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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12部分阅读

家乡的父老乡亲……”

    青霞听丈夫说借此机会振济下父老乡亲,心中的博爱立即像涨潮一样,强烈的翻腾起来,她不但不再阻止丈夫,反而是很欣慰地点点头。

    城楼下的围观,一看到刘耀德带的九大袋金银,如同一棍戳掉了房子大的蚂蜂窝,立即嗡嗡作响地涌动翻滚起来。他们的耳朵立即失聪,眼球立即充血,除了那九袋金银,他们什么也看不到了。那疯狂的气势,就像那九袋金银是从他们家里抬出来似的。

    康应天一看到刘耀德带来了九包金银,脸色唰一下惨白,顿感天旋地转、城楼倾斜,双腿瘫软。他身后的管家也是浑身哆嗦,忍不住问:“少爷,真扔呀?这白花花的银子扔下去,老爷知道了,还不气死呀!”

    其实,康义天的心里,如何不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可他看看城下马蚤乱疯狂的围观,又偷窥了盛气凌人的刘耀德,立即感到自己结实健壮的身体缩小了五十倍。但面对管家的惊惶失措,他仍然强装镇静地说:“扔,为什么不扔?咱心疼钱,我不信他刘耀德就不心疼钱,他带的钱越多,扔的多,咱康家就是输了,也让他刘耀德损失更多的金银!”

    耀德身穿枣红锦衫,外套玄青提花锦褂,头带镶嵌着宝石的黑红两色丝戒帽,他苍白如玉的容颜,被衬托得越清俊貌美。他一登上城楼,便目光如箭地射了一眼康义天,高傲地对身后的管家和抬金银的伙计们说:“把袋子打开,让康大老板来验明一下,看咱们家的金银是不是真的。”

    伙计们呼呼啦啦把金银袋子全部打开,只见一片雪白刺眼的光芒,怒放四射,即使盲人也会感觉到是至纯上乘的雪花银,中间的一袋,则出万丈的灿烂金光――那是一袋金元宝。

    康义天看到此处,立时感到血涌脑门,昏天黑地,他彻底绝望了:完了完了,看起来,今天扔银是在所难免了,祸从嘴出,酒乱心志。这真是至理名言,昨天仅仅多说了几句话,惹来如此大的破财横祸……

    绝望中的康义天禁不住大骂上天的神明,为什么不帮助他康义天逃此破财之难,天天烧香敬神灵,看起来都是白烧了,白敬了,关键的时候,是求天天不应,呼地地不灵。

    但是,康义天还是硬着头皮,迈着僵硬的步伐,向耀德走近两步,论无伦次地说:“不用验看,刘大东家带来的全是至纯的金银。”

    “是吗?”刘耀德不无讽刺地傲视了一眼脸色惨白、满头湿汗的康义天,斜盯着他带来的一袋银子说,“康大老板带来了几袋金银,也打开袋子,让刘某见识见识呀!”

    其实,昨天刘耀德从康义天那不可一世的自报家门里,已知道他是康应举的儿子,所以,才故意问他在哪条大江大河里大财的。而此时此刻,刘耀德从强装镇静的康义天身上,看到的却是掩饰不住的呼吸急促和恐慌失措,昨日那不可一世夸富气势,已丝毫无存。

    而此时此刻的康义天,不只是后悔昨天的酒醉失望,更后悔今天为什么强撑着带银来比赛扔银了。悲痛绝望的突然想了家父的教诲:大丈夫能屈能伸,冷语如寒刀能伤人,暖言似春风能亲人……

    康义天想到这里,强忍住心中巨大无地自容,赔着笑脸,僵硬缓慢地走近刘耀德,结结巴巴地吐出来温言软语,腔口棉柔的像新娘羞窃于新郎一样说:“刘大东家,我康某认输了,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爹的脸面上,您消消气,我这两天,备厚礼登门向您赔罪。”

    “没比试怎定输赢?”刘耀德用挥手定江山的气势,指了指城楼下说,“你俯身看看城楼下,这成千上万的开封百姓,他们一大早就来为我们捧场,我说康百万家的康大老板,你怎忍心让他们失望?咱费话不必多话,你既然带来一包银子,就别再带回去了,我们各扔一包吧!”

    刘耀德说着,顺手摘下镶嵌着宝石的丝戒帽,随手递给身后的管家,便宣拳裸袖,轻撩锦衫,躬身抓起两大把银子,探身面向城楼下那人潮如蚁的围观,举着两大把雪白的银子,大声而自豪地说:“开封的父老乡亲,今日我刘家与康家在此比赛扔金银,第一,是证明一下谁家金银多;第二呢,因为开封父老乡亲们多年来对刘家的支持和捧场,刘家在生意上才有今天的红火和昌盛,所以,今日扔金银,就算报答父老乡亲们多年来的抬举吧!”

    刘耀德说罢,年轻貌俊的他,像天女散花一样,把手中的银子撒向城楼下。

    立时,城楼下像炸了锅一样了,哄抢喊叫声、哭天号地声,如暴了战争一样兵荒马乱。

    康义天像突然被抽走了灵魂的身体,立即凝固了所有的表情和动作,目瞪口呆的他怎么也不相信,刘耀德会这么果断、这么慷慨地大把扔银子。

    刘耀德见康义天站着不动,尊傲而冰冷地问:“怎么?康大老板,你为什么不扔?”

    “哦,”康义天被刘耀德这一质问,僵固的身体像突然被注入了微弱的灵魂,有了奄奄一息的生机。他便艰难的躬身弯腰,缩手缩脚地抓起一两块碎银,无力地撒向楼下。他知道,袋里的每一块银子都是他们康家辛苦操劳挣来的血汗钱,如同他身上的血肉一般连心,这一把一把的扔银子,如同割他身上的肉一样让他的心疼痛得无以复加。而此时此刻,他又不得不忍痛割掉身上的每一块血肉。

    刘耀德见康义天开始扔银子,他自己越扔的欢,大把大把的抓起,毫不犹豫地扔向城楼下,那气势,那神情,好像袋子里是雪白雪白的冰块,正被他一把一把扔向水里。很多,他便扔完了一包,当他伸手抓起第二袋里的银时,竟现康义天扔的还不到半袋。立时,举着两把银银子的他,禁不住大声质问康义天:“康大老板,我刘某已开始扔第二包了,你怎么连半袋都没有扔完?”

    “不比了,不比了,我认输,我认输……”康义天早就支持不住了,被刘耀德这一质问,彻底崩溃了,他知道带来的这一袋银子,是一块也带不回去了,便索性拈起装银子的袋子,提起两边的袋角,袋口朝下,呼啦一下全部抛倒在楼下。

    第46章:康父来赔罪,路途遇乞丐

    刘耀德在开封盘留了五天:初四上午,与康义天比赛扔银子,中午,在第一楼宴请开封城内经常与刘家有业务往来的大老板和当地官绅。初五至初七,打理开封城内各店铺的生意。初八,陪青霞游玩开封城内的名胜古迹。初九的一大早,准备起程,沿途顺便打理着刘家的生意,直赴北京。

    可就在刘耀德一簇人整装待的时候,桐茂典的掌柜突然奔上楼阁,面有难色地小声禀报:“东家,盐行大老板康应举,带着儿子康义天,携厚礼来拜见您,现正在咱桐茂典的店堂里候着呢……”

    “不见!”不待掌柜的说完,耀德便果断地拒绝了,“今日初九,天晴风软,是起程的大好日子,我岂能为他而耽搁?再说了,他养的好儿子,逞强卖富,在背后怎么诋毁我们刘家都行,可他竟然借着醉酒,跑到咱们桐茂典门前耍酒疯,亏我以往在生意场上对他们康家是那样的照顾和帮助,竟然以怨报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我刘家。我刘某,平生最不屑的就是种不知好歹、以怨报德之人了。”耀德越说越激动,对康义天的愤恨,似乎还远远没有冰融消失,他了一顿牢马蚤,又怒气未消地命令管家:“立即下楼,速给那不知好歹的康家父子下逐客令。”

    “是。”管家答应着出了房间,快步走到楼廊上。

    “徐管家慢着!”青霞见管家出了房间,急忙喊住了他。

    青霞见管家停住了脚步,这才回身劝说丈夫:“耀德,康义天逞强,败在你手上,丢人现眼不说,也损失了一袋银子。冤家宜解不宜结,康义天逞强狂妄,你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你是刘家的大东家,打理掌管着遍及全国的庞大生意,一定要有拥一颗博大的心和雄浑的胸襟,这样,才盛得下喜怒和波澜。今天,他康氏父子专程来拜见你,说明是诚心来给你赔罪的,岂有不见之理。再说了,我们又没有燃眉的急事,向后推一天起程,又何妨呀!”

    其实,耀德心里是明白的:与康义天比赛扔金银斗富,是不对的,是极端的行为。可人在怒气中,往往身不由己,不赌个胜负输赢,不斗个你死我活,那心里真如堵了座大山似的,能把人给活活憋死了。尽管事后也后悔莫及,可当时就是逾越不了心中的怒火鸿沟。现在,听青霞字字珠玑、句句锋利、言词切切的一番劝说,他突如醍醐灌顶一般,幡然而醒悟。郁积在胸中的怒气,立时云消雾散。于是,他缓慢地环转了一下玉树临风的清瘦身子,大声对周围的侍从、仆人和楼廊上的徐管家说:“听听,听听,啊?您都给我听听少太太的金玉良言,这话可不仅仅说给我刘耀德的,也是说给你们每一个人听的,以后,都照着刚才少太太说的这番话来给我做人、行事,和打理生意……”

    “耀德,”丈夫的话,立时让青霞的俊容上涨起了平静坦然的羞涩,和粉如桃花的潮红。于是,她赶紧打断丈夫正说着的话,指了指站在外边楼廊口的管家说,“人家康氏父子可还在前边的店堂里候着呢!”

    “哦,”耀德突然会意,冲对站在楼梯口的管家一挥手说:“快,快请康氏父子到这下边的厅堂里来。”

    因为接见康氏父子,刘耀德的行程推迟到了二月初十。可初十这天的早晨,天空上却布满了薄厚不匀的铅灰色云层,风也干冷而急速。刘耀德想到一路上都有刘家的店铺分布其中,毅然携青霞起程上路了。

    中午时分,云层渐渐稀薄,干风也微弱了下来。没有温度的太阳,不时的在鱼鳞片似的云缝隙里露一下脸。路经安阳时,青霞突然心情激动起,要求丈夫拐回将家村,拜见一下长母杨氏,并且,是刻不容缓的。因为,在青霞的心目中,杨氏虽说不是亲母,可在教养她时所付出的心血和母爱,却胜似亲母。

    刘耀德依了青霞,拐到将家村,拜见了慈眉善目、雍容庄重、而又礼度周全的杨氏,用过她安排的丰盛午餐,谢绝了她的诚心挽留,继续上路。

    未末,耀德他们已出了河南地界,进入河北地界中的一座山谷口。入口的一里多地,路两边尽是杂林密漫,乱石林立,偶尔有一两只兔子,结伴穿路而过,瞬间又消失在绿波起伏的乱石杂林中。

    这条宽坦的穿山官路,耀德几乎每年都要经过一次。大山深处的官路两边,虽说是奇峰峻岩,巍峨壁立,但中间的山路还是很宽坦的,即使偶有坡凹起伏,也是缓缓慢慢,如果顺利的话,只需一个半时辰,完全可以轻轻松松地穿过去。

    此时此刻,天上的铅灰色云层,早已稀疏成了若有若无的片片浮云,春风温软暖和,金灿灿的太阳,暖洋洋地当空照着,蔚蓝的天空下,不断有群鸟鸣叫着结网而过……这一切,完全看不到早晨还铅云密布的痕迹。

    正当耀德他们说笑着,嘻戏着,庆幸着天气由阴暗转晴朗的时候,突然,随着“嗷”的一声嗥叫,路边匍匐出来两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缺胳膊少腿的活物。

    众人大吃一惊,急忙勒马停车,举目细看,只见前边的不远处,匍爬在前边的那个活物,他所能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在被污垢覆盖的同时,到处布满了腌脏可怕的脓疮,残缺不全的双手,正紧紧攒着一块干硬的干窝头,边匍爬,边啃咬,那可怜饥饿的形象,恐怖可怕的活像刚刚逃出地狱的饿死鬼。而后边正拼命追赶他的那个活物,虽说身上没有脓疮,但浑身上下却只有一只胳膊支撑水桶似的身体,在拼命往前滚爬。那着急凶狠的样子,活像是前边那活物抢食了他的窝头,所以,才“嗷嗷”大叫的紧紧追赶,貌似拼命抢夺食物。

    他们一前一后的拼命追赶着,可一看到刘耀德一簇人,两活物立即横卧在路的正中央,俯地磕头如捣蒜,嘴里呜呜啦啦地喊着不清楚的恭维话,伸着腌脏不堪的手,讨要银钱和吃食。因为他们已面目全非,谁也看不清他们到底是男是女,年龄几何。

    耀德他们惊的目瞪口呆,没有一个人想起来上前施舍。就在他们还没缓过气来,突然“嗷”的一声大叫,又不从不远处的路边,滚出一个四肢全无的小活物,只见他矫健麻利的滚动着,一声声叫着“娘亲”,滚到了刚才拼命追前拿的那个只有一肢胳膊的活物面前,耀德他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仨活物是一家三口啊。

    耀德惊呆之后,紧锁眉宇,厌恶表情,都铺天盖地倾泻了出来。他从小自大,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人是这样生存的。只是,他们太腌脏了,太丑陋了,不配他刘耀德去施舍。于是,他求助似的看了看身后的刘铁。

    刘铁会意,立即附耳于耀德说:“姑爷,小心他们有诈,您试想一下,乞丐应该生存于人口密集的闹市繁巷,可这深山荒路之上,怎么潜伏的有乞丐呢。”

    “哦?呵呵呵……”听刘铁这一说,刘耀德开心地笑了,也不觉得他们恶心透顶了,反而是在心里暗暗惊叹:如此高招的演技和化妆,是那些真正的化妆师和戏子演员们所望尘莫及的。

    “姑爷可别笑,”刘铁又提醒耀德说,“这些深山荒路上的乞丐,真是可疑,刘铁猜想,有可能是劫匪所扮,因为,仁义的劫匪常常用这招试探过路人的品德修行,贪得无厌的劫匪常常用这招来试探过路人的钱财厚重。”

    第47章:路途多艰险,劫匪扮乞丐

    坐在车内的青霞,已通过车窗帘将所有的画面都看得清清楚楚,但却没听到刘铁附耳丈夫的悄悄话。他见丈夫只是望着乞丐们“呵呵”而笑,却没有施舍银钱的行动,于是,她便将丈夫叫到身边,轻声漫语地问:“耀德,咱刘家是中原富吧?”

    “嗯,那当然,这还用问吗?”刘耀德洋洋得意,仰头望了望宁静致远,和阴消云散的碧空万里,又看了看容貌标致、气质高贵的青霞,一时,禁不住豪情万丈。是啊,做为一个男人,该拥有的,他刘耀几乎全都拥有:金钱,美妻。试想一下,怎么不让他刘耀德豪情万丈,感慨万分。

    “那……咱刘家的金银都霉了吧?”

    “嗯,嗯?”耀德点头的同时,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立即迷惑不解地望向青霞。

    “既然有钱,那就施舍一些给他们吧,”青霞温言婉转地说,她望着丈夫的眼神,就像迫切希望施舍给她自己一样,是那么的迫不及待。

    耀德立即恍然大悟:原来青霞是想让他施舍面前的穷人,心里很不舒服,也一百个不情愿。并不是他刘耀德施舍不起,而是施舍穷人有啥用,又在这荒郊僻野的,施舍他们钱,谁看见了,谁替他刘耀德传名。常言说:有钢要用到刀刃上。

    刘耀德不想直接回绝青霞,可他怕青霞受惊吓,又不忍心想告诉她,三个乞丐有可能是劫匪所扮,于是,他便耐心地开导她:“青霞,咱刘家虽是中原富,可每一分一利的钱,都是辛辛苦苦挣来的,这普天之下,穷人遍地,咱刘家如何施舍得尽,不是我刘耀德小气,在开封城里,你不也看到了吗,我刘耀德站在第一楼上,大把大把的向大街上扔元宝,金元宝我都不在乎,施舍几个小钱岂有不愿意之理,只是……青霞,施舍他们几个钱,有用吗?他们不劳而获,吃花完了,不是更穷了吗?再说了,有钢要用在刀刃上……”

    青霞不待耀德说完,已抓起淑女随身携带着碎银,腾地跳下马车,在身后的众人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径直走到三个腌脏不堪的乞丐面前,将手里的碎银全部给了他们。当刘铁纵马上前、当淑女飞跳下马车的时候,青霞已经平静坦然地折了回来。

    三个活物接到银子,如矫捷飞兔,眨眼之间消失在了乱石杂林之中。

    众人惊的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的耀德才大雷霆,怒吼青霞的无知和胆大。

    半个时辰之后,随着震天的呐喊声,一群杂乱的山匪像从天而降一样,突然从路两边冒了出来。

    因为耀德被刘铁提醒过,已经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