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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上河图第18部分阅读


    如此一说,等若是将苗傅视若长官,也是刘正彦敬重苗傅安排的原故。

    苗傅哈哈大笑,向着刘正彦道:“刘兄切莫如此,这几天的事,其实苗某自己安排的少,多半是听从他人的计谋。”

    “哦?”

    刘正彦脸上变色,惊问道:“是何人如此厉害?”

    苗傅一脸神秘,只笑道:“此人在我府中,刘兄与我一起去见,自然就明白了。”

    刘正彦满头雾水,却也不便再问,只得相随苗傅身后,与苗傅一起,往着他住处而去。

    第四卷 第018章

    两人带着百多骑护卫,一路上风驰电掣,片刻之后,便已到得苗傅府内。那苗傅下马之后,便携手刘正彦手,一路到得自己府中书房之外。

    他越走近,神情越是郑重,待到得书房外时,便是连脚步也放轻不少。

    刘正彦看的大奇,这苗傅一向自视甚高,连王渊压他一头,也是令他极为不满,今日如此恭谨,却不知道房内是何人物,竟能让他如此高看。

    房内一灯如豆,两个人影正安坐房中,对面而谈。

    苗傅先咳了一声,然后方才踏足而入。

    刘正彦紧随其后,进入房中。却见一个身着蓝袍,腰悬宝剑的红脸中年道人,正面对自己而坐。看到刘正彦进房,那道人注目一看,双眼精光暴射,令他不敢逼视。

    “苗将军,咱们说好了不见外客,怎么带了人来?”

    那道人也不理刘正彦,只扬起了脸,逼问苗傅。

    苗傅满脸堆笑,搓手答道:“此是御营副统制刘将军,说起来并不是外人。又因着守城大计,我一个人全拿主意不好,需得知会刘将军共同协力,这才请了他来,姚真人不要介意的好。”

    这道人便是姚平仲,他是西军大将,靖康变时与种师道一起援救东京时,苗傅不过是禁军的一个中级军官,曾经在他手下效力,对他极是佩服,是以很是恭谨。

    姚平仲自然也知道刘正彦底细,说起来,刘正彦的父亲刘法也是西军大将,与姚平仲谊属同事,颇有交情。

    只是他因王渊被杀一事,对刘正彦并不满意。王渊虽然失去将士拥戴,毕竟是待刘正彦不薄,此人因为自己份位低下,亲军被削,就对老上司和恩主动了杀机,甚至是亲手挥刀,将王渊的首级斩下,此事纷传江南,姚平仲未入临安,便已知悉。

    他宁愿见苗傅,也不愿与刘正彦见面,正是为此。

    刘正彦却不知道他的想法,一听苗傅称呼,他少年时也见过姚平仲几面,一经提醒,自然立刻想起。

    当下拱身做揖,深深一拜,向姚平仲道:“原来是姚世叔在此,怪不得苗将军智计连出,战意十足,使得军心稳定,若非如此,咱们早就逃窜沟渠,没准横死道中了。”

    姚平仲冷哼一声,嗤道:“不敢。姚某已经出家为道士,世俗的称呼就不要了,刘将军叫一声真人,足感盛情。”

    他语意冷漠,刘正彦很是尴尬,当下只得直出身来,不再言语。

    苗傅心中暗笑,这姚平仲在军中威望却比他二人强上许多,厚此而彼比,对他的地位无形巩固大有助力,却教他如何不喜。

    当下上前插话道:“真人昨夜说的缠布夜袭,扰乱即退之策,果真是有奇效。敌人闹了一夜,今天再也不能攻城,士气大跌,在下真是佩服之至!”

    他现下虽是节度使,御营统制,对这老上司仍然极其恭谨,言语中不但大加赞誉,而且也极尽谦逊。

    姚平仲回过脸色,向着他微笑道:“其实姚某善突骑,并不善智谋,审时夺势,以死守之论劝将军,夜袭之策破敌的,却是我这小友。”

    姚平仲如此一说,不但苗傅脸上变色,就是刘正彦虽然碰了一鼻子灰,亦是面露诧色。

    要知姚平仲身旁所坐的白衣少年,不到二十年纪,虽然气度沉稳,看到这两个权倾朝野的将军入房,也只是先欠身一礼,并没有什么不安的神情,却终究因为年纪太小,不为二人重视。怎料姚平仲如此一说,种种举措,竟是这少年一意促成,却怎不教他二人大惊失色。

    苗傅心中更是怀疑,不敢相信。他与刘正彦原本就是庸懦冲动的中人之才,并没有急智和长远的眼光。因为一时不愤,又想着兵变后可能并不会遭受攻击,甚至并未考虑太多后果,就悍然政变。待知道刘光世全军攻来,韩世忠等人按兵不动后,而长安诏书势必要很久才会到来,两人顿觉大势不必。他们又害怕刘光世的威名,又觉得众寡难敌,商量一通后,竟是别无办法。

    两人也真荒唐,计较之后,竟决意带人去显忠寺,尔赵构赐给铁券诏书,赦免二人死罪,然后带兵开城出逃,再看后事如何。

    若真如此,刘光世入城,拥立赵构复位,必定大出追兵,追杀二人。赵构复位后,重得大义名份,这两人亦必定无处可逃,必定死于沟渠。

    正要分头行事,却是姚平仲寻到苗傅府中,与他当面交谈。以利害相劝,让他固城死守,只要等靖康天子诏书一到,则大事必定。

    因着姚平仲的资历威望,苗傅却似有了主心骨一般,心中一定,他也不是完全无能之辈,安排城防,鼓励军心,发动城中百官督促百姓至城下协防,种种举措很是到位,刘光世不能仓促破城,也是因为城防尚算稳固。

    再有夜袭一事,对方想短期破城,已属绝无可能之事。

    他一心以为,姚平仲是西军大将,资历经验都远过于他,只要听命于他,必定无事。谁料此时此刻,对方却说出这些见解计策却并是出于一个白衣少年之手,却教苗傅如何不惊诧莫名。

    他期期艾艾,半响过后,方才向那少年拱手一礼,道:“苗傅谢过足下指点之恩,不知道尊姓大名?”

    那少年仍然是面带微笑,并不以对方表情的变化而改变。仍是手中执书,向着苗傅笑答道:“岂敢,在下虞允文,不过是一介白身,哪敢当将军的谢。”

    苗傅面无表情,只道:“达者为师,苗某身家性命都赖足下之赐,区区一谢,尚不足以报大恩。”

    刘正彦亦是上前谢过,只是心中怀疑,觉得应是姚平仲不欲显露名声,是以将功劳推在这少年身上,答谢之时,态度只是敷衍而已。

    虞允文并不在意,他此次与姚平仲出川游历,先到陕西,然后化装潜入中原,却是由河南到山东,然后过江南下,一路见识增广,气途涵养原本就是绝佳,到得此时,虽然一袭白衣,气度模样,却是远过常人。

    苗傅见识到底要比刘正彦强过一筹,见这少年模样,便知姚平仲所言不虚。

    宋朝的建节大将,多有自己的文人幕僚。那刘光世早早建节为帅,身边的幕僚小吏足有数百,文案令旨,策画帮闲,都需落魄文人相助。

    他见这虞允文很是年轻,又是白身打扮,料想并未中举,应该是姚平仲的亲朋故旧之子,随他一同出游增长见识。他此时既然建节为帅,若将此人招在身边,自然是大有臂助。

    心中有了计较,便坐到虞允文身边,对他大加赞赏,言语中颇有结纳招揽之意。

    虞允文却是装做懵懂,只与他虚与委蛇,只做不解其意。

    半响过后,几人寒暄良久,苗傅只是不能开口,知道对方并不愿意,也只得罢了。他突地想起正事,因向姚平仲和虞允文问道:“两位,今日敌军已去,来日必当攻城,不知道还有什么破敌之策?”

    姚平仲与虞允文相视一笑,只不答话。

    苗刘二人大急,只是连连打拱,一直询问不休。

    半响过后,姚平仲方挥手道:“破敌之计吾心中自有成算,你二人只需先上城头苦守,等时机一到,自然相告。现下讲了,也没有用处,不如不说的好。”

    苗傅与刘正彦面面相觑,却也不敢再问。

    姚平仲毕竟是资历军功都远在他二人之上,此番相助又不要保举功名,显然是一心相助,不使城中生灵涂炭而已,此人既然胸有成竹,自然也不必再问。

    两人当下连连施礼,又寒暄盘桓好久,方才一起退出,自又去安排守城之事。

    待他二人连袂而出,姚平仲方才收了笑容,向着虞允文恨声道:“原以为这两人还算人物,这几天看下来,真是烂泥不可涂墙!”

    虞允文也是面露忧色,答道:“不虑后事而先逼康王退位,闻大兵将至竟欲奔逃,今强敌环伺亦无坚拒之心,这样的将军,如何能打得仗。”

    “不错,若不是咱们恰巧到来,临安城早落到刘光世之手,这两人也必定如同丧家狗一般,被人撵着到处跑。”

    两人相视苦笑,连连摇头。

    半响过后,虞允文向着姚平仲含笑问道:“适才你说有破敌之策,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字。”

    姚平仲大感兴趣,倾身问道:“你却说说看?”

    “无他,一个拖字而已。”

    虞允文站起身来,在灯下漫步游走,侃侃而言道:“强敌围城之势已成,夜袭一事可一不可再,唯今之计,唯有坚定这苗刘二人固城死守的决心,以坚城固守而待时机变化。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他看向姚平仲,微笑道:“你哪有什么计谋,哄这苗刘二人罢了!”

    姚平仲先是瞪眼看他,半响之后,方叹气道:“我这点心思,确实是瞒骗不过你。”

    见虞允文含笑不语,他又道:“走不能走,自然死守。临安城也算坚固,尚有精兵万余,只要主将一意死守,必定还能拖上好久。这两人决心不足,老姚我只好在灶下添柴,给他们加把火。至于后事如何,以我看来,终究要看靖康天子的举措了。”

    “不错。咱们能做的,也只能如此,后事如何,自然要看天子手段。”

    虞允文低头沉思片刻,终抬头一笑,向姚平仲道:“依我看来,天子已非常人可以揣度,虽然局势千变万化扑朔迷离,不过终究是有办法的,你我二人因缘际后,只当看一场大戏,也当真是人生快事。”

    千万人的生死,天下大局,这少年却是随口说来,恍若家常。姚平仲也不以为怪,只与他相视大笑而已。

    他原是武将,这一场大笑中气十足,苗府上下,尽皆听闻,笑声过处,却教人骇然变色,不知所已。

    第四卷 第019章

    史载:靖康五年春三月,刘光世将兵五万围临安,昼夜而攻,傅(苗傅)于堂上悬天子相,率将士朝,傅更言:无他,生死乃命,唯尽节耳。将士感奋,人人尽泣,大小数百战而士气不堕,城因得守。

    时光恍惚而过,转眼就是靖康五年四月。

    一个身材高瘦,身着黄袍,头戴黑色软脚蹼头的男子,正伫立在一株含苞欲放的桃树之前,静静看着。

    他脸色白皙红润,显的极是健康,下巴上的胡子并不很长,修饰的极是齐整。他是大宋的天子,一国之主,自临安一封奏折飞速送来后,这一地位已经无可动摇,再也没有人可以威胁。

    在他身边,几十个宦官和宫女环绕侍立,因着皇帝看过一封奏书后就陷入沉思,各人知道官家在思虑大事,一个个屏息静气,不敢大声,唯恐惊忧。

    “江南的春天,想必已经是很好看了,这还是个没有工业污染的时代啊。”

    赵桓并没有象众人想象的那般,正在思谋国事,临安的一封奏折,却引起他的旧日情怀。他在江北成长,江南求学,那绿树桃花青山古宅,小桥流水处人家,都曾引发他的思古悠情。只是当日陶醉在江南古建筑的风光与韵味的同时,却并不曾想到,自己能够穿越千年,有机会亲身体验。

    行人司成立不过半年,人手尚未过千,其中,赵桓以粗浅的从间谍小说上看到的知识来亲自培训出来的干练人才,不过数十人。

    由旧统新,历练中得真知,行人司真正能起到作用,还得两三年后。

    在川陕各处,部队驻防动静,民间粮食收成,气候、百姓琐事、甚至官员吃请家常小事,都渐渐有各处的分部侦辑汇总,上报给赵桓。

    而在川陕之外,行人司的触角刚刚伸出,并不能形成有效的情报网络。

    这一次的临安事变,虽然赵桓早有预感,也早派出了行人司中几个精干的细作潜入临安,随时侦察情报,却因为地位不高,通迅手段落后,等兵变发生,苗刘控制全城,局势真转而下,派往长安的使者都出发后,行人司的情报才刚刚上路。

    赵桓想到这里,只是轻轻摇头。

    开春这几个月来,他先是在政治上压服打击了不少首鼠两端的官员,屡次下诏减免赋税,下令各地官府节省用度,不准浪费,除此之外,又断然拒绝女真人的请和。

    “朕将兴百万之师,穷其百年之运,所请议和一事,朕在位一日,绝不允准!”

    诏书一下,赵桓威望之高,在川陕各地所得人心,已经远远超过了不同意议和所带来的损失。陕州、潼关等地,敌人无可守御,早就自动退出,收复陕西门户后,短时期内长安安如泰山,已经成为兴复宋室的最佳基地。

    “陛下,李纲、谢亮、张浚、赵鼎求见。”

    赵桓自沉思中惊醒,沉吟片刻,吩咐道:“传见。”

    待李纲等人入内,赵桓早就进入室内,正襟危坐,不敢怠慢。各人依次行礼,赵桓照例寒暄几句,依例赐坐。

    张浚性格急切,先向赵桓问道:“陛下,臣等已知道刘光世起兵一事,建康距临安距离很近,此时想必刘部兵马已至城下,甚至攻入城内也未可知。陛下,此事该当如何料理?”

    赵桓微微一笑,向他道:“卿位列枢相,此事卿自己没有想法吗?”

    张浚先是一征,然后答道:“前次苗、刘二人奏章已至,陛下已经命人前往临安颁诏,刘光世既然已经起兵,料想不会受诏。况且,受诏之前,临安亦不一定得保。依臣之见,康王已经退位,不论光世拥立于否,陛下皆不可再误,一定要让康王退位,不得再改,这是一。”

    赵桓终稍稍动容,心中知道,这个原本赵构的心腹大臣,在长安见识半年之后,终不再有首鼠两端之患。

    因轻轻点头,正容答道:“这一点确是重要,卿的意思朕明白了。”

    李纲等人亦附合道:“此言正是,天无二日,当日陛下权宜之计,今日既然有人代陛下行事,则再也不可承认康王为帝。”

    张浚又道:“文事是咱们占了先手,康王退位虽然是被逼,不过他自己下诏退位,又有隆佑太后诏书,统江南都已知晓,陛下诏书一到,则人心自然知道取舍。然则刘光世若是得了临安,拥立康王复位,以臣愚见,不以武力征讨,很难以诏命让刘光世奉命,也难以让康王前来长安。”

    李纲接口道:“康王来长安则为皇帝亦是康王,若不然,留临安则虽康王而皇帝。”

    他言简意赅,却是一针见血。

    康王虽然退位,甚至被软禁,不过只要一天留临安,就仍然有复位的可能,最少也能发挥出远远超过藩王身份的影响力。

    而如果以赵桓诏书所命,让康王星夜就道,立刻奉隆佑太后前来长安,则就算给他帝王身份,也只能做个藩王。

    赵桓心中暗赞,这李纲当真老辣。

    因向李纲问道:“李卿意下如何,刘光世如此行事,已与谋逆无异,该当如何处置?”

    李纲喟然一叹,他很不愿意,却又不得不答皇帝的话,而身为平章军国事,也不能敷衍了事。当下只得答道:“唯今之计,不动大兵很难平息刘光世之乱。刘部虽不算精兵,不过左护军全部有五万余人,以苗、刘之能,多半守不住城。于今之计,唯有迅速调集大兵,沿荆襄顺江而下,两月之后,兵临江南。主将,以臣等会议结果,当用曲端为主帅,吴玠、吴璘为副,率强兵十万,以狮博兔,在康王不能重新收拾江南局面之前,必要剿灭刘部主力,奉隆佑太后,康王前来长安。”

    他语调虽然平静,却也有种掩饰不住的无奈。

    金人求和,明显也是因为内部争夺谙班勃极烈皇储位时,没有心思南下,富平一败,主力退出,一时无法与宋军在陕西争胜。

    现下金人已经解决了皇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