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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天传说第6部分阅读

    ……

    学生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你们的趣味真低级,专门看这些无聊的八卦绯闻。”亏她方才还看得挺有心得的。

    “我们关心老师啊。”

    “”你们还是关心一下考试吧。“蒹葭端出老师的架子,”同学们,你们本科生涯中也没几次考试了。好好珍惜吧。“”

    “老师,我们一点也不想珍惜。”学生们马上转移重点,注意力集中到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事物上。

    “那么你们会补考一直补到懂得珍惜为止的。”

    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温热的下风穿过窗户吹过来,将蒹葭桌子上的八卦小报吹在地上。

    下课了,到办公室喝水,拿包,休息一会就回家。

    丁秀琳一阵风一阵火,像踩着风火轮似的赶来,“蒹葭蒹葭,你上报了。”

    蒹葭一口水喷出来。糟了,走不脱了。

    她埋下头,充耳不闻。

    “你看,我还特地买回来给你看了呢。”有些学生会买这些报纸,她一上课双眼就炯炯有神地盯着每个人看,只要发现有人上课看杂志报纸就统统没收,看完了,学生来讨要就还给人家。蒹葭原来还租小说看,现在也不需要租了。

    和她唧唧歪歪一阵,蒹葭又去上课了。

    今天的课排得比较满。上午两堂,下午四点到六点还有一堂。累得只想像狗一样趴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刚到家元应慎就来电话了。

    “蒹葭,你在哪里?”

    “家里。”

    “这么晚才回家吗?”

    “嗯,今天的课排得好满,刚刚才下课呢。”

    “好,我现在也回去。”

    “哦,工作都做完了?”蒹葭问道。

    “还剩下一点,我带回去做。”他立刻收拾好东西,跟秘书交代了一些事务,然后吹着口哨下班了。让秘书惊讶得跟看到ufo一般,嘴巴张大得能塞下两个鸡蛋。不过回家看了专为人解答这种疑惑的小报后,总算恍然大悟。据说每当摩天轮转动一圈,世界上就会有一对接吻的人。这句话可真浪漫!

    一回到家就看到蒹葭躺在床上。

    “怎么啦?还在睡。”他捏捏她的脸。

    “是啊。累死我了。”

    “不要睡了,晚上再睡吧。”

    “这就是晚上。”

    “起来陪我做饭吧。”

    “不要,我要休息。”她的声音好似撒娇的呢喃,让他的心变得像棉花糖一般柔软又甜蜜的。

    “咦?你刚才说什么?”

    “起来陪我做饭啊。”他强行将她抱起来。

    “什么?你做饭?”

    “是啊。”

    “用你那种做蛋炒饭的手艺挑战中华料理?”

    “是啊。不过不是中国菜,是墨西哥菜。”他低下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现在他越来越习惯这样的动作了。

    “哦?”她擦擦额头,满头大汗。

    元应慎穿着蓝白条的围裙,一边跳恰恰一边洗菜。动作十分灵活。他在学做一种新的墨西哥菜,一边百~万\小!说一边喃喃有词地念道:“锅烧热,然后放油。”

    他将油倒进锅里,突然“腾”的一下,油锅着火了,他反应迅速地立刻蹲下。

    蒹葭扬起红唇,“我看,我们还是去吃批萨吧。钱我来付。”

    他转过头,瞪着站在门口的她说:“看来你是不相信我的技术喽?”

    “不,我只是不想冒这个险。”

    那还不是同一个意思?他不高兴地瞪了她一眼。

    “油锅着火了。”蒹葭提醒道。

    “我火了。”他恼怒地说。

    “好了好了,让我来吧。”

    “不,今天就让我来为你服务吧。”

    蒹葭只好袖手站在旁边看着。

    元应慎拿起一个调味瓶,看了看上面的食用说明,“用前先要摇摇。”

    他便开始捏着瓶子摇了摇身体。

    婚后,元应慎一直在学做菜,可是味道都不怎么样。明明她是手把手教他的步骤,但是做出来的效果就是有差别。就像美国人学京剧,身段唱腔学会了,总还是少点神韵。

    一盘菜总算做好了。元应慎端起盘子,将筷子放到蒹葭手上,期待地问:“怎么样?味道怎么样?”

    “还是你先尝尝吧。”看着那一大盘黑糊糊的东西,她不想冒险。

    “你又打击我了。”他露出受伤的表情。

    蒹葭只好夹了点肉试试,咽了下去,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

    “怎么样,怎么样?”

    “你还是自己先尝尝吧。”蒹葭递给他筷子。

    “噗!水,水,给我水。”这个蒹葭早有准备,第一时间递给他。

    “怎么回事?”他疑惑地问。

    “你把糖当作盐来放了。”

    “是吗?”他很受打击。

    蒹葭连忙安慰他:“这是很容易弄混的。”

    “你也经常弄错,对不对?”

    蒹葭看了他一眼,“你就别开玩笑了。”

    她大学暑假在饭店里打过工,师承某三星级饭店大厨的手艺,而且后来博览群书,博各家所长,这个问题也太侮辱她了。

    到最后还是叫外卖。

    吃完饭后,蒹葭要求元应慎帮她泡杯咖啡。他的咖啡泡得不错,奶茶也冲调得很好,居然还会调鸡尾酒。他似乎很擅长这些很有气质的无烟烹调。

    “你不是要睡觉吗?”

    “喝完再睡。”咖啡因是刺激不到她渴睡的神经的。

    她的要求,他一向尽量满足。

    泡好咖啡,元应慎送到阁楼上去。蒹葭一直希望能住上有阁楼的房子,元应慎马上满足了她的愿望。在斜斜的屋顶上开一扇窗,晴天可以躺在地上,开窗看星星;雨天又能关紧窗,看着雨滴一点一点打在玻璃上,好像要落在自己的脸上一般;还可以吹风,让温暖柔和的夜风穿过整个房间,可以躺在地毯上,听音乐,百~万\小!说,或者什么也不干,沐浴着清风与明月。

    走上楼去,蒹葭靠着巨型沙皮狗抱枕,半闭着眼,手边搁着翻开的书被晚风讲书页吹得哗啦哗啦响。悠扬的小提琴声在小屋中回荡。

    闻到咖啡的奶香,蒹葭立刻张开眼睛笑起来,“好香好香好香呀。”

    他脸上慢慢漾开了微笑。

    “来,坐这里。”她拍拍身边的位子,身体挪了挪,让出一部分地方。

    他将托盘里的咖啡放下,坐在她身边,从斜屋顶上方窗里仰望星空。

    “为什么女孩子都喜欢看星星?”他随口问道。

    “一闪一闪亮晶晶。因为星星长得挺像钻石嘛。你知道,女孩子喜欢钻石。”她信口开河。

    “女孩子为什么喜欢钻石?”

    “因为长得像星星。”

    他笑起来,“你为什么喜欢看星星?”

    “因为遥远。”

    “月亮呢?”

    “月亮太近了。近得连连神话故事都破灭了。”

    “但是它给地球的晚上提供了光源。”

    蒹葭望着星空幽幽地说:“看到浩瀚的星空,好像心都变空了般。什么烦恼都忘记了。”

    “小葭有很多烦恼吗?”

    “小葭今晚有烦恼吗?”

    “小葭,我很烦恼。”他深深地叹息。

    “你烦恼什么?”蒹葭转过头去看着他。

    “烦恼……”他沉吟着,“烦恼为什么每次和小葭在一起总是这么心猿意马。”

    “臭流氓!”蒹葭嘟起嘴巴,每次都爱占自己便宜。站起来,转身下楼去。刚走几步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地转过身来,身体一低,拿起小几上的咖啡凑到唇边,咕嘟咕嘟,两三口饮尽,又趿着拖鞋啪啪地下楼去。

    哈哈哈哈。他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他的小葭有时候就是这么可爱。

    第8章(1)

    刚下课,蒹葭接到龚逸夫的电话。

    “蒹葭,现在有空吗?”

    “哦,什么事?”

    “我找好工作了,下周一就上班。”

    “龚逸夫,恭喜你了。”蒹葭也为他高兴。

    “这还要多谢你替我引荐啊。”

    “呵呵,我也只是给你提供一下信息而已。能被公司录取还是你的实力啊。”

    龚逸夫回来后,不愿再去澳洲,想留在本市工作。蒹葭知道后想到与自己实验室合作项目的一家公司很不错,就替他引荐一番。

    “但是机缘也很重要。”

    “知道了,这份功劳咱们三七开,我三你七。这样的分配能接受了吧?”蒹葭笑着说。

    电话那边传来清朗的笑声,“蒹葭,吃饭了吗?”

    “没有。刚下课。”

    “那么,我请你吃饭好不好?为我找到工作庆祝一下?”

    “这个……”她有些犹豫。

    “我已经在你们学校附近了。五分钟后赶到。”

    “那好吧。”人都已经来了,再拒绝就太不近人情了。而且她不能否认她想见到他。

    蒹葭和龚逸夫坐在一家西餐厅里品尝美味的牛排。这是本市一流的西餐厅了,不管是环境还是食物,当然,价格也是一流的。摇曳的烛光,靡靡的音乐中,侍者的笑容格外殷勤。

    “祝贺你。”蒹葭举起酒杯,抿起嘴角,浅浅地笑。

    “谢谢。”龚逸夫也微笑着举起酒杯。

    “听说,你已经结婚了?”龚逸夫问出自己一直埋在心底的问题。

    “是啊。”

    “而且好像就是前几个月?”

    “嗯。”

    “若是早回来几个月就能参加你的婚礼了。”他的语气十分谨慎。

    “呵,是啊。”

    两人沉默了许久。蒹葭看着桌上斜插在玻璃瓶里的一枝蓝色勿忘我,忽然对它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

    “咳,”龚逸夫清了清嗓子,“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哦?”

    龚逸夫递给她一个长方形的纸盒。

    “这是什么?”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蒹葭接过来,一眼开启纸盒,里面是一个卷轴。

    “画啊。”她惊喜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再打开看看。”

    卷轴慢慢展开,是一幅国画。纸有些泛黄,边角微卷,起了点毛,看来不是新作。在画幅左上边有作画者的题跋证实了这一点,看看时间,是十年前。

    先是星辰稀寥的夜空,接着是一轮薄薄的弦月、烟柳、泛满月光的河面、拱形的小桥,还有一个身着宽松衫袍的女子。独立小桥之上,微微仰着头,低敛着眉,任风满盈袖。尽管身着古代装束,但是那眉眼,那微笑,还是能辨认出来画中女子似乎是她。

    蒹葭抬起头,带有疑问地看着他。

    “你想得没错,这个人就是你。”龚逸夫点点头,“高三的时候画的,本来想作为毕业礼物送给你,没想到现在成了新婚礼物。”他的心有点苦涩。

    “谢谢。”蒹葭慢慢地收起卷轴。

    “我一直将它带在身边,去澳洲时也一样。”他温文地微笑,缓缓地说,“似乎这幅画卷成了我排遣乡愁的寄托。在澳洲的时候,有时不免异想天开,也许会遇见你,就在去面包店里某条小巷,某个拐角。”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想着有一天会把它亲手交给你,没想到是现在。”

    餐桌上的烛火明灭,映照得蒹葭的神情有些复杂。

    “蒹葭……”

    “嗯?”

    “我,是不是回来得太迟了?”他终于忍不住问她。

    蒹葭抬起头,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蒹葭,我一直没能忘记你。在我以为要将你忘记的时候,在下一个瞬间,你的身影会变得更清晰。”他有些激动地说。“龚逸夫……”她低低地叫起来,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心里翻腾。她以为她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这些话了。

    “蒹葭,你……我一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我。”这是他一直也没有想明白的事情,“难道,是我弄错了,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难道他真的弄错了吗?难道那些记忆都是虚假的,都是自己妄想出来的吗?不,他确定她是喜欢他的。只要他练琴,她总会去听。高二那一年,每天晚上下自习,他都会准时在琴室静静地拉上一个半小时的小提琴。因为他知道她总会站在琴室外面,靠着墙默默地聆听。少女纤细的身影投落在琴室外的走廊上,黑色的秀发在夜风里飞扬,身姿如莲。那小提琴声悠扬婉转如流水,将少年贴在心扉的爱恋悄悄地流了出去,汇进光阴的河海里。

    他后悔,大学赌气离家去了遥远的学校,不想有机会见到她。但是又会有意无意间,从同学的只言片语中辗转打听她的近况。再后来,他有了女朋友。大学毕业找工作没在同一个城市就分手了。他去了澳大利亚,每当澳洲的雨季来临之时,在狂风暴雨的夜里,脑海里又映现出琴室外,默默听琴的少女的影像……

    他回来,因为是乡愁,他这样跟自己解释。但是看到她,他才知道这是潜藏在心底,连自己也不能告诉的太奢侈的理由……

    抬起头来看着他。十年前的他,清雅俊秀,如古诗词里走出来,折柳踏歌行的文弱少年,水晶般剔透;十年后的他,那种薄脆的透明的感觉不再,仿若敛尽光华,温润浑然的古玉。这样的他,剑眉凤目,挺鼻薄唇,完全是中国古典美男子的化身。正是自己梦中情人的形象。

    “没有错,我很喜欢你。一直……一直到现在。”蒹葭坚定地说。那是她此生的唯一的心动,是她一直深埋在心底,珍视到现在,决定永远都不许忘掉的感情。如果忘掉了,岂不是将自己所花费的十年全盘否定了?当时,她拒绝他的同时也把自己的心锁死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他,一度深深地厌恶自己,到后来,下定决心,这一辈子只为他心动这一次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一直……一直到现在?”龚逸夫呆住了,他激动地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你说一直到现在?”

    “嗯。”蒹葭点点头。她如实说出自己的感觉,但为什么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舒坦?上天再次给了她一次机会,让她能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达心意,为什么她没有欣喜若狂?难道,自己真的是没有感情的冷血动物吗?而且,为什么她会有对不起元应慎的感觉?甚至还会觉得心虚?她不是已经早告诉他她喜欢的另有其人吗?她……她……她没有错。

    “蒹葭,我们有没有机会重来一次?”龚逸夫望着她。看着她的表情那么平淡,他真忍不住要怀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小葭!”

    似乎从好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声音。好像,好像应慎的声音。

    蒹葭仿若从梦中惊醒一般,看着元应慎怒气冲冲地朝她走过来。

    “应慎?”蒹葭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在这里?”

    “你能在这里为什么我不能?”他瞪着他们缠绵交握的手。

    蒹葭才意识到她的手,还放在龚逸夫的手里。

    “在这里吃饭吗?”元应慎沉声问道。

    “是啊。”

    “怎么不为我介绍你一下你的这位朋友?”他温和的笑容里蕴藏着危险。

    “这是我的高中同学,龚逸夫;龚逸夫,这是元应慎,我的丈夫。”她迟疑了一下,感觉到说出丈夫两个字的时候,元应慎似乎轻哼了一声。

    “是你那位会拉提琴的同学吗?”他低声问道。虽然龚逸夫的气质比照片上要成熟多,身材要修长,但是俊秀的眉目依然,变化不大。

    龚逸夫看着这位高大英挺的男子,礼貌地微笑,伸手过去,“元先生,你好。”

    “你好。”他的眼睛眯起来,就像拳击手开赛前评估对手一般地上下打量他。

    “听小葭说,你的提琴拉得很好。”

    “过奖了。我不过是爱好,水准很业余。”龚逸夫谦虚地说。

    “那么,跆拳道呢?也喜欢吗?”他不怀好意地问。

    蒹葭心里一紧,“不,龚逸夫对运动的兴趣都不大。”

    “哦?是吗?真遗憾呢。不然,还可以相互切磋一番。”他的声音充满了威胁和轻蔑。

    知道这个男子就是蒹葭的丈夫,一向好脾气的龚逸夫也不想忍耐,昂首说:“蒹葭说得没错,我原来确实不喜欢运动,不过后来却喜欢。尤其是跆拳道!”

    他在澳洲,异乡寂寞,乡愁难以排遣,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