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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洛第9部分阅读

    意地吐出这个词,我眼睛陡然一亮,若真是护卫,眼下却正是用他的时候。想到这个,我几乎迫不及待就要见到他。

    一路急走,直到看见了那灰色小院的矮矮围墙,稍平了平气息,便上去扣了门。

    没人应。

    掐了掐时间,确实不早了,莫非已经睡下了。

    我有些不死心地又在手上加了些力道,朝着门板拍了两下。这一拍却把原本紧闭着的院门拍出一条缝来,原来门并没有拴上。

    仔细听了听,还是没什么反应,我便干脆推门而入。

    不大的院子,却空旷得紧,甚至连一棵树一朵花都没有。院中一把藤椅,铺了厚厚的锦褥,瘦长的身影躺在上面,一本打开了的书正覆在其面上将脸遮得严实,看样子应是正在熟睡……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打量,啧啧,这身形看着忒单薄,比起那受伤的黑衣人差太多了。又捏了捏他垂在一旁的手掌,嗯?光滑细腻……居然没有茧子,这哪里像是练武之人?

    我心下疑窦顿生,连忙错开几步。却见那刚被我捏过的手指缓缓抬起,取下面上书本……

    “看够了么?”这是一把磁力十足的嗓音,低低说话之时,就好像有细细的砂纸打磨在你的心尖儿上,只觉得头皮都酥了。可是让我呆站在那里,挪不动步,说不出话的原因却不是这个。

    我看得到他!

    并且,他的样子——竟是常常出现在我梦里的那个银少年!

    空廖的院子当中,男子流水样的银曳地,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如他目色一般的冷,却成为唯一耀眼的存在。

    他忽然皱了眉头:“你是颜洛?”

    我尚在震惊中,听他这一句才猛地回过神来,抬起头来看着他,局促道:“我是,你,你多大了?”

    第四十一章 羽山亦

    他一愣,脸色稍变了变,少顷才答:“二十三。”

    我迷惑了,这一次貌似并没有出错,是货真价实地看得到。这是怎么回事?

    “你可看得到我?”他走近一些,有些不确定地问。

    我点头。

    “看来我猜想得不错,”他神情间松快了些,用一根手指挑起我的下巴,让我的眼睛对上他,乌黑的眼珠左右梭巡着看了我一会,便从胸口摸了件东西递到我眼前,“你看得到我,是因为它。”

    我闻言赶紧凑近了去。那是一块剔透的紫晶,有着不规则的棱边,顶端用细且柔软的银链子穿了挂在他的脖子上。可怎么看,也就是比寻常水晶更透亮些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是家父在我六岁那年所得,似是天上陨落的神物,能聚人神魂。”

    见我仍是一脸不解的样子,他微微一笑,眯了一双狭长的眼睛,本是冷硬的面容竟现出说不出的妖魅姿态。

    “我复姓羽山,单名一个亦字。是羽山家的第十九代传人。”

    我凛然一惊,羽山家我也是有所耳闻的,相传是江湖上极负盛名的巫师世家,家族存在的历史甚至比大秦帝国更加久远。其族人皆拥有天造地设般的通灵奇秉,只是从不过问政事。据说先朝也有几个帝王曾几次三番派人请过,终无功而返。爹爹却是如何请动人家少主的呢?

    我呆了半晌,脑中千头万绪,决定先问清楚这所谓神物:“那为何我一见了这东西就能看到你了?”

    他横了我一眼,似是对我对神物的不敬相当不满,只道:“当初你父亲找上门来,说了你的情况,我当时就揣测你那并不是眼睛的毛病,而是神魂分散所致。但这症状委实罕见,所以我就秉了父亲,带这紫星魄来试试。”

    听他这么一说,我连忙双手捧了那紫晶,心里颇有些神圣感觉。突然想到一事,遂抬眼急问:“这么说来,你不是我的护卫?”

    “护卫?”羽山亦嗤笑了一声,“皇帝都请不动我,你不过区区一个王妃,也配么?”

    我讪讪笑了:“那你还不是跟我家下人一起住在这儿好几个月?”

    仿佛空气中一簇火花急剧窜过,他的脸在月光下泛起些许红晕,辩道:“无知妇人,你懂什么?天定的灵缘岂是强求的了的?”

    我继续笑了,心里想,哥哥啊,你怎么就没看见,这里可有一个真正的神棍呢。

    心情一下大好,想起些什么便都一股脑问了。羽山亦虽冷冷的,却也一一简短答了。

    一席话谈下来,我大概知道了,他们羽山家的孩子一满周岁,便要行课选,。巫师世家虽通晓各种灵异之术,但每个人却只能选一项作为主课来学习。羽山亦选的就是观星。而爹爹去寻,原本也并不是为了我眼睛的事,而是看我能力时放时收,又进了钦天监挂名,多少有些战战兢兢,便想去请已小有所成的羽山亦来指导我一番。

    羽山亦他来了,却不是因着爹爹的诚意,而是完全出于对我这个半盲女的好奇。

    “那你也确认过了,左右也没别的事,现在却是要走了吧?”我望着他微风里轻轻扬起的银色头,与梦中影像不断交叠,竟有片刻的不舍在心间一闪而逝。

    他轻轻摇了摇头:“确认只是第一步,既然已经知道你神魂分散,不试试补全岂不是可惜?”他一字一字说得极慢,可我怎么听出了一股子勉力压抑的兴奋?

    不过,我确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兴奋的。如果真能借助这神棍之手……我抬手摸了摸眼睛,指尖甚至有些颤抖。

    “我现在可是在逃之人。”我放下手来,极力做出平静的样子。

    “你在不在逃,我不管。你去哪,我都跟去便是了。”他比我还要平静地说。

    我一下子哽住了,这话是怎么说的……望了他半天,终于憋出来一句:“那便这样吧。”说完,转身离去。

    想着他就站在我的后面,虽然已过弱冠,年轻的面容却与梦里的少年一分一厘都不带差的。背心不由有些紧,尽量让自己走出一番优雅的样子。短短几步路,竟仿似无比漫长。好容易出了院门,心头这一口气才蓦地松了下来,连忙掂着裙子小跑着回了自己的院落。

    洗过澡,心情已平复了些,坐在灯下擦头时,想起往日总是南宫澈做这事,心里黯了黯。便将手擦净了,从贴身的小衣里小心掏出他的画像。凑近了烛光,看见他脸儿黑黑的,想到他若有一日看见了这像,脸没准也黑得什么似的,就不自觉地弯着嘴角笑了好久。

    如此折腾了一会,将小像重妥帖收好,便安稳睡了。

    第二日,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回报说并未见任何官府捉人的动静,我心下略宽,想着恐怕皇帝也不敢过于张扬此事。另一边,那黑衣人却还没醒,只昏昏沉沉地睡着,听守夜的下人说,半夜里他似乎睁开过一次眼睛,直直地瞪着人,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些什么,便又昏睡了过去。

    张伯带了画师来给他画像,我一派欢喜地想着我的眼睛总归要好了,不画也罢,也便没去凑那个热闹。

    一个人在庄子里前后走了走,百无聊赖,就又转回屋里去接着思索下一步。

    爹娘和南宫澈那边应该已经得到了我被掳的消息,无论如何,还是应该报个平安。可是报了平安,难保他们不来看我。而他们身边,眼下指不定有多少双眼睛盯着暗梢呢。不妥不妥。让他们担心与惹来杀身之祸,我肯定择选前。好吧,暂且先不报平安,等我离开此地之后再着人送信好了

    离开此地……可是去哪儿呢?

    我曲起手指烦躁地扣着桌面,我长这么大,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渭水了。大秦幅员辽阔,名城无数,我却多半只有个书本印象。

    “不如跟我走。”羽山亦斜靠在门框上,手里擎了一杆与他头一色的银光锃亮的烟枪,悠然送进口中。

    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眼皮跳了跳,抬眼问道:“你准备去哪儿?”

    “补齐神魂,总要些材料。”他缓缓吐出一口青白色的烟雾,眼角扫了扫我,走过来,双手撑住我坐着的椅子的把手,低头对我说:“明日清晨出,没多少时间了,还不赶紧准备?”

    他的手臂和椅子相连,将我圈住了。身周立刻就被淡淡的烟草味道笼罩住。他的脸离我很近,眼睛离我很近,闪着不容置疑的光,看得久了,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瞬间我又觉得他并不是我梦里那个人。梦中的银少年低眉浅笑,却从不曾有这样锐利和霸道的气息。一时我几乎忘了该低下头去,只直直与他四目相对,呆呆地点了点头。

    -----紫眼睛的话-----

    啊,很爱的这个男人终于出来了,哈哈,撒花撒花。

    第四十二章 再落单(hyde生日快乐)

    今天是心爱的hyde四十岁生日,我想说的是,无论过多久,无论你是长妖娆还是白苍苍,你都永远是我的男孩。

    生日快乐!

    (我痛恨我自己没有存稿可以加更为他庆祝……泪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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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天还不亮,我就站在了天锦庄的大门口,将脑袋缩在大大的风帽中看着张伯招呼着一众下人往马车上装东西。羽山亦披了一件银灰色的缎面披风,也戴起了风帽,好将那一头招摇的银兜住,仿佛掐着时间一般,这边东西装得差不多了,他也闲闲地踱了出来。

    我拿出两个信封交给张伯,嘱咐道:“那人醒来之后只管放他走就是了,这两封信一封送回家里,一封送到七皇子府上。切记,一定要小心。”

    张伯仔细接了揣进怀里,道:“小小姐放心,倒是您,要一路小心才是。”

    我点了头,最后回身看了一眼这庄子,撩起裙摆上了马车,羽山亦也跟着翻身上来。

    坐在驾车的位置上的人有两个,一个是羽山亦的小厮小艾,一个是张伯为我配的车夫李叔。我这边坐定了,掀开窗边的帘子朝外面挥了挥手,马车已辘辘动了起来。

    我一径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远远回望着京城。仿佛这样就能看到天颜居的四季花树,看到爹爹和娘亲的慈爱笑颜,看到那片曾与南宫澈看过星星的高大屋顶。我正在离开这片最熟悉的土地啊,思及此,心里有些怅怅然。直到马车转了个弯,目光所及之处已尽成了一番山野风貌,方才转过身子来坐好。刚想随便说点什么,不期然却撞上了羽山亦燃着怒火的眸子。

    “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常识?”他扯了扯我滚着浅紫绣边的衣袖,沉着嗓子说,“我们不是去郊游,你一会就把这身打扮给我换了。”

    “还有,你这一车东西是怎么回事?”

    望了望几乎堆满了整个车厢后部的箱笼,我很是委屈:“这都是出门要用到的啊,我平日里进个宫带的东西都不止这些。再说,是你让我尽早准备……”

    他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我说话,道:“既然跟着我,就得听我安排。先,你要换男装,我可不想因为你那张脸到处生事。”

    “好像你自己长得很省心的样子。”我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我赶紧赔了个笑,这尊大神现在是我的依靠,惹恼他就不好了。

    “还有,这一车东西到了下一个有人烟的地方全部送人。”

    “送人?”饶是我脾气再好,此刻也忍不了了。“不要就趁早说,我家的下人可是五更天就起来搬了,你现在说送人?”

    他稍别过点脸去,道:“你那什么张伯徐妈的不看你把这些东西尽数搬上了车能放心让你走么?我可懒得跟他们在那耗着。”

    “极是。照我说,连这马车都是累赘。”车外突兀地响起另一道声音,紧接着一个黑影闪身而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和羽山亦身上各点了两下,我只觉得膝盖一麻,却是再也动不了了。

    “你,你醒了?”我望着来人,颇有些讶异。

    “不过中了一箭,还不至于让我昏迷不醒。”他冷冷答道。

    短暂的慌乱过后,我很快冷静下来,缓慢地对他说:“虽然只是区区一支箭,但你既喝了我家的药,睡了我家的床,用了我家的下人伺候,你这条命就是我救的。”

    “那又如何?”

    我浮了一丝笑意在面上,仰头对他道:“一命换一命。”

    “我可以放了他。”黑衣人只略沉默了一下,便做出了回答,抬手一指羽山亦。

    要不是被点|岤,我此刻还真是想晕倒给他看,对面的羽山亦倒无半分惊惶的样子,脸上一副看戏的兴味表情。

    我咽下怒气,好言相劝道:“其实他比我好用,他可是声名赫赫的羽山家的下一代传人,最擅观星。”

    面前的年轻人应是听进了我的话,有片刻的迟疑,正在我期待地看着他的时候,他断然道:“不行,家……家主说就要你。”

    然后不再听我继续游说,手指闪电般在羽山亦身上点过,道:“你可以走了。”

    羽山亦却仿佛没听到一般,不但依旧好整以暇地坐着,甚至干脆阖了双眼做养神状。

    “我说你可以以走了。”黑衣人一字一句地从齿缝间迸出这几个字,很显然对羽山亦的无视非常恼火。

    “她去哪,我就去哪。”羽山亦面无表情地说道,然后缓缓张开了眼睛,极快地对着我牵了牵嘴角,似是安抚。

    我不禁怔住了。

    他全不以为意,自顾从腰间抽出那杆烟枪,开始慢条斯理地装烟丝。神态之悠闲,仿佛并没有被一个据说还算漂亮的女孩子所注视,仿佛并没有被一个能随时拿走他的命的人所怒视。一低头间,风帽脱落,一头银流泻而出。

    “也好。”片刻,黑衣人已回复了清冷的声调。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两颗黑色药丸,捏起羽山亦的下巴迫使他张嘴咽了,然后也给我吃了一颗。

    没有水,药丸干涩地挤压着喉管,我捂住喉咙咳嗽着问:“这是什么?”

    “玲珑煞,我没那么多功夫刻刻看着你们。”

    “明明就是应该快马扬鞭的少年郎,怎的偏偏做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我撇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脑中已然浮现出张伯老早就拿来给我看的他的画像。那样貌似是比我还年轻些,不过十四、五岁光景。干干净净一张脸,熟睡的样子几乎可以用纯真来形容。想起这厮一口一个小丫头的叫我,心里便有些火大。

    他的声音滞了滞,有些不自然地咕哝了一句:“少啰嗦。”

    “比起这个,你这个没大脑的女人是不是更该关心下自己的处境。你可知道那玲珑煞是什么东西?”羽山亦吞了那药之后也轻咳了两声,然后却是连眼也不曾抬。此刻他正将烟锅里的烟丝在座位上磕了磕实,沉声问我。

    第四十三章 离京城

    我摇摇头,心里已有些觉得不对,却仍自我安慰道:“这名字也不是太凶煞,想必只是控制的迷|药吧?”

    羽山亦冷笑了一声:“玲珑煞,药王谱上排行第七的毒药,性弱,不会致人于死地,却极为乖张。服用之人三日内不再行服用一次,就会全身痛痒难忍,更会出一种吸引蛇虫的奇特味道。”听到这,我已是浑身一激灵,羽山亦则继续道:“而三日后再服用一次,虽可缓解毒症状,体内毒素却是又加深了一层。”

    我正自凛然,羽山亦突然扬了声音转向那黑衣少年道:“我们二人手无缚鸡之力,何必浪费阁下这么金贵的丹药?”

    “手无缚鸡之力么?”少年冷哼了一声,也不作答,便掀开门帘出去了。

    透过他掀门帘的间隙,我看见驾车的位置上竟是空的!心里一惊,赶紧焦急地看向羽山亦。

    他也蹙了蹙眉,半晌,换坐到我这一侧,轻声道:“无碍,我们在车中并无听到打斗之声,想必小艾和你家那位赶车的大叔多半只是被砍晕扔下车了,应无性命之忧。”

    我细想了觉得有理,方才略宽了宽心。突然想起什么,又赶紧问道:“你不会武功么?”

    羽山亦愣了愣,有些别扭地将头朝外转了转,抽口烟,才轻点了下头,说:“嗯。”

    看着他那副不自然的样子,我偷笑着想还说什么我区区王妃不配他保护,原来根本就是没能力。可开心了还没半刻,想起眼下的处境却再也笑不出来,只管皱了眉头苦着脸:“这玲珑煞的毒可怎么办才好?我还是花样年华,连自己的样子都不曾知晓,我……”

    羽山亦斜了我一眼,打断道:“暂时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