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拿给你,也许你能从那本书的图谱里找到类似的石头。”
杜老板从墙角搬来一架折叠梯,开始寻找那本古书。
雷漠趁机走到希罗的身边:“你确定这是来自欧洲的古物?”
“杜老板刚才仔细查看过这块石头,他说,根据卵石的颜色、手感、材质,还有纹路来判断,应该是古希腊出土的石器,而卵石上的螺纹,年代久远得让人难以想像,无法推测是什么时期的东西。”
“原来如此。”
希罗边说边走,百般好奇地观赏着那些形状各异的欧洲古代文物,脚下一不留神,踏了空,险些摔倒,雷漠本能地上前一步,张开左手,希罗娇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倒在了他的臂弯里。
“对不起。”她立刻站直。
“没关系。”雷漠也觉得很尴尬。
“啊找到了,找到了”
两人同时抬起头来,只见杜老板站在梯子顶端,乐呵呵地对他们挥舞那本厚厚的古书。
第十九章 试 探(下)
与此同时,度恩也已经满头大汗,在竹庙街里转了好几个来回。
他回到杜老板的那家店,却发现店铺已经歇业关了门。
希罗到底去哪儿了?
他实在有些心急如焚,只能掉头回去再找,第三次路过藏藏珍宝店的时候,好死不死一眼就看见了独自在里面挑画的景寒。
“景寒雷漠呢?”
景寒看见度恩,立刻火冒三丈:“他出门的时候是不是脚底板抹了橄榄油了?走得那么快,我跟都跟不上,还好我机灵,随便一问就找到这里了,早知道我就跟你走了,咦,你怎么也落单了?”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度恩不耐烦地挥挥手,实在懒得解释。
“时间差不多了,你选好了么?选好了就和我一起回李度成的店铺去,他们搞不好已经回去了。”
“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景寒似乎也有些着急,但是,看情形,她急的不是找不到雷漠,而是手里的这幅唐卡,度恩不禁凑上前去一看究竟。
“老板,你真的认识我母亲何敏修?”
柜台前,那位显然已经上了年纪的老掌柜看着景寒的眼神好像特别地兴奋。
“竹庙街的唐卡画商,没有人不知道你母亲,敏修是我们这里最好的保养修复师,任何腐坏得不成样的古画,只要到了敏修的手里,不出半月,就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我可是你母亲的老主顾了,你刚才走进店里,我就觉得你很眼熟,景寒,你跟你母亲长得真像啊,尤其是这双手,一看,就是拿画笔的呀。”
景寒情不自禁放下手中的画卷,伸出自己的双手,反反复复地看了好一会儿。
“这幅唐卡所绘画的图案,好像和传统的西藏唐卡略有不同。”
度恩拿起柜台上的画卷,小心翼翼地展开来,发现这幅画虽然污迹斑斑年代已久,颜料的色泽却依旧十分地鲜艳,和脆弱枯黄的纸卷形成了很鲜明的对比。
“这张不是西藏唐卡,而是西蒙唐卡。”
“老板说,这是我母亲离家出走前,修复的最后一幅画。”
景寒接着对度恩解释道。
“的确如此,你母亲还特别交代我绝对不能把这幅画卖了,她说,也许有一天,会有一个长得很像她的女孩来到店里,倘若有缘遇到她,就把这幅画送给她。我真没想到,原来,她说的就是她自己的女儿。事实上,你刚才说的修复并不完全正确,你母亲走了以后,我常常拿这幅画出来看,然后,有一天,很偶然地,我在画的反面发现了这个……”
老板把度恩手中的画卷翻了个面,手指向画纸背面的左下角,那上面有一个淡得几乎已经看不见的毛笔樱,老板拿来一个放大镜,递给度恩,度恩把它对准了那小小的,即将被岁月完全抹去的笔迹:hx
“hx…………”
“何敏修那是我母亲名字拼音的第一个字母。”
景寒说得一点不错,这就是她母亲亲笔写下的名字。
“下面好像还有一排数字,可是,时间太久了,已经看不清楚了……”
“1996年3月18日。”
老板打断了度恩的话,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行数字。
景寒顿时恍然大悟:“那是我出生的日子。”
“难道说,这幅唐卡不是你母亲修复的,而是你母亲在你出生那天亲手绘制的?”
“我想应该是的,”老板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而且,我猜,你母亲应该不是汉人,而是蒙族人,西蒙唐卡是最古老的唐卡,早已失传多年,所以,你母亲留给你的这幅画不仅仅是个纪念,还是一份价值连城的财富,幸好我没有拿出来卖,否则,碰到识货的卖家,恐怕早就已经高价收走了。”
“你母亲特地把这幅画藏在这里,肯定知道你总有一天会来竹庙街。”
“也就是说,她料到父亲最终还是会把我送到奇莲神秘学院去。”
度恩的推测与景寒脑海中勾勒的画面不谋而合。
景寒将母亲的画卷紧紧地握在胸前。
整整十六年的空白,终于,重新回到了她的手中。
第二十章 神 物(上)
一双金色的脚尖鞋在舞台中央飞快地旋转,然后轻盈点地,定格。
系着粉色缎带的手腕自脚踝处扬起,在舞台中央划过一道月牙状的流星弧。
洁白的纱裙,被垂曳的指尖不经意地撩拨起来,飘向半空。
女孩,继续在舞台上翩翩起舞,幕布的背后,出现了一块巨型的画布。
景寒?
李度恩眉头一皱,在床上翻了个身。
拜托,不要这么无聊,连做梦都要梦见那只阴魂不散的母耗子……女孩从幕后舞到了幕前,时而踮脚滑步,时而落肩摆腰,瀑布般的长发随风飘逸,柔软的身体犹如错落云间的一缕晨雾,稍纵即逝,难以捕捉。
她的舞姿真美,真的好美……
女孩凌空一个雀跃,胸前的鹅卵石迸发出五光十色的火花。
贺希罗
李度恩骤然惊醒,一骨碌从床上坐起。
怎么又是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度恩闭上眼睛,用双手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颊:“李度恩,你清醒一点,是人是鬼是神都还没弄清楚,就一天到晚梦见她,你是不是有病啊”
竹庙街一行,让所有人的生活都发生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度恩开始经常在梦中见到贺希罗。
希罗,则为了能让景寒早点开始使用母亲的符咒画笔,每天都陪她去练功房练舞。
只有雷漠一个人,窝在家里,苦思冥想当日消除罗波娜青苔魔法的,究竟是贺希罗还是她身上的那块鹅卵石。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查。”
那天走出希腊神器博物馆的时候,希罗一筹莫展。
雷漠观察她翻开古书阅读时的神情,就预感到她即将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
她没有念过多少书,较为复杂的文字阅读已经有很大的困难,更不用说那些历史、人文、古物的知识了,而对于熟知考古的雷漠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
“我当然愿意,”她丝毫没有犹豫,“其实,打开这本书的时候,我就在想要不要……可是,又怕太麻烦你,我已经麻烦你们很多很多了……”
“既然如此,就不必在乎再多麻烦我一次咯。”
雷漠立刻从她的手中接过古书。
“希罗,有件事我必须很认真地告诉你。”
他转过身去,假装很严肃地对她说。
“你现在无亲无故,爱修觉是你的爷爷,我们,是你的朋友,也是兄弟姐妹,以后,你麻烦我们的事还有很多很多,可能一辈子都数不清,所以,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先学会。”
“什么事?”希罗的眼睛一眨不眨,全神贯注地看着他。
雷漠突然很想笑,但是,他忍住了。
她看着他的眼光实在太干净了,几乎立刻就瓦解了他对她所有的防备和疑虑。
“学会‘厚脸皮’。”雷漠用手指轻点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既没有躲闪,也没有脸红。
“啊?”她以为他要说一件特别慎重的事,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
雷漠终于笑了:“这点,你真的得跟景寒好好学学,如果不马上学会,我们以后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你相处。”
希罗转念一想,幡然醒悟,再看雷漠,想想他刚才说的话,自己也笑了。
“好吧,我听你的,努点力,先把这个学会了。”
“这就对了。”
雷漠假装严肃的脸立刻就变柔和了,她很少看见他柔和的那一面,忽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立即挪开了自己的眼光。
希罗低头解开脖子上的麻绳。
“这块石头,先交给你保管,等你有了结果,再还给我,希望那时候,我可以知道,它对我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雷漠被她此时此刻的行为震慑到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他,那是保护了她多年、刻不离身的重要物品,没有人知道拿下它之后会发生什么事,这对她而言,无疑有着难以预料的风险。
可是,她的眼神如此坚定,如此毋庸置疑,让他无法退避。
雷漠通宵达旦地研究希罗的那颗鹅卵石,不知不觉就熬到了天亮。收集完所有的资料,他大约知道了这颗石头可能的来源,结果确实出人意料,但是,要验证他的判断,绝非易事。接近天亮时,雷漠才开始犯困,他走进厨房煮泡面,打算吃完再睡。炉灶上的水壶开始噗噗冒烟时,他忽然想起,在希腊神器博物馆的地下室,当希罗的脚踏在罗波娜青苔上的时候,她的鹅卵石并没有发出光芒,这是否意味着,是她本身的异秉在起作用而不是卵石?
雷漠立刻回到书房,拿起书桌上的那块石头。
离开了希罗,它真的就是一块很普通的石头,和任何东西、任何人都没有任何感应。所以,它看似神秘,其实,也必须为它的主人所用,离开了主人的能量,它便也就此沉睡不醒了。
希罗能够安然无恙地跨越数百种符文的考验,她体内的场能绝非一般的纯粹和干净。雷漠不禁想起了“净化”这个词。回想起她体内的能量被激发起来的那些细节:陶罐爆炸,景寒就会被毁容,地狱火不出,度恩就无法同时收服三个恶灵,前者是一场灾难,后者是对抗邪恶,两者都无意间被希罗的能量给阻止了。
也许,她的异秉,就是“控制邪恶与灾难”。
雷漠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想法,感到莫名地兴奋,他很想马上就告诉她,于是,立刻冲进厨房关了火,拿起电话拨打景寒的手机。
电话响了很多声才被接起来。
“喂?”
景寒的声音听上去很疲倦。
“现在打给你会不会太早了?”
“没关系……”
“你的声音不太对。”
“希罗病了,我昨天一个晚上都没睡。”
雷漠心下一沉,眼光不由自主地停留那块死寂沉沉的鹅卵石上。
第二十章 神 物(中)
雷漠赶到宿舍时,景寒已经不在了。
他轻敲希罗卧室的房门,开门的却是李度恩。
度恩对他做了一个小声的手势,雷漠探头望去,希罗的卧室比景寒的小很多,只有一张床,一个简易的书桌,还有一个不大不小和组合书架连在一起的衣橱,希罗独个儿躺在床上,脸色通红,呼吸急促,睡得昏沉。
“是景寒打电话给你的?”雷漠问他。
“她今天下午还有课,要我过来照顾一下希罗,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雷漠这才想起,整整一个晚上,手机都处于静音状态,再查看电话记录,里面五六通未接电话,都是景寒打来的。
“她怎么了?”
“不知道,看上去像是感冒,不晓得在哪儿着了凉,高烧不退。”
希罗含糊不清地呢喃着,翻来覆去,睡得很不安稳。
“景寒把她父亲的手机号码给我了。”
这意味着,希罗的病情并不乐观。
“景寒说,如果到中午还不退烧,就必须打电话给景牧师,让他来一趟。”
雷漠在床边坐下,低头时,发现度恩正握着她的手。
度恩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希罗的脸上,显得有些焦灼,旁若无人的样子。
雷漠立刻从床上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想做什么。他下意识地点亮手机,手指毫无目的地在触摸屏上随便游走,打开无数个窗口,然后再关上。
雷漠的脑海里忽然闪过希罗在店铺地下室里不小心踏空倒进他怀里时的那一幕。
小小的房间里,两个男人,背对着背不说话。雷漠站在度恩的身后,反复拨弄着手机的静音开关,忽然感觉到一种难以表述的不适应,他很想马上离开这里。
空气中有种沉默的抗拒,不知从何而来,感觉异常陌生。
“今天是几号?”
他必须开口说点什么,否则,他生怕自己真的会突然间掉头就走。
“十五号。”
“八月十五……今天是中秋节?”
“好像是。”度恩用手背碰了一下希罗的脸,还是滚烫不已。
“中秋节……”
雷漠突然反应过来,立刻回到希罗的床边,从口袋里拿出那块鹅卵石,伸手将希罗胸前的头发拨到一边,解开麻绳重新帮她系上,鹅卵石一贴近希罗的皮肤就立即开始发亮,少顷,希罗脸上滚烫的红晕就褪去了一大半。
度恩难以置信地看着雷漠的一举一动。
他们都以为是希罗自己拿下石头放了起来,为了找这块石头,景寒几乎把整个宿舍都翻遍了,结果,居然在雷漠那儿。
“退了,真的退烧了。”
雷漠兴奋的嗓音犹如惊弓之鸟,度恩这才发现自己正握着希罗的手,几乎立刻就松开了,直到那时,他才隐约觉察,希罗的体温已逐渐开始恢复正常。
米尔斯走进练功房的时候,发现景寒竟然躺在瑜伽垫上呼呼大睡。
米尔斯绕着瑜伽垫走了两圈,高跟鞋已经对她不起作用,于是,她蹲下来,用两根手指轻轻捏住景寒的鼻翼,片刻,景寒的嘴巴微微张开,居然还是不肯醒。很好,她显然是要逼她动真格的。米尔斯两手插进灯笼裤松垮垮的大口袋,一左一右掏出四五瓶小香水,逐一查看,瓶子上写着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香水名字:手舞足蹈、坐等无聊、叮当糊涂、脑波荡漾、皮在痒……米尔斯歪头一想,既然她现在是“坐等无聊”,那么就给她来一剂“皮在痒”好了。
米尔斯从容不迫地挑出那个晶绿色的小瓶子,对准景寒的脸用力喷了一下。
景寒顿觉一股难耐的奇痒从身体的毛孔里散发出来,好像几百只蚂蚁同时爬上她的脚底板,沿着腿肚子一路往头顶上冲去。景寒立即从睡梦中惊叫而起,两只手不听使唤地又抓又挠,在练功房里又跑又跳又叫:“好痒好痒怎么会这么痒?这里不干净,地上有虫子,有虫子”
“虫子在这里。”
米尔斯斜靠在把杆上,对景寒摇了引的小绿瓶子,景寒眉头一皱,用手扇扇鼻翼,仔细闻了闻,立刻恍然大悟。
“哪有导师算计学生的道理?”
“谁叫你在这里装猪?“
“我没有装,我是真的很累,昨天到今天,总共才睡了四个小时。”
“为什么要熬夜?你忘了我们今天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你现在这种状态,怎么办?”
“希罗病了,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贺希罗病倒了?这怎么可能?”
景寒不懂米尔斯的眼光为何如此诧异,简直莫名其妙。
“希罗是人又不是神,当然会生病啊,你这话说得也太奇怪了。”
“哦,原来是这样。”
她若有所思的样子越发让景寒感到不耐烦。自从跟了米尔斯,她就再没碰过母亲的画笔,连拿都没有机会拿出来。米尔斯执意要求她封笔,就是为了稳定她的能量场,所有的符咒师,都是先学会控制自己,再学习控制法器,在学好基础知识之前,是绝对不能碰画笔的。
而今,终于有资格可以起笔作符了,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算了,今天不开笔了。”
“不行,我今天一定要开。”
“你看看你,哈欠连天,脸色蜡黄,两只眼睛好像熊猫,根本就没有办法集中精神,还不如回家去睡觉。我一再强调自我能量的重要,你总是当耳边风,这种习惯非改不可景寒,你并不是一个没有经历的符咒师,自我状态不好,就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明知道这句话的分量”
是的,她知道,所以,她无言以对。
米尔斯看着她焦虑又略带愧意的脸,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她已经整整两个月没有碰她母亲的画笔了,她很?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