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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恋处第4部分阅读

    。”听得出,王庆的火被拱起来了。

    我有些鄙视地反问他,“你问我,我问谁去?你俩的事,把我搅进来,我还一肚子委屈呢。作为朋友,我觉得我仁至义尽了。你想想,我大早晨的一个人稀里糊涂地被请出宾馆,然后您老人家的影子都看不到,我能走出房山回到自己的家,您应该庆幸了吧。”

    “我对不住你,一千个一万个不是。这事儿,真他妈让我窝火。那傻逼娘们儿算是毁了我了。”王庆开始口无遮拦地泄愤。

    我不愿意多听这些没营养的话,连忙掐断,请他说些文明的话,我觉得这一天我整个人是在垃圾堆里打着滚儿爬出来的,再不想被污染了。

    第二十四节 王美人活得自我

    他倒是很配合,刚撕下面具,毫无羞愧之色,回归他的本真。被我一说,旋即又戴上了一个假面,说出的话又带点伪文化人的气质了。当然,我是不管他心里肮脏与否的,教育他是他爹妈的责任,我能干预的便是他对我讲话时,能否让嘴巴干净一些,我的要求,他能有所尊重,我就没什么纠缠不清的了。

    如此,不无可惜之处,他在我眼中的形象彻底崩塌掉。那种感受很复杂,也并不那么容易注释。有些疼惜,为虚假的流逝的感动遗憾,仪表堂堂的小伙子就这么赤o o地现出妖怪的模样来,是一种冲击,也是一种打击。再多的疑虑,在当时当地都没有寻踪的激|情了,只想眼不见不以为真。我果断收线。后来丹丹告与我细节,我才恍然。

    原来,当晚,前半场玩得都很尽兴,接近黎明时,王庆与新娘子在那家ktv一处暂放杂物的包房被新郎现场捉j。然后闹出了那样一出贻笑大方的武斗戏。王庆似乎又骗了我,他说两次云雨,那现形的最后一次算哪一次?最诡异的是,发给我的那条艳照,回头想想,似乎还有某种举足轻重的象征意义,就跟战争打响前的导火索。

    丹丹了解的内幕如此之多,也让我瞬感莫名其妙,我探听她的消息来源,她大方地说是陈念告诉她的,陈念又是听王庆自述的。我哼出一口冷气,王庆这厮真不是个东西,还真能大喇叭广播出去,我这样深刻地看明白他了。

    一个多礼拜没见到王美人了。几次我打电话给他,不是无法接听就是占线繁忙,接通了,他若不是在武汉,就是在西安,他说他报名参加了电视相亲节目,出场费七八百,能露脸见见世面,还有外快可赚,他正乐在其中。我泼他冷水,说他这是在祸国殃民,特别是在拿那些着急出嫁的女同胞的幸福当儿戏。他激动地把冷水换成热水反泼过来,说我土老帽,上节目的男男女女都是作秀的演员,只有坐在电视机前犯花痴乱点鸳鸯谱的观众才是大傻冒,其中就有一个白竹。

    我登时觉得长知识了,原来如此,我觉得王美人这一趟生活实践真有好处,自己受益不说,我这个朋友也跟着学到了文化。突然,我强烈羡慕起王美人。勇气通俗化便是想一出是一出,他可不在乎变化比计划快,他其实没有什么计划,何况何时人生随人的意愿过?所以某种意义上王美人是超越凡俗的,他想着的只是过好当天的日子,有点闲心再想想第二天找些什么新奇好玩的节目安排一下。若去个地方,时间金钱都不是问题,就看他的心情,哪怕兜里只有车票钱,他也敢上路。这些都是令我刮目相看的超级执行力了,事实上,在约炮这件事上,他简直是疯狂到风雨无阻,那才叫活得自我,无拘无束。

    我确实差他好大一截,就如一个圈在无形的鸟笼里的小鸟,想飞却怎么样也飞不起来,好像生来就没有翅膀,这样的悲剧是什么时候定型的?我依稀记得某年某月某天的我还是志存高远的人。

    完了,我的情绪突然又低落了。我推开窗,让自己在臆想的情态下飞到窗外去,飞到广阔的大海边,嗅嗅海水清鲜的味道。晚上,我不想一个人待着。我去了簋街,在一个人不太多的露天茶座找了个位置,我满脑子以为想的是喆这个人,其实不然。我只是在回到家里,沉淀后再记录时,觉得自己在那样的场景中,应该想起喆来应景,来美化我的文字,来填补我空虚的情感世界。

    第二十五节

    若要诚实以对,我只能承认迷失了的自我在呓语、在梦游。我在半游离状态中,看不清眼前的一切,好像在用敬业的冒险家的精神探索着光怪陆离的世界,好像又在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捉襟见肘的自信与自由自在。所以,我整个人其实并没有真正享受那样的独处时刻,反而是在莫名地戏剧化自己,全部细胞都在提防着四周,抑或挑逗着未知,仿佛我是一个备受瞩目的耀眼的星星。谁在看我?谁会在乎我?

    短暂的疯乱状最终在神经系统里被收纳进了垃圾箱,我不得不起身回府。再消耗,也是在消耗一个人的寂寞与苍凉。我自以为有所追求的高标准,严重影响了我的生活,人就是这么个东西,有时觉得可以不食人间烟火,有时不管不顾地把别人院里的小鸡都能偷来当下酒菜,半仙半兽而已。我的确想有个人陪我,特别想,然后呢,转身看了个遍,还是选择过一个人的日子。因为喆吗?肯定不是。

    但因这次无聊的游荡体验,让我长了一个高大上的毛病,隔三差五地就恋起簋街,就要到这家露天茶座的一个角落独坐坐,品品咖啡,然后找些迷失感。看来来往往的人,把自己局外了,偶尔自恋发作,就能神经兮兮地给自己一个被隐匿起来的眼睛注视着的角色,幻想聚光灯的独宠,觉得自己看上去还挺美。就像我盯着街对面的一个妙龄女孩儿,发了好一会儿呆。她匆匆走过,不曾留意我,可我已经把她的样子留在了记忆库里。

    那姑娘街上一遛,看起来有做风景的资质,荷叶翩飞的齐b小短裙,下衬蕾丝吊带黑丝裤袜,焦黄的长发恰如暴怒了的瀑布,乱蓬蓬地披在头上,踩着夹脚松糕鞋,嘴里含着一根棒棒糖,很满足很满意地穿梭于人群,仿佛踩在脚下的是t台,她卖力展现的自己是一件艺术品。毫无质感的人生,也能活得自信满满。我觉得我能看出,她和她的小伙伴们是以风流潇洒的心态游走于她们眼中土了吧唧的江湖的。

    或许,现在的姑娘都很了不得了,想要什么,就去要什么,月亮都不是问题,只要伸手去够,够不着,也能找到帮手,当然也有含蓄得愿意耗时间等的,反正,心中都有了专属的念想,所以,可以活得相对自由自在,这多少是平等、解放的世界进化的成绩,否认没有好处,可是脱缰或曲解,就会变得危险,也容易成为一种笑料。

    的确,永远无法完满,就如精神上贫瘠干涸的丑态,是无法用浓妆艳抹来粉饰的。而华丽丽的排场往往会因为少了睿智的灵魂的撑场,显出唯有钞票能堆积出的空洞的土鳖范儿。没有折中的美满吗?钱伤了君子的心,君子便要以不屑铜臭之愤而慨,他们是死对头。而年轻是张扬个性的资本,但鲜少有人懂得优雅;待到理解了人生可以活得内外兼修,光彩照人时,青春早已褪去,留下的则是熨不平的皱纹了。

    如若这不是我内心的怨曲,那我就是在用我可怜的偏见做箭,用我有限的眼界撑起一张弓,来认识了从我眼前走过的女郎,她是属于这个社会的。这种狭隘,小我的我们有时根本左右不了,所以只能任己无知无畏下去。当然,我还在极力避开另一个问题,我又是谁眼中的村姑傻妞杀马特呢?我不太愿意去想,就像不能面对现实时,只当那是一个针对我而攻击的谎言一样。

    看来,某一天就是个花钱消灾的日子。喝完咖啡,天还早,我就沿街朝南走,到了长虹影城,看了一部国外引进的3d电影。看完牢马蚤满腹,不满接续上一回合。因为原音排片要在两个小时后,无奈只能选国语,我心里有数,知道观影感受会大打折扣,即便有准备还是有一种措手不及被人骗的感觉。大概是好运气当天缺货,我换了三幅眼镜,3d效果始终在模糊一片的轨道上逗我玩儿,到后来都不戴眼镜看了。看到一多半,另一波坏事儿起劲儿,许是咖啡喝猛了,内急也,还是大号。我坐稳了,用意念驱赶泄洪的快感,忍啊忍,两手在暗处拽着裤腰,挺啊挺。最后还是提前走出了放映厅。整个一个视听盛宴,最后成了屎挺盛宴。

    第二十六节 地铁另一插曲

    小霉起了头而已,高嘲在后。想来想去,坐地铁回家是我错误的决定。但回过头细思量,又归咎于命运,有些错难免不错,错过之后,生活能另有精彩的留影,算万幸。我就当那是历练,理解老天如此眷顾我宠幸我,我的邻座被赐给了一个猥琐的马蚤扰男,来考验我的社会生存能力,测试我的除恶心智是否生成。

    毫无疑问,这是个铁定的惯犯,我看得出来,他表现平静稳定不急不躁不慌不忙,很有为鼠的做派,显然丰富的经验成就了这位鼠人。起初我们比邻而坐,相安无事。大概过了一个站,他开始试探性地做动作,一只脏手先在我的大腿外侧有意无意地摸索,很快过渡成蹭来蹭去。缺乏安全感的我,警惕性还算不差,各类异样的风吹草动逃不开我敏感的细胞。我大动作扭头,用马尾辫横扫了他一下,他随即停止动作,装木头人一动不动,我又盯着他看了几秒,他故意扭了扭腰,胳膊肘自然地撞了我一下,假装摆弄着手机。我厌恶地向远离他的一侧挪了挪身子,算一次无声的警告。

    他这种货色是糟烂透了,所谓不见棺材不掉泪,见了棺材也会胡搅蛮缠。我深知他会不死心,隐约预感到他的脏手在继续追踪,会再次触碰到我的身体。我犹豫要不要大喊“抓色狼”,但有顾虑,如果被他倒打一耙抑或对我施暴,加之旁观者事不关己冷眼看戏,我只有吃哑巴亏的险境。

    事实上,我无法让步的是,我不会纵容他脏恶的灵魂在我的面前再一次肆无忌惮地壮大。我在他逼近我的恰当时,还是选择了保守的讨伐方式,先起身,然后冲他厉言,“你都挤到我的座位上了,一个位置不够你坐,我的让给你。”说罢,我便高傲地把怒视他的眼神收回,向前挪了几步,站到了挨近车门口的扶手栏杆边。

    周围的人在看我,也在看他,他们心里多少有数。我觉得光荣,唯一遗憾的是这仗打得不够轰轰烈烈。知道这鼠人甚至不敢看我一眼,只是怯怯地蹭着屁帘上的裤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遗憾之感愈发强烈,庸俗之人多如此,只有真正了不起的人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我的段位不够,不至于人云亦云没有自我,但也受“恃强凌弱”风气的影响,看鼠人怂包样子,好像激增了好大的英勇能量。我在想,他若对我恶上加恶,我或许只剩尽早下车逃离的思想了。

    我腾出了我的位置,离座较近处有两位女士,她们暗晓风向,无人上前落座,一个无动于衷地修着指甲,一个忘我地玩着手机。隔着三四米的通道口站着一位二百来斤重的胖哥,胖手端着ipd,打扮后现代,n多破洞设计的黑骷髅t恤出卖了他超越现实的个人追求。吊爆的莫西干头,挂在脖颈上待命的雷朋黑超,小腿外侧纹上的梦露性感头像,还有那一双最新款三叶草运动鞋,这一切都能亮瞎贫民我的眼睛,就连他呼哧呼哧的喘息声都透着超越“土”进入“豪”的重金属味道,我寻思,看人下菜碟儿的人,大概不会讨厌与他做朋友。他走过来,一屁股稳投,把座位的空隙都填满,俩腿舒舒服服地岔开,顺便把鼠人挤到了三分之二的座位里。这算剧情反转吗?实在大快人心。

    结果,反转又反转,鼠人又填一项恶心,能狗眼看人低的毛病臭到我。似乎只瞧我是个能欺负的主儿,他的恶意再次向我袭来。他离开了座位,眨眼间又站到我旁边。我被迫进入紧急戒备状态,我的各种预案在脑子里设计启动,总之不能坐以待毙,这是有关勇气的战争。

    突然,一堵足有一米八的高墙横在了我与鼠人之间,天赐般给了我安全的堡垒。我需抬头仰望他,一张清秀稚气的脸,从与我短暂对视的角度,扭转到了另一面,他有很长的睫毛,留着发,扎成一个发鬏,酷寒冷峻的表情,还是掩饰不掉他小男生的青春,下搭的眼角有暖暖的光流泻。一个好人,可是不应该这么年轻,害我做梦的希望都泡汤了,我遇救兵的激动心情慢慢冷却,以为是骑着黑马来的王子,小说里的浪漫浇到我头上,就成了稀巴烂的现实。

    但良心说话,我没有忘恩负义的毛病,真心实意感激小男生的“见义勇为”。碍于鼠人退后旁观的现实,不想挑起鼠人与小男生的战争,我都没能开头道谢。想用微笑传递感激之情吧,人家只盯着手里的书,又不给我眼神交流的机会,我就只能静观其变了。

    天朝,早晚高峰期,坐地铁都没有立脚之地,前胸贴后背,人跟人就是串起来的羊肉串,随身携带实体书的人还真不多见。这孩子真是欧派做法,让人耳目一新,画面还有励志效果,不过其实践性,看来要错过上下班高峰期才可行。我在等待答谢机会的匆匆时光里,大致看清了小男生的全貌。英伦范儿的举止与气质,加上好人好事这一点睛之笔,一个人突然让整个车厢亮了起来。我开始羡慕小男生的父母,我要是有这么拉风的儿子,他想做什么,为娘我绝无废话。

    热闹,看到中场刚刚好,鼠人在地铁入站停驶时,跳窜出人群,匆忙地逃出了令他难堪的战场。很多人大概都料到他会这样做,所以并不惊讶。一阵心有灵犀的躁动与讥笑之后,小小的不快,很快烟消云散,就像一次烹饪中加多盐,放些糖补救过,味道又找了回来。

    危机解除,勇敢的小男生也离开了我的视线,他回到原位,在车厢连接门处,找了个可以倚靠的角落,继续看他的书。我做了一些思想斗争,在地铁到达下一站之前,走到小男生跟前,开口说了声“刚才,谢谢你啊”。

    小男生冷漠地看了我一眼,疑惑?无所谓?莫名其妙?他的眼睛里有我之前从未想象过的情感。我的感恩之心仿佛成了笑话,他淡然地收回眼神,一声不吭地继续百~万\小!说,印证了我的可笑是真实的。我局促地回到我自己的位置,脸冲着车门,等待地铁快速进站,我决定提前下车。下车后,在擦肩而过的人群中我终于无需保护面子,受伤的自尊心出来讨说法了。一路记恨着小男生的冷漠态度,谁要他帮我挡驾,连一句“不用谢”都不会说,谈什么好人好事。我改变了主意,我可不希望有这么个儿子。

    我对此没有耿耿于怀的“不放手”,只是重提,为配合故事的跌宕起伏,我的心情也难免不作出波峰波谷状。能拿来回忆的事情,魅力大概就在此,消失的东西,证明存在过的理由,它便是依然能左右你的情绪。

    第二十七节 夏子到访

    我写信告诉喆,似乎有卖弄自我的嫌疑,事实上,人内心深处或许都有自视优美的剪影,想要当成海报把“美”宣传出去。另外,有意要放大倒霉天异常孤独的心境,臆想从他的精神世界看到与众不同的我,对他的心境有所撼动,我也觉那是被关注的心动。主要还是想让他对我产生点类似情愫之类的东西,这是符合我的人性得,无奈只敢在墨迹中造次,现实中的我并不这么无羞无臊地自我感觉良好。

    信发出去,送走快递员,转身关门的动作一结束,我便把自己同那遥远的神话隔离了。晚上盼着那人入梦,然后接着还要做白日梦,想来,梦,并不都是精美包装盒里的惊喜,寂寞的衍生物,其实痛多过快乐。

    这一天在平淡中开始,又要在没有波澜的空白页中结束,想想都寂寞得要死。我把电视音响开大,有些期待楼上楼下的人来投诉,可是压在沙发上的大屁股老觉得坐不住,思想在混乱无序的程序里放纵,遥控器的声控格在减少,直到屋子宁静得能听得见我自己的心跳。是转念间又恢复了正常,扰民始终是我的错,故意为之,那就是错上加错。

    浴缸里放了五分之四的热水,为了安定情绪,泡了足够多的薰衣草香浴盐,给自己到了一大杯劣质的红葡萄酒,然后点亮浴霸灯,拉上所有的窗帘,嘴上涂满猩红浓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