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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不要!第24部分阅读

    容心中好笑。她曾听说过,拓跋宏从不让妃嫔进那御书房,连林贵人大着肚子在御书房外求见要进去,都被他回了。这御书房三个字如今已经成了林如玉的心病了。昨夜林贵人派人来请了拓跋宏,可是拓跋宏却宁肯在御书房过夜,也没去林贵人那里。林如玉定是气坏了,有没有地方撒野,又见不到皇上,便跑到漱兰宫中撒气来了。方才高照容故意这么说,更是刺激了林如玉。

    拓跋宏昨日从漱兰宫中拂袖而去之后,便气呼呼的回到了御书房中。他如怀中揣了一只小猫,挠得他心烦意乱,气闷无比。这时林贵人派人来请他,他心中不快,怕去了林贵人那里,见她哭哭啼啼吵闹的样子,更不好,便让告诉宫女他今夜不去林如玉那里了。等宫女走后,他坐在桌前许久才平静下来。

    待平静下来之后,他才觉得自己有些好笑。若是论圆滑,宫中多的是圆滑之人,也没见别人说几句不痛不痒周到的体的话便把他气成这样。他叹了口气,自己再不能这般易喜易怒,再不能老拿对着花木兰的心来对高照容。兴许,除了美貌,高照容有些地方像花木兰,也是冯太后选她入宫的原因,自己千万不能着了她们的道儿。

    今日下了朝,拓跋宏便去林如玉那里看她,没曾想林如玉却带人去了漱兰宫。拓跋宏有些无奈的抚了抚额,林如玉善妒成性,特别是有了身孕之后,更是好吃醋。今日她一定是带着人去找高照容麻烦去了。虽然他只是因为花木兰的原因对林如玉好些,未必见得有多在意林如玉,但是她肚子里毕竟是他的骨血,所以才来看看她。他忽然意识到,如果高照容为了冯太后的某些目的,要让林如玉肚子里的孩子在漱兰宫一不小心没了,简直是太容易了。拓跋宏想到此,心中觉得很不安,他立刻快步朝漱兰宫走去。

    林如玉被宫女扶着走近了高照容,恶狠狠的说:“你不就是仗着这张脸,若是没了它,我看你要如何?!”说完便忽然扬起手,一个巴掌朝着高照容的脸扇了过来。她那尖尖的长指甲像是小刀般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刮到高照容的脸上。

    高照容只往后微微一仰,林如玉便落了空。只是她来势太猛,一下子收不住,身子又沉,旁边的宫女恰好松了手,眼看林如玉就要扑到在地上了。

    这时拓跋宏正好从门口进来,看见了这个情形,也不由得吓了一跳,忙朝林如玉扑过来,想要拉住她。可是人拓跋宏有多快,也离林如玉太远了,没能救到林如玉。拓跋宏立刻脸色吓得苍白。

    林如玉一下子扑到在地上。她在天旋地转之间,眼角瞟见了朝自己扑过来的拓跋宏,立刻放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着:“皇上,我好痛啊。高照容方才趁我走近便推了我一把。”

    林如玉从眼泪中抬眼悄悄的看着拓跋宏,可是拓跋宏却站着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她。她心中有几分诧异,拓跋宏这几个月对她的宠爱是淡了许多,但是却还是很紧张她肚子里的孩子,毕竟这是他第一个孩子。可是现在她摔倒了,拓跋宏却像是个没事人一般无动于衷的站着。更奇怪的是,她虽然摔倒了却一点也不觉得痛。她低头一看,自己躺在高照容的身上,还是被转了个方向,面朝上躺着。高照容不知道什么时候扑到了她的身下,仰面替她垫在身下。

    宫女们慌忙上来,七手八脚的扶起了林如玉。等宫女去扶高照容时,却发现高照容闭着眼一动不动。宫女们慌了,忙查看,却见一股嫣红的鲜血从高照容脑后的地上流了出来。胆小的宫女立刻吓得哭了。

    拓跋宏原本冷冷的站着,看她们在忙碌,这时一见到高照容的血,心中才有些慌了。他快步走过来蹲下查看。原来高照容为了救林如玉,后脑勺磕在甬道的石头上,所以流出许多血来。拓跋宏看着高照容紧闭的双眼,毫无血色的唇和嫣红的血,忽然觉得自己心痛如刀绞。多年前,花木兰朝他扑过来,替他挡住穿胸一箭的那一幕闪现在他眼前。他忙抱起了高照容,大口的张着嘴吸气,似是这样才能让他不会因为紧张而窒息。他声音颤抖的大声的叫:“快叫太医,快叫太医。”

    林如玉本来还想闹一闹,见高照容为了救她昏迷不醒,再说什么便是打她自己的嘴巴。这事本来就是因为她来漱兰宫中闹才惹起的,如今险些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拓跋宏不治她罪便是最好了。她比谁都清楚,若是没有孩子,若不是拓跋宏心中还有花木兰,她便什么也不是。见到拓跋宏此刻大怒,她立刻带着人悄悄往后退,灰溜溜地走了。

    太医来了,查看了一下高照容的伤势之后说:“血止住了,原只是皮外伤,不妨事。只是高贵嫔的头似是原来就被磕过,今日又没有防备,摔得狠了些,所以晕了。会不会落下病根要等她醒了之后才知道。”

    拓跋宏轻轻蹙眉,看着高照容,喃喃的说:“原来磕过?”他抬眼看着太医说:“你如何晓得?”

    太医将高照容的头微微侧着,指着高照容后脑勺上乌发间的藏着的一个小小伤疤说:“这个伤口应是她小时候从高处摔下来时落下的。”

    拓跋宏凝神一看,那个浅浅的疤痕正好在今日的伤口之下。他眼前闪过方才高照容利落的将林如玉转了个身,并将林如玉护在她自己身上的那一幕。那个身手,并不是一个整日在深闺内坐着的小姐能有的。他心中积累了多日的疑惑终于汇到了一起。他心神不定的送走了太医,坐在高照容的床边,定定的看着她。他一直坐到宫女们来问他是否用午膳,才起身站了起来。他吃过午膳之后,忽然命人将书房中的奏折笔墨搬了过来,然后坐在高照容的床边的窗前桌子上批奏折。

    宫女们非常惊奇,低声议论,奔走相告。冯太后更是在用晚膳前就知道了这件事。她一边喝茶一边听宫女们绘声绘色的说着这件事。听完之后,冯太后笑了,对冯清说:“林如玉生完孩子就完了。我们不用管她了。高照容果真是厉害,才一个月便把拓跋宏收服了。”

    冯清点头说:“如今我也佩服她了。看似不争,却比那争的还得到的多。以守为攻,滴水不漏。”

    ☆、第七十四章 御书房

    高照容躲开了林如玉的手之后,见林如玉往前扑,眼看就要摔倒了。此时再多的算计筹谋都被抛到了脑后,高照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个女人肚子里的是拓跋宏的第一个孩子,若是没有了,拓跋宏定会很伤心。所以,她便迅速的抱住了林如云,在空中将林如玉转身朝上,然后自己垫在了她的背后。只是等她做完这些,便没有时间再保全自己了。她只觉得后脑上一身闷响,便晕了。

    等她醒来时,便觉得自己后脑勺一阵钝钝的疼,耳朵里面嗡嗡作响。她捂着头想:“唉!怎么又摔到头,总有一天会被摔傻了。”

    她睁开眼,便看见一个人坐在窗前的桌子上。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梦见那次她摔晕了,躺在漱兰宫中,醒来时看见于成站在窗前的情景。她睁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将自己就要出口的呼唤收了回来,原来那不是于成,而是拓跋宏。她不由得紧张起来:他不是拂袖而去了吗,为何他在这里?林如玉呢?自己晕了几日了?有没有说胡话?她的头又开始疼了,她扶着头吸了口冷气。

    拓跋宏听见动静,回过头来,看见了高照容醒了,便起身慢慢的走过来,坐在她床边。

    高照容盯着他,看着他面色平静的样子,她心中直打鼓。莫非自己在晕厥时,真的说了什么,让他发现了自己的身份?她决定不动声色,装装傻。

    见高照容一看见他便神色紧张,一言不发,拓跋宏心中有些不舒服,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你为何这么怕我?莫不是我长得面目可憎?你好些了吗?你可知道,你已经昏睡了一日一夜。”

    高照容睁大了眼说:“臣妾昏睡了这么久吗?”

    拓跋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这个动作让高照容心中警钟大作。过去,拓跋宏曾常对花木兰做这个动作,但是却从未对高照容做过,今日是第一次。她眨了眨眼身子往后靠了靠,躲开了拓跋宏的手,说:“林贵人可好?”

    拓跋宏眼神冷了冷说:“她好,安然无恙。我已勒令她禁足,直至孩子平安生下来。林如玉的婢女故意脱手,险些酿成大祸,我也处罚了她。”

    高照容叹了口气想:“还是被他看见了。我原本想息事宁人,当做没有看见。”

    拓跋宏站起来说:“既然你醒了,我也走了。今日起,待我下朝后,你便来御书房伺候。”

    高照容一听脑子一热,一下坐起来便叫:“为什么?!”她脑海里不由得浮现,那一段花木兰在御书房的日子。那时,花木兰日日吞纸,夜夜做贼,偷偷摸摸的去御书房,送上门的被他蹂躏一整夜,凌晨才又偷偷摸摸的回漱兰宫,白天还要被冯太后为难,简直是……

    拓跋宏回头,眉头微挑,脸上依旧淡淡的,声调却微微的上扬,嘴里只说了一个字:“恩?!”

    高照容立刻低头,对自己说:“镇定,他一定是听见了你的话,不过是要你去磨墨挑灯来惩罚你对林如玉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你是花木兰。”她乖巧的抬头,装作高兴的样子说:“臣妾遵旨,臣妾受宠若惊。只是臣妾头伤未好,怕误了皇上的事。能不能等臣妾好些再……”

    拓跋宏说:“不妨事,只是磨墨挑灯,费不了多少力气。”

    高照容叹了口气:他果然听见了,她只能低头说:“遵旨。”

    拓跋宏冷冷的哼了一声,转头便走了。只是他转身之时,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了翘。

    高照容待拓跋宏走后,才颓然的坐在床上,摸着自己头满腹的懊恼。

    高照容第二日给冯太后请安后,便乖乖的带着伤到拓跋宏那里给他磨墨。她站在无比熟悉的书房内,眼睛只敢看着桌上的墨条和砚台,其他哪里也不敢看。她害怕看见了便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

    拓跋宏在御书房中所有的事情都不避着高照容。于是高照容便听见了许多不能让冯太后知道的事情。比如说悄悄替换任免一些官职不高,却很重要的官员,比如说拓跋宏要悄悄处死冯太后的面首。高照容越听越皱眉:为什么拓跋宏要让她听到这些?

    高照容每日早上起来依旧是给冯太后请安。请安时,冯太后总会问她在御书房情况如何。高照容总是低着头说:“磨墨。”

    冯太后也不逼问,闲聊几句便放她走。冯清很是奇怪,问冯太后道:“为何不逼着她说出拓跋宏昨日说的那些事情,看她是否真心向我们”

    冯太后淡淡的一笑说:“你以为拓跋宏真的这么傻,会让高照容听见所有的事情吗?高照容聪明啊!不管听见什么都当没有听见。时间一长,总能听见重要的东西。况且现在我们想知道的,也不用高照容来说,自然有人告诉我们。等到有一天高照容能真的听到只有她和拓跋宏知道的事情,那时候才需要她张嘴说话。”

    冯太后侧头看了看冯清接着说:“清儿啊,姑姑替你找的这个帮手不可小觑啊!假如拓跋宏是真的信她,让她听见的全是真的,而她又若透露给了我们,拓跋宏必会警觉,那她便失了拓跋宏的信任,我们便白费了这么些功夫,关键时候她便起不了作用。若是拓跋宏说的是假的,她说给我们听了,那她便成了拓跋宏的工具,害了我们,我们便会怪罪于她,拓跋宏那边她也讨不着好,她便两边不是人。所以,她如今最明智的做法便是装傻。在这宫里,会装傻也是本事。”

    冯清点点头说:“还好,她是我们的人,不然,还真是让我担忧啊。”

    冯太后冷笑了一声,说:“那日我听说,林如玉在她宫中闹事。她不惜伤了自己保全了林如玉。她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如何来的这样的身手?我们且放松对她的监视,让她心生松懈,定会露出真心来。她是高丽皇族之人,与我冯家素有渊源,我倒不是不信任她,只是这女人啊,一旦遇上了爱情便失去了理智和良心,没有了自己,不得不防啊”

    冯清一听不由得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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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宏站在湖边的亭子里,静静的听侍卫长禀报从凤栖宫中的内线传来的消息。内线说,高照容在冯太后面前一个字也未提。拓跋宏听完后,朝侍卫长点头道:“你去忙吧。我一人站一站。”侍卫长告退了。

    拓跋宏微微皱着眉,看着眼前宁静湖水,此时已是黄昏,艳丽的夕阳将湖水染成了橘红色,连湖中的原本枯瘦的残荷,也重新焕发生机了一般,披着金色的外衣。他在暗暗的思索着:若不是高照容城府太深,那么她就并非完全是冯太后的人。看来自己要想看透她,还真需要花些时日。

    高照容从冯太后处出来,便在自己房中枯坐了一日,到了傍晚才出来走走。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那个冯澜曾经搭台办端午夜宴的荷花池旁,心中不由得有些感伤。于是她屏退了旁人,一人沿着湖慢慢的走着。冬日里的荷花池,与那日夏夜里的荷花池截然不同。一个是萧瑟的枯叶干支,满眼的败落;一个是无穷的碧色与俏媚,说不尽的繁华。

    高照容走到一个偏僻处,站在池边看着湖中通红的湖水。她忽然在不远处微微荡漾的湖水中看见了一个人的倒影。那个人穿着他最爱的淡青色袍子,孤零零的站在湖边的亭子里。他微微蹙眉,看着远处,似是满腹的心事。拓跋宏与高照容正好站在一个拐角的两边,树木和廊柱挡在了他们之间,他们看不见彼此,只有低下头才能从水中看见对方的倒影。

    高照容盯着水中拓跋宏的倒影。他的身影在水中摇摇晃晃,若隐若现,像是在梦中一般的不真实和迷惘。高照容在这无人之处,才敢静静的仔细的看着他。这一年多不见,他似是又沉默了许多,不爱说话,人前总是淡淡的。他是不是也只有在无人之时,才能像现在这般,毫不掩饰的显露出他的心事。

    想起夜里欢好时,他的霸道和强硬,高照容的心似被人轻轻的捏了一下,微微的痛了起来。他的霸道和强硬总带着一丝绝望和哀伤,好像他若不这样,便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好几次,高照容都忍不住想抱着他,轻轻抚着他的背对他说说:“我还在,我还在。”可是她却又狠下心的逼着自己放任他,由得他放纵了,却依旧无法解脱悲伤。

    高照容红了眼,低声的喃喃的说:曾经,我站在你这边,所有人都站在我对面。如今我想站在所有人的这边,却又不得不站到了你的对面。

    拓跋宏似是感应到了高照容的目光一般,猛然低头看着水中。他看见不远处水中的一个人影。此人的身形和姿势却如此的像那个人。他虽没有看清楚脸,却独独看见了这人的眼睛。这双眼睛与那人的一样,满是哀伤和痴迷。这双眼睛,让他每当梦见她或无意想起她时,都揪着心不能呼吸。待拓跋宏想再细看时,那个人影便一闪,从湖中消失了。

    拓跋宏立刻从亭子中退了出来,快步的向高照容这边走来。

    高照容只顾痴痴的看着水中的拓跋宏,却没有防备拓跋宏忽然低头,看见了她。高照容在湖面的倒影中与他忽然四目相对,不由得心狂跳起来。她立刻揪着胸襟后退,从湖边躲开。她听见拓跋宏从远处快步的向她走来,那急切的脚步声,“咚咚咚”的像是在她心上擂鼓一般,让她慌乱无比。她转着圈的打量着周围,却找不到地方来躲藏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开,只是她觉得,若是拓跋宏现在过来,看见了她,他便一定会认出她来。

    正在高照容着急之时,拓跋宏却停住了脚步,似是有人拦住了他。那人低声的说了句什么,拓跋宏带着几分不甘的看着高照容站着的位置,迟疑了一下,转身离开了。

    高照容背靠着树后站着,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吐了口气。她的心还在狂跳,似是劫后余生一般,脚下发软。只是听着拓跋宏渐渐远去的脚步,她的心上不知为何又浮上了几分失落。她倚在湖边的石头上略坐了坐,一刻也不敢再多呆了,立刻回到了漱兰宫中。

    拓跋宏回到御书房中。原来是他派去高照容的家中,查问高照容脑后之伤的人回来了。那人说,根绝高照容的父亲说法,高照容曾在小时候,因为冬天地上结冰地滑,下台阶时不慎滑倒,磕伤了后脑勺,所以在后脑勺上有个小伤疤。拓跋宏神色淡淡的听完禀报,心中有些失望。虽然于成的回信还没有到,至少不能凭着这个疤便断定高照容就是花木兰了。

    拓跋宏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