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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君第3部分阅读

哪。”都翠说得骄傲。

    意思是就算攸皇要她死,她便去死喽?也就是说,只要是攸皇之命,她绝对遵从不背。

    这合该是她对攸皇的真心告白吧?巫绯语面纱下的唇咬了咬。

    那他呢?他怎么想的?早已默认?佯装不知情?还是早私定了终身……思及此,她的心彷佛瞬间被醋灌满,让她连呼出的气息都显得酸溜溜的。

    她,该不会吃醋了吧?她,该不会有一点点喜欢上他了吧……

    终有一日,你会遇上你命中之人。

    师兄封御上曾这么对她说过,而她却不曾放在心上过。

    如今,这命中之人所指的,该不会就是攸皇吧?

    心念一动,她眸光不自觉地寻找着他的身影。那个方才将她抛得远远的男子,真让她动心了?

    “待会儿都翠会将晚膳送进房给你,有任何需求都可向她说,她会为你办妥。”

    “你不陪我一块用膳?”她的要求是试探,当然故意气都翠的成分占了多一些。

    果然,那欲将她碎尸万段的眼神,毫不客气地招呼过来了。

    “茶庄里还有些事等我处理。”她的邀约让他眼中抹过讶异。

    这么说是拒绝她了。

    “那晚膳也不需送来了,一个人用膳挺无趣的,不吃也罢。”她说这话是真的,绝非赌气。

    在鬼族,大伙都是一块用膳的,那种热闹的气氛可是会让粗食淡饭变得如同山珍海味一般。

    闻言,他犹豫了。

    “快去将湿衣裳换下吧,风寒这种病我可不在行!”她挥了挥手,驱赶意味浓厚。

    “当家的快走吧,小心伤了身。”迫不及待想将人带走的都翠,趁机催促。

    抬眸望着巫绯语,他隐隐觉得将有事发生。

    会是何事?会有何事?

    “好好歇息。”抑下心中的困惑,他迈出步伐。“别出门。”

    “嗯。”巫绯语随口应了声。

    “别出门。”他再次叮咛,望向她的眼似乎正等着她的承诺。

    什么嘛,她又不是人犯!努努嘴,她不甘不愿地道了声。“知道了。”

    她,不见了。

    整个茶庄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就是不见她踪影。不仅床铺无睡过痕迹,茶水没减少一滴,甚至连室内的一桌一椅也未曾移动过分毫。

    是刚进房门便外出,还是未曾进房过?

    会上哪去?

    此处她应人生地不熟才是,倘若存心不辞而别又何须答应陪同他不眠不休地赶路至此?

    难不成……出事了?

    可若真出事,住在与她相隔不到几间房的他没有理由未察觉可疑之迹,尤其,他还一夜无眠。

    到底怎么回事……埋在他心里头那股滞闷的不安,蠢蠢欲动。

    伸手摀上胸口按压着莫名失序的心跳,此举让他的手肘触及了怀中书册。

    出门逢劫,伤重难愈。

    彷佛有人于他身边将这两句话说进他耳里般传进他心里,令他黑眸猛然大睁。

    怎会如此?

    怎会已知晓“天语”了?

    他的天书根本还好端端地搁在怀里尚未翻动。

    天书选定之人,就算不翻阅天书,天机仍可尽知。

    师父曾经这么说过。

    不会的!

    他绝非师父所言之人,也绝非天书命定之人!

    他,不过是个妖魔罢了!

    彷佛为了证明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他的错听,他取出天书翻得急切。

    然,跃于天书上的两句话映得他黑瞳含怒。

    “该死的巫绯语!”碰一声,攸皇紧握的拳击在木桌上,桌面应声碎裂。

    他是怎么叮咛她的?而她又是怎么应允他的?

    现下好了,若真一语成谶,她该如何向他交代?

    她最好祈祷天书所示有误!她最好是好端端地无痛无伤!她最好……该死的!她最好立即出现在他眼前,否则……

    “当家的?”站立于门口的都翠吓白了一张脸。喜怒从不形于色的当家,何时发过这么大的脾气了?

    那四散的冷寒之气,连站在远处的她都可以清楚感受。心,没由来地颤了下。

    “找着人了?”

    垂下眸,都翠回避着他的怒气,说得小心:“没有,但外头有人求见。”

    “不见!”他混乱的心无法见客。

    “不见?”此时屋外传来一声轻笑。“我还以为那女子在容隐公子心中多少有点分量呢,难不成是我误会了?”

    转身、扬眸,他偏冷的眸光直直射向站立于中廷说话的女人。

    女人白嫩的脸庞偏艳,眉宇间的傲气与骄纵之色更是凌人;一身的红衣与巫绯语所穿极为相似,只不过于裙襬处多了一朵朵用金线绣成的牡丹花。

    更奇特的是,她的身边伴着一匹毛色发亮的黑豹。

    “她落入你手?”

    此种可能性令攸皇大感不妙。眼前的她,绝非善男信女。

    “公子怎么不说是我擒下了她?”

    “她没这么容易让人擒下!”

    “公子很了解她。”女人得意地抚黑豹的脖子。“这回还真多亏了我的豹儿。”

    “你伤了她?”伤重难愈——这四个字在他心里头扎了根。

    “那当然,不然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待着不乱跑?”若非那女子还有利用价值,否则她怎么可能让比她貌美之人活着。

    “你的目的?”攸皇眸中射出冷寒。

    “用天书换她一命。”她的目的其实挺简单的。

    “何为是天书?”

    “容隐公子,攸皇。”女人嘲讽一笑。“别人不清楚你的底细,牡丹我可不同。我是奉师父之命来取回天书的,而我师父——便是你师父的师妹。”

    师父的师妹?攸皇思索了下。

    记忆中似乎曾听师父提起过,好似为了天书的继承问题而闹翻了,从此不相往来。

    “说真的,已是个生意人又刻意隐姓埋名的你,还真是不好找。”牡丹揶揄着。“若非我花钱请『包打听』探出了你的行踪与落脚处,现下的我恐怕还为了寻你而忙得团团转呢。”

    “若非天书命定之人,得到的天书不过是白纸一迭!”既然她已探过他底下,他也无须隐瞒。

    “若非当年你师父使诈,这天书哪轮得到他来继承?我师父才是名正言顺之人!”

    “注意你的言词!”攸皇的语气如冰刀般锋利。

    “怎么?想杀我灭口?”牡丹说得挑衅。“好啊,反正有人陪我一块作伴,黄泉路上倒也不寂寞。”

    “你真以为我寻不着她?”

    “就算寻着了,没我的解药她依然死路一条。”下毒、偷袭,将她看不顺眼之人整得死去活来可是她的拿手绝活。

    他不信天底下有蛊后不能解之毒,却也相信此时的巫绯语正备受煎熬,性命堪忧。

    “她不值我用天书交换!”冷下心,他拒绝的彻底。

    啊!此话一出,让都翠与牡丹都愣住了。

    “你以为我会信?”牡丹尖声说着。“为了她,你亲自入鬼族,一路怕她冷着、饿着,伺候她至此,只要是明眼人便知她对你而言有多重要!”

    “随你怎么想。”他回身不再看她,说的决绝。“都翠,送客!”

    “攸皇!”牡丹对着他的背影怒吼着。

    “吼!”感受到主人怒气的黑豹也开始嘶吼着,跃跃欲试。

    “如此有灵性的畜牲若死了,多可惜。”黄铜骨扇在攸皇手中紧了紧。自他身上透出的杀气,连黑豹也畏缩地退了一步。

    他在威胁她?可恶!

    牡丹气不过地跺了下脚。不用打也知晓,她根本赢不了他。

    “算你狠!”她怒极反笑。“你就等着替她收尸吧!哈……”

    第5章(1)

    这是哪儿?

    巫绯语艰难地睁开彷佛有千斤重般的眼眸,疼得发白的脸庞上,冒出了冷汗。

    她不敢乱动,也无法乱动。如火烧烫的背与痛得发麻的肩,让她将双唇咬得血迹斑斑。

    岂有此理!想她巫绯语向来机警过人,从不吃亏,这回竟然着了畜牲道!这事若传了出去,她的脸要往哪摆去?这事若让攸皇知晓了,她岂不是要让他笑话一辈子?

    不成!不成!

    她得想法子在他寻来之前先自行脱身才行,不然此时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让他看见了,这辈子她可别想在他面前翻身了。

    真是的,早知如此就乖乖听话不出门了。

    但想想,她牺牲睡眠冒雨出门,又淋得一身湿是为了谁呢?

    现下好了,一个不小心让人用箭射穿了她的肩,不但硬生生地将她“钉”在树上,还点了她的岤,存心让她走不了人、止不了血,求救无门。

    这不是摆明了欲置她于死地吗?

    但……有一事她想不明白,她承认,我行我素的她确实得罪过不少人,但她应当没得罪过一头豹,也与那蛮横的女人素不相识吧?

    难不成……那女人将她错认为情敌了?

    可恶!她根本还未从他身上得到过半点好处,也还未占到半点便宜,却得先为了他付出代价?气死她了!这摆明着吃亏之事,教她如何吞下?

    强忍着掏心撕肺般的痛楚,她硬是提气冲开受阻之岤任背上的伤口汩汩出血。

    呼口气,她努力调整气息。为了忍疼,她将牙都咬酸了,只为了不让自己痛噜出声。

    “倔强的ㄚ头,迟早要吃大亏的。”师父在世时,已不只一回对她这么说过。

    “怕什么,我有师兄疼我呢。”当时的她可是吃定师兄对她的百般呵护了。

    “你师兄迟早会有他该疼惜的另一伴的,届时你怎么办?”

    “那我再找个人来疼我不就得了。”那时她洒脱地这么回。

    ……

    当时的她说得豪气干云,现下好了,别说找个人来疼她了,恐怕连她曝尸野外数日也不会有人发觉了。

    吸口气,她握上箭柄。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那箭簇是有倒钩的,你这一扯,手臂便毁了,届时可别怨我没警告你。”牡丹带着黑豹返回,脸上是一副准备看好戏的神情。“没想到伤成这样的你还能自己解岤呢。”

    她没想到之事还多着呢!巫绯语心里头嘀咕着,握上箭的手倒也不敢再乱动。

    “怎么?想回头杀人灭口?”

    “必死之人,我何须多费力气?”牡丹得意地瞄了巫绯语肩上那流出的黑血。“我只是想让你死得明白一些。”

    “何意?”

    “我啊,原本想利用你交换攸皇手上的天书,结果你猜怎么着?”牡丹有趣地盯着巫绯语。“他说,你根本不值一本书。”

    什么?巫绯语眼睛微瞇这么说来,攸皇已知晓她受困?

    等等!什么叫做“不值一本书”?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口?啧!若说他没挟怨报仇,谁会信?

    “与他非亲非故的我,别说是一本书了,恐怕连一根筷子,他也不会换的。”气恼的她,干脆将自己贬得更低一些。

    “既然你如此看得开,那么就算当个倒楣的冤死鬼也无所谓了。”牡丹调侃着。

    “你的意思是,就算攸皇不愿意交换,你也不打算让我活命?”这女人果然够狠毒。

    “我从不手下留情。”牡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她之所以返回,纯粹是心有不甘,只想回头气气巫绯语好让自己消消气罢了。

    好一个“从不手下留情”,可比她的“从不救人”还要绝情。

    “今日之仇,日后我必加倍奉还。”巫绯语向来带着柔媚神态的眸此时却盈满杀意。“就算化做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好气魄,我欣赏。”牡丹扬唇一笑,根本不将她的话当一回事。“为了你,我可以破例当一次好人,替你通知他来收尸。”

    “不须你多此一举!”巫绯语哼了哼。

    她与他还有许多帐未清呢,她怎可如此轻易放过他。

    “呵。”牡丹瞄了眼她因伤而不断打颤的身子,回过身边走边道:“看在同为女人的分上,我就大发慈悲给你一个清静,好让你走得安心。哈哈哈……”

    去!巫绯语于心中骂着,这算哪门子的慈悲心肠?

    望着一人一兽远去,她却凝神细听周遭动静。

    那女人下的毒虽伤不了她,但拔不出的箭与无法点岤止血的背伤,可是会要了她的命的。

    攸皇……忍不住地,她在心鞥呼唤着他的名。他是真气恼她的不听话而赌气不来寻她吗?如果真是那样,那可糟了;他若再不来,那可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迟迟等不着想见之人的她,心开始慌了、乱了。

    “真不愿来啊?攸皇……唉……”她叹了口气,说得卖怨。“亏我已经有点喜……欢上……”

    头一斜,她闭上了眼,唇畔挂着浅笑满是遗憾。

    凄美却动人。

    她茫茫然地一步步往前走着。

    身上无病无痛,身子轻飘飘地彷佛只需将脚用力一蹬便能飞上天去。

    四周一片漆黑,她不知晓要走去哪儿,只是周遭似乎有股力量在推促着她,让她不得不继续前行。

    蓦地,她的右手动了下,彷佛被人轻轻扯了下手腕。

    起初并不明显,因而她也毫无所觉,直至那力道大到几乎将她的手臂反折,她方停下前行的脚步。

    缓缓地,她将身子转了个方向,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之后才依着那拉扯的方向举步。

    她走得很慢,每跨出的一步都几乎耗尽她所有气力,但她却坚决地一再跨出步伐,毫不迟疑。

    为何如此?明明前方同样一片漆黑遥遥无尽途,她却隐约觉得那儿有人在等她……

    她手腕上彷佛被人系了一条绳,而那人正在另一端拉扯着她、牵引着她,执意领她向前,不容她稍有停歇。

    渐渐地,她眼前出现一团白色光点,随着她的逐步接近,光点变成了光球而后变成一道光束,光束里头站着一名缁衣男子。

    男子左手上缠绕着一圈又一圈的红丝线,他的手每转一圈,她的身子便跟着往他靠近一步。

    当她近到能看清男子面容时,她诧异地愣在原地。

    眼前男子俊眉朗目,潇洒不凡,唯左眼下方至颧骨处有一道淡去的粉色伤疤与一颗异于常人的翠绿眼珠。

    虽美中不足、虽奇特少见,却不难看,反而让他有一种独特的魅力。

    “攸……皇”她张了张口,不确定自己是否发出了声音。

    她直直盯着他看,一瞬不瞬。

    眼前的他除下面具,对她展露出最真实的他。

    她,在作梦吧?

    颤颤地,她伸手向他脸庞,想亲手触一触他的颊,想证实自己所见无误。

    他凝眸望她,眸中有惊、有喜、有愁、有苦,以及许多她无法判别之复杂心绪。

    当她手掌确确实实地抚上他面颊时,她却叹了一口气。

    “原来真是梦……”

    若非梦,他岂会如此轻易于她面前卸下面具;若非梦,她岂能如此如愿地摸上他的颊。

    “你的眼珠……”她停顿了下,他则僵了下。“好美。”她的语调是柔美的赞叹,真诚无欺。

    语落,他眸底闪过震惊,身子则微微发颤。

    双手一揽,他将她拥入怀里,紧紧不放。

    “真是梦呢。”她在他怀中轻声叹息。“现实中的你,难以亲近多了。”她将螓首靠上他肩窝。“真希望这梦不会醒……”

    闻言,他稍稍松开她,一手支起她的下巴与她对视良久。

    半晌,他微微敛眸,缓缓俯下的唇准确无误地欺上她毫无防备的绛唇……

    “谁在外头?”

    一声清冷嗓音自门缝透出,有些不悦、有些顾忌,还有难掩的虚弱。

    “在下君韶安。”报上名的君韶安双手端着食盘静候,然屋里的短暂寂静让他略有所悟。“姑娘应不识得我,不须花心思回想。”这点他倒挺善体人意的。“攸皇……当家的,姑娘知晓吧?”搬出当家的来,应该能让她感到安心些吧。“在下不才忝为那二当家。”

    是攸皇的人?巫绯语心中的防备减去许多。

    “有事?”这会儿,她嗓音里的冷意少了几分。

    “倘若姑娘方便,在下想与姑娘一叙。”

    大半夜的找人一叙?还是到受伤之人的闺房?这种事,普天之下恐怕也只有他做得出来。

    柔媚眼眸瞄了瞄衣衫堪称整齐的自己。

    “我可起不了。”红衣下,她从左肩至整个上半身全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条。并非真不能动,而是怕稍有不慎扯裂了伤口。

    “姑娘若能起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