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重整山河 > 重整山河第42部分阅读

重整山河第42部分阅读

    冲上来,韩菲儿也没有急着出手,暗器出手,讲究个动作隐蔽、出其不意,现在朱巨的注意力正在她的身上,绝非出手的良机……

    于是,二人便只能这样对峙着,等待着机会的出现。

    而文逸所在的东方,也是陷入了僵局。

    那个白面书生虽然在朱巨面前低贱的像个奴隶,但面对文逸的时候,却露出了另外一面——现在的他,狡猾的像头狐狸,让一向以狡猾著称的文逸,也皱起了眉头。

    文逸所采用的阻挡骑兵的方式,是切如骑兵队伍中,攻击处于阵型中重要位置的战马,那几个重要的位置,就像是暗中支撑整个阵型的关键点,若是每个关键点都被文逸破坏,那么这五百人的冲锋将彻底崩坏——可是,看穿了这阵型关键的人,却并非只有文逸一个,那个白面书生,似乎也懂得其中的关窍所在。所以每当文逸出现在关键位置的时候,那书生也会同时出现,他也不出手攻击文逸,只是隔着一两匹战马,站在马背上,冷冷的盯着文逸。

    文逸是个极其讨厌硬碰硬的人,既然这一点被人看穿,那么他再找别的地方下手就好了,可是当他出现在下一处关键点的时候,那书生早已在那里等候了——仍是像方才一样,那书生稳稳的站在马背上,摇着手中的纸扇,面带微笑看着文逸——而骑在马上的骑兵,则是对站在他身后的白面书生不闻不问……

    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文逸极少有过,然而此时,他却不得不面对这个棘手的敌人,强行压下心中泛起的不安……

    至于张凛坐镇的南方,则是保持着方才的形势——张凛舞动着长枪,骑着战马,追在大队骑兵的身后,将落在最后的骑兵挑下马来。虽然是个猎杀者,但无奈猎物的数量太多,张凛他倒真有些杀不过来了,他最崇尚的暴力,在此时似乎也显得不似之前那般所向无敌了。

    打个比方来说——张凛这匹恶狼虽然凶狠,爪牙虽然锐利,但无奈羊群数量太过庞大,就算那些羊羔不跑,停在原地让他杀,他也得杀上一段时间吧,有这段时间,足够这个骑兵千人队冲入百姓群中大开杀戒了……

    而冯冲所在的北方,依然是无所事事……

    事情的发展,似乎真如黑右车所说的那般——在看似良好的形势下,实则隐藏着巨大的危机,若他们不能短时间解决掉这支人数过万的军队,那么无辜百姓被屠杀的结局,将无可避免——一旦有百姓被杀,黑将的一石三鸟之计,也就向成功迈进了一大步……

    似乎,事情正在向着黑将预测好的方向发展,似乎一切都在黑将的掌控之中——他虽然没有出现在此地,只是用了几个命令,便掌控了这里的一切。

    可是,莫降心中却不相信——这一次,黑将会赢。

    在这个世界上,那些所谓的算无遗策,所谓的料事如神,实质上都是人为努力的结果,那些看似神奇的奇迹背后,一定隐藏着某些人不懈的努力——黑将远在千里之外,仅仅凭借几句话就想为这出大戏定下一个结局,如果黑将的话语真的变成现实,那么这现实对于文逸那些真正付出了智慧和汗水的人来说,也就再无公平可言。

    似是看透了莫降心中所想,黑右车注视着莫降说道:“这个世界,本就没有什么公平,有些人很无辜,但是却要枉死;有些人很优秀,但是却不得不接受失败——并非上苍不仁,只是命运无法更改。有一点,你该深有体会,众人天生便不平等——就拿你来说,你自出生之ri起,体内就流淌着汉族皇帝的血液,这也注定你这一生不会平凡……”

    莫降同样注视着对方那双漆黑的眸子,恍然间却有种照镜子的感觉,他忽而轻轻摇头道:“我自出生便注定不凡,你又何尝不是呢?”

    黑右车点点头道:“我不凡,我承认——你也本该不凡,但却一直糊里糊涂的活,你本该高高在上,成为万民的领导者,带领他们推翻这腐朽的王朝,可你却自甘堕落,玩世不恭,为所yu为——你真的对得起身体里那永远不肯冷却的热血么?”

    莫降摇摇头回应:“要领导他们走向光明,要驱散野蛮的y霾,并不一定要高高在上,黄金族人离开中原,也并不意味着我一定要做他们的皇帝……”

    “虚伪。”黑右车冷冷的说。

    莫降仍是摇头道:“这并非虚伪,而是我心中真实的想法,虽然总有人说我胡闹,但我自己心中却清楚,我对那理想世界的向往,却比任何人都要坚定,我对y霾消散之ri的渴望,比任何人都要强烈——我想,这也是为什么黑将如此忌惮我的原因,因为我的理想太过纯粹,容不下一点杂质,更容不下黑将这个y谋家存在其中,所以,他才一定要将我除掉。”

    “黑将不是要除掉你,他只是想驯服……”

    “驯服我,便等同于杀了我;我弯下挺直的脊梁、低下高傲的头颅的一天,也便是死去的一天。”莫降语气坚定,却也平淡,这种平淡的真实,比慷慨激昂的宣誓更为可信。

    黑右车认真的看看莫降,非常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四目四耳的刑天,是上苍对汉皇之血的诅咒,刑天再伟大,也不过是个被天帝砍掉头颅的失败者,人们称颂他,只是处于对失败者的同情——莫降,你真的要做那宁死也要留名的蠢人么?”

    “我既然改名叫做‘莫降’,便是要做那宁死不降的蠢人了……”

    第55章 折子戏(13)

    关于黑右车,关于这个与自己有太多相似之处的男人,莫降心中其实很难把他当做自己的敌人。

    虽然当年师尊曾对他说过——“徒儿,你要记得,那个人将是你一生的宿敌,无论在任何方面,你们两个只能做对手,却做不成兄弟。”但是,莫降却很难认同师尊的观点,或许是他桀骜难驯的xg格使然,他不允许他人凭一句话便为自己的命运定下基调,即便那人是他的师尊狂夫子也不行——莫降自己认为,他一生的宿敌,应该是托克托、老的沙之流,关于黑右车,虽然二人现在各为其主,甚至要彼此为敌,但莫降始终相信,二人最终面对的,一定是殊途同归的结局……

    早在莫降加入诸子之盟之前,他就曾和这个同门师弟上演过太多次争斗,只不过当时是打着为各自师尊正名的幌子,实则是为了解决二人幼年时悬而未决的矛盾,一番争斗下来,莫降几乎从未赢过比他更认真、更较真的对方——久而久之,莫降也习惯在败在他的手里,久而久之,莫降对他对自己“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数落听的麻木了,对方也逐渐失去了与莫降比试较量的兴趣,所以二人的斗争渐渐停歇——后来师叔莫名失踪,带走了黑右车,莫降便再没见过对方,直到今ri,直到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拿着“杀虏”向自己刺来,莫降才意识到——当年一别,至今已过了整整五年,今ri重逢,往ri种种便在脑中闪现……

    莫降并不打算当众挑明二人之间的关系,因为他现在尚不知道对方为何要效忠于黑将,不知道对方为黑将服务的目的——他同样不知道,对方今ri对自己是个什么态度,是逢场作戏,还是要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

    不过,莫降已经向对方悄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韩菲儿将那个鞋拔子丢给他的时候,他并没有反对,而是默认了那就是自己要与黑右车对抗的兵刃,这虽然附和莫降爱胡闹的一贯xg格,同时也传递出了莫降要发出的讯息——“刺鞑不在我手,我今ri并不想与你做最后的了断……”

    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理解了自己的苦心,但莫降知道,在无辜的百姓受到伤害之前,他仍旧会与黑右车保持着暂时的和平。

    然而,维系二人和平关系的那脆弱的平衡很快被打破,木台南方,十骑从冲锋阵型里突出出来,已经将舞着长枪追赶的张凛甩在了后面——张凛的武艺高强,身体强悍,是个永远不知疲惫的杀戮机器,但他胯下的战马却不是,尤其是这匹战马之前还曾受到过惊吓,而且张凛每次出招,那战马便要承受巨大的压力,在心理和身体的双重压力下,当张凛将第十九名无名骑兵挑下战马之后,那匹战马终于在坚持不住,前蹄一软,口吐白沫向前栽倒。

    张凛的反应很快,也及时的跳离了马背,但在他找到新的坐骑之前,一直奔行从未停歇过的骑兵军阵已经拉开了距离,随着这一小段距离的产生,骑兵们如芒在背的感觉顿时消减,有那么十骑甚至欢快的喊着号子冲出了阵型,挥舞着手中的弯刀,俯低身体向那些跪倒在地的百姓掠过去,百姓们仍未察觉到危险的逼近,低着头跪在那里,脖颈上的头颅,仿佛变成了沉甸甸的的麦穗,压弯了他们枯瘦的身躯,只等着有人来收割了……

    张凛大喝一声,落地之前,用枪尖点击地面。

    随着张凛的落下,韧xg极佳的枪杆被压成了弯弓的形状,“砰”的一声嘣响过后,张凛的身体,已像是离弦之箭般冲那渐奔渐远的骑兵军阵刺了过去……

    黑右车对着这一番景象摇头,“白狼虽勇,但终究不过是个崇尚暴力的莽夫,而且是个分不清眼前形势的莽夫。”

    骑兵距离百姓,还有三百步的距离。

    “你这人最让人讨厌的地方,就是嘴巴太臭,总是自以为是的对别人品头论足。”莫降冷笑着回应,“即便,他真的是莽夫,那又如何呢?他正用自己的努力,阻止着即将降临在百姓头上的杀戮,可是你呢,号称要推翻黄金一族的腐朽统治,给天下苍生以幸福!但是现在,数万苍生的生命受到了威胁,你就在这里袖手旁观么?”

    二百步的距离,战马上的骑士已经调整好了姿势。

    “有些时候,牺牲是件好事。”黑右车的语气依然平淡,似是未将这些百姓的生死放在心上,“这些人的死,会在朝廷和百姓之间种下仇恨的种子,虽然因为鲜血带来的恐惧,这些种子暂时不会发芽,但总有一天,当鲜血浇灌的大地足够肥沃,这些愤怒的种子将一齐发芽,拱破土地,将黄金一族建在神州大地上的王朝拱翻……”

    一百步的距离,那些骑士似乎已经看到头颅纷飞的场景,眼中已显现出狰狞的杀意。

    “这些话,不像是之前的你会说出来的。”莫降冷声道。

    五十步,马刀被高高扬起,百姓们颤抖的背影,倒映在雪亮的弯刀中。

    “人总是会变的。”黑右车回答。

    三十步,那名奔在最前的骑士,扯着嗓子喊出了“杀——!”字。

    莫降不再说话了,三十步的距离对全速奔驰的战马来说转瞬即逝,冲在最前的骑兵胯下战马的头颅刚刚冲进百姓的人群,那骑兵将手中弯刀猛的挥下——“今ri斩敌第一功,看来是自己的了。”他心中如是想。

    可他这想法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他的生命忽然到了尽头——虎头錾金枪,呼啸着破空而至,贯穿了那骑兵的身体,巨大的惯xg将他带离了马背,而后整个人都被钉在地上,仿若一面诡异的旗帜——张凛来不及赶过来,所以便将手中长枪掷了过来。

    不过,张凛的虎头錾金枪,始终只有一杆,他能阻止第一个,却阻止不了第二个。

    而且,今ri前来的朝廷官军,似乎比张凛等人前些ri子遇到的对他们围追堵截的探马赤军更为勇敢,张凛杀神般的杀戮,韩菲儿神乎其技的暗器手法,都未能让这些“汉军”退却,他们来到这里,似乎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砍下这些乡亲父老的头颅,拎着他们血淋淋的脑袋回去报功……

    张凛仍旧在后面追赶,对于将上演的杀戮,已是鞭长莫及。

    于是,冲在第二个的骑兵,成了幸运儿,他挥下弯刀,将一个老者的头颅斩落,喷薄而出的鲜血,将脑袋推离了老者的身体,那骑兵熟练的伸手,将那颗脑袋捞在手里,别在腰间,而后继续向前,锁定下一个猎物。

    老者的无头尸体缓缓栽倒,断颈中喷出的鲜血,喷湿了跪在他身前那人的后背,但那人却毫无反应——所有的百姓,都没有反应,那老者倒下的地方,不过是跪倒的数万百姓中,最不起眼的一块……

    老者的尸体缓缓栽倒的同时,莫降的心也渐渐坠入谷底,而难以遏制的怒气却从心底升腾起来,顶撞着他的咽喉,让他的声音显出几分沙哑:“你们,真的要将这数万百姓全部杀光?”

    “不是我们要杀他们,而是朝廷的官军要杀他们。”黑右车纠正道:“之前你也曾说过,不让他们去领那些粮食,接受那粮食,也就意味着他们自甘为两担食物出卖自己的灵魂,自甘沦为别人的奴隶,既然灵魂都出卖了,再留着那条命苟活也没什么意思。他们太愚蠢,太麻木,根本不知道思考,这天下哪有白得的便宜?尤其是在这个乱世即将到来的年代,凡是无偿赠给他们粮食的人,不是要他们的命,就是要他们去要了别人的命……”

    “仅仅因为这样,他们就该死?”莫降森然问道。

    “没有谁是该死的,只是他们的死,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个好事。”黑右车淡淡说道:“对于黑将来说,他将达到他的目的,数万百姓因汉皇之血而亡,汉皇之血从今ri起将变成危险的代名词,再无人敢追随或者靠近,人们会向躲避瘟神一样躲避着你;对于那些‘汉军’来说,同胞的脑袋,却能换来他们的zi you和幸福,换来他们梦寐以求的与黄金族军队平等的地位;对于文逸来说,他会因为这一次失败得到成长,虽然他早就预测到,黄金族的军队被人严命禁止离开军营,但是他却不曾想过,只要赏赐足够丰厚,足够让这些汉军对同胞挥舞起屠戮的弯刀——人xg这种东西,只百~万\小!说本,是不会理解透彻的……”

    “够了!”莫降冷声打断了黑右车的话,“即便你能找到再多的理由,但这也绝不意味着,你们可以对这些无辜的百姓挥起屠刀!你如此的作为,才是对汉皇之血的玷污!赵胜!亮出你的匕首来,我决定与你再打一次……”

    第56章 折子戏(14)

    “你总算没有忘记我的名字。”赵胜言语中带着笑意,“这同时说明,你也不曾忘记你自己的原名啊。”

    莫降并不理他,只是恨恨的看了赵胜一眼,对方此时发出的笑声,只会让莫降胸中怒火燃的更旺,因为百姓的惨叫声此起彼伏,赵胜那带着笑意的言语,与那令人汗毛倒数的惨叫声形成了诡异的对比——南面的军队已经突破了张凛的防线,百余骑冲进人群中,开始了惨无人道的屠杀。张凛虽然已将虎头錾金枪拾了回来,但他一个人的力量终是有限,而且随着敌军冲入人群,和百姓混杂在一起后,张凛的攻击受到了极大的限制,稍有不慎就可能误伤到那些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百姓,此时,张凛每杀掉一名官军,都无比的艰难,可残忍的官军,收割起这些被迷|药控制心智的百姓的xg命来,就像收割田中的稻谷那样简单……

    尽管令人发指的单方面屠杀就发生在百姓的身边,就发生在他们的眼前,但与遇害者相邻的人们,却对那发生在咫尺之遥的恐怖画面毫无反应,他们只是低着头,身体颤抖着,等待着,等待死亡的厄运降临在自己头上……

    只有当不幸遇难的百姓临死之时,才会发出一声惨叫,似乎只有当锋利的弯刀割到他们的脖颈之上,剧烈的疼痛才会让他们从恐惧中惊醒过来,然而,此时才惊醒已是太迟,于是,惨叫声戛然而止,被硬生生的切断,紧接着,一颗头颅飞向半空,颈中热血喷溅出来,为大地更添一抹惨淡的sè彩……

    “你们究竟给百姓们下了什么药?!”莫降的声音寒若冰霜。

    “这我可不知道。”赵胜耸耸肩道:“下药这个环节,是由黑右士负责的,我的任务只是将你制服!”

    莫降知道,自己很难从赵胜口中问出些什么——既然靠言语不行,那么便用拳头说话吧!虽然自己曾无数次败在这家伙的手上,但是这一次,自己无论如何也要取胜!不只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无辜的百姓……

    莫降左脚向前探出半步,右手重新握了握青铜的鞋拔子,颔首侧肩,眯着眼睛注视着赵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