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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似狂潮第1部分阅读

脾气、亮出她的爪子的?

    听到他的笑声,小岳宁更气恼了。她生气很好笑吗?为什么小哥哥看到她生气,没有像她看到小哥哥生气“哼”一声那么紧张?

    岳宁索性把整个身子都转过去,背对着尉靖,身子却抖得更剧烈了。

    尉靖的心里升起一股异样的感受。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他只知道,岳宁背向他的样子让他很难过,那瞬问他彷佛看见了自己。

    他知道岳宁发的孩子脾气是在抗议他长久以来的冷漠相对,但是她小小的背影却让他看到了自己身上的孤独。

    没有母亲,寄人篱下的岳宁其实也跟他一样寂寞吧?

    尉靖差点伸出手去抚摸她的长辫子,他硬生生地克制这股冲动,心里有种自己地无法解释的沉重感;看到岳宁冷得发抖却还是执意不理他,真的让他……难过地摸着身上的毛衣。被带到尉家的那日,他什么东西都没带,只有身上这件毛衣是姥姥织给他的纪念品,他宝贝得很。天一冷,他就穿在身上,彷佛这样做可以让他觉得姥姥还在他身边陪着。

    尉靖再望一望小岳宁孤单发抖的小身体,毅然决然脱下毛衣,覆盖在她身上。

    身上突然暖暖的小岳宁猛然坐起身,才发现身上盖着尉靖最宝贝的毛线衣。“小哥哥……”她只来得及看到尉靖从后门大步踏进屋里的背影,但是他褪下谁都不许碰的珍贵毛衣替她御寒的举动,却让她红了眼眶。

    不该随便跟小哥哥赌气的,她真不该!

    岳宁抱着残留尉靖体温的毛衣,小小声地发誓,她会好好珍惜它的。

    自从尉靖不忍岳宁受寒,为她披上他最心爱的毛衣之后,岳宁彷佛感受到了他其实并不像他所表现出的冷僻孤傲,于是她更喜欢静静坐在大树下陪伴尉靖。

    大部分时候他们都是不讲话的;或者岳宁会说一些日常小事,尉靖回以数句笑语,气氛不是很热络,却是温馨的。这个有默契的聚首,带给两个看似拥有富裕家庭的孤单孩子一种同病相怜、互相扶持的力量。

    当然,岳宁罔顾陶秀云的三申五令,与尉靖私下接触,自然得处处小心才不致招来责骂;但是这种秘密的感觉,反倒给他们探险般的新鲜感与刺激。

    至于那件搭起桥梁的毛衣,岳宁仔细地收好,似乎不打算还给尉靖了。

    这一天,尉靖放学走回家,刚抵尉宅大门口,就看到每天有私家车专送的尉毅与岳宁,不知何故与陶秀云、老唐四个人都站在庭院里。

    尉靖总是避着陶秀云,不是怕她,而是不想与她相看两讨厌。今天不巧在院子里遇着了,看见她两眼失焦、头发散乱的模样,他就知道她还在为父亲的死与遗嘱愤恨不已。

    她这种要死不活的模样,已经维持将近两年,能这样想不开的女人,全世界大概只剩下她而已。尉靖看在眼里,觉得有点可笑,事实上,只要陶秀云开口问,她就会得到一个满意的答复——他,尉靖,根本没有留在尉家的意愿。

    没有吗!反问句袭上他的心头!其实是有的,留住他的理由是“她”。

    他瞥眼,与岳宁对上,她着急地暗中摇摇手,尉靖心知她是在担心他与恨意正发作的陶秀云两人杠上。他稳稳地朝她一笑,没事的。

    尉靖随即板起面孔,装作孤傲的模样从他们身侧走过去,完全不闻不问。

    “站住:你见到入不会喊一声吗7”大妈冷森地道。

    “妈:”

    “夫人:”

    尉靖听到尉毅与老唐慌张地喊出声,但尉靖头也不回、声也不应,就这样直挺挺地站着。

    “还不叫人?”陶秀云的声音尖亢刺耳。“你聋了是不是?”

    他无言,维持他的孤高。

    岳宁担忧地看着他。都怪她没尽力把陶阿姨劝进屋里去,不然这场对峙也可免“我花钱养条狗,它还会随时到我脚边转两圈、吠两声,让我知道它既没跛也没哑;而你呢?你吃我的、穿我的、用我的,但是你既不学狗吠、也不会狗爬,你会什么?”

    陶秀云转到他面前,一根瘦如柴的食指伸出来,住尉靖的额心用力一戳,尉靖头微微向后一仰。“我看到你这张脸我恨!你代表着我毕生的耻辱。”

    “妈,尉靖还小,你跟他说这些,他不会懂的。”尉毅人高马大,想拖着陶秀云离开。

    陶秀云甩开他的手,尉毅不敢再造次。

    “毅儿,你闪边去,妈这是在替你出气。为什么属于我们母子俩的财产要让他分一份?这个不知从哪个老鼠窝滚出来的混蛋。”陶秀云边说、边用食指戳得他连连后退。

    尉靖任她发泄,人犯我、我犹不犯人,十来岁的脸上隐隐透露出不为所动的坚强。

    岳宁又是焦急又是烦乱,每天生活在这种高压的环境下,逼得她也早熟了。她一下子看看陶阿姨,一下子揪着尉靖,要他自顾自地走也不是,要他还手也不是。

    默契让尉靖知道岳宁的难处,他试着逼自己再多忍耐一些。

    尉靖一径的孤傲,彷佛被怎么责打都无所谓的模样,看在陶秀云的眼中,倒成了死皮赖脸也要得到遗产的无耻相,她更是恨得牙痒痒。

    陶秀云抄起地上一根没被下人清走的废木棍。“我今天就来教训你这个半途认亲、谋夺财产的王八蛋。”

    “妈妈,不要啊!”

    “夫人,三思而后行!”老唐颤巍巍地叮嘱她。“夫人不要冲动。夫人可别忘了老爷的遗嘱说,如果夫人虐待了靖少爷,夫人会被取消遗产继承的资格啊!”

    老唐不说还好;他这一提点,让陶秀云气得理智全失。“他吃我的、穿我的,难道我连教训它的资格都没有?什么叫做我虐待他会被取消遗产继承资格?我今天拚死拚活也要把他打死,就算我半分钱都得不到,起码也替我儿子挣回本来属于他的那一份!”

    陶秀云话还没有说完,木棍已经举起。

    在她面前的尉靖居然一点都不怕,以澄澈坚定的双眼望着她,好象他笃定她不敢下手似的。

    陶秀云最看不惯他吃穿靠人,还要摆出一副傲骨嶙峋的模样;如果他像只乞怜的哈巴狗,她还不至于处处看他碍眼,偏偏尉靖总是那么骄傲。

    她气不过,一棍狠狠打过去。

    尉靖知道这次躲不过,索性闭上眼睛,任陶秀云泄恨;尉毅心一惊,连忙冲过来……“毅少爷!”老唐的心脏差点禁不起折腾。

    “小哥哥!”岳宁根本不敢看,早就捂着双眼,以为尉靖这回死走了。

    啪——卡擦——那一棍擦过尉靖颊边,粗糙的木头在他左颊留下一道红痕;完全的力道与熊熊的恨意却全数撞击在尉毅的左臂上,木棒竟被打断了!

    尉靖错愕极了!他跟尉毅虽是同屋而居的兄弟,却素无来往,他甚至不晓得尉毅为何要冲上来替他挡下这一棍,但他知道尉毅是刻意为他挡的,从他直挺挺迎上的姿势,他就知道了……陶秀云更是瞠目结舌,手中仅剩半截的木棍“咚”地滚下地,天啊,她做了什么!

    这时岳宁已经吓得掉下眼泪,不管是尉靖受伤,还是尉毅受伤,都是她不想见到的。“毅哥哥,痛不痛?”她哭着抱住他。

    老唐赶紧跑过来扶住疼得弯下腰的尉毅。“你怎么样,毅少爷?”

    陶秀云像是突然惊醒般,她地想走过来看毅儿的伤势,却被他愤怒的眼神制止在原地。“请你以后不要再伤害尉靖了。”尉毅忍着痛,咬着才说。“这事无关遗产继承,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伤害尉靖,我会每次都像这样帮他捱下来。”

    陶秀云愣愣地看着被老唐与岳宁扶着进屋去的尉毅。她被毅儿的话震住了,为什么她的毅儿会如此护着别人的儿子?为什么?他该疼惜的是她这个被丈夫背叛的可怜母亲、该惋惜的是被别人抢走的财产,不是吗?

    她混乱多时的脑筋陷入深深的沉思中;她的疑问,也是独自捂着脸伤进屋的尉靖心中的疑问。

    他们谁也没有想出答案;正解,在尉毅一个人的心中。

    而尉毅,被哭得像泪人儿般的岳宁扶进房里。

    一想到岳宁忙不迭地关心尉毅、细心地扶着尉毅走、为尉毅流泪,尉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就像被蜂螫了般。

    又痛、又麻、又不是滋味在他心中蔓延开来……

    第二章

    尉毅捱下结实的一棍之后,死都不到医院去诊疗,也不让人电召家庭医师过来处理;他把自己关在房里,除了老唐与岳宁,谁都不给靠近。

    尉靖觉得自己不必去凑这个热闹,也把自己关在房里不闻不问。

    当晚,老唐颇不放心地起身巡视,才发现毅少爷已经陷入昏迷状态,连忙将他送医院急救。医师惋惜地证实:陶秀云一棒打伤了尉毅的手臂神经,然而送医已晚,尉毅的左手从此废掉了。

    对一个左撇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比废去左手更可怕!

    陶秀云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毅儿居然为了半途抢出来分财产的小王八蛋而废了一的手;她更加不敢相信,在这种情形下,她的笨毅儿竟然不恨尉靖,还再三警告她——如果她敢再动尉靖一根寒毛,他还会帮尉靖挡下来!

    十五岁孩子的话,原本是做不得准,可是尉毅眼中的坚持与笃定,却让陶秀云慌了手脚,让她不得不在恨与怒之中拾起一丝理智,不敢轻看儿子的认真;而当两位执行尉立远遗嘱的律师闻风前来了解事情的真相时,她更加明白尉靖这小子当真打不得、摔不得,几乎所有的形势都对他有利。

    于是,陶秀云看开了。

    她控制自己,不再以殴打当作泄恨的手段,相反地,她开始冷嘲热讽,既然尉靖的生活费都得靠她,那她就从生活用度与口头上刻薄他,企图逼走他。

    但是尉靖就像是入了定的老僧,从不让她如愿。

    另一方面,左手废掉的尉毅在生活中遭遇许多困难,他变得连读书写字,甚至吃饭喝水都有问题。有段时间,陶秀云不敢去看他,是因为打残他的手而内疚,也是因为怕看了儿子的苦况,会忍不住再去寻尉靖的晦气,把事情闹得更加不可收拾。

    因此,照顾尉毅的工作,她就全权交给老唐与岳宁;只要尉毅的生活上出了什么差错,她就对这两个人破口大骂,尤其是岳宁。

    岳宁成天战战兢兢地伺候尉毅,他人好,事事不甚讲究;但是陶阿姨就没让她这么好过,只要没见岳宁跟在尉毅身边,她就开始咆哮,岳宁已然从老友的托孤降格为尉毅的专用奴婢。

    渐渐地,她忙得没空到后院的树下去陪尉靖,她只能用眼神向更形孤僻的尉靖道歉,两人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但她恨本没办法好好跟他说上一句话口

    一向独来独往的尉靖竟感到失落,感觉自己比一无所有地来到尉家时更寂寞;

    尤其当他看到一年比一年出落得更美的岳宁与尉毅同进同出,就感到无人能及的内心深处,被一种尖锐无比的感觉划伤了。

    可是,他怎能嫉妒尉毅?他怎么有资格去埋怨尉毅独占了岳宁?

    就是因为他深知他不能,所以他竭力漠视心痛,装作有地无她都无所谓。尉靖小心翼翼地不去想起他与岳宁、尉毅之间模糊不清的关联。

    日子在这若有所失的感觉中一天天的过去了,他、尉毅、岳宁都长大了,到了能了解感情定什么的年纪。

    在尉毅受伤的早些年,尉靖只知兄长为他废了一只手,他却从来没问过自己,看似没有任何损失的他到底丧失了什么?然而随着年龄的增长,他慢慢了解到他失去的远比他想象的多更多。

    这项认知,清楚地浮现在他十九岁,一个暴风雨的夜晚。那天深夜,尉靖睡不着觉,突然很想看看无情风雨摧毁大地的情形。他悄悄离开房间,来到楼下的客厅,坐在落地窗边,窗帘掩盖住他的形迹。

    这时,岳宁下楼来找水喝。

    透过帘幕的缝,尉靖一眼就看见她娇小的身形,他没出声喊她,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看。

    不巧,陶秀云这时也下楼来了。她态度倔傲地接过岳宁为她端来的温开水,脸色却在看到岳宁身上披的衣服之后,猛然一变。她把瓷杯往岳宁脸上用去口

    “岳宁,你这块破布从哪里拣来的?”她吼得很愤怒,连已经回房休息的老唐与尉毅都听到尖亢的声音而跑下楼来。

    岳宁捂着被碎片割伤的脸颊,不敢回答。她知道陶阿姨晓得这衣服原来的主人是谁,才会发这么大的脾气,一想到那个人名将带来的风暴,她更加不敢回答。

    “夫人,发生什么事?”老唐“啪”地一声打开大灯,饭厅的一切一目了然。

    但没有人注意到客厅的窗帘后面隐藏了一个人。

    陶秀云瞪住岳宁,恨不得用眼神撕烂她,“你们问问她,这是从哪里来的?”

    “妈,也不过就一件旧衣,不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尉毅也许不像他母亲那样眼尖,他用右手摀着嘴,打了个呵欠。

    没想到陶秀云却不肯善罢甘休,她扯下岳宁肩上的毛衣,打开窗子往外一扔。

    “岳宁,下次再让我看到你穿那个王八蛋的破布出来,你就不要怪我不念你母亲生前与我的情分,把你扫出尉家!”

    陶秀云掐下狠话后,在老唐与尉毅的劝说之下,怒意未尽地踏上楼回房休息。

    饭厅与客厅打通相连的空间里,只听得到岳宁抽抽噎噎的啜泣声。

    坐在落地窗旁的尉靖,因为好奇,悄悄开了窗门去拣那件夜半里引发陶秀云怒火的衣服。

    当他站在豪雨中,双眼见到那熟悉的花色时,尉靖征住了,内心突然一阵抽痛。

    这是?

    尉靖颤魏魏地将它拣起,按在左胸上。一抬眼,才发现岳宁捂着伤口,双眼撞得像核桃似地,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他心疼不已。

    原来,害地无端被责骂的祸因,正是这件他姥姥亲手帮他织的毛衣;自从某个午后他把它盖在岳宁身上之后,她竟然一直悉心保存至今。尉靖的心底滑过感动的热流,他不该让岳宁为了他而被伤害。

    “尉靖……”早在几年前,岳宁就不减他小哥哥了,心中莫名翻腾的情怀让她无法再把他视作兄长。她意外却不惊讶地看着不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他,心中有着释然的感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尉靖没有直接回答她。虽然同住在一起,但他们互不交谈已许久。尉靖苦涩地开口。“没想到你还收着它。”

    “这是你借给我的,我一直把它当宝贝一样,直到今天……”她抱歉地嗫嚅着。

    即使天那么灰暗,雨丝如帘幕隔开他们,岳宁那双藏不住感觉又可透视人心的双眼,还是一如从前般地凝定尉靖。

    尉靖也定定地望住她。

    以往两人在后院大树下静静相陪的感觉,又回流到彼此心中,可是似乎有些地方不同了。是什么呢?岳宁茫然地想。

    “疼吗?”尉靖上前一步,伸出右手,轻柔拂开她的手检视着伤口。他的脸如此地靠近岳宁的,以至于她可以闻得到他阳刚的气味,与他呼息交融。

    岳宁痴痴地望着尉靖。她没有一丝不安就接受这种亲昵的接触。大雨仍下着,尉靖狂野却内敛、火热又冷然的气息尽入岳宁的胸腔中,她的眼中只容得下他……天啊!她多久没好好看过他一眼?她甚至不晓得他的变眸何时变得如此锐利慑人,他的下巴何时刻划成如此坚毅的线条,他们同住在一个屋檐下阿,她怎能时时感受到他的存在、感觉他们的灵魂是贴近的,却对它的外貌如此陌生?

    尉靖维持一贯的无言,不想打断这美好的一刻。

    当岳宁全心全意地望着他时,时空不存在,尉毅、陶秀云也不再是阻碍;世界的一切彷佛都归了零。就像多年前他在岳宁身上看到彼此同样有的寂寞;雨中,他清楚地看到岳宁明眸中燃着与他一样炙热的火光;他不会错认,那与每天煎熬着他的痛苦泉源是一样的。那是……爱情!

    岳宁忽然像醒了般,怯怯地拉住近在咫尺的毛衣。“可以再把它借给我吗?”

    尉靖面无表情,思潮汹涌地望着她。他缓缓将手伸出去,不是把毛衣递给她,而是——绕过她的娇躯、情难自禁地把她拉进自己怀里。

    “尉——”岳宁的轻喊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