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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相第3部分阅读

人。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几遍,蓦地笑开。“夜溪出去买东西,很快就回来,这是什么么人在故弄玄虚?”

    楚长烟递过来另一个纸包,“来人送信时连这个一起送来,卑职不知道是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丞相大人您……”

    那纸包中竟然是老婆饼。

    曹尚真的瞳眸倏然像浸到了寒潭墨池之中,紧紧握着那包饼,久久不发一语。

    “若丘尚书真的出了事,卑职这就派人全镇搜捕!”看出他的脸色,楚长烟也知道事态严重了。

    可又过了半晌,他居然重新露出一个笑容。“不必这么费力,绑匪不过是想要一百万两银子而已,我给得起,咱们就慢慢等好了,等到对方说什么时候交钱。”

    楚长烟擦着汗,战战兢兢的说:“丞相大人,一百万两可不是小数目,您……随身带着这么多钱?卑职的意思是,若今日放了他们,岂不是要纵虎归山?只怕他们的胃口越来越大,下次不知要开价多少,也许还会直接绑架您,要挟朝廷。”

    “那你想怎样?”他斜睨着他,“难道要不顾夜溪的安危吗?”

    “卑职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们先等绑匪的下一封信,但是卑职还是想暗中全镇搜寻。这镇子不大,应该能找得到。若找到了线索,卑职就来告诉丞相大人,至于下一步如何行事,全听大人您的意思。”

    “对方不会给你找人的机会。”曹尚真将那张字笺放在鼻尖前轻轻地嗅了下。

    “这纸上有海水的味道,难道你没有闻到?”

    楚长烟楞住,“大人的意思是……”

    “只怕夜溪是被那些海上流寇抓住了,而且,已经偷运到了海上。”他的手指轻挥,将那张纸丢在旁边的桌上。

    让楚长烟不解的是,他此刻的表情并没有过多的焦虑和紧张,那一抹噙在唇边的笑意就像是已经看穿什么似的,胸有成竹。

    这时曹尚真忽然将目光调向他,“楚大人,您手中有多少兵马?”

    “步军一千,水军一千,大小船只约二十艘。”

    曹尚真轻轻笑了,笑得令人莫名心惊胆跳。“长烟,你该准备和这些流寇开战了。”

    “有炮吗?”

    “有,十门船炮。”

    他点点头,“请大人现在点兵吧。”

    “啊?”楚长烟怔住,“大人您……”

    第5章

    丘夜溪知道自己错了。这是她生平最大的一次失败,败在轻敌和漫不经心。从昏迷中苏醒过来时,她听到了风声和海浪声,立刻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因为她的整个身子都像是在云端里飘摇着,摇得她想吐。

    “夫人醒了吗?”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响起,接着一掬清凉的水洒在她的额头,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穿着布衣裙的渔家女,一双圆圆的眼睛黑白分明,非常有神,嘴角处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怎么这里会有这么伶俐可爱的女孩子?她一时间有点恍惚。

    “夫人,我们老大说了,如果您醒了,就让您先吃点东西。”

    这话让丘夜溪完全惊醒。原来自己真的是在流寇的船上!

    “你们老大在哪里?”她坐起身,原本酸麻的半边身子也好了不少,只是全身依旧软软的,应该能简单行走,却没办法凝聚力量。渔家女看出她的心思,巧笑嫣然,“我们老大说现在不方便见您,要您好好休息,不要想逃跑,这里毕竟是在海上,就算您会泅水,要游回月兰村都要一个时辰,你的体力肯定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丘夜溪咬着牙怒问:“你们老大抓我想做什么?”

    “夫人是聪明人,当然明白我们老大的意思,自然是想拿夫人换钱喽。”女孩子说得流利,全无半点忸怩之态。

    她低头思忖,若只是拿她换钱,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她相信曹尚真出得起,但是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份到底暴露到什么程度?曹尚真现在又是否安全?

    那女孩儿端过来一些食物,都是很清淡的渔家饭,看着那些饭菜,她皱着眉头。

    女孩儿又笑,“肯定不会在饭里下毒的,放心吧,我们老大还指望您能换到高价呢,更何况您现在中了软骨散,也不需要再下毒了。”

    “软骨散?”念着这个奇怪的名字,她想不起这种古怪的麻药是否是伏苓国本国的东西,可为什么以前从未听说过?

    “这种药是专门给肉票吃的,你们富贵人家当然不会有了。”那女孩的每句话都说在丘夜溪的心口上。

    看她一眼,丘夜溪软软地捧起饭碗,那碗中有菜有肉,鱼肉都是剔干净鱼刺的,看得出这个流寇匪首安排得非常周到。

    “你们老大叫什么?”她慢慢地吃,随口问。

    “老大就叫老大,我们从来不问老大的名字。”女孩笑着说,“不过我倒是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铃铛,这几日就专门伺候夫人您了。”

    铃铛盘腿坐在船舱中,看着她慢慢将饭菜吃了大半,发现她吃不下了,就伸手帮她收拾。“我们老大说了,夫人家中是有身份地位的,平日里这些事情都有人伺候,让我也要伺候好。”

    “你们老大说我值多少钱了吗?”她冷笑。

    “没有。不过我们老大还说夫人的相公是个大人物,有得是钱,叫……富可敌国?所以无论和他要多少钱,他都会给的。”

    丘夜溪的心更沉。看来自己和曹尚真的身份已经彻底暴露,否则匪首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抬起头,可以透过船舱的窗子看到外面层层涌起的海浪。

    别说她根本就是个旱鸭子,从来不会泅水,就算她会,这茫茫海面,凭一人之力也是无法逃生的,这一条路肯定行不通。

    这时铃铛在她身后说:“夫人需要什么就和我说,我就在船舱外面。”

    见她准备离开,丘夜溪倏然凝聚起所有的力气,将她一把拉倒,托盘、饭碗自然摔了一地。她抓起一枝筷子,直抵在她的咽喉上,厉声说:“想办法让我走,否则你现在就死在这儿!”

    铃铛虽然起初有些吃惊,但是立刻就神色正常,还笑着说:“夫人别闹了。我们老大说过您很厉害,可没有说过您这么愚蠢。”

    丘夜溪眉心一凝。愚蠢?

    “您看您发出这么大的声音,外面都没有人进来,您以为是外面没有看守您的人吗?错了,外面至少有不下十个人负责您的安全。只不过老大有令,不许他们轻易对您出手,别说您现在这点力气连我都打不过,就算您杀了我,走出去了,您还是死路一条。”铃铛说着,忽然出手如电拨开筷子,娇声笑着一跃站了起来。“若是以前,我大概打不过您,可是您现在是半个废人,连船上的小猫小狗都未必能打得过,劝您

    还是舒舒服服地休息,养养体力,等到您相公送钱过来,我们也好完完整整地把您送过去,我们可不希望让人家说我们不讲信用伤了您。“

    “流寇也配谈信用?”丘夜溪鄙夷地冷笑,筷子已经被抢走,她手边再也没有武器可以防身,索性倒回自己曾躺过的那张褥子上。

    其实她之所以发难,只是想探探这群流寇的深浅,如果铃铛所说不错,外面的确有十个人在看守她,那这群流寇的训练有素,纪律严明,还在她所想之上。连铃铛这样一个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女孩子都如此沉着镇定,颇有大将风度了,难怪流寇和官军纠缠数年都能全身而退。

    现在她暂时没有办法脱身,只能等下一步局势发生变化的时候再寻找机会了。

    想也知道曹尚真不会坐以待毙,可他会出什么奇招来救自己呢?

    楚长烟已经调齐了人马,在千总府后院的一间密室内,曹尚真并没有和他研究事态的发展,而是要来纸笔,慢悠悠地开始写字。楚长烟悄悄凑过去看,结果都是一些不知所云的情诗。什么“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他看得一头雾水。丘夜溪又不在此地,写这些东西能给谁看?

    “大人,下一步怎么办?”最后他终于按捺不住的开口询问。

    曹尚真已经写满了一张纸,此刻又拿过一张纸,重新蘸了笔,好整以暇的反问:“贼人还没有第二封信吗?”

    就像是配合好要响应他这句话似的,很快就有个千总府的士兵跑来禀报:第二封密信也已送到,这一回是被人顺着墙丢进来的。

    楚长烟没有拆信,赶紧捧到曹尚真面前,他捏起信封一角,撕开一道口子,抽出信纸,看了一眼就哼道:“要钱还真是急。”便将信丢给楚长烟。

    他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写着!明日午时前将一百万两纹银备妥。

    “明日午时前就要现钱,搜干了你们小镇也不会有这一百万两银子,明摆着若不是这群绑匪太傻,就是他们压根不想交人。”

    “大人想怎样做?或许卑职可以去邻县求助,然后我们再和绑匪要求延长交款时间,丘大人的安危总是首位。”

    “对方要钱我们就一定乖乖地给吗?”曹尚真忽然沉下脸来,“到现在我都不知道夜溪的死活,万一夜溪已经……难道要我白白送钱过去?”

    楚长烟怔了怔,“那,丞相的意思是……”

    “来而不往非礼也。他们既然送信过来,我们为何不能送信回去?”

    他摊开一张新纸,提笔写了一段文字,然后又抽过一张纸,再写了一段,才一起交给他,“交给那些绑匪。”

    “啊?绑匪已经无影无踪,送信之人又都是匆匆来、匆匆走,只怕……”

    曹尚真冷笑,“长烟,你是吓傻了吗?这点脑子都不会动?对方肯定派人在你的千总府附近监视着呢。你不用着急,我现在也不想捉这些跑腿的小喽啰,你只要将这封信顺着刚才他们丢信进来的墙再丢出去,肯定有人会捡走,你也不要派人跟,免得打草惊蛇。”楚长烟匆匆浏览了下那两张纸上的字,第一张是一阙短词。

    无限事,终须方寸诗。

    且记挂,三生铭心志。

    纵烈日骄阳,

    秋月寒霜,

    朝夕执卿手,

    料才付,

    断肠痴。

    第二张则是写给绑匪首领的,要求对方将这阙小词交到丘夜溪手里,并要丘夜溪手书回信,确认安全,否则不能交钱赎人。

    信中他措词严厉,甚至以丞相之名威胁绑匪,一旦他们做出对丘夜溪不利的事情,一切后果要他们自行承担。楚长烟看到这封信不免担心,“丞相大人,这样一来对方可就知道丘尚书是谁,也知道您是谁了。”

    “你以为我不写这封信他们就不知道了吗?”曹尚真的笑容已没有一点温暖。

    “就这样送去,我也给他们一个期限,今夜子时前,我要答复,否则长烟就点齐兵马,和我出海剿匪吧。”

    两个时辰之后,这封信果然送到丘夜溪面前。铃铛将信交到她手上,努了努嘴。“听说这是你相公写的,要我们老大转交给你,你看后必须回信,否则他就当我们已经杀了你,一文钱都不会付的。”

    丘夜溪有些吃惊,她算来算去,就没算到他的下一步棋是这样下的。将信接过来,看了一遍,她的唇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这只狐狸,果然还是只狐狸。

    铃铛看出她的表情有了变化,却不知其意,也凑过来看,但她识字不多,所以看不大懂。“这上面写了什么?就这么几个字,是你相公给你的信?”

    丘夜溪淡淡说:“是他以前写给我的一首情诗,如今写来让我安心。有笔墨吗?我回信给他。”铃铛已经准备好了笔墨纸砚,丘夜溪想了想,落笔写下―

    溪与君,才知髻龄,便恨道相异。挥剑欲了终难了,方知此生无意。

    若待两地烦忧,

    争难化作无情,

    思思念念也成趣。

    原来无非情无期。

    “带回去吧,我相公认得我的笔迹。”说完便向后一倒,没有去看铃铛狐疑的表情,直到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她唇边的笑容才真正绽开。如此危机关头,亏他还想得出这样的游戏传递信息。平日里两人在官场上斗得烦了,有时候她会气得一夜不想理他,那时候他就会写些情诗来逗她开心,再后来,他干脆把情诗写成有趣的嵌字诗,让她一边看诗,一边猜诗中的另一层意思,旁人若不知道,根本不会注意诗中真正要表达的含意。

    刚刚曹尚真的那阙小词里,第一句话摘出第一个字是“无”,第二句摘出第二个字是“须”,第三句摘出第三个字是“挂”,第四句摘出第四个字是“心”。不过“纵烈日骄阳、秋月寒霜”这一句又用了拆字法,将“明”字拆成了日月两个字,最末一句则用了同音字,将所有的藏字都找出来后就合成了一句话―

    无须挂心,明朝才吃。

    吃什么?自然是吃掉这群胆大妄为,竟敢绑架朝廷命官的流寇了!

    于是她也依样回了一阕小词,告诉他,“溪知道了,无忧,勿念吾。”

    若非心意相通,此时此刻,他们不会用这种方法向对方传达让彼此安心的讯息,然后静静地筹划与敌人决战的方法,也要静静地等待,等待决战的时刻,因为那一刻,便是夫妻重逢之时。

    曹尚真看到那封回信后,幽幽笑了。

    楚长烟一直跟随在旁,看到他的笑容后便问:“这确实是尚书大人亲笔?”

    “嗯,说的都是我们过往的事情,旁人是不知道的,也造假不来。”他将信小心迭好,贴身收藏。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梦娇公主的声音。“我尚真哥哥是不是在这里?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告诉我?”

    “这位公主大人还真是个麻烦。”曹尚真蹙起眉,摆摆手,“长烟,你替我去挡住她吧。”

    楚长烟嗫嚅着说:“卑职与公主并不相熟,而且公主的脾气……”

    “你去,她自然会听你的。”他笑得诡异。

    于是只好硬着头皮出来,迎面梦娇公主裙锯飘摆,已经飞身赶到。

    “楚长烟,尚真哥哥是不是在这边?”她横眉竖目的问:“夜溪姐姐出了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难道把我当外人了吗?”

    “公主殿下请留步,曹丞相现在不在这里。”楚长烟伸臂一挡。“丞相大人去海防视察备战船只的情况,嘱咐下官留下来和公主说明。”闻言,梦娇脸上的怒火立刻平息了下去,迭声问:“难道是那些流寇干的?”

    “应该是。”

    她气得跺脚,严斥,“这些流寇太可恶了!楚大人,你一定要把他们绳之以法才好!”

    “公主放心,下官一定会尽力去办的。”他对着她微笑,“现在公主是要先回客栈休息,还是在下官府中等候消息?”

    看着他的笑脸,梦娇双颊忽然红了起来,说话也失了刚才的干脆爽快,变得忸怩了,“我、我还是留在这里等消息吧,你这边的消息总是到得快一点。”

    “那就请公主先到偏房休息吧,这里乱糟糟的,副将经常会来,都是些粗人,怕惊了公主的驾。”他笑着将她引领出这片院子。

    梦娇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他一眼,小声说:“你别老跟在我身后,像个奴才似的。”

    “公主殿下是君,下官是臣,君臣之礼不可蝓。”他恭敬地说。梦娇却不高兴了,伸手拉他,“什么君臣之礼?君在外还宫规有所不受呢!既然你那么尊敬我,那我是君,我要你靠过来,你就要靠过来。”楚长烟只好和她并肩走在一起。

    “这次这件事你若是办好,我尚真哥哥肯定会特别感激你。”梦娇道,“说不定还会升你的职,调你入京。你想进京吗?”

    “这些事情下官不敢想,身为伏苓人,只想为国为民多做几件事。”

    她不耐烦地说:“我是问你想不想入京。”

    楚长烟想了想,答道:“月兰这里民风纯朴,说实话,下官着实不想离开。京城那里是能人汇聚之地,下官又是个实心眼的人,只怕……没有那种手腕游走其中。”

    “若我想让你入京,你会不会去?”她冲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