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尽舔了舔嘴唇,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比了一下,“那就再来一点好了。”
“妃舒,你呢?”丁晓佳看向了叶妃舒,她的碗里还有一小半,也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吃下去。
叶妃舒深吸了一口气,豪气冲天地一挥手,“来!再来点!”怎么能不吃呢!难过伤心才更加要多吃!低下头去,卷起一大筷子的面,努力地塞进了嘴里,用力地咀嚼。
她不敢抬头,害怕对面的叶俊彦看到她眼中不知道何时涌出的眼泪,再也承受不住地夺眶而出。
第二天早上,叶妃舒接到了昨天给她办离婚的律师打来的电话。
“产权已经转移,我们将快递送到公寓里。
”
“哦,我不在那栋公寓里面,能送到我朋友这里来吗?对了,我还想问一下,那栋楼的市值多少?我想把它转手。”
律师沉默了一会,“对不起,叶小姐,我想您昨天一定没有好好看离婚协议。您只是最大股东,有权分红,无权卖掉。”
124你没有资格指责他
叶妃舒别提有多后悔了,每年都要等到年底才有分红,那第一年的日子要怎么过?不由得恼怒了,朝着电话里面的律师吼,“你怎么不早说?”
“我已经提醒过您了,叶小姐。没有人逼您签字,也是您自愿签署的离婚协议。”
律师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听着让人心烦。
叶妃舒无心再为这个事情周璇下去,烦躁地挂断了电话。
算了,也不指望着翻脸无情的白禹能够有多大方。叶妃舒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还有点存款,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
经过慎重思考,叶妃舒决定还是搬回当初白禹的那套公寓,至少业主自己住在里面不需要上交水电费等等各种物业费用,省去了一大笔开支。
搬家的那一天是难得的晴朗天气,丁晓佳带着陆玥一起来帮忙,把房间一起打扫了一遍。
“小叶,这个柜子空荡荡的,好像还有点破损了,你打算怎么办?”丁小镜子站在客厅靠墙摆放的一面柜子前,大声喊道。
叶妃舒从卧室里面出来,看到丁晓佳所指的那一面柜子,立刻想起了当初白禹为了她砸东西的情景。
现在回想起来,明明是甜蜜的记忆,却为什么有种刀割般的痛楚,血腥弥漫。
“让陆玥帮忙挪到书房去吧。”书房里面几乎都是白禹的东西,也不知道他是忘记了还是不想要了。
“这个柜子还不如扔了。”丁晓佳看着柜子后面的破损划痕忍不住小声地嘀咕,一边和陆玥配合着把柜子抬进书房里面去。
叶妃舒没有吭声,看着挪开了柜子之后空旷的墙面发呆,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底里面还有一丝莫名的幻想。或许白禹有一天说不定会回来,这些东西还在,就像是存在着一丝希望一样。
晚饭叶妃舒专门请丁晓佳和陆玥一起去旁边新开的一家法式餐厅吃饭。
三个人刚刚走进去,丁晓佳忽然间就拉住了叶妃舒,“我们走吧,我突然间不怎么想吃法国菜了。”
刚刚就是她吵着要吃法国菜,非说要宰叶妃舒一顿,现在态度九十度大转变,让叶妃舒觉得莫名其妙,她下意识地转头往餐厅里面望去,就在餐厅的正中位置 ,白禹和一个陌生的女人面对面坐着,一向冷冰冰的脸上居然带着微笑,和对面的人相谈甚欢。
离婚几天?
这才几天?
叶妃舒的脚下就跟生了根一样,再也无法挪动了。
你永远也无法知道你有多喜欢一个人,直到你看到他和别的人在一起。
叶妃舒胸口里面跟撕裂了一样,他在笑,对着陌生的女人微笑!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脏破碎的声音,那是无法再弥补的伤口破裂了。
丁晓佳发现了叶妃舒神情的不对劲,只好低声安慰她,“妃舒,别难过,你要高兴。高兴总算是摆脱了他,而不是还在结婚的时候发现他这样子对不对?”
叶妃舒冷冷一笑,“我为什么要高兴。我实在是高兴不起来。这才几天,他就和别的女人在一起。”
“可是你们已经离婚了呀。”丁晓佳说的是大实话,可是实话往往是最伤人的,让叶妃舒这样的鸵鸟连躲避的地儿都找不到。
叶妃舒斜眼睨着这个曾经暴躁的好友,明明记得她最讨厌这种男人了,当初的自己还未她第一时间上去打抱不平,为什么困到她自己了,丁晓佳却又没有任何表态了?
“晓佳,你变了。如果是以前,你会二话不说,直接冲过去掀翻桌子!”叶妃舒的语气里面夹杂了伤心、失望、愤怒等等复杂的情绪。
丁晓佳按住叶妃舒的手, 双眼紧盯着叶妃舒充满了复杂情绪的眼睛,“我以前是这样!可是陆玥改变了我。人不能和过去较真! 过去的是日子,留下的是回忆。而我们仍旧是要往前看的!我就算真的上去掀了桌子,白禹就不会和你离婚吗?就能够让所有的时间倒流回到过去吗?”
叶妃舒愤怒的火焰瞬间被熄灭得沉底,无尽的悲凉缠绕在她的心头。她有一万个理由生气,却没有一个可以指责白禹的合理身份。
丁晓佳感受到叶妃舒的情绪变化,觉察出叶妃舒的心在动摇,不禁放柔了声音,“你知道为什么人的五官长在前面吗?那是因为要向前看。”
叶妃舒深吸了一口气,忽然间笑了出来,这一笑整个人就变得具有亲和力,仿佛刚才的激动和偏执都是大家的幻觉而已,“你说的很对,既然这样,我们就更应该进去。为什么要为不相干的人改变我们原定的计划呢?”
不愧是当过演员的人,瞬间就调整好了情绪,丁晓佳被叶妃舒变化的态度给惊住了,这翻脸的速度简直堪比翻书!
叶妃舒一步当先,挽着丁晓佳往里面拖,昂首阔步地经过白禹那一桌前,选择在了白禹那一桌最近的一个桌子坐下。
“晓佳,陆玥,努力点单,别客气,今天我高兴,庆祝我终于恢复自由了,我买单!”叶妃舒将菜单往丁晓佳跟陆玥两人面前一放,特别豪爽地用着不低的声音喊道。
这叶妃舒疯了吧!丁晓佳忍不住偷偷地望向了旁边那一桌的白禹,他此时正在低头使用刀叉,慢条斯理中透着说不出的优雅。
丁晓佳心里叹气,当初白禹因为叶妃舒和封池的事情发怒的场景还记忆犹新,谁知道才过去多久,居然闹到了相邻而坐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别发呆呀,晓佳。难得我请一次客呢。人生第二春,谁能有我这么幸福,简直都要求仁得仁了。自由有了,票子有了,新的男人还会远吗?”叶妃舒红唇舒展,开开合合,怎么能够刺激人就怎么说,她脸上的笑意也越发舒展,漂亮得夺目。就连在旁边的丁晓佳都觉得叶妃舒好像真的特别高兴,不禁又振作了精神,“好!为了庆祝你找新的男人,我们要好好吃一顿!”
旁边传来了女人的轻笑声,也不知道白禹说了一句什么,惹得那个短发利落的女人笑个不停。
叶妃舒感觉到心口上被这些笑声割出了大大小小无数道伤口。
125他祝她自由
可是这是她选择走的路,就算是耗尽了血,痛心蚀骨,肝肠寸断,也要坚持着走完。
独角戏一旦开场,观众不离场,她也要忍着痛笑着演完。叶妃舒发誓,今天是笑得最多的一天,前所未有的高兴一般。
“你不知道,我以前可烦了。要担心俊彦上学的费用,还要被人管着,现在好了,什么烦恼都没有了,我觉得我真的太幸福了。”叶妃舒举起了高脚杯,喝了一口淡淡的柠檬薄荷水,如果不是因为怀孕了,她现在一定是会选择喝红酒来庆祝。
“嗯,你只要幸福就好。”丁晓佳找不到别的话可以来安慰好友,这些话叶妃舒都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这样反反复复地说那就说明真的不正常了。
“我肯定会幸福的。”叶妃舒仰头一饮而尽,拿出了喝酒的豪气,柠檬薄荷水进入到胃里,酸味从唇齿间弥漫,薄荷清凉了她的心。
这不是酒,却比酒更难喝!
叶妃舒没有忍住,一股恶心冲上了喉头,“呕……”没有来得及捂住,直接发出了声音。
“你没事吧?”明明说的好好的,怎么就突然间要吐了!丁晓佳着急地站起身,关切地看着她。
叶妃舒紧紧捂住了唇,冲她摆手示意没有问题,可是那股恶心的反胃的感觉却再一次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再也忍不住了,叶妃舒腾地一下站起来,在服务生的示意下,往走道尽头的卫生间里面跑。
几乎是一跑到卫生间外面的洗手台,叶妃舒无法再忍到跑进卫生间里面,对着洗手台上的面盆冲过去大吐特吐。
一阵掏心掏肺的难受,几乎将刚才吃过的东西全部都吐了个干净,胃里那阵恶心的感觉这才消停。
虚弱地拧开水龙头,冲走那些脏东西,叶妃舒看向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通红得快赶上兔子,苍白的脸脆弱如纸片一样。
没有出息!
暗暗骂了自己一声,叶妃舒捧了一把水在脸上,湿答答的感觉带着凉意让她感觉到舒服了一些。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叶妃舒的心一瞬间高高吊起,血液里深藏的悸动还未苏醒就被熟悉的女声再一次冻结。
“妃舒,你现在好点了没有?”
丁晓佳走到了叶妃舒的身后,安抚地替她拍后背,试图让叶妃舒感觉到舒服一些。
叶妃舒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不用,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好多了。可能是那杯柠檬薄荷水不对胃口。”
重新回到餐厅大堂里,叶妃舒失望地看到相邻的桌子上服务员们正在收拾盘子。
白禹跟那个短发利落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
叶妃舒再无表演的心思,其实哪儿有什么观众,从头到尾就她一个人自编自演自导,纯粹自娱自乐。
她神色恹恹,再无刚才的神采飞扬,一直沉默着挑挑拣拣盘子里面的食物。
“你们吃好了吗?”早已经不吃了的叶妃舒用餐巾随意地擦了擦嘴,得到丁晓佳的肯定之后,叶妃舒按响桌上的服务灯,“结账。一共多少钱?”
这一顿铁定是不便宜的,不过叶妃舒本来也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直接从钱包里面抽出银行卡。
服务员微微一笑,“您好,刚才坐在那儿的先生已经结过账了。”
啪!
叶妃舒直接把手里的银行卡给拍到了桌面上,“凭什么?我有钱!”
服务员讪笑,“先生说了,祝您重获自由。”
他祝她自由!
叶妃舒忍不住冷笑一声,温热几乎是立刻就充盈了她的双眸,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这样的祝福谁都可以提,就是唯独他不可以。
叶妃舒忍了又忍,昂着头,站了起来,迅速转身朝着餐厅大门走去。
身后的丁晓佳快速地追了上去,所有安慰的话都在看到叶妃舒脸上蜿蜒的两行泪的时候给吞了回去。
“这又是何必?妃舒,你不是,你不是明明不怎么在意他,不怎么喜欢他的吗?”回去的车上,陆玥在半途下车,只剩下了这两个好姐妹,丁晓佳把车子停靠路边,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实在是看不过去叶妃舒现在这样,递上了一盒纸巾。
叶妃舒也不去接,任由泪水一滴滴地温热着那热了又凉的下巴,最后都尽数垂落到她胸口前的衣领上。
丁晓佳看不过去了,干脆自己抽了纸,替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叶妃舒自己接过了纸巾,自己替自己擦起来,抽抽搭搭地哭诉,“我是不是特贱?居然在离婚之后才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我怎么不一直傻逼下去,为什么偏偏让我知道了他对我的感情,让我懂了自己的心意之后,他就残忍地毫不客气收了回去!他是耍我吗?莫名其妙地就说我肚子里怀的孩子不是他的!他等着,我一定要生下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狠狠地抽他一巴掌!就像他当初把病历本砸我脸上那样,把dn验证报告给砸到他那张讨人厌的冰山脸上去!”
丁晓佳听得目瞪口呆,原来这里面还有这样劲爆的内幕,不禁热血,“好!我支持你!但是你现在必须不能再哭了!我听说孕妇哭多了生出来的孩子会不漂亮!你现在就要生下一个漂亮的孩子!”
叶妃舒吸了吸鼻子,哭过之后明显觉得好上了许多, “嗯,你说得对!我从现在起要好好养这个孩子!等着他以后来跪求我!”
下了决心之后的叶妃舒认真地开始制定生产的计划。买回来许多的孕妇方面的书籍,在家里宅了整整一个星期之后,叶妃舒写出了一份计划表。
第一件事,就是去医院做一次检查。
叶妃舒一个人捏着挂号单,坐在检查室门外的长凳上。医院里面人不多,这儿是私人医院,环境不错,口碑也好,叶妃舒是在丁晓佳的妈妈推荐下来到这儿。
等待的过程无聊,叶妃舒靠在墙壁上发呆的时候忽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小心点,还疼不疼?”
叶妃舒松懈的神经立时紧绷,倏然睁大了眼,敛神聚精会神地朝着声音望去。
居然是白禹……他居然……
126 她不过是前妻而已
他居然陪着那个短发利落的女人从对面的病房里面走出来,叶妃舒站了起来,眼睛里面几乎要充血。
居然带着这个女人来做人流!
叶妃舒立刻瞪向他们俩的背影,白禹此时微微弯着身子,迁就着短发利落女人的身高,其实两个人身高差距也不大,可是白禹这样刻意的体贴,就像是在短发女人面前立时就矮上了一大截。
“要是实在不行,还是让我抱你出去吧。”
白禹温柔平和的声音传到了叶妃舒的耳朵里面。走廊里面似乎有一阵阴凉的风也顺势刮了过来,直直吹到了叶妃舒的额心里,冻结了所有的感官。
一股被背叛的屈辱和愤怒瞬间充盈了叶妃舒的心房,野火燎原般摧枯拉朽的气势灭尽了所有的理智。
“白禹,你给我站住!”
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叶妃舒几乎是颤着高声喊了出来。
白禹的脚步凝滞了几秒,继续拔脚往前走。
叶妃舒已经追到了他的身后,拦住了这两个人的去路。
“白禹,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叶妃舒扫了一眼白禹怀里抱着的虚弱女人,短发的女人即使再利落豪爽的样子,被白禹抱在了怀里,也像是一只乖巧的小猫。
白禹抿紧了唇,不悦地微眯双眸,“什么解释?”
叶妃舒捏紧了手里的挂号单,手指甲瞬间穿破了那张薄纸,那感觉就是她心口也在同时被白禹这句轻描淡写中带来了不耐的反问给戳破了一个洞。
凭什么,凭什么到了这个时候,已经被她当面抓住了的时候,白禹还能保持着这张冰山一样的面瘫脸?保持着他高高在上不染世俗气息的白莲花样子?
“你离婚的原因其实不是因为我吧?你明明就是自己跟这个女人有了不三不四的不道德关系!”
“叶妃舒!”白禹冷着脸,厉声打断了她接下来可能有的更难听的话,“你凭什么指责我?你以什么资格来指责我?你知道什么?你从来就只活在你自己的世界里面!”
还反了天了!叶妃舒心里的火冒得更旺,就没有见过这么理直气壮的!
“对不起,你女朋友好像误会了。”怀里的短发女人气息微弱地说。
“呵。”白禹冷笑一声,双眸跟刀锋般尖利,从叶妃舒的脸上滑过,“什么女朋友,前妻而已。还是一个不知道检点的前妻。”
轰得一下,叶妃舒脸上的热度升了又降下来。
“叶妃舒,识相点就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恶心我。”
恶心?
即使被伤得遍体鳞伤的心脏,也再一次被戳痛。叶妃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恶心?白禹,你居然说我恶心?你当初喜欢我的时候,你把我当宝贝,玩腻了撒手了,就连我的存在都抢了你的空气似的是不是?”
白禹冷漠地转过脸,像是十分厌恶此刻叶妃舒的脸一样,“你直接说,你是不是嫌离婚的时候给的钱少了?要钱就直说,别再扯出这些事情。可能我心情好,会考虑再给你点钱。毕竟,离婚协议是你自己亲手签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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