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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111部分阅读

    个人脸上,都带着神圣的sè彩。那是一种看破生死,无所畏惧的神情,好像每个人都在心中找到了实现自我价值的那一条道路,好像每个人都看到了那个无限荣光的终点,哪怕是死亡,他们也乐的接受。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

    山一公皱着眉头,伸开双臂挡在大家面前,一脸的恳求之sè。

    “乡亲们,醒醒!再往前一步,不是极乐,而是地狱啊!”山一公苦口婆心的劝着,可却没有一个人肯听,没有一个人肯停下脚步,好似一群扑火的飞蛾。

    “瑶人不畏死,但不应该枉死,瑶人不惜死,但不该白死!”山一公的大声疾呼,并没有减慢这支队伍的速度,虽然在他们的前方,就是一排排弓箭上弦的弓弩手,那些反shè着寒光的箭簇,并不会让那些瑶人产生一丝畏惧……

    山一公已濒临绝望,万般无奈之下,他踮起脚尖向远处张望,却看不到那个被他寄予希望的身影……

    “难道,自己真的所托非人么?”一脸绝望的山一公无奈的垂下了手臂,整个人在瞬间变得苍老了许多。

    “刀下留人!”

    那个微弱的声音,好似天籁一般飘进了山一公的耳朵,但他还未来得及高兴,便听到一声大喝:“弓弩手,准备——!”

    山一公回头望去,却看到高台之上的贾鲁,右手手臂已高高的举起,他知道,只要对方落下手臂,自己连同自己的族人,都要被shè程刺猬……

    一脸正气的贾鲁好似完全没有听到那个微弱的声音——亦或者说,不管他有没有听到那一句“刀下留人”,这些扰乱祭祀的瑶人都要死,说的更明白些,凡是阻挠他治河大计的人,都要死,即便是那个喊出“刀下留人”的家伙,如果他有胆量挑战贾鲁的底线,他也要死!

    “住手!!!”那个微弱的声音陡然变大,好似一声龙吼,直震的人们耳膜发痒,心肝乱颤。

    贾鲁皱着眉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削瘦的男子,正摇摇晃晃的朝高台这边走来。

    贾鲁高高抬起的手臂,终究还是没有落下,因为,他认得那个年轻人……

    当ri,莫降被文逸和张凛从大都法场上救走之后,身份就变成了帝国通缉的要犯。后来,在老的沙的暗中策划之下,莫降的逃犯身份,并未闹的举国皆知,但贾鲁作为朝廷高官,却曾亲眼见过通缉令上对莫降体态特征和相貌的描述。而且,因为治河一事,贾鲁和托克托走的很近,也或多或少的,从托克托口中,听到过关于莫降的一些往事,于是,他也就知道了,这个年纪看似不大的汉人,和帝国未来的命运,存在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贾鲁大手一挥,却不是下达放箭的命令:“来人,把那个年轻人带上来。”

    “可是大人,那些瑶人,已经逼近了!”

    “排chéng rén墙,挡住他们!”贾鲁更改了命令,当然,这并非是贾鲁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因为他知道,即便杀掉成千上万个瑶民,也不及莫降的一条命重要;况且,这些瑶民都是好几天油米未进的饥民,要控制他们,是很容易的事,只要自己愿意,可以随时杀掉他们,望着领命而去的传令兵的背影,贾鲁又补充一句:“别忘了收缴他们手中的火把和燃油……”

    莫降被人连拖带拽,拥到了高台之上。

    而来自于新会的那支队伍,此时也站在高台之下,当胡力看到高台之上的莫降后,不禁疑惑道:“怎么又一个莫降?”说话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寻找刚刚还站在他身边的另一个“莫降”,却发现,早已没了他的影子,非但如此,就连韩菲儿也不见了……

    “宋先生……”

    胡力想找宋景廉询问情况,却发现宋景廉也消失了……

    就在此时,高台之上,贾鲁和莫降已经开始了对话。

    “莫降,你怎么会在这里?”贾鲁盯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年轻人,寒声问道。

    “您认识我?”莫降用虚弱的声音问——他脸sè苍白,声音很小,几乎要靠两个士兵的搀扶,才能站立,他的身体状况如此之差,以至于让贾鲁很难相信,方才那一声巨龙怒吼般的咆哮,是出自于他的口中。

    贾鲁收敛思绪,沉声说道:“本官并未见过你,却听过你的故事,对于你过去的所作所为,本官是佩服的很哪!”

    莫降谦虚的笑道:“小人何德何能,能得大人垂青……”

    话到一半,就被贾鲁抬手制止,他上前一步,走到莫降身前,注视着他的眼睛说:“莫降,收起你的恭维之词——本官可不像托克托那般心善,会被你的伪装欺骗;本官的耳根也不像托克托那样软,会相信你的蜜语甜言!”

    “大人的意思是,您比托克托更难对付喽?”

    “你不用套本官的话。”贾鲁面不改sè道:“若论勇武,他们黄金族人确实是天下罕见,可若论智谋,野蛮的黄金民族,却很难跟我们汉人相提并论,就连托克托也不例外。”

    “大人就不怕这些话传到大都,传进托克托的耳中?”

    “莫降,本官方才说了,你这一套,在本官身上不好使!莫说是背后议论托克托,哪怕是当着他的面,我贾鲁也敢指出他的错误!”说完,贾鲁话锋一转正sè道:“好了,本官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现在轮到你告诉本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莫降苦笑一声回答道:“我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和台下的民夫一样,都是来修黄河的!”

    “莫降,你当本官是三岁孩童不成?”贾鲁冷笑着说:“似你们这些怀揣野心的人,哪一个不是盼望着天下大乱?哪一个不是在为自己的野心奔走?你来到这里,一定有你的y谋!”

    “大人,您这可就说错了。”莫降摇头道:“我虽然和黄金族人为敌,但也是个能区分好歹的明白人,我更知道,对于黄河两岸的普通百姓来讲,修治黄河,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即便有朝一ri,我会振臂高呼,推翻黄金族人的朝廷,但也只会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和你们在战场上一较高低,利用修治黄河这件事,实行自己的y谋,罔顾百姓的福祉,这样卑鄙的事,我是不会做、也不屑于做的!”

    “莫降,你以为本官会信你的话么?”贾鲁仍是冷笑,“不过,你不肯说实话也不要紧!我相信,等你被押到大都城,在牢房里受尽折磨后,总会开口的!你也应该知道,在大都城内,不管是托克托,还是别儿怯不花,都很想再见你一面!来人,押下去!!”

    “等等!”莫降提高声调,转头说道:“大人,你口口声声说托克托的智慧不如你,但在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你什么意思?”

    “大人,我心中若是有什么y谋诡计,我若是有所图谋,我若是想利用修治黄河一事实现自己的野心,又怎么会来自投罗网?有怎么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您窃窃私语?”

    贾鲁见莫降言辞恳切,而且细一琢磨,莫降说的确实很有道理,于是问道:“那你说,你来找本官,又是为什么?”

    “大人,你我虽然各为其主,但我却相信,你我有一点却是相同的——那就是,你我都是炎黄子孙,都是孔孟传人,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事开太平’为理想,以……”

    贾鲁摇摇手,打断了莫降的话道:“行了、行了,有什么话就直说!”

    “不管大人您相信于否,这一次,但就修治黄河而言,我是站在您这一边的——如果有人要借此大搞y谋,破坏这次工程,我也绝不会同意!”莫降郑重其事的说道:“所以,我来找大人的目的,就是为了阻止某些人的y谋!”

    听完莫降的话,贾鲁反而笑了,只是一向严肃的他笑起来,笑容有些僵硬,“如此说来,你倒是前来投奔我大乾朝廷的了?”

    “并非如此。”莫降摇摇头道:“我只是想在修治黄河一事上,跟大人合作,一起挫败那些人的y谋,一起完成这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壮举!”

    “好,那你就说说,这里面到底有什么y谋?”贾鲁说着,对士兵们使个眼sè,让他们提高jg惕,以防莫降使诈。

    “如果大人肯给我一个单独进言的机会,如果大人肯给我一炷香的时间。”莫降用最真诚的语气说:“我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第80章 做戏

    014-02-08

    “莫降,我可以给你单独进言的机会。。”贾鲁故意将说话的声音提高,足够让高台之下的所有人都听得到,“但前提是,你必须安抚这些闹事的瑶民,保证祭祀仪式的顺利举行!”

    “好,我答应你!”莫降几乎没有思考,便答应了贾鲁提出的条件。

    听到莫降答复的贾鲁,得意的笑了。

    贾鲁当然有得意的理由:因为他只用一句话,就堵死了莫降造反的道路——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朝廷合作,和民夫作对,哪怕他莫降在民间再有威望,哪怕汉皇之血、天选之子的名号再有号召力,可一旦公开向朝廷妥协,他所有的威望,都将化为乌有!

    当然,这只是贾鲁的想法,至于莫降是如何想的,从他答应完之后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那一抹微笑中,或许可以猜出一二……

    不管莫降心中是怎样想的,既然答应了贾鲁,就该有所行动——于是,莫降就被两个军士搀扶着,来到了高台的边缘,他的面前,正是和组chéng rén墙的士兵们挤在一起的瑶人。

    或许是中了蛊惑之术的缘故,瑶民手中的火把和燃油虽然被抢走了,但失去思考能力的他们,好似根本就不可能考虑过已经变成了一种奢望,仍是带着一脸的神圣,像奋不顾身扑向灯火的飞蛾一般,拼命的向前挤着,好像只要冲破那道人墙,心中向往的极乐世界,就能到达。

    莫降只看了一眼瑶民的情况,紧接着便转头,将目光投向了那支来自新会的队伍。

    “胡力!”莫降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大一些,以确保胡力能听到他的呼喊。

    胡力确实听到了——其实,自莫降被士兵架上高台的那一刻起,他的目光,就不曾从莫降身上离开过,因为,莫降今天的作为,大大的出乎了胡力的预料——虽然现在,莫降仍未正式举起反抗大乾王朝的大旗,但和那些自愿追随莫降的人一样,胡力知道自己追随莫降的目的是什么,也知道他们造反是迟早的事,尽管大家都没有明说,但这已经是大家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可是就在今天,他们所追随的人,却在大庭广众之下,向朝廷倒戈,跟朝廷要员大谈合作,甚至还要帮助朝廷的官员,对付高台之下的民众。

    还有,若要对付别人也就罢了,莫降今ri要对付的,却是新会民夫的救命恩人——也就是那些瑶人……

    胡力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莫降会和朝廷合作的原因。

    也许,他想不想得明白并不要紧,因为莫降已经叫到了他的名字。

    “在!”胡力下意识的答应。

    “马上把那个人,还有那个、那个、还有那个……”莫降艰难的将手抬起来,对着胡力身后的队伍指指点点,“都带过来。”

    胡力虽然满心困惑,也不知莫降要做些什么,但当初离开新会时,张凛曾对他下过严命:”凡是莫降的命令,都要无条件的服从!”——想到张凛那凌厉的眼神,胡力不敢造次,只能照莫降莫降的吩咐行事,将莫降指到的那几个人,带到了高台之下。

    “哥几个,不用我说,你们也该知道为什么叫你们出来?”莫降微笑着问。

    “这位兄弟,你是谁啊?咱们认识么?”对方用这样的言辞,回应着莫降的话。

    “噢。”莫降微笑着点点头,“也难怪你们不认识我,因为我今天没穿那件法袍嘛。不过——你们不认识我并不要紧,你们一定记得,向光明临死时的模样?”

    几人闻听此言,立刻脸sè大变——他们当然记得向光明七窍流血、肠穿肚烂而亡时的痛苦模样,因为那一夜,就是他们几人,亲手将向光明的尸首埋在路边的!时至今ri,向光明那可怖的死相,仍旧不时在他们脑中浮现,像是挥之不去的噩梦……

    “你,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莫降笑着道:“方才,贾大人的声音那么大,你们没听清楚么?我是莫降!就是那个你们光明教廷yu处之而后快的莫降!”

    莫降这一番话,非但再次点明了自己的身份,也揭露台下那几人的来历——他们是光明教徒。

    “莫降?没听过。”几人倒是众口一词。

    “听过也好,没听过也罢。”莫降笑着道:“今ri叫你们出来,就是让你们办一件事。”说着,莫降指了指那些瑶民,“我想,你们应该很清楚,他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们也应该清楚,如何让他们恢复理智!”

    几个人一时愣住了——因为他们虽然知道那些瑶人是中了蛊惑之术,但对那些瑶人下手的,并不是他们几个,而且,他们作为光明教徒,也没有义务服从莫降这个外人的命令。

    “我可以给你们考虑的时间。”莫降再次开口道:“不过,时间有限,如果到时候你们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的话……”说着,莫降转头望向贾鲁,“大人,到时候我也就很难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弓弩手听令!”贾鲁闻言,很是干脆的说道:“假若到时候这几人不能让那些瑶人镇定下来,那就shè死他们——以一炷香为限!”

    在有些时候,暴力威胁,远比和颜悦sè的谈判更加管用——根本没等一炷香的时间,那几个人就走到了瑶民的面前,开始了工作……

    “我原本以为,光明教徒都不怕死呢。”莫降忍不住低声叹道。

    没过多久,瑶民们就清醒了过来——恢复清醒的最佳证明就是,几百个瑶人,忽然全部倒地不起,当然,这是饿的……

    “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抚过了这些瑶民。”莫降转过头笑着说道:“现在,该是您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贾鲁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莫降稍安勿躁,转身走到祭台之前,继续祭祀河神的仪式……

    等仪式结束之后,贾鲁便命人把莫降带走了——他并没有下令,台下的民夫该怎么办,于是,大家就只好站在原地等待。

    于此同时,在瑶民营区内,一场激烈的争论,正在进行。

    争论的双方,是诸子之盟和光明教廷:诸子之盟一方,唐沁站在最前,赵胜和宋景廉分别站在她的左右,在这三人身后,还站着七个高矮胖瘦不一的人,只是他们身上都穿着披风,头上都带着兜帽,帽檐压的很低,一时很难看清他们的相貌。唯一能辨认出他们身份的方式,就是通过他们绣在胸前的汉字——两个“炮”,五个“卒”……

    而光明教廷一方,则是以彭萤石为首,在他的身后,是五个身穿统一制式法袍的人,无人衣服样式一样,颜sè却不相同,分别是赤、橙、黄、绿、靛五种颜sè,需要注意的是,就在无人身后,还站着一个身着瑶人服饰的老者。

    “宋景廉,你们诸子之盟是怎么做事的?”彭萤石一脸的不满,“我绞尽脑汁,设下计策,诱使莫降中毒,把他交到了你们手里,你们却让他跑了?!”

    宋景廉一脸的无辜,只是瞥了站在身旁的唐沁一眼,他的意思是:放跑莫降的,可不是我,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她好了。

    唐沁却道:“彭萤石,你说话之前可要想清楚了!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不知道事情的内幕?什么叫你把莫降交到了我们的手里?你明明知道,他之所以落到我们手里,只是个意外。他的中毒,只是你计划外的意外之喜!可你倒好,非要把功劳安在自己的头上;人跑了,责任却丢给我们——你就是这样代表光明教廷跟我们合作的么?”

    彭萤石闻言,急忙给唐沁使起了眼sè,同时低声说道:“唐大小姐,我一直以为,您是个聪明人,怎么今ri却说出这样的蠢话呢?难道你不知道,我刚才说那些话,是故意说给某人听的么?”

    “某人,又是谁?”唐沁耸耸肩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