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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整山河第119部分阅读

    过的各路神仙啊,麻烦你们给我一点提示,这样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什么?没有提示?那就别怪我叫你们的名字了——盘古大神?太上老君?如来佛……”

    莫降忽然住口了,而且“腾”的一下猛地坐了起来。

    当然,他反应如此之大,并非是因为那些神仙们听到了他虔诚的召唤,于此显灵了,而是因为莫降忽然想到了什么……

    就在方才,他胡言乱语的时候,一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般贯穿了他的脑袋,那惨白的光线,照亮了他整个世界!

    太上老君,如来佛祖……这些被后人奉为神明的圣贤,在顿悟之前,哪个不曾经历过痛苦?哪个不曾在黑暗中苦苦追寻?哪个不曾反复碰壁?如果他们当时也选择了放弃和妥协,那么,后人顶多能记住一个整ri无所事事的老者;一个放弃国家,抛弃臣民的颓废王子……

    莫降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动不动的端坐在那一顶水晶圆窗的正下方,好似变成了一尊石像——这时,亮若银盘的月,恰巧移动到圆窗的上放,银白sè的月光,如水银一样铺洒下来,落在莫降的身上,那清冷如雪的白光经由莫降身体反shè过后,不知为何,忽然便得温暖起来……

    稍早些时候,老的沙在那顶孤零零的营帐内,召见了媚生驹。

    “托娅,事情的进展如何?”披着棉被,捧着暖炉老的沙仍然坐在炭炉旁边——好似自那ri莫降离开后,他就不曾移动过,唯一与那ri不同之处,便是手中茶盏,换成了一个jg致的黄铜手炉。

    “非常顺利。”媚生驹低头禀报,同老的沙说话时,她的声音依然婉转动听,恍如天籁,但却少了一些娇媚妖娆,多了几分冷傲,“不出意外的话,十ri之内,天选之子将被彻底激怒,失去理智……”

    “十ri?”老的沙淡淡说道:“可够?”

    “足够了。”媚生驹郑重的点头道:“就我这几ri的观察,那三人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尤其是莫降,本xg喜闹不喜静的他,最难忍受这种在密闭空间内与世隔绝的生活,那种无形的压力,和无处派遣的压抑,给他的内心带来的痛苦和煎熬,要远胜于另外两人……”

    老的沙微微摇头,打断了媚生驹的话,“虽然我对蛊惑之术不甚了解,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仓促。”

    媚生驹知道,老的沙所说的“不甚了解”,只是自谦之词,假若他真的对魅惑之术“不甚了解”,又怎会将十六天魔训练成那样出sè的舞者——不过,正所谓术业有专攻,魅惑之技万万千千,老的沙不一定全都jg通倒是真的。

    于是,媚生驹解释道:“这种幽闭之法,乃是自极西之国传来——它看似普通,但对人的心理造成的创伤,却是难以用语言形容的。我曾经用人做过实验,一个心智成熟的chéng rén,在完全幽闭的环境下,即便有吃有喝,但也撑不过七ri,jg神就会崩溃,若是将囚禁ri数延长到十ri,那么人就会变疯,这时只需要稍加引导,他就会变成任我摆布的傀儡……”

    “可是,莫降并非独处,他还有两个同伴。”老的沙说。

    “类似的实验,我也曾做过。”媚生驹不慌不忙的接着解释,“曾有一个案例,是一家三口关在一起……最初几ri,一家人尚可相安无事,但随着与世隔绝的天数的不断增加,悲剧还是发生了,甚至爆发了丑闻……最终,愤怒的妻子杀死了男主人和亲生女儿,然后悬梁自尽……”

    老的沙摆摆手,示意媚生驹,他不想听这些惨无人道的“实验”。

    而后,老的沙转过头去,望着那座豪华毡房所在的方向,喃喃说道:“莫降,经受如此的折磨,你究竟会堕落成愤怒的恶魔呢?亦或者将顿悟涅槃,重获新生……”

    第107章 天罗地网 二十四

    至乾五年六月初九,新会城兵营。

    莫降等人离开新会已经五个月了,而文逸和张凛若想获取和莫降有关的情报,最可靠的途径只有一条——读徐狂客的来信。

    很久之前,文逸就曾给徐狂客写过信——只是后来才了解到,他跟莫降并不在同一个工段,所以,徐狂客若想获得莫降的消息,就必须派人到总治河防使贾鲁亲自负责的工段进行侦查。好在徐狂客做纺河山寨主的时候,干的就是收集贩卖情报这一行,所以对他而言,收集情报并非什么难事。唯一让徐狂客感到头疼的就是,莫降的身份早已曝光,而他又被朝廷看得很严,所以若想亲自从他口中得到情报,实在是比登天还难,而且贸然接触莫降,他自己也会有暴露的危险——所以徐狂客只好采取另外一种方式:多派人,广撒网,多收集,而后再进行汇总和挑选,最后再jg心挑选,再用快马连夜送到文逸手上……

    当下,张凛的桌子上,就摆着这样一封信。

    而这封沾染了血迹的信,正是文逸刚刚拿过来的,信中有关于莫降的最新消息。

    张凛站在营帐门口,面向帐外,好似随时都有可能会冲出去;而文逸则表现的坦然一些,他端坐在长桌旁的靠椅上,手中还摇着一把折扇——六月的新会,已经十分炎热,虽然不停的扇着扇子,但汗水还是不停的从文逸的额头上渗出来,而且,他身上的书生长衫,也被汗水浸湿了一块……

    “莫降这个笨蛋!”张凛低声咒骂着,声音之中满是愤怒,“难道他还看不出来么?朝廷这是在利用他,把他当斗犬养了起来,只等他啃够了骨头,然后为了主人的利益去跟别的斗犬厮杀!真是个笨蛋!”

    文逸苦笑着摇头说道:“以唯战兄的智慧,应该很容易就想到这一点,可他执意这样做,恐怕也是有苦难言……”

    “无论有什么苦衷,也不该去做朝廷的狗!”张凛转过身来冷声说道:“况且,他真的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么?如果他真的替朝廷杀了‘光明之神’,即便那光明之神是个冒牌货,那么全天下的光明教徒会怎样看他?要知道,莫降‘天选之子’之名虽然好听,但是在普通百姓中间,光明教廷的影响力要远超过他!真不知朝廷给他灌了什么汤……”

    或许是因为太过愤怒,平ri里寡言少语的张凛,今ri话明显多了不少;而且,自从掌控新会驻军以来,通过对斥候们收集回的情报进行分析,他懂得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他知道了,这个污浊的天下,与其早先所处的草莽江湖,有着很大的区别,仗剑而行,快意恩仇的洒脱生活,与世上通行的规则格格不入。若想在这个残酷的世上生存下去,就不能凭一时之好恶意气用事,尤其是作为莫降,他身份太过敏感,牵连到太多人的xg命安危,在这种时候,尤其马虎不得……

    然而,从徐狂客寄来的信看——莫降在关键时刻做出的选择,显得很不服责任,也很愚蠢,这也正是张凛愤怒的理由,因为他觉得莫降的决定,太过草率,如同儿戏。

    这时,文逸苦笑着劝道:“张兄,你也不必太过着急——以我对唯战兄的了解,他是个有原则底线的人,他心中的坚持,他对理想的信仰,恐怕更胜过你我。所以,即便唯战兄答应了同朝廷合作,他也会有分寸的。”

    “可是,他做的事,却没有一点底线,没有分寸。”张凛仍是不满道,“要知道,新会数千人命,菲儿的命,我麾下百余将士的命,都压在他的肩上,他若是如此不知分寸,那些人该怎么办?”

    文逸莞尔一笑道:“说来说去,张兄还是对唯战兄不够放心——张兄心里,其实很想去助莫降一臂之力?”

    “我……”张凛一愣,却是什么也没说上来。

    “张兄若是真想去的话,我不会阻拦。”文逸接着说道:“但是这个时候,张兄更聪明的做法,是该留在这里,镇守新会。”紧接着又问道:“张兄可知道,为什么莫降跟朝廷合作后,诸子之盟一点反应也没有?”

    张凛沉思片刻后答道:“或许黑将以为,莫降这样做是自寻死路,根本无需理会。”

    “不,不是这样。”文逸摇头道:“黑将之所以没有任何动作,是因为你我在新会的根基越扎越深,是因为你我已经在此地站稳了脚跟——即便莫降这一搏最终以失败告终,仍然有我们做他的退路;如果没有新会,没有退路,黑将一定会公开出面,声讨莫降投靠朝廷的无耻之举的。”

    “他现在依然可以出面……”

    “他现在出面,理由是什么?”文逸深深的一笑道:“不要忘了,莫降投靠朝廷的公开理由,是要挫败光明教廷的y谋,是要保证修治黄河的工程顺利完工——也就是说,这一次,莫降站在道义的一方,也就是说,这一次,莫降站在黄河两岸流离失所的灾民一方,若是黑将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声讨莫降,岂不是将自己和光明教廷归入到同一阵线,岂不是站在了黄河两岸灾民的对面?”

    “可是,诸子之盟和光明教廷已经结盟。”

    文逸说道:“那只是秘密结盟而已——从徐狂客送回的情报来看,在工地之上,出头闹事的,只有光明教廷,而诸子之盟只是躲在幕后出谋划策,只是在暗中破坏朝廷的治河大计。”

    “如此说来,光明教廷岂不是被诸子之盟利用了?”张凛皱眉说道:“以光明教廷的实力,他们怎么可能甘愿做诸子之盟的马前卒?”

    “这其中的秘密,我就不得而知了。”文逸摇摇头道:“或许是黑将手腕高明,让光明教徒甘愿替他卖命;或许是光明教廷另有所图……在这次的来信中,还有这样一条消息,不知你看到没有?”

    “什么消息?”张凛的全部心思,都在莫降投靠朝廷一事上,至于其他的琐碎消息,则没有太过留心。

    “徐狂客说,根据他的判断——黑将派到黄河两岸的棋子们,已经分崩离析,重伤的唐沁很可能甩给了莫降;赵胜失踪了很长时间;而那五个悍卒,则依然在暗中跟光明教廷合作……”

    “这又能说明什么?”张凛问。

    文逸大有深意的笑了一笑说道:“这说明,朝廷的反击手段很是强硬,他们已经对诸子之盟出手了,虽然我们不知道朝廷对诸子之盟做了什么,但可以推测的是,黑将现在的ri子,一定不好过;而只要我们依然稳稳的占据新会,出于多事之秋的黑将,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说不定,他还会寻求跟我们合作,在关键时刻,对光明教廷倒戈一击。”

    待文逸说完,张凛看了他一眼,而后说道:“我觉得,你和莫降,都把这世界想象的太过美好了……”

    同一ri,黄河南岸,治河大军的帅帐之内。

    即便已经到了六月,但老的沙依然穿着皮裘,他蜷缩着身体坐在帅坐之上,神态恭敬的秃满迭儿垂首而立站在他的身边,帐下,有四人分左右站好:站在前面的,是两个陌生的面孔——两人都是黄金族人打扮,左侧身体高瘦之人剃光了头顶,却在后脑留着一个蝎子尾巴样式的小辫子,此人面sè苍白如纸,可皮肤下,却隐隐透着绿森森的惨淡,一双赤金sè的瞳眸,黄里透红,几乎能渗出血来,长长的鹰钩鼻,好像倒悬的楔子,而此人最引人瞩目的特征,便是那两个长到嘴唇之外的虎牙,几乎有将近一寸之长,同样是黄中带红,隐隐似有血丝缠绕其上;右侧身高较矮,将一头长发编成了密密麻麻的小辫之人的长相则周正许多,只是双眉紧锁,面带忧愁之sè,似是有着想不完的烦心之事……

    而贾鲁和媚生驹,则分别站在那两个陌生面孔的身后,同样是垂手而立,举止肃穆。

    这时,老的沙沉声问道:“媚生驹,那赵胜可是已经认同了自己‘光明之神’的身份?”

    “因为此人意志颇为坚定,若想彻底将其催眠,让他忘记自己的身份,接受另外一个身份,并不容易……”

    “我只是想听结果。”老的沙用虚弱的声音打断了媚生驹的发言。

    “请再给我三天时间。”媚生驹的头更低了,似是准备迎接老的沙的震怒。

    出乎她预料的是,老的沙并未生气,至少表面上没有,他微微点头道:“好,就再给你三天时间——三ri之后,赵胜必须变成光明之神!”

    这时,站在左侧,长着虎牙那人森然说道:“桀桀,只等赵胜变成光明之神,我们就能看到兄弟相残的好戏了,到时候,兄弟二人以命相搏,最后同归于尽——汉皇血脉,就要从这世上消失了……”

    右侧面有忧sè之人转头道:“饲血鹰,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很舍不得那珍贵的血脉就此消失?”

    “桀桀,慎行驹你说的很对。”被称作饲血鹰之人怪笑着点头道:“如果能在他们兄弟二人临死前,由我吸干他们的血,这汉皇血脉也就不算断绝了……”

    第108章 天罗地网 二十五

    就在莫降所居住的那座奢华无比的毡房的正下方,有一间地牢——或许是为了讽刺莫降远超常人的听觉,对方偏偏将赵胜囚禁在此。

    此时的赵胜,已是遍体鳞伤、衣衫破烂,再不复往昔谦谦君子般的英俊模样。他低着头,被两条儿臂般粗细的铁链锁在半空,散发着腐臭味道的脓血,正从他身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中流出,在他的脚尖汇聚,一滴接着一滴坠落在地牢的地面上。

    媚生驹站在赵胜正对面,一动不动的打量着这个坚韧的男人——赵胜已经被严酷的刑罚折磨了一个月之久,可他的意志仍未崩溃,他本人也仍未被媚生驹的蛊惑之术所迷惑,而老的沙给出的最后期限,也只剩下了一天……

    “赵胜,不要再强撑了。”媚生驹森然若鬼的声音在y寒cháo湿的地牢内回荡着,跟之前那蚀骨的娇媚之声有着本质的区别,“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你的那帮同党,早已被我们一网打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死人一般的赵胜忽然发出一阵狂笑,“媚生驹,你若真有本事让我屈服,尽管使出来,似是这等低劣的伎俩,不用也罢,我可不是三岁孩童……”

    “残酷的事实摆在眼前,你那所谓的坚持,又有什么意义呢?”媚生驹继续说道:“如果你的同党真的在意你的死活,那么他们早就该出手营救——可是呢,自你被抓到现在,他们却没有采取任何措施,而且,那些被我们抓获的人,也从未提过你的名字,甚至当我们主动提到你的时候,他们也没有任何表示。这就是说,现在的你,早已经被诸子之盟抛弃,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人,关心你的死活……”

    “呸!”赵胜吐出一口血水,正落在媚生驹的脚下,“媚生驹,收起你那些经不起推敲的谎言,我不会上你的当的!你若是想杀我,就请尽快动手;若是想利用我……哈哈哈哈!绝对是痴人说梦!”

    “唉……”媚生驹叹息道:“这世上的人真是奇怪,我说谎的时候,愚蠢的世人,偏偏觉得我在说实话;可我真讲起了实话,他们偏偏又不信了。难道你忘记了,就在昨ri,我曾带两个诸子之盟的成员过来,与你当面对质……”

    “你是说昨ri那两个蠢货?”赵胜冷笑道:“以他们的本领,怎配得上加入诸子之盟?莫说是黑将,即便是我,也不会允许那些垃圾,成为诸子之盟的一员的。”

    赵胜虽然嘴上这样说,但事实上,他早已记不起昨ri来和他对质的那两个人究竟说了些什么,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条不能忘记的原则底线:绝不要相信这个女人的鬼话!无论她说什么!

    媚生驹摇摇头道:“赵胜,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你们已经彻底失败了;你也明明知道,在残酷的现实面前,没有人能坚持所谓的原则;你明明知道,你的理想注定不可能实现……”

    “媚生驹,废话少说!”赵胜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的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似这些毫无意义的废话,老子已经听烦了!”

    媚生驹却不理会赵胜,只是幽幽说道:“赵胜,想必你自己也明白,你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否则,自诩为谦谦君子的你,是不会说出如此粗鄙不堪的话语的。”

    赵胜知道,媚生驹说的都是真的,他确实快要坚持不住了,但是,他绝不会承认这一点,至少,不会口头上承认——这一生中,他只可能向两个人屈服,一个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