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个冒险的方案,不顾自己的双臂脱力,愣是凭借着双腿的力量跑出几百米,选了这么一个草木随风摆房屋座落多的地带隐藏自己。
那人既然不是真的太监,想必他对皇宫也沒那般熟悉,即使善于追踪,也得考虑到避开宫中众多耳目的事实。
反之她就不一样了,从浣衣局出來起,她跑的就不是一条直线,而是这里转几圈那边绕几下,不知从多少宫女太监面前路过,他们也只当是后宫里那个失心疯的宫女或是妃子罢了。
而这比长孙茉去向人表明自己王妃身份要來的强多了,省去了一番解释的麻烦不说,还不用担心在自己解释的时候被那假太监撵上。
既不用连累他们这些无辜的人,也可以用最快的速度接着他们的嘴巴,去通知最近的侍卫來捉拿她这“疯女人”。
可出人意料的倒霉事却降临到了她的身上。
长孙茉蹑手蹑脚的潜行众多房屋之间,这里的草木虽然及不上御花园那般浓密,却是树木灌木枝繁叶茂,就连阳光也能遮掩大半。
院落内外顿时成为两个世界,一个阳光灿烂几乎到了泛滥的水准,一个闷热异常蚊虫肆虐,也难怪长孙茉有些紧张,娇嫩的肌肤可是免不了要遭罪一番了。
除了偶尔有几个寻找“疯女人”踪迹的、被长孙茉巧妙躲过的胆大太监宫女以外,周围可以说是很安静的。
长孙茉并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只祈祷着他们早点离开,或是干脆带着侍卫出现。
一颗躁动的心跳动着,长孙茉却发觉到一阵奇怪的身影靠近。
“沙”、“沙”、“沙”,,
不同于风吹树摆,这跟接近于自下而上的声响,就像是自己之前不断越过树丛來到此处的响动。
难道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么?此刻长孙茉的手臂已经恢复了一点力气,深入腰间摸索了一番,如果情况不利的话,她必须要用手里的匕首來做点什么了。
计算好对方的步伐,长孙茉抢先一步拨开了面前的草丛,刚想要一刀下去直取要害,却一瞬间愣在了原地,像是怪异的石雕像一般伫立,颇有些目瞪口呆的味道。
一只灰色的小浣熊,长梭型的身躯尾巴上带了一圈圈白色的花纹,它就像是幽灵一般穿入了草木丛,在长孙茉的前锋一路穿了过去,眼角还不屑一顾地打量了她一下。
“彤彤”二字刚要喊出声,长孙茉就反应了过來,这根本不是多娜的那只小浣熊,它要更加普通一点沒有那么些独特的花纹,而且经历过上次毛团的事件之后,它的爪子也不会这么长。
是不怕生的野生小浣熊一只,还是有人饲养在这皇宫里的,一时之间还难以判断。
不过很快,它给了她答案。
非常熟练的,小浣熊几次攀爬跳跃之间就上了旁边的大树,然后以迅捷的速度爬上了它的枝桠,然后从树上摘了些果子,再一溜小跑下來取了些草叶,最后钻入了不远处的房间。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全无拖泥带水,不知是本能如此,还是经过专人训练?
如此看來那间房里应该是有什么秘密才对。
这会儿长孙茉全然忘记了自己是在躲避杀手的状态,也忘记了自己需要治疗的事实,只是被好奇心所驱使,慢步挪到了房间的周围。
在窗边戳了个口,屏气凝神注视内里。
至少有五个男子身处其间,穿着御林军的服装,为首的一人正向其他的人交待着些什么。
“这些叶片含在嘴里便可避免毒气的侵害,可是效果很浅,所以得和我手里的药丸一起使用!”
长孙茉看到他在给其他人演示使用,而那只小浣熊则是抱着从树上摘下來的果子若无其事地啃着,,这或许就叫做工作生活两不误吧。
且不说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提前准备解毒剂,单就是此处也决计不像是他们御林军的治安岗亭吧?要说像什么的话,倒像是太医什么的呆的地方。
太医院?不,应该是药材培育处。
敢情那些草木都是药材來着,这也就能解释清楚为什么一进來并沒有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也沒看到熬药的宫女太监,而他们又显然很紧张这里的原因了。
那这只小浣熊是怎么一回事?它怎么知道自己该采取的植物,难不成跟狗一样能经过训练辨别出來?
等等,自己都想偏了!现在该关心的明明就该是这些人的目的才对。
“皇帝已经设下晚宴迎接各国使者,咱们务必抓紧时间才行,褚老大那边已经行动,咱们就在路上下手!”
“大哥说的沒错!想必皇后等人现在已成惊弓之鸟,一定会让皇帝取消今天会面使者的决定,正好咱们就可以抢先一步了!”
“是的,只要那边一有消息,我就必定能够知晓。届时通知他们的人选可就得变成咱们了。”
“哈哈,皇帝肯定想不到此次來的使者里面竟然有禀报之外的重要人物,咱们给他來一个釜底抽薪,看他这位置还怎么坐的安稳?!”
“嗯,只要令牌在手,咱们就畅通无阻!这还要多亏了这位小兄弟,大家待会儿可别忘记了多给点它肉吃!”
“哈哈哈!!!是极,是极!小兄弟的手段,我可是比不了的呢!”
一连串的猥琐的笑声,长孙茉也听不下去了,不过既然鬼使神差地得知了他们的阴谋,那便什么也不怕了。
第一百五十章 圣火节(二十六)
误打误撞。
人生有些时候就是这样。
长孙茉歪着嘴巴思考了一会儿人生,好不容易从震惊中恢复过來把下巴的肌肉变成原來的模样,这表情多少有些白痴,只是还好沒人看见。
长孙茉暗忖这几个人竟然躲在种药圆的联排小屋里头密议,当真就不怕被这里的管理员、执勤人员还有打杂的给发现了么?
而且按说刚才也有宫女太监进來找人(就是找她自己),以长孙茉推测出这些人的厉害程度來看,肯定不可能发现不了,可也沒见他们出來制止什么的。
他们就不担心那个所谓的“疯子”另有目的?
长孙茉明显是想多了,他们呆的屋子是许久沒使用过的空闲房,一般人根本就不会到这儿來,他们也不想被发现,所以干脆就等人走掉,至于那些人來做什么,他们才不关心。
长孙茉位置不变,却是早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偷听到现在过去不过五分多钟的样子,她就感觉异常疲累,甚至眼皮紧打,有在此歇息的想法。
长孙茉心想这可不行,于是赶紧摇摇头提醒自己,万不可在此时睡了过去。
忽然,空气中传來尖啸的破空声,带着些夸张的速度和力道,,这种类型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长孙茉从前每日的暗器练习中总是会出现。
暗器练习分为发暗器和躲暗器,这自然是躲暗器的时候学习听声辩位本领最常见的声响,只是这一次來的更迅猛。
长孙茉想要逃跑,却忽然发现自己现在是坐姿,只好连忙就地打了两个滚躲开了暗器,再腾地一声跳将起來,也不看发暗器的來向,撒丫子就开始跑!
开什么玩笑?!这屋子里可是还有人的呢,万一发现了自己肯定得來个灭口什么的,既然两边都不好惹,那就脚底抹油跑好了呀!
可长孙茉显然高估了自己的逃跑速度,也低估了屋内人员的反应力,早在她差点挨了暗器之前,他们就发觉到了屋外的不对劲,与此同时也做好了破门而出的准备,这会儿便是将长孙茉拦在了面前。
长孙茉这会儿也明白了过來暗道自己大意了,像他们这种密会,外围怎么可能沒有岗哨,而自己限于状态所限毫无察觉,也可以说是败的不冤。
只是为何要等自己听完之后坐在了地上,放哨的才出手提醒,长孙茉有点吃不准。
“说!你是何人?”
一个壮实的中年男子一把抓住了长孙茉软绵绵的手,紧接着扣住了她的手腕,言下正是逼问的意思。
不等长孙茉回答,另一个年轻短须男子便出言制止道:“你个笨蛋,看这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模样,一定是遭遇了什么不测,这才惊慌失措跑到了这里,姑娘我说的对么?”
长孙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脑海里也是飞速思考着对策。
就在他俩奇怪的时候,又有一人凑了过來,皱眉道:“墙上的袖箭已经深入其中,任凭咱们怎么拔也是拔不出來的。”
也就是说,第一,他们无法确认箭头的形状,也就不知道是哪种类型的袖箭,这就说明发射暗器的家伙跟他们并不是一伙的。
第二,他们担心射暗器的人会对他们造成不利,因为摆明了这支箭是从远处射來的,却能直入墙壁数寸而不可出,此人当是高手。
第三,这是皇宫,高手众多,他们的计划极有可能面临败露的危机。
想通了这三点,长孙茉的话也就好编的多了,特别是在他们惊疑不定的时候。
“好可怕,好可怕啊!!!”
本來是愁眉不展的神情,这会儿长孙茉便拉扯出一张惊惧的表情忽然开始爆发。
“这是怎么了?”
“公公别杀我,公公别杀我!我错了,下次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你饶了我饶了我!”
“她是不是失心疯了?”
看着长孙茉跪在面前抱着自己的大腿,短须男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寻求着其他同伴的帮助。
“对了,我想起來了。之前那些宫女太监不是就在找个疯了的女子么?你说会不会就是她?”
“我看着像,他们沒找到人,可能就是因为她躲进了草木丛里的原因。”
“可她又为什么出现在咱们这边?”
“还是先搞清楚这支袖箭的來历更重要一些!”一个不容置疑的声音递出,长孙茉听出來这是他们的领头人,“它的主人是想提醒我们有人在外偷听,还是偷听之后作出的警告,亦或是挑衅呢?”
“而这名女子,究竟是在演一出大戏,还是无辜的受害者呢?总之你们两个先把人关起來,其他人随我來!”
如果远处沒有能够造成暗器偷袭效果的机关,便可足以证明是有人暗下毒手,可依着袖箭的威力來判断,对方不大可能出现让猎物逃跑的可能性,除非那人是故意的。
又或者是这个女子故意隐瞒了什么。
目前还不清楚有沒有人探听到了他们谈话的内容,但事关重大这一去归來,还是把那个疯女人解决掉最好。
这位头领的思考法则就是,小心驶得万年船。
而长孙茉这边,自然也是达到了想要的情况,就他估计的话,偷袭她的多半是那个假太监,至于袖箭究竟是太远了导致他沒射准,还是被自己灵光一闪躲了过去,那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现在控制自己的人数,被削减到了两个。
他们一行一共九人,目前有七个都跟着去找假太监了,再也沒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长孙茉眼珠子一转将早已想好的计谋铺展开來,,“啊,好痛,我肚子好痛!”
要不是被一左一右抓着,长孙茉肯定得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滚不可!
“韩哥,这、这该怎么办?”
别看那个中年壮男年纪大,可却要喊短须男一声哥,他凶狠归凶狠,却想必也是沒什么主见的人。
“我又不是大夫,哪知道如何是好?”
看着长孙茉全身无力就要像团烂泥一样掉在地上,短须男表示自己也无能为力。
“她、她该不会疼死了吧?”
“你…你看好她,我去找找药,老大还沒说要她死还是活呢!”
“唔,真麻烦啊,韩哥你快去快回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圣火节(二十七)
一对一,你懂得。
等青年男走远之后,长孙茉一把匕首直接插入了这位被充分的预估了实力的外表凶狠的中年壮男的腰肋之间,就突出个意想不到,打别人一个措手不及。
竟然偷袭!中年男如此悲催地想着,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之前还被自己吓尿了的疯姑娘,捅起人來可比自己厉害多了……不,比韩哥、比老大都要厉害!
稳、准、狠!他根本沒有翻身的余地!
哦,这里说的是长孙茉后來补上的几下之后,他才放弃了挣扎。
这还是在长孙茉手臂未使全力的情况下做到的,当然还多亏了她忍辱负重,给对方一种任凭处置的样子,甚至不惜倒入了他的怀里,否则也不至于如此“成功”。
“哼!算是让你占便宜了!”
长孙茉不再看中年男一眼,照着青年男离开的路线追了去。
既然他是要去找药,那多半是去了御药房之类的地方,想來离种药的这里并不会太远。
虽然长孙茉对用药并不精通,但作为佣兵受伤中毒也是常有的事情,一般性的药物她还认识,像自己现在的情况可不止双臂被点中|岤道脱力,她也需要些金疮药。
不过现实可沒有如同想象那般轻松,长孙茉走了一大截路也沒见着御药房的所在,所幸也沒遇到那个青年男子罢了。
“这是哪里?”
眼前出现了几间道家风格的建筑,这在皇宫里显得是那么突兀,更兼仿佛缠绕其上的云雾,跟工厂里排放出來的废气都能有一拼了。
还沒有靠近,长孙茉就闻到了來自此处的刺鼻气味,“臭鸡蛋,二氧化硫!”初中的化学实验还是印象深刻的说,这味道就有点类似。
长孙茉本还以为是莫名其妙地到了御膳房之类的地方,正好这也快到午餐时间了,可细看了一会儿却也觉得不像,这显然是从古到今以來一些皇帝经常干的事情,,炼丹。
由于自己就是个写手的缘故,相关方面的书籍她倒是有阅读过,这东西搞出來的除了一系列的有毒物质,导致皇帝慢性中毒或者直接挂掉以外,还有一项重大发明也是它的贡献。
沒错啦,正是火药。长孙茉所知,在这个时代貌似还沒火药的诞生,就算有也沒有用于建设或者战争,否则皇室侍卫的配备里头怎么着也会有火绳枪、燧发枪这样的好东西了。
搞不好那个种植园提供的不仅仅是药材,还有那炼丹的原材料了吧?
长孙茉觉得还有一点比较奇怪:那家伙说去拿药,该不会就跑到人家的炼丹房里去要了吧?莫不是自己跟丢了?
长孙茉摇了摇头,这不可能,从种植园的口子出來,这一段路都沒有别的口子……
不过也不好说,万一那家伙有翻墙的嗜好,从某个地方就远离了道路,那自己就真够折腾的了。
长孙茉暗忖自己又不是孙猴子,还要去偷仙丹來吃,更何况他们那都是毒药,可不是什么灵丹妙药。
正打算离开,她却发现了一个人。
虽然只是背影,但如果沒猜错的话,应该是他。
“他也想长生不老么,还是说另有别情?”
长孙茉觉得自己即将化身韦小宝,要去戳破那皇宫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那人正是顾雍。
顾雍带了两个人,其中一个正在试药,试的是从炼丹炉边刚取出的丹药。
他就不怕烫?
呃,长孙茉的关注点向來有些奇怪,她还发现顾雍的脸色很差,却是满怀希望的模样,这药有一多半跟他的病有关系。
唉,说起來人都是不想死的,可悲就可悲在,哪怕在别人面前表现的有多么豁达多么不在乎,心里想的仍是活着真好。
这两兄弟真是生错了位:一个无论从哪方面看都是帝王的材料却偏偏怪病缠身,常规手段治疗无效,为了活着只得求助于丹药奇术;另一个则是完全沒有当皇上的意愿,却注定要将江山社稷一肩扛起,失去他最渴望的自由。
矛盾也。
长孙茉长叹一声,这个插曲便不愿再看下去,于是顺着路又走了几许。
手上的力气已恢复了差不多六成,长孙茉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这么大摇大摆地行走在皇宫之中,于是又使出那“飞檐走壁”的功夫,让自己居高临下。
所谓站得高看得远,长孙茉一下子就瞧见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那是每次入宫都要经过的子午道,只要踏上了那边,要去找到顾云等人也就不是那么困难了。
经过之前的冒牌御林军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