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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洛第19部分阅读

    上,一只硕大的老鼠“吱”地一声尖叫着从他脚边跑过去。

    “爹爹!”我忍不住扑过去,却不像往常一般可以随意穿越障碍,而是被这木头的栅栏给实实地拦住了,我只能抓着两根还生着倒刺的木头狠命地摇着,口中不住叫唤着爹爹。

    爹爹却似没有听见般,垂着白花花的脑袋,挠了挠脚背,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

    心中剧痛,却奈何没有一丝办法。脑中突然闪过一念,娘亲呢?怎么没跟爹爹关在一起?

    回头深望了爹爹一眼,咬咬牙,继续往前走,娘亲,娘亲一定也在这里的。

    黑暗的通道仿似没有尽头般,但,没多一会,我还是找到了。

    与爹爹那边不同的是,这间牢房的条件略好些,人也多一些,老老小小关了一屋子。我仔细地辨认了半天,方认出娘亲。她站在一个年轻女子的身边,轻轻拍抚着她的后背,而那年轻女子正干呕不止。她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既高贵又随和,没有丝毫落入窘境的神态。

    我心下不由稍安,再看那不停呕吐着的年轻女子,脑间蓦然窜过一个声音。

    “南宫澈,你这个禽兽,我大姐死的时候肚子里还怀着你的孩子……”

    这个女子,是……大姐么?

    身子微微一震,竟生生从梦中挣扎着醒了过来。

    望着地上一抹月光,我明白,这怕是我最后一次梦见爹娘了,几日来,我的梦皆是按着时间推进,方才那一场,应就是他们被囚于天牢的景象了。再梦,也许就是……被处死的那日。想到这里,心里没来由地恐慌起来。

    摸摸床头,颤抖的手指没费太大力气就触到了那支冰凉的簪子,我将它勾过来,紧紧握在手里。

    爹娘,洛儿不孝,不过,洛儿就要来寻你们了……洛儿来陪你们可好。你们这一走,我才觉得孤独,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般,连自欺欺人的力气都没了。我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是我唯一爱上的一个人,可他却是害了你们的元凶,我注定无法再爱他,无法再跟他在一起。天地间,我只剩了哥哥一个亲人,可他恨我,时时刻刻都想将我杀之而后快。既如此,我……便来陪你们吧,我们一家三口,不管在什么地方,能团圆就好。

    借着寡薄的一缕月光,簪子的尖闪着微茫,我苦苦一笑,它明明是我上次用来杀南宫澈的,现在却轮到结束自己的生命,果然,它逃不脱做一件凶器的命运啊……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死都不怕,还怕活着?

    用力将簪子刺下的那一刻,我皱了皱眉头,现自己错了。自尽不比伤人,总是不易拿捏角度和分寸,我这一下,没有对准要害之处便也罢了,竟不知道的是,自己脖子上还缠了厚厚一层纱布。

    我抬手摸了摸,一层一层,想必裹的是那日哥哥手中钢钉划下的伤。

    尽管如此,簪子锋利,到底是扎进了皮肉。只是因着这一层纱布的阻挡,卸去了大半的力道,只疼,并可以觉出,血液正迅速地冒出来,偏偏不足以致命。

    还真是很疼,我咧了咧嘴。

    想来这自杀也是个技术活儿,讲究快、狠、准,一旦第一次没死成,便很难对自己狠得下心来再下一次手。

    簪子从我手中滑落,在床垫上弹了一弹,便掉在了地板上,出清脆的声响。  身边的南宫澈翻了个身,口中模糊地咕哝了一声,继续出均匀的呼吸声。他想是很累了吧,竟睡得这么沉。我自嘲地笑起来,起初只是微微扯动嘴角,继而干脆哈哈大笑起来,扯着脖子上的伤口,只觉得血倒流得比方才更快了些。

    若是这样笑死了,会不会太过讽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这么可笑过,颜洛啊颜洛,原来你就是这么个没出息的人,救不了爹娘,杀不了仇人,连了结自己的能耐都没有,不过是求得一死而已,还婆婆妈妈的,管他什么讽刺不讽刺。

    这么一想,笑声便更加放肆。在安静空荡的深夜里一波一波地传送开去,尤显突兀诡异。

    也许,我该多刺几下,还有这个讨厌的纱布……我一边倾着身子去够掉落在地上的簪子,一边胡乱地扯着脖子上地纱布。

    “洛洛……你干什么?怎么这么多血?”南宫澈先是迷蒙后是惊恐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我只觉得手离那簪子越来越远了,一只有力的臂膀将我一把抱进怀中,另一只手快速地在我身上点了几下,然后按住我脖子上的伤口。

    血好像不再往外冒了,怎么办?我用力挣扎了一下。可南宫澈把我按得死死的。

    “放开我!”我朝他嘶声怒吼。

    “不放。”他吼回来。一边帮我把已经被我扯得乱七八糟的纱布解开。

    我没他力气大。挣了半天,也挣不脱,只能如个疯子一般大声吼叫,一边狠狠瞪着他。

    他却全不理睬,只手上不停,将那白色的纱布绕着我的脑袋一圈一圈地解下来,解到最后一层,他动作明显慢下来,连着肉的地方新血糊着旧伤,只这么一小会。也结了血块跟纱布粘在一起,稍一动就撕了般地疼。

    “嘶----”我忍不住吸了口气。

    南宫澈小心地一点一点地往下剥,怒道:“现在知道疼了。”

    我倔强地别过脸,他又给扳回来,压低身子,抵住我地额头。

    “颜洛,你给我听着。如果你还嫌你们颜家人没死够地话,你就去死!”

    我把眼睛一闭。

    只听到他呼呼的喘气,低吼道:“你就那么着急着要把你这漏了网的给人家补上数是不是?”

    我睁开眼,凉凉瞟他,从齿缝中迸出几个字:“不用你管,你这个凶手!”

    南宫澈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好半天才停下来。冷冷道:“没错,我是凶手。可亲手杀了你家人的那个又是什么?你死便死了,可他此刻正拈着胡子得意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你甘心么?”

    我眸子突地一紧。

    “真是窝囊啊,颜家仅存的这一对兄妹,一个只知道拿刀剑指着自己唯一的亲妹妹,另一个就要么不死不活要么寻死觅活,哈哈,哈哈哈。”

    他这些故意激我的话,我都可以当没听到。

    心里只有个声音答,不,我不甘心。

    颜洛,你说过什么来着,谁敢伤你家人,定叫其血债血偿!

    我怒睁着双眼,眼眶瞬间就火烧火燎起来。

    良久,南宫澈将双手盖上我的眼睛,叹了口气道:“不要有这样的眼神,我会替你报仇,但你要好好活着,才能看得到。”

    替我报仇?

    我心中冷笑,还真是冠冕堂皇啊,不过随他怎么说都不重要了。

    反正,殊途同归。

    “那你呢?”我木然问。

    “待江山稳定,只要你有这个能耐,我地命随时候你来取。”

    我转了转眼珠,郑重答道:“好。”

    南宫澈默了一会,确定我不是敷衍,才将我轻轻放好,自己下床去取药箱。我靠着床头歪坐着,看室内亮起一豆烛火,南宫澈的影子放大在墙上,来来去去。

    不一会他就捧着烛台回来了,先将剪刀在蜡烛上烫了烫,才将最后一层纱布剪开,小心地剥离了皮肤。又给伤口重新上了药,再裹上新的纱布。弄好之后,他缓缓抚摩过我的脖颈,道:“这么漂亮的脖子,怕是要留疤了。”

    我将他的手拽下来,淡淡问:“你夺了皇位之后,不会杀他对么?”

    他将手抽回去,一边收拾药箱一边不动声色道:“对于一个王,这已经足够让他生不如死了。”

    “可我要他的命!”

    南宫澈沉默了半晌,慢慢道:“他到底是我爹。”

    我冷笑了一声:“说吧,什么条件?”

    听我这么说,他忽然又笑起来,摸摸我地头,道:“待我夺了天下,我们再来谈这个吧。”

    南宫澈到底还是不信任我。

    待我第二天早上破天荒地从床上起来。坐到妆台前想要梳一梳头的时候,才现我所有的簪子珠翠,但凡带点尖儿的,全不见了。

    这倒也没什么打紧,我将头拢了拢,随手牵了根缎带松松绑了。

    出了门,没走几步就觉得脚底下都是虚的,便干脆就着门前地台阶坐了下来。

    冬日的阳光照样灿烂得晃人眼,微微阖上双目。只觉得太阳暖暖地晒在身上。周身都像晒膨了地棉花一般。说不出地舒服。即使是闭着的眼睛也依然能看到橘色地光,还有无数的小光点,在里面跳来跳去,我便不自觉地跟着它们晃脑袋。

    “殿下。”

    我听着有个轻微的脚步朝着我走过来,声音怯怯地叫了一声。

    “嗯?”我听的出来,是柳管家。

    “王爷吩咐了给您送地早点,您看是在这用,还是给您放屋里去?”

    我吸了吸鼻子,这天气忒好,晴朗无风。  便拍了拍旁边地空地,道:“就放在这吧。”

    “是。”

    只听一阵碗碟乱响,倒似动作十分匆忙般,我不悦地眯了眼睛看这柳管家,他甫一抬头,刚好与我对上,手上一颤。竟差点将一个瓷碗摔了。

    “柳管家,我哥哥先前将你们折磨得很狠吧?”我移开眼睛,拈了块翠绿色地小点心,小口小口咬着,信口问道。

    “不,没有的事,一点都不。”

    “这府里的下人们呢?怎么只剩了你跟杨嬷嬷?”

    “他们都辞工了……您跟殿下也不见回来。我寻思着这么多人养在府里也是白养着。就一一准了。”

    “我们没回来,也是你现在才知道的。先前不还有个假的王妃在呢么?”

    “是。”柳管家顿了顿,似是憋足了一口气,道:“正是因着那假王妃,下人们才要辞工,而老奴我跟杨嬷嬷皆是打这王府一建起来就在这的,无论多苦也想守着啊,所以才……”

    “那我哥哥他现在人在何处?”

    “这个……老奴委实不知,殿下还是问王爷的好。”

    “好了,我知道了。”我挥了挥袖子,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柳管家躬了躬身子,正要离开,我突然想起一事,便又叫住了他。

    “殿下请吩咐。我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把嘴里那块点心咽下去,方缓缓道:“以后这殿下王妃的称呼就免了吧,南宫澈既已被贬为庶民,我们就该恪守本分,万不可因着这虚的名头无端惹些是非。”

    柳管家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深深一揖道:“难得殿下体恤主子。”

    我皱了皱眉头将他望着,柳管家方觉失言,连忙道:“错了,错了……”

    我笑了笑,道:“就叫夫人吧。”

    他连忙称是。

    “洛洛说得不错,以后也便称我公子即可。”远远的,南宫澈地声音便已传过来。

    我扭过身来,左手捧着豆浆,右手捏了糕饼,眯着眼睛专心吃喝。

    “这个可还合你口味?”南宫澈在我身侧蹲下来。

    我点头,又就着碗沿呼噜喝了一口。

    “那就好,我还忧心你喝不惯这异族的奶茶。”

    奶茶?我将那“豆浆”端到鼻子下面闻了闻,可不是有股子奶香味,再闻,丝丝的茶味也透了出来。

    “你竟然没喝出来么?”南宫澈语气中掺了些火气。

    我老实答:“我还以为是豆浆。”瞟了一眼已经走远的柳管家,继续道,“比起变着花样讨好女人,你还是多花些工夫谋划你的篡权大业吧,别皇帝还没当上,就是个昏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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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也没啥要说的,身体好些了,不知道有没有人惦念,无耻地汇报一声,就当有吧……未完待续,)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倒吊人

    我又喝了一口那个奶茶。

    “咕咚咕咚”咽下去后,我听到南宫澈在旁边似是磨了磨牙。

    “没有别的女人。”他说。

    咕咚。

    “我也从不做讨好女人的事。”

    咕咚。

    “你也一样。”

    我饮尽最后一滴奶茶,转过头来,打了个呵欠道:“你何时变得这么乏味的,看不出我一点都不想听你说这个么?”

    说完,便摇晃着身子站起来回房了。

    在将将要踏进门槛之际,我站了站,侧头道:“有一件事要求你。  ”

    南宫澈也站起来,走到我旁边,一手抓起我的辫子梢把玩,道:“说说看。”

    “我希望爹娘能尽早入土为安……还有,我别的家人。”

    他想了想答道:“这个倒不难,天牢里秘密处死的囚犯尸体多数也就是往乱葬岗上一扔了事,你不说,我也会去找的。”

    乱葬岗?

    我心里刺了一下,微矮了矮身,轻道一声:“如此,多谢了。”便抬脚迈了进去,头在他手上滑了一下,倏地又落回腰间。眼角处仿佛闪过一片银光,再看,却是什么也无,不由心中一动。

    南宫澈在我身后亦步亦趋,我径直去了里间,不大一会,他便也跟过来。“你不忙么?”我拣起窗台上的竹竿,信手将窗子支起来。

    “还好。”他撩起些袍子,坐到床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洛洛,过来。”

    我拍了怕手,默默走过去坐了,只听他继续道:“其实我是有件事要说与你听。”

    “哦?”我抬了抬眼皮,看向他。

    “过一阵子,京城怕是不大太平,我想送你到仙凌去住一阵子。”

    我想都没想,便说:“好。”

    他似是惊异于我地配合,略怔忡了片刻。  道:“你既无异议,我这就去安排。”

    我点了点头,他松松将我拥了一下,便出去了。

    一旦真的生政变,我纵然留在这。也是派不上分毫用场的,万一一个不小心,岂不是白白做了冤魂野鬼。事隔一日,眼下我对我这条命倒是爱惜得紧。既如此,倒不如躲得远远的,哪怕南宫澈事败。我亦留得青山在。

    突然思及方才眼角那片银光,我赶紧掂了裙角跑到窗户边上,看左右没人,才低低叫了声:“羽山亦,是你么?”

    “羽山亦。  ”

    “羽山亦。”

    又叫了几声,眼前灿灿阳光,却是连一根银丝都没的,心下不免有些失落。恹恹地踱回床边,心道难道方才竟是我看错了么?

    “喂!”

    随着一声刻意压低了的娇喝,一头长陡然在我头顶瀑布般垂下,我下意识地朝后跳了一步,待仔细看了,竟是一个碧色衣衫的女子倒吊在床前与屋顶相连的一小截横梁上。那横梁本也只是用来悬挂帷幔用的,并不甚结实,此时生生吊了个大活人在上面,晃晃荡荡的。直看得我心头慌,连忙喊道:“仙仙,你快下……”

    话还没说完,只听“轰”地一声,眼前已是一片花团锦簇。  烟色粉色紫色的纱幔与碧青色的衣衫滚在一处,头尾缠绕,一时竟分不开了。我抿了抿唇。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拨开缚住她头顶的那根缎带。

    林仙仙苦着一把声音道:“洛儿姐姐,你家这房子建得忒不结实。”

    我没好气地答:“你不是武艺了得么。怎的这会子也摔得四仰八叉了?”

    她干笑了两声,指着一处道:“我地脚……本来人家只是轻轻,轻轻地在那上面缠了一下,用来固定身形的,哪知道,这根木头会突然掉下来,我心里一急,就想挣出来,哪知道,方向又弄错了,竟又多缠了好几圈……”说罢,她又赶紧补充了一句道:“也怪你家这房子建得忒矮了些,若是这掉落的地面再稍远那么一点点,我便也脱身了。”

    我斜了她一眼,道:“那我是不是还得代我家的房子给姑娘你赔罪啊。”

    “呵呵,好说好说。”

    林仙仙好不容易从那一堆纱幔中脱了出来,往床上一蹦,立时惊呼一声,赶紧将整个人都倒了上去,滚了两滚,兴奋道:“你家这破房子里倒是摆了一张极品的好床。”说完,一双手还在上面摸来摸去。

    我也依着床沿坐下来,淡淡应了一声道:“还是比不上宫里的床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