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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媳第9部分阅读

    须得拼个你死我亡,只愿本本分分尽好君大奶奶的职责,同寻常深宅妇人一般。

    次日醒来,身旁床褥冰凉,景晨睁眸,竟有片刻失神。不为那个男人的温暖怀抱,不为砰然有力的心跳声,亦不为那份清雅冷香,只是不自在,莫名奇妙的怪异。

    辰初时分,衣装整洁的大爷回到主卧,凑巧见到从妆匣前起立的妻子,邀她去厅堂用早膳。大姨娘和二姨娘早已候在那,细心体贴的为二人布膳,景晨落座,语气静和地问道:“三姨娘无碍吧?”

    大爷清楚妻子并不是责怪宋氏没有过来,而是纯粹关心她身子的情况。晴空院里能有什么事能瞒得了自己?昨儿深夜,她仍旧未寝,打发婢子前来,只为确定宋氏安然,连门房都没有惊动。

    她不是那种拈酸吃醋心胸狭小的妇人!

    大爷笑了笑,“她没事,但这几日且先让她歇着。”

    大爷的吩咐,景晨自然不会有意见,低低地应了声“好”。

    左侧的大姨娘余氏瞠目结舌,大奶奶居然这般大度?还记得初日拜见,她当众对自己明赞暗贬的场景。宋氏这般高挑,让婢子将大爷请出主卧,今朝又不来请安,居然就一个“好”字?

    她莫不是不知晓大爷这般宠妾的举动,对她一个新主母会有如何的影响?

    景晨只是安静地喝着粥,表情同往日无异,似乎周边全然正常。连带着大爷都禁不住多瞧了她几眼,没有缘由没有解释,她连质问生气都不曾有一分?

    景晨却是心中有数,大爷不是个糊涂的人,宠妾压妻的举动不该会有。当众为宋氏说话,必定有原因,而这个理由,他不说许是现在不便,又或是不知要如何开口,但必定会有交代。

    所以,她不急。

    再者,由此挑事生非,无外乎宅院失合,不但恼了大爷,便是老夫人大夫人都会不满,其余人便只当瞧长房笑话。

    抱着如此心境,以至于在去荣安居的轿中,景晨也未主动开口问话。

    与之相反,大爷倒是越发不安,隐隐地还带着心虚。

    待等到了老夫人处,又是满堂的人,三夫人的目光沉锐而犀利,直射在景晨身上。后者淡然处之,只当未有发觉,依旧同二夫人和几位姑娘交谈,愣是教她堵地更怒。

    “大侄媳,昨儿入夜出了什么事,哭闹尖叫声那般凄惨,连婶婶我那都察着动静了。”三夫人容上好奇,皮笑肉不笑的。

    大爷处死大奶奶陪嫁侍婢的事,早就在府里传得沸沸扬扬,谁都没有开言相问,偏就是三夫人搁到了台面上来。如此正儿八经,明显就是有意刁难。

    谁不知晓,晴空院地处府中央,而三夫人的广源堂却在最东面,如何能让她听到尖叫哭声?

    何况,竹云二婢是被塞着帕子处刑的!

    老夫人目光威凛,大爷知晓三房是要借此生事舒心,转望向妻子,好奇她的作答。景晨迎上三夫人目光,理所当然地回道:“婢子犯错,处罚常有,三婶何必大惊小怪?只是叨扰了您,是侄媳的不是。我是晚辈,受祖母信任,得以掌管府中诸事,必然就得身先表率,管治好了身边的人,才能教府中旁人信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一派主母风范,答得公正合理,既没有慌乱同三夫人争辩,亦含糊而过未将大爷卷进。

    老夫人目露欣赏,家里要的就是这样的媳妇!

    三夫人吃了瘪,脸色微青,更因众人都明白她是故意为难晚辈,沉默着站了片刻就离去。不久,老夫人遣散了众人,大爷扶着她进屋。

    到了里间,老夫人面容严肃,拉过爱孙就问道:“浠儿,昨夜到底出了什么事?杖毙了你媳妇从娘家带来的人,夜晚也没歇在新房?还有,宋氏如何,大半夜的整什么幺蛾子?”提及宋氏,面色不佳。

    大爷面色为难,迟疑了才回道:“祖母,妙儿她,有了身孕。”

    老夫人目光晶亮,反抓着他的手就问道:“真的?”转念似想到了什么,复又开口:“你媳妇可知晓?”

    后者摇头,今早见她,不知该如何开口,“孙儿让卢大夫先瞒着,便是妙儿自己,都未知晓。”

    “浠哥儿,这个孩子得留着!”老夫人的目中似有晶莹闪烁,颇是动容地说道:“两年里你屋里添了三人,我总盼着能有好消息。其实祖母不说,并不是不知晓,你是担忧你子女今后受苦。”

    大爷眼神黯淡,垂下了眼眸。

    “这个宋氏,是你自个要纳的。你们感情不浅,她虽是个妾室,生下的是庶子庶女,但终究是我们君家的骨血。”

    老夫人说着咽了咽口水,低声复语:“我晓得你在担心什么,你媳妇那我去说,涟儿是个明理的孩子,她会理解的。”见到大爷抬头似要开口,忙又抢道:“她是你的正妻,生死都是咱们家的人,你不至于不让她有身子吧?她之后会有嫡子嫡女,让孩子们有个伴,也是桩好事。”

    大爷心思微动,妾室可放出去,但妻子是一辈子要留在家里的。妙容……想起她的音容笑语,着实不忍扼杀。

    对于子嗣,他的心底,亦是期待的!

    回晴空院的路途,景晨没有坐轿,徒步方便更好了解君府概貌。只是才拐弯入西径,却遇着了五爷,她当下心中微骇。

    第一卷  第二十七章 妾室心性

    接连几日,景晨总揣测着五爷的心思,如若他知晓了楚景涟的存在,为何迟迟不见动静?此刻拦道,惊诧骇然的同时,更多的反是平静。微退两步,听得身后婢子的吸气声,景晨温而有礼地打过招呼。

    五爷目光不移,直勾勾地打量着对方身姿,藤萝缠枝的紫色琼衣,轻罩烟白色的对襟外裳,彩蝶穿花的杏子红云绡裙,腰系殷翠连云花纹的香袋,清香缕缕,浅抹艳装,如此美斯,令人难挪视线。

    今朝的感觉,同那日完全不同。

    五爷的目光眯紧,明明容貌相似,同样锦衣华服加身,气质却是天壤之别。起初仍旧迷惘寻不得答案的问题,此刻却能下了肯定,眼前伊人必定不是那次在楚府后巷中遇见的那个!

    从未对任何女子如此念念不忘,朝夕思慕,恨不得拥她入怀。五爷不愿亵渎佳人,收敛了放肆的目光,素来急性的他往前作揖,堆笑而亲切地回唤“嫂嫂”。且不管是否有两个楚景涟,他的心境已变,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

    凭什么任何好处,都得便宜了那个短命鬼?

    他不甘心!

    察觉到五爷态度的转变,景晨微滞,这般内敛不毛躁的五爷,着实教她意外。原本心想,若是他以楚景涟之事威胁,欲逼迫自己就范,不过费番唇舌糊弄诱哄过去。毕竟没有楚景涟出场,谁能大言指认说自己顶替?然而,他这般晶亮却又透着邪念的目光,望得人浑身发寒,恁地恶心。

    紫萍紫芝隐隐地知晓些什么,目光在二人间打转,五爷目光如贼,自家奶奶垂首疏远。微侧相视,紫萍提了胆子提醒,“奶奶?”

    景晨抬首,注意到故作斯文的五爷,强忍着厌恶同他告辞远去。

    只等拐过了小径,景晨才真的确定,五爷没有强留!不该的,这不正常,诸如五爷那样的男儿,怎可能轻易放过自己,尤其是在自认掌了短处的前提下?

    五爷确实另有打算,这两日命人埋伏在楚家门口,却总未发现那个和大嫂容貌相似女子的踪迹。伸手摸了摸脖颈中的伤处,仍未结疤,他忍不住扬起唇角,美艳华贵气质脱俗又烈性的女子,值得自己等待和花番心思。这个妇人心思深沉且出手狠辣,他必须一击即中,继续调查楚家掌控秘密才能牵制,教她心甘情愿在自己怀中柔转百媚。

    想得心中难耐,五爷舔了舔唇转身复又往西,才提了两步却遇着了三老爷,他忙低首规矩行礼,“父亲。”

    三老爷正左右相望,听到儿子唤声,脚步惊止,面露慌色。转瞬才恢复平静,跟着拢了拢衣袍,负手在后道:“是烨儿呀,你怎么在这?”视线别向旁处风景,透着几分不自然。

    五爷漫不经心,随口答道:“清早府里散散步。”说着才提了好奇,“咦,都这个时辰了,父亲怎么还在府里?”

    三老爷素来听任妻子吩咐,三夫人宠溺儿子,故而这父亲在儿子面前并无多少威严。何况他仅这一独子,原就是疼之爱之,听得五爷反问,三老爷条件反射般地解释:“回府取个东西,马上就去、马上就去。”说着匆匆离开。

    五爷不疑有他,只闲逛着往前,才拐过碎石小道,便见到正边理头髻珠花边几步回首走来的朱氏。美妇容颜娇美,如朝阳破晓,红润光泽,他急步上前便将她抱了个满怀。

    朱氏正回身望着后面,措不及防遭人此举,轻呼一声便要挣扎。

    “好凤儿,居然在这逮着了你。”五爷凑近朱氏,窃香揩油。

    听到他的声音,慌乱散去,朱氏推了推五爷就别开脑袋,“逮我?呸,谁不知晓你五爷才刚纳了个美妾,后又闯了嫂子寝屋,满心里都惦记着大奶奶,哪里还记得我是谁?”巧妙地挣脱开来,侧步就到了路旁。

    对上她似嗔似怨的眼神,五爷被瘙痒得浑身难受,哪肯放手?缠上去就哄道:“凤儿,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明白?那个什么柳玉,残花败柳,我不过是玩玩她罢了。大嫂强塞给我,我想不要都不成啊。”

    似乎对“残花败柳”的言词颇为敏感,朱氏变色,对于五爷的左抚右摸愣是不动,僵着声调道:“五爷是个干净人,我哪里有资格伺候?”

    手才滑入朱氏衣内的五爷微顿,赔笑讨好地忙道:“是我嘴笨,我该打。小心肝,咱们这都好几日没见了,不提那些事。”说着抱起了怀中娇人就往旁处的丛林滚去。

    女子轻呼一声,跟着讨饶地求道:“现儿不成,等傍晚老地方可好?”

    “哪有那么多不妥,你忍着点别发出声,便是让人遇着了,知道是五爷我也会识趣退下。”

    布帛轻扯的声音传出,紧跟着便是令人脸红心跳的男女喘息,在晨曦初照的光辉下显得格外突兀。

    ……

    晴空院的西厢房里,三姨娘宋氏正靠在床上,青丝垂在绣了白兰花的锦被上,对于坐在床边的大姨娘,摇头回道:“姐姐可是误会了,昨夜我是真的不舒服。”

    余氏面上堆笑,心中却在讥讽,争了便争了,居然还不肯承认?

    “我知道,不过昨日举动,全府的人可都看着,爷舍了大奶奶过来相陪,这心里是只有你的。我还听说,卢大夫原已经歇下了,听到传唤还以为是爷身子不爽,披了个袍子就匆匆赶过来。要说这府里,平常谁没个病痛疾疼的,卢大夫可曾出过手?”轻拍了拍宋氏的手,余氏心里又嫉又妒。

    闻言,知晓对方当真误会,宋氏急得张口欲要辩解,胸口却涌上恶心,难受地用帕子捂了口就往前微倾。

    “哟,妹妹你怎么了?”

    没有进食,只是干呕,喝了水便无碍。再次抬头,宋氏面色苍白,余光却注意到门口处的身影,焦色唤道:“大奶奶。”掀着被子就要起身。

    听到动静,余氏先露骇色,跟着忙转身低首,福身行礼。

    奶奶何时来的,方才自己的话,可是被听着了?

    内心越发焦急。

    景晨快步走近,未瞧余氏,只按住了宋氏,让她重新躺下,“你身子不好,不便多礼。”语气和善,让人心安,目光却隔着锦被落在她的小腹处,合眼恢复清明。

    宋氏言辞小心,生怕惹得主母不快,待后来见对方真心细柔好语才渐渐放开。

    景晨关怀了一番才起身离开,路过余氏的时候,驻足轻道:“三姨娘需要静养,大姨娘无事就莫要扰她休息了。”

    轻描淡写的话,浓浓的皆是警告!

    余氏不敢多想,应了声忙离开宋氏的屋子。

    只等屋内恢复平静,宋氏才招了采儿近前,歪头迷茫地问道:“奶奶为何不允姐姐在这陪我?”

    采儿瞧了眼门外,想着回道:“奴婢不知,不过大奶奶为人真好,待姨娘您也是实心。”

    宋氏颔首,笑了接道:“是啊,并不似姐姐说的那样不待见我。大家处在一个屋檐下,只要我安分守己,爷和奶奶都亏待不了咱们的。”

    采儿重重应声,为主子理了理床褥,似想着了什么提醒道:“姨娘今后可要注意了,这担得起您喊姐姐的,只有大奶奶。”

    “也是,都怪我,以前给唤习惯了。”

    回到主卧没多久,大爷便回了院子,呆在书房里至午膳才出来。吃茶后和妻子入内室,让婢子们都候在外面。

    景晨正好奇时,大爷便引了她至妆台前。面对大小步一、横列叠起的木匣,她抬首不解地问道:“爷,这是?”

    “打开。”大爷的嘴角隐有笑意。

    景晨依言,匣盖掀起,便被其间的珠宝金银夺了眼球,按序再启,竟全是珠钗环翠,美眸中疑惑更甚。方要开口询问,大爷的朗声就响在耳畔,“我君子浠的妻子,莫不是还要典当嫁资的?”

    迎上他的视线,皱眉隐约的不悦间,竟带着几分调侃。细想他话中内容,景晨才猛然意识到,这些名贵首饰,是早前让竹云竹雨去外面当掉的嫁妆!当初为了被人发觉,故意选了非君府名下的当铺,他怎么又赎了回来?

    这种行为,有损夫家声誉,更是丢了丈夫的颜面。

    她面色微白,目露惊惧,手指无措,低头轻轻地糯声道:“爷,对不起,是妾身欠考虑,处事不妥。”

    温热的手掌抚上她的肩头,大爷安抚道:“我没怪你。”对上倏然抬眸惊讶揣了小心的目光,弯笑复道:“你是君府的大奶奶,何至于让你短了银钱?有什么事找管家去库房支钱,别再做这种傻事。”

    没有责备,没有斥语,反倒透了几分心疼。

    “接济城外的难民,既是打了咱们君府的名号,哪能动了你的嫁妆?”此言,便连眉梢都轻缓了几分。

    景晨这才放心。

    大爷似是有话要说,却每每欲言又止,几盅茶下来,瞅了眼窗外的骄阳,起身开口言道:“天色正好,去换个衣裳,我带你出府走走。”

    原以为不过只是说说,没想到他真的言出必行,景晨惊讶后忙颔首。

    君府的马车驶在繁闹的街道上,华丽地引人注视,驻足羡慕。换了简便衣装的景晨坐下车厢内,听到外面行人的话语声,表情越发柔美。

    她喜欢热闹。

    “你好似爱听说书,咱们先去茶楼坐坐。”大爷突然开口。

    是因为自己昨日去了茶楼,他便以为自己喜欢了?

    景晨心绪转动,欢快地应了声好。

    马车停在平城最大的茶楼门口,大爷率先下车,伸手扶向正弯腰的妻子。景晨的纤手搭上,白玉般的娇颜在煦光下明媚展笑,说不出的灿烂,道不尽的惑诱。

    二楼雅间的窗户大敞,端着茶盏漫不经心倚在窗栏边的宝蓝锦衣男子见着此景,手中动作微滞,头也不回地忙唤道:“方老,她可就是君府的那位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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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  第二十八章 茶楼

    锦衣男子身姿颀长挺拔,收了惬意的俊容上少了几分漫不经心,眉宇微肃且专注的神色透着难以遮掩的贵气。低俯的视线紧随丽影,待至她的衣袂消失,眼前似乎还浮现着那抹的嫣笑,艳而不媚,璀璨生辉。

    “东家?”

    青衣长袍的中年男子探出窗外,只见到两个尾随的婢子和华盖锦帘带有君府标志的马车,不免迟疑,“瞧这排场,不是君府的三老爷便是大少爷。”注意到旁边少年目光征然,后退了恭敬道:“属下曾见过君府的这位少奶奶,不如出去探探?”

    正用杯盖拨弄漂浮茶叶的男子保持着远眺的动作,面无波澜,“去吧。”

    须臾,方老进屋,弯身答道:“东家,是君家大爷带着新婚的妻子出来听说书。那个年轻的妇人,便是楚家才出嫁的大姑娘,昨日来银庄方存了两千白银的神秘女子。”

    “哦?果真是她?”合上杯盖,年轻男子如墨的眼珠似汪深邃的潭水,教人看不出情绪。

    方老表情笃定,“楚大姑娘未出阁时多次出府,城里好些人都见过她,因容貌生得极好,总让人印象深刻。昨儿傍晚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