,要给他们制造一种错觉,我们只有很少的余钱,余钱中的绝大部分,都献给了他们。你在拉拢他们的同时,也要与他们保持着适当的距离,不可太亲密,亦不能太疏远,太亲密则招致江湖豪杰的不齿,太疏远则会招来官府的刁难……”

    “我知道,以官府的贪婪,若是知道我们有那么多钱,定然会杀鸡取卵,想方设法将银钱夺走。”徐狂客点头道。

    “他们一定会的。”张凛道——关于官府的贪婪,他最有发言权,因为角龙帮的覆灭,就跟角龙帮手中掌握着大量的财富有直接的关系……

    “还有。”文逸接着说道:“甄别人才的时候,绝对忠诚是首要的条件——他们投靠你,不是因为垂涎你的财富,也不是因为屈服于你的强大,更不是别有用心的接近,而应该是心悦诚服的归顺。”说着,文逸朝冯冲一指,“就想他心甘情愿做唯战兄的马前卒一样……”

    “怎么又扯上我了?”冯冲低声嘟囔道。

    “冯兄弟,文先生这是夸你呢。”薛二丫笑着道。

    “知道,嘿嘿,我知道。”冯冲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文逸忽然又想到了别处,继而说道:“再有,那笔银钱看起来虽多,但真正用起来,却是不经花的,所以你一定要做到细水长流,将钱花在实处,账本我已经交给嫂子了,在管家方面,嫂子是把好手……”

    “文先生你放心,有我管着他,不该花的钱,一个字儿他也拿不走!”薛二丫笑着说道。

    文逸也笑着点点头道:“让我再想想……”

    “哎呀!文跛子你有完没完?!啰嗦的像个老太太一样,你若是舍不得离开,就留在真定府好了。”莫降不耐烦的催促道。

    文逸苦笑着摇摇头,松开了徐狂客的手道:“罢了,既然将它交给了你,就该完全信任你才对,我这番啰嗦,是有几分不够洒脱了。”

    “文先生请放心!”徐狂客抱拳施礼道。

    莫降遥遥的冲徐狂客抱拳道:“徐老哥,兄弟我就先走了,等下次回来,我治好了内伤,一定与你喝上一宿,你可得记得,别把家底儿败光了,到时候连请客的钱都没有了……哎呀,我怎么跟文跛子变的一样婆婆妈妈了?走了!”说着,莫降在韩菲儿和冯冲的搀扶下转身,上了旁边那辆马车……

    文逸则趁机在徐狂客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其实,我这一次之所以这么着急离开,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唯战兄所中剧毒,原本我以为,那些只是封印他功力的慢性毒药,却不曾想,那毒素却像酸碱一样腐蚀着他的五脏六腑……”

    徐狂客正愣神的时候,文逸已经转身,翻身骑上了他那头毛驴,不过这一次,仙儿姑娘并没有陪着他……

    伴随着马蹄叩地的声响,车轮吱呀呀转动起来,滹沱河畔的三骑一车,上了横跨河面的大桥。

    望着众人南去的背影,徐狂客再次抱拳施礼道:“兄弟,珍重……”

    徐狂客没有想到的是,直到四年之后,他们才再度重逢……

    ……

    “菲儿,不要哭,我不会有事的。这点小毒,要不了我的命!”莫降躺在车内,迷离着双眼,声音微弱而嘶哑。

    离开真定府三日之后,莫降的病情突然恶化,眼底出血,嘴唇干裂,全身浮肿,肿胀的皮肤下,隐隐现出青黑色的血脉。

    韩菲儿虽然没有哭出声来,可随着她的抽泣,眼泪还是啪嗒啪嗒落在莫降的身上。

    晶莹剔透的泪珠,却洗不去莫降皮肤隐隐泛出的紫黑色。

    车外的文逸,同样是忧心忡忡,他不曾预料到,黑将对莫降所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