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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癖将军第2部分阅读

    衣食住行呵护备至。

    “那怎么可以?行云的头发如此美丽,剪掉多可惜?”邵君慌了,更急着找楚行云。

    薛平气得胀红脸。“我真不明白,像将军那样又懒又粗鲁、一点女人味也没有,还喜欢睡在战场上的女人,邵军医为什么喜欢她?”

    “你误会了,薛校尉,行云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小女人。再也没有人比她更温柔、善良,而且纤细了。”提到楚行云,邵君脸上的怜惜永远多得足以填海。

    薛平再也受不了,转身跑走,找地方吐去了。

    “为什么没有人相信行云是个迷人的小女人呢?”邵君纳闷地咋着舌。“她明明长得这么漂亮,小别扭的个性也很有趣,因为怕作噩梦就故意不睡觉……这样不是很可爱?”

    他认识她时,她还只是个连路都走不稳的奶娃儿。

    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什么?她从小就喜欢缠他;他还记得她那双胖胖的小手紧抱着他时的温暖,她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喜爱他,毫无原因,没有理由。

    他曾经以为自己不爱有个牛皮糖黏在身后,哪个十来岁的少年不爱玩?身边跟着一个小爱哭鬼,甩都甩不掉,烦也烦死了,又哪里生得出一丝半毫的爱怜心?

    他们之间总是他跑、她追。他也以为这样的情况会一直持续到永远。

    可是那一个炽热的午后,一切有了变化。

    他不清楚事情的始末,只听说有个小姑娘掉进池塘里。

    他跟着村人去看热闹,瞧见池里载浮载沉的熟悉身影,那长长的两条辫子上系着她日前死缠活缠、求他买的红色缎带。

    他本来不想理她的,但想起她娘前两天因为难产去世,她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他一时心软。便顺了她的意。

    她拿了缎带,很高兴地对他又亲又抱,直嚷嚷要当他的妹妹、做他家的孩子,她再也不回她家了。

    他只当她在发神经,为此,又花了更大的功夫躲她。

    今晨,她也是这样,一直哭着要找他。他又没呆,哪会笨笨地待在家里等她来缠?他早早上学堂去了。

    也不过两、三个时辰,他放学,如同过去每一天,与一伙朋友边笑闹边走回家,没想到她……

    她还活着吗?被打捞起来的小小身躯看起来又僵又白。她会不会死了?就像她娘一样。

    他还记得隔壁的楚大婶,很安静的一个女人,每次见到他总是挂着一抹羞怯的笑。偶尔,她还会拿糖给他吃,当然,他已经长大了,不再爱吃糖。

    他有点后悔没有拿她的糖来吃,没有陪她多说两句话。

    他其实还满喜欢楚大婶的,她是所有邻居里唯一会叫他名字的人,而不是喊他小鬼、小浑球、小捣蛋。

    但再后悔也没用,楚大婶永远不会响应他了。

    而现在轮到楚行云了吗?她要去跟她娘团聚了,再也不会跟在他的屁股后面又哭又闹、又叫……又笑。

    突然,他好想再看一次她的笑脸。六岁的小娃娃,一张圆圆的脸,红扑扑得像是三月的桃花,粉嫩多娇。

    他最爱拉开她糯米团也似的面颊,看她气急败坏的样子。

    可不管他怎么欺负她,隔天,她还是会“哥哥、哥哥”地叫着黏上来。

    或许是太习惯了,他觉得她每天都会来缠上几回,偶尔不理她也不会有事,反正明天她又会出现,谁知道……

    “伯伯,她怎么样了?”抖着一颗心,邵君问身旁的大人。

    “看起来是没救了。”男人回答。

    “怎么可能?”小娃娃才六岁,她那么小,又不像对街的王奶奶,老得都走不动了,那么幼小的孩子,没理由会死啊!邵君不信。

    “我去叫大夫。”他想起村里的老大夫。老家伙常自夸是御医退休,当然,没人信他。果真是个名医,怎会窝在山边小村里没没无闻,十成十是吹牛的。

    邵君以前也不信老大夫,但现在,只要能让楚行云醒过来,他什么都信。

    “小子,她已经死了,叫大夫也没用啦!”有人在邵君身后喊。

    他也不理,他不要楚行云死,想象从今而后再没人会笑着扑到他身上赖着要糖吃……他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整个人都快被冻僵了。

    老大夫说过自己的医术几可通神的,他一定可以救回楚行云。

    最后他终于是找到了老大夫,老大夫也答应要救人,交换条件是他得当老大夫的弟子。

    他觉得老大夫很奇怪,救人不要诊金,反而要收他做弟子。

    但因为事态紧急,容不得他多想,便拜了老大夫为师。

    幸亏老大夫是有真才实学的,否则他这个师父拜得岂不冤哉?

    一个月后,楚行云康复了,而他也履行承诺,与老大夫一起悬壶济世,行遍天下。

    临走前,楚行云还是赖着他,怎么也不肯离开,他好不容易才摆脱她。

    离开村庄,他才发现外头的世界有如天空般广阔,而老大夫真如自己所言,是个名满天下的神医;他算是捡到宝了。

    跟着老大夫的日子新奇又有趣,渐渐地,他忘了家乡;当然,邻居那个爱哭的小鬼也不曾在他的记忆中浮现。

    只有在老大夫的催促下,每两、三年他会回村里一趟,探望父母。

    楚行云还是喜欢缠他。有时,他自问对她又不好,老对她大吼小叫的,真搞不懂她为何如此偏爱他?

    不过他渐渐成熟了,也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没耐性,愿意花更多时间陪她玩一些无聊的小孩子游戏。

    一直到他二十三岁、她十三岁那年,她突然说要跟他走。

    开玩笑,他是去行医济世,又不是去玩,怎么可能带一个小女孩在身边?所以他又甩了她,偷偷地跑了。

    又过了一年,他回来,居然是在大牢里看见她。

    听说她拿刀刺死继父,因为从楚大婶死后,楚大叔就一直虐待她、欺负她……

    他觉得有一桶冰水从头浇到了脚,整个身子都冻透了。

    她老是缠着他,哭求着要他带她走,是希望他保护她不受楚大叔的侵害吗?

    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小娃娃为何不黏自家爹娘,却要缠一个隔壁哥哥。

    她说过想当他的妹妹、当他家的孩子,他一直没放在心上;原来那是她的真心话。

    亏他还是个大夫,习医这么多年,他自豪于自己医术的进步,越来越多的疑难杂症折服在他的本事下。

    有些人起哄叫他“佛手圣医”,因为他看病几乎不收钱,像菩萨一样仁慈。但其实他只是懒得收钱,他又不穷,根本不必靠行医过活。

    他喜欢征服病痛,就好象打胜一场仗一样,充满成就感。但显然,他会治很多的“病”,却一直不懂得医“人”。

    看着缩在牢房角落的楚行云,小小的身子瘦骨嶙峋,布满青青紫紫的伤痕,这是曾经在他怀里重得像只小猪仔的胖娃娃吗?

    为什么他从来不肯拨出一点点心思回过头瞧她一眼,她明明一直在那里向他求救,哭了有十来年之久啊……

    他一点也不仁慈,他比谁都残忍。

    楚行云如果被问斩,他最少要负一半的责任。

    他四处奔波为她关说,幸亏这几年在外头闯荡也算小有名气,认识了几个还算有影响力的朋友,在他们的斡旋下,加上凶案现场并未发现楚大叔的尸体,楚行云终于摆脱死罪,改判流刑。

    他一路跟着她流放到边城。

    她从来不提过去的事,他也不晓得在他离开家乡那几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再度相遇后,她不再爱笑爱闹,更不爱缠着他了。

    以前她很喜欢抱他,但现在,虽说不上拒人于千里之外,她却明显地不愿与人有任何肢体接触。

    她也不爱睡觉,因为她只要一睡着就会作噩梦,不管他使用再多的安神药方为她调理都没用。

    但好好一个人不睡觉怎么活得下去?他想了好久,决定教她习武,让她藉由打坐来达到充足的休息。

    没有人相信楚行云的启蒙师傅是邵君,毕竟,他的身手实在太差了,给他一柄剑,他第一个砍死的人恐怕是自己。

    但楚行云却很有练武的天分,她只花了一年就学全了他的功夫,他只得想办法再为她找新的师傅。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边城乍起烽火,楚行云投入军旅,由一名小兵做起,而后校尉、先锋……一直到现在,她成了鼎鼎有名的“飞燕将军”。

    邵君则一直跟在她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军医。

    三年前,朝廷要聘他做御医,他不要。他喜欢待在楚行云身边,几年的相处下来,他发现她越来越可爱,他根本不想离开她。

    而他的坚持引发了一些对她不好的流言,说他们未婚苟且,伤风败俗。于是他提议娶她,她答应了,他们便成了亲。

    喜宴到一半,朝廷下了密令,沿海渔村有海盗为祸,命第三军团前去平乱。

    大军匆匆开拔,他的洞房花烛夜就在这样一阵兵荒马乱中,消失在时光的洪流里。

    其后,他一直想要补度良宵,奈何……他和楚行云八成是被诅咒了,只要他有一点点小动作,烽火便起,于是,他与她清清白白到了现在。

    “不知道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做一对真正的夫妻?”想到就哀怨。偏偏,楚行云还很喜欢逗他,非要搞得他心痒难耐,然后……眼睁睁看着战事发生,他们继续为国效命,置个人“x福”于一旁。

    “希望我们不会清白到死才好。”边碎念着,他满营寻着亲亲娘子。

    “怪癖将军还在睡吗?”一个妖里妖气的声音平地响起,打断他感怀的深思。一颗花白脑袋碍眼地四处晃呀晃的,布满皱纹的脸上敷着厚厚的白粉,正是朝廷派来的监军,刘公公。

    “什么怪癖将军嘛!行云的封号明明是飞燕将军,就有一些无聊人士要把她的名字叫到臭。”嘴里念着,邵君悄悄移转脚步。

    “哎呀!这不是邵军医吗?”看到邵君,刘公公兴奋得像捡到糖的孩子,飞扑过去。

    邵君脸色发白,大敌降临,他边跑边说:“公公,将军刚才已经去校场,你要找她,赶快到校场去,否则将军又不知道要跑哪儿去了。”

    “邵军医,你别跑啊!”邵君一逃,刘公公追得更急。“咱家今天主要是来找你有事相商的。”

    毕竟姜是老的辣,邵君还是被逮到了。

    “不知公公找在下有什么事?”笑得好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营里的人都很喜欢黏着他,尤以那些朝廷派的监军为甚,那已经不是牛皮糖可以形容,简直是背后灵了。

    “我们是什么关系?邵军医跟咱家说话何必如此客气?”刘公公说着,一只手还不停在邵君身上掐来捏去。“邵军医体格真是好,皮肤更是细得像可以掐出水来,而且……”他整张脸都埋进邵军怀里了。“还好香,这应该是……玫瑰的香味。”

    “公公喜欢玫瑰香味,邵某可以炼制一瓶玫瑰香油给公公,不只常保清香,还可滋润肌肤。”只要刘公公放了他,邵君什么事都愿意做。

    “那咱家就先谢谢邵军医了。”在军营里做监军又累又烦,向来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不过第三军团的监军位置可是人人抢破头,因为这里的军医是邵君,他炼制的药和保养品可是兰陵国一绝,随便得到一样都终身受用无穷。

    “公公不客气,若无事,邵某这就去制药了。”他脚底已经抹上油,准备溜了。

    “邵军医慢走,不送啊!”目的达成,刘公公快乐走人。

    第三章

    邵君才摆脱刘公公,正想寻觅亲亲娘子去,就闻战鼓频催。

    “唉,烽火又起了。这战事要到几时才会停歇呢?”

    早几年,这大陆上的战事多半是西荻国挑起,众所周知,西荻国境内多山,民风强悍,历任主事者无不竭尽心力想要一统天下。

    这几年,西荻新皇即位,倒是偃兵息鼓,反而与大陆诸国交好。

    邵君还以为这会儿天下笃定太平了,想不到兰陵国女王驾崩,一场王位争夺战又是打得轰轰烈烈。

    好不容易打完内战,沿海又传海盗肆虐,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兰陵国地处偏南,国境有三分之二以上临海,本来,海外贸易盛行造就了兰陵的富裕,但现在给海盗一搞,别说沿海渔民活不下去,那些专靠往来行商做买卖的生意人更是苦不堪言。

    偏这窝子海盗来无影、去无踪,总是劫了就跑,一点线索也不露。

    兰陵国第一军团、第二军团就是败在这上头,给海盗打得四分五裂。

    迫不得已,王上才下令向来镇守边城、威名远扬的第三军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

    可说实话,邵君真不看好这场战争。

    第一军团和第二军团才是打海战的专家,第三军团精擅的是陆地上的布阵对敌。

    这让陆上一猛虎下水去斗蛟龙,不管怎么看都是猛虎吃亏。

    邵君只能努力给大伙儿炼些防晕船的药,希望他们上了船不会死得太难看。

    不过几场仗打下来,第三军团倒也没有败得太惨烈。之所以能维持平衡的情况至今,全赖几位经验丰富、又武艺不凡的将军前锋拚命猛攻,才算稍稍守住海岸线,没让海盗杀入兰陵国境内耀武扬威。

    可个人的力量总是有限,再这样下去,早晚出岔子。

    邵君担心得几乎食不下咽、睡不安枕。

    他偷偷爬上军舰,瞧见楚行云身轻如燕、满场飞舞,没有一个海盗能接下她三招而不败。

    邵君总算稍微安心了,不过……

    “唔!”撇头掩住嘴,不管看几次,他还是无法适应战场上的杀戮。他毕竟是个大夫,知道人体有哪些构造,有时,他也会拿刀划开腐烂的伤口任脓血流出,再行治疗。

    但那都是为了救人。他双手沾上的每一滴血都是为了救命,从来没有一次,他是为了伤人而去挥刀的。

    而战场却不同,在这里,舞刀弄剑只有一个理由——杀人。

    说他迂腐也好、愚蠢也罢,他真的不明白,人与人之间为何要有恁多的争执?

    瞧瞧那漫天飞溅的血花,断肢残臂四飞……

    “嗯!”他再也忍不住转身吐了起来。

    “兰陵狗贼,死来!”毫无预警,一把鬼头刀就着邵君的头颈劈下来。

    已经有很多人发现邵君的危机,但没人真正把它当成一回事,除了楚行云。

    她想也不想地撇下斗到一半的对手,飘身往邵君身边掠去。

    飞燕剑在她手中吞吐出烈火巨芒,好快好快、快得像要追回逝去的时光般挡住袭向邵君的鬼头刀。

    “行云。”邵君兴奋地一扬袖,偷袭者连吭声都来不及,倒头昏了。“谢谢你。”尽管他根本不需要人救。

    在战场上待久了,邵君自有一套保身妙策。他武功或许不行,但他炼制的药物可堪称极品,别人的药可能得花上三个喘息的时间才能迷倒人,邵君的药却是洒下的瞬间,立刻生效。

    除非邵君愿意,否则任何人想近他的身。可得把自己的脑袋系紧点先。

    “你没事就好,这里不安全,你先回营里去。”楚行云抄起剑,又想加入战局。

    “好……不过……”他一双眼溜呀溜的。就是溜下出地上那具黑色小巧身影。

    楚行云的个性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所以在战场上向来鼓吹赶尽杀绝,可邵君怎么看这个偷袭者怎么年少,分明才十三、四岁,会进贼窝八成是误入歧途,因此忍不住就想为他求情。

    “行云,这孩子也没干什么坏事,他又这么小。是不是可以网开一面,就放了他吧!”

    “他差点杀了你。”邵君就是太善良了,她才会老放不下他,时时刻刻都想把他拴在裤头上保护着。

    “差点就是没杀成喽!既然他并未犯罪,我们就应该给他一条生路。”邵君坚持。

    楚行云也知他的滥好人个性,遂不再与他争执。“好吧,随便你想把人弄到哪儿去就弄吧!不过……”她弹出两道指风,封住偷袭者的武功,可不希望因为一时的好心给自己惹下无边祸患。

    “我就知道你是最善良的。”邵君高兴地抱起幸存者,准备为他诊疗去也。

    楚行云目送他的背影离去,原本平和的面孔逐渐变得冷酷,连一点温度也没有。

    “我善良?”随着冷哼出口,飞燕剑卷起的风暴像条暴怒的巨龙卷向一旁的黑衣海盗。

    无人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