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限时离婚第4部分阅读

不起的人,是我。”

    齐菲菲醒来时,发现自己孤单躺在床上。

    她茫然起身,环顾清静幽寂的卧房,胸臆霎时袭上一股淡淡的落寞感。

    还是只有她一个人。

    昏沉之际,她依稀感觉到有人握她的手,原来只是梦。

    她坐在床上,拥着被,出神片刻。奇怪了,怎么想不太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记忆很片段,零碎而纠结,她只记得了,仿佛去过医院打点滴,然后有个人抱她……

    是至焕!

    她蓦地醒这里,散落的记忆拼图一片片凝合。想起来了,她和家俊在餐厅门口外吵架,她似乎昏倒了,是至焕救了她。

    是他将她抱上车,送往医院就诊,回家时,又将她一路抱回卧房。

    是他。

    那他人呢?为何不见踪影?

    齐菲菲心乱着,颤魏魏地下床,虽然烧退了,身子仍有些晕软无力,她扶着额头,慢慢地走向客厅。

    开放式厨房里,一个人影正忙乱着,忽地,一阵清脆的声响。

    “shit!”男人的低咒声。

    至焕?

    齐菲菲微讶,走到吧台前,他背对着她,弯腰捡起锅铲,扭开水龙头用水冲干净,然后搅拌电炉上一锅白粥。

    “怎么又焦了?怎么可能?”他舀起底部一杓焦干的锅巴,不敢置信地叨念。“我明明一直看着火啊。”

    “你是不是水加太少了?”她轻声扬嗓。

    辛至焕闻言,怔了怔,愕然旋身。“菲菲,你醒了?怎么下床了?你能走吗?”说着,他急急走向她,握着她的肩,察看她全身上下,仿佛在检查哪里有损伤。

    她不楚好笑。“我没事好吗?我是感冒发烧,又不是哪里撞到了。”

    “啊,对喔。”他恍然,也觉得自己这反应很可笑,有些窘地搔搔太阳岤。“那你怎样?烧都退了吗?我替你量体温。”

    他到她卧房,找出耳温枪,在她耳朵打一记。

    他检视数字,蹙眉。“三十七度一,好像还是有点轻微发烧。”

    “已经好多了啦。”她微笑,看他面露担忧,心田流过一股甜甜暖意。“你在干么?煮粥?”

    “嗯。”他点头。“我听说生病的人喝点加了葱的白粥,会比较快恢复体力。”

    所以他是在为她煮粥?她咬咬唇,抑制莫名的感动。

    “可是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老是烧焦,这是第三锅了。”他郝然招认。

    他竟不厌其烦地为她连煮三次?

    她更感动了,眼眸隐隐泛酸。“你没事干么给自己找麻烦啊?你以前不是从来不进厨房的吗?难道你在美国学会自己煮饭了?”

    “怎么可能?我都是在外头解决三餐,要不家里也有钟点管家帮我准备。”

    齐菲菲横睨辛至焕一眼,几乎有些怨,怨他不该用如此近乎孩子气的举动,动摇她芳心。

    “我来瞧瞧。”她来到电炉前,观看锅里的白粥。“你水加太少了,这粥有点干,难怪容易糊掉。”

    “那怎么办?”

    “没怎么办啊,就这样吃吧。”

    “什么?”他一愣。“这都煮焦了还怎么吃?”

    “上层还好好的啊!”她柔声道,自顾自舀了两碗,撒上他事先备好的青葱,看到被他切成乱七八糟的葱花,忍不住嗤笑出声。

    “怎么了?”他奇怪。

    “没事。”她连忙忍笑,只是那笑意依然在唇畔不听话地荡漾。“只是觉得你葱花切得……还挺有不规则的艺术美感的。”

    “你在笑我吧?”他不愉地眯眼。当他是三岁小孩吗?听不懂她调侃?“真谢谢你的称赞喔,这位‘太太’。”刻意强调“太太”两个字。

    她听了,怔住,扬眸望他。

    他察觉她若有深意的眼神,领略到她的思绪,蓦地有些不自在,微微侧过脸。“我说错了吗?至少在名义上,你现在还是人凄,是我辛至焕的老婆。”话说到最后,他嗓音有些奇特的粗哑。

    他这是心虚吗?齐菲菲将粥碗端上餐桌,又从冰箱里找出几样简单的酱菜,想想,拿出两颗蛋。

    “光吃酱菜没意思,配点荷包蛋好了。”

    “我来煎。”他眼明手快地抢过鸡蛋。“你是病人,乖乖坐在餐桌那边等就好。”

    “你会煎吗?”她狐疑。

    “两颗蛋而已,别小看我好吗?”他悻悻地赏她白眼。

    她失笑,耸耸肩。“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喽。”她悠哉地坐上餐桌,等人上菜。

    结果,足足等了十几分钟,他又打开冰箱拿了两回蛋,才等到两个边缘略微残破的荷包蛋。

    但已经比她想像中的漂亮许多了。

    她拾起筷子,故意在他面前挑剔检视。“这形状还不错,至少看得出来是个蛋,而且只焦了一点点。”

    他站在桌边,双手贴在腿侧,像个乖巧的小学生似地领受老师的评语,听了她这番揶揄,眉宇一拧。

    “你一定要这样嫌东嫌西的吗?”

    “我哪敢嫌弃啊?先生,我这是赞美你好吗?”她为自己辩护。

    他懊恼,重重拉开椅子,在她对面落坐。“这位‘太太’——”

    他又这么叫她了。她倏地凝定动作。

    他看出她的异样。“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吗?”

    她默然。

    他静定地望她,良久,沙哑扬嗓。“方家俊向你求婚了,对吧?”

    她一震,声嗓变调。“你怎么知道?”

    他注视她苍白的容颜,心情有些灰涩。“我听见你们的对话,他一直要求你给个答案,难道你……拒绝了他吗?”

    她别过眸,似是沉思着什么,许久,才幽幽开口。“我没答应。”

    没答应是什么意思?辛至焕黯然皱眉。“你的意思是你跟他说还需要一段时间考虑?”

    她不回答。

    “是这样吗?菲菲。”他追问。

    “……”

    “为什么不干脆答应他?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想认真跟他定下来,所以才要求跟我办清楚离婚手续,不是吗?难道你现在改变心意了?”

    “那是因为……”

    “因为什么?”

    “因为你还没跟我办离婚啊!”她忽地抬眸,忿忿地瞪他。“你刚也说了,到现在名义上我们还是夫妻,你要我怎么接受另一个男人的求婚?”

    他哑然。

    是这样吗?所以还是他绊住了她,是他阻碍了她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辛至焕垂眸,藏在桌下的双拳握紧,想起自己在她收藏的那一个个音乐盒里看到的心情日记。

    她其实很渴望有人陪的,虽然倔强地声称自己一个人也要幸福,但他知道,她想要有个伴,厌倦了无数个孤独寂寞的夜晚。

    方家俊会是适合她的那个伴吗?

    他,该潇洒地放手让她自由吗?

    离婚协议书其实早就签好了,从美国回到台湾第一天,他便找到律师拟好协议书,签了名。

    要放她自由,随时都可以,只是……就只是……放不开啊!

    他深深呼吸,深深地、深深地排除所有的私心。“你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准备好,我们今天就可以——”

    “今天几号?”她蓦地打断他。

    “什么?”他一愣。

    “是不是九号?”齐菲菲像是想起什么,神色仓皇。“糟糕,我怎么会忘了?”语落,她匆匆起身。

    “到底什么事?”他错愕,“今天是九号又怎样?”

    “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第7章(1)

    今天是她母亲的忌日。

    五年前的今天,因为癌症,对抗病魔多年的母亲终于不支倒地,撒手人寰。

    留下了她。

    留下她孤单一个,活在这世界上。

    那天,她真正体认到,什么叫做完全的孤独,什么是寂寞。从此以后,她在这世上再也没有牵挂,没跟谁有羁绊,来去只有自己一个。

    就是这样的感觉。

    那天,她领悟了,多么痛的领悟。

    思及此,齐菲菲淡淡地牵唇,不是笑,只是自嘲,是在深沉的悲哀里为自己点亮一点点光。

    “妈,我来看你了。”

    她伫立于灵骨塔前,摆上鲜花素果,双手合十,焚香祝祷。

    “你过得好吗?有在天上看着我吗?你知道我打算开第三家餐厅了,对吧?现在正在装潢,再过一阵子就可以正式营业了。你记得我以前给你听过爵士乐吗?这间新餐厅我就决定走这个路线,主力客户群定位在熟男熟女……如果你还在就好了,你一定是我这间餐厅的第一个客人。”

    如果,你还在就好了。

    辛至焕站在一旁,听齐菲菲对母亲低声倾诉,胸口阵阵拧扯。

    五年前,当她母亲去世时,她一定心碎欲绝,是怎么度过那段最伤心最黑暗的时期呢?

    他人在欧洲,为公事出差,穿梭于几个大城市间,听爸妈说,是她坚持不必通知他,以免打扰他工作。

    待他接到消息时,已是两个星期后了,连岳母的葬礼都来不及参加。

    老实说,当时他除了为她难过以外,也不由得感到生气,为何对他如此生分呢?他好歹也是她名义上的上的丈夫,发生这么大的事,不用通知他一声吗?

    她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他很怒,当夜在布拉格一间小酒馆买醉。那里,他在吧柜后的装饰柜看到一个很精致很漂亮的水晶音乐盒,要求酒保拿下借他玩赏,听着那叮铃乐声,回忆与她的点点滴滴。

    然后,也不知哪来的一股冲动,他坚持买下那个音乐盒,酒保说这是老板的私人珍藏,是非卖品,可喝醉的他仿佛失去了理智,一直卢,卢到对方受不了,最后惊动老板亲自出来察看情况。

    他记得自己似乎醉言醉语地跟老板说了一连串话,说这个音乐盒令他想起远在台湾的妻子,说自己好恨她却也好挂念她,他说了很多很多,打动老板将音乐盒让给他。

    就是他特地带回台湾送她的那个水晶音乐盒——她应该喜欢吧?他希望她喜欢。

    辛至焕默默地凝望齐菲菲,纤纤姿影不知为何看来好柔弱,令人心酸。

    他心弦一动,忽地扬嗓。“菲菲,我可以也跟你妈妈说几句话吗?”

    “什么?”她怔了怔,愣然回眸。

    “我想跟你妈妈说几句话。”他低语,上前一步,直视她母亲的牌位。“妈,是我,至焕。”

    他叫“妈”?

    齐菲菲心房微悸,睇着辛至焕轮廓鲜明的侧颜,他的神情难得地庄严肃穆。

    “很抱歉这么晚才来看你,这些年我人都在国外工作,在纽约,你知道吗?菲菲有没有告诉你?”

    她说了,也曾惆怅地对母亲坦承,他不会再回到她身边。

    “虽然中间也回来过台湾几次,但我都没跟菲菲见面,我们虽然是夫妻,关系却很疏离。”

    他为何要对她妈说这些?齐菲菲轻轻咬唇。

    “这次回来,除了总公司派我来处理台湾成立分公司的事宜,主要也是因为接到菲菲的信,她对我发出离婚通知,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完我们的离婚手续。”他顿了顿,微扯着唇,似是苦笑。“妈,你知道吗?我接到信时,很不爽,我想她凭什么这样限时跟我离婚?把我当成呼来喝去的小狼狗吗?”

    不是那样的!齐菲菲震惊地抽凛着气息,他怎会这么想?

    “所以我回台湾,想好好教训她一顿,警告她我不是这么好惹的。”

    嗯,她的确领受到了。齐菲菲自嘲地弯唇。

    “可现在我很后悔。”

    后悔?为什么?她怔望他。

    他的声嗓变得黯微低哑,蕴着某种深刻感情。“我后悔不该那样对待她,不该捉弄她,不该因为吃醋破坏她的下一段好姻缘……妈,我真的很抱歉,我可能又一次害她得不幸福。”

    他……抱歉?

    “这六年来,我一直怨着菲菲,怪她欺骗我,甚至怪她流掉我们的小孩,我怀疑她红杏出墙,就象我之前那个未婚妻一样,我很气她,最气的是她不肯给我一个明白和解释。”

    他想听她的解释?齐菲菲惘然。

    “但现我不在乎了,不管理由是什么,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这六年来我们分居两地,所有的恩恩怨怨也都该淡了。”

    所以,他这意思是……

    她咬牙,蓦地感到心窝揪紧,莫名地疼痛。

    “我想,如果她坚持跟我离婚,我会爽快地同意,但是……”

    但是什么?

    “如果她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照顾她,弥补她,我会尽全力给她所有的一切,给她想要的幸福。”他顿了顿,声线更哑更沉。“妈,你答应吗?由我来替你照顾她。”

    他疯了吗?他在说什么。

    齐菲菲不可思议,玉手抚着咽喉,强抑自胸臆涌起的一波波酸楚。他这番话,不是认真的吧?不会又在捉弄她吧?

    可辛至焕依然端着那么庄重的神情,转过身来,与她坦然相对。

    “我说的,你听见了吧?菲菲。”他低问,凝望她的眼神温柔似水。

    她怔仲回睇他,脑海一片空白。

    “你不必现在就给我答案。”看出她的惊愕无措,他安抚地低语。“我只要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我可以比方家俊做得更好,我会比他更爱你,更关心你,满足你所有需要。”

    他到底……在说什么?

    “所以不要答应方家俊的求婚,至少现在不要,看看我的表现吧!或许你会觉得我比他更适合你。”他说得诚恳,情真意切。

    这不是他,不象平常跋扈嚣张,又老爱在她面前耍幼稚的他,这一刻的他,太温柔太深情,太令她……无所适从。

    他走近她,轻轻握住她的手,坚毅的目光宛如望进她眼潭最深处,看透她其实很脆弱的灵魂。

    “给我一个机会,菲菲。”

    轻柔又强势的言语,犹如古老有魔咒,召唤她的臣服。

    她不知不觉点了头。“……好。”

    原来当他愿意的时候,他可以这样宠一个女人。

    甜言蜜语,那不是他的风格,他所采取的是行动,是在日常生活中,一点一滴渗透她的芳心。

    他照料她的起居——不,或者不该说是“照料”,是“监督”,严格盯她三餐饮食,要她作息正常,不许为了工作太累。

    “你太瘦了,要象以前一样,吃胖点才好。”

    某个夜晚,他带着宵夜来到她办公室,诱哄她多吃点。

    “要我象以前那样?”她抗议。“以前我太胖了好吗?现在这样才算是标准身材。”

    “是要多标准?”他蹙眉,瞪她。“一定要迷倒众生你才满意吗?”

    “什么?”她讶然,因他话里明显的醋意而芳心悸动。

    “你已经够美了。”他索性挑明了说。“再美下去会是罪恶,你想勾引男人犯罪吗?”

    粉颊霎时渲染霞色,她心韵狂乱,好片刻,才找回说话的声音,自以为聪慧的回嘴。“为什么别人会犯罪?难道你不会?”

    话语方落,她立即悔恨地想咬下自己舌头。

    她在说什么?这简直是不折不扣的调情!

    他似乎也有些讶异,更象是得意,顺着她的话,暧昧地接口。“你希望我对你犯罪吗?”

    够了!

    她仓皇躲开,假装肚子饿了想吃宵夜,才勉强逃过这令她惊慌失措的挑花劫。

    但如此劫数,绝非唯一的一次,隔天,当他陪着她考察即将开张的新餐厅时,他又再度令她心乱如麻。

    他以一个专业企管顾问的身分挑剔地审视餐厅的每一处,甚至要来她准备的管运企划书,仔细翻阅。

    她忐忑着,很担心他在其中找出矛盾之处,质疑她的经营能力。

    果然,他看罢企划书,开始犀利地提出问题。“这附近的客户分布,你事先估过问卷调查了吗?”

    “嗯,之前我有派工读生收集资料,这附近有好几栋办公,很多白领上班族。”

    “菜单的设计,你考虑过进料的成本吗?”

    “当然。”

    “既然你同时拥有三家餐厅,应该可以联合进货,提高议价能力,你有跟固定合作的厂商谈过吗?”

    “嗯,有谈过。”她递给他资料。“这是他们愿意提供的进货价格。”

    他迅速浏览过数字,对照其他两间店的财务资金结构,以及这几年现金注入与流出的情况。

    他随身揣带了笔记型电脑,叫出某个程式,输入数字,进行分析。

    “这个是你买的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