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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尽天下又何妨GL第5部分阅读

,道是因其威信不足之故,流民们暴起屠杀了所有降匪,故望楚王赐其罪、罚其身!

    太子卓站在书案的下首位,他看着那张请罪书,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底泛起刀锋般的雪亮。

    “太子似乎对永辉很不满意?”

    南楚王端坐案后,问着自己的大儿子——太子卓。

    “没想到她竟然活着回来了!”太子卓躬身道:“父王,这楚汐太不简单了,没想到过去十三年,我们都被她那柔柔弱弱的表像给欺骗了,要不是她如今露出了狐狸尾巴来,还真看不出她的狼子野心,父王,不得不防呀!”

    南楚王起身踱,边问道:“依你之见,如何防之?”

    太子当下便答:“依儿臣之见,便借她这请罪书,趁机收回她的封地,找个由头将她贬为庶民。”

    “把她贬为庶民,我们就可以真的放心了吗?”

    “这……”太子卓犹豫了,他清楚的知道楚汐此次征西剿匪的所有过程和结果,犹其是她绝地反击的那一战,堪称经典之战——如果说这世间有天纵奇才的话,那么楚汐便是这样的人,无论她是身为公主还是庶民,都不可能掩埋掉属于她的光芒。

    “留着她头上南楚公主之名,多少还会有些顾忌,若你收回她的封地,再将她贬为庶民,她必然会心生怨恨,若是在怨恨之下投入别国……卓儿,狗急了都会跳墙,更何况是怀着野心的狼?”

    太子卓闻言,顿时急道:“父王所言极是,但她纵容流民屠杀降匪,若是不贬不罚,又岂能服众?”

    “卓儿,你终究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凡事切莫只看一面。”楚王道:“不错,站在朝廷立场来看,她纵容流民屠杀降匪,视王法为儿戏,其罪当罚;但若是站在天下万民的立场来看,她却是剿灭西漠沙匪、让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英雄,若我们在此时罚她,那天下万民该如何看待我们?”

    “那父王的意思是,不但不能罚她,反而要赏她?”

    “哈哈哈……”楚王放声大笑,像是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卓儿,你该多听武侯的教诲才是!”

    “这……”太子卓转身,看了看一直坐在御案下首位不言不语的瘦小男子,恭敬作揖道:“请武侯赐教!”

    武侯欧阳明月不过而立之龄,身子单薄又瘦弱,偏生一张脸生得极其白净,连胡茬都没半根,再加上他至今仍无妻室,以至于许多人都猜测他是不是有某方面的障碍。

    但不论是谁,包括楚王在内,谁都不敢小看武侯半分,因为,他是前朝末代帝师上官睿的四大亲传弟子之一,懂武功、通文治、精兵略,便是他追随南楚先王,于大宁王朝崩毁之际,以金戈铁马开创了如今的南楚国。

    便是因为如此,先王封他为南楚大将军,今上即位后,更是继荣宠,封他为地位仅次于楚王的武侯。

    “既然不能罚也不想赏,那就杀了吧。”欧阳明月轻描淡写应道。

    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却犹若惊雷骤起,太子卓猛然抬头:“什么?!!!”

    见太子卓一脸阴阳不定,欧阳明月继续道:“她本就破军入命,主强则辅,主弱则伐,能用时则用,不能用时便要斩尽杀绝,千万莫要斩草不除根。”

    “谢武侯教诲,卓儿铭记于心!”太子卓森然道:“我这就让人去除了她。”

    “如何除之?”

    “着暗卫取她项上人头。”

    欧阳明月忍不住摇了摇头,失望道:“看来,太子卓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

    “永辉公主一定要死得光明正大,否则的话,所有人都会猜测她的死因,更是会牵连出十三年前的往事,届时,只怕今上威名将会受到沉重打击……”

    十三年前,南楚开国之君楚文雍与王后同游京郊天载河,却同时失足跌落河中,溺水而亡,仅于三岁孤女在世。

    先王本是江湖草莽出生,一身武功非是常人所及,如此意外身亡,着实让人觉得十分蹊跷,特别是,在先王逝后,当时身为大将军的欧阳明月在第一间便封锁强行封锁了整个上京城,次日一力扶持先王兄长楚文弘继位,百臣莫敢阻挠。

    新王继位第一件事情就是册封大将军欧阳明月为武侯,掌天下兵马。

    几日后,新王楚文弘便将先王遗孤赐封永辉公主,为了避免世人道他薄待先王公主,特意打破惯例赐永辉公主为拥有三城的实封公主。

    即便是如此,倘若永辉公主哪日因故而亡,如今的南楚王怎么都不可脱掉干系,世人指不定会如何说道他。

    “要除掉永辉公主何须急于一时?”欧阳明月道:“太子安心等待时机便是!”

    15015章

    时光如流水,转瞬即逝,一晃眼便离西漠中那血色的夜晚远去半月,楚汐的伤口已无大碍,但伤势较她轻微的君惜竹却依然卧病在床,虽然高烧已退,伤口也在恢复中,只是恢复的情况却不甚如意。

    这日,公主楚汐与军师刘世博议事近尾声后,两人突然就提到了君惜竹。

    “萧姑娘的伤势着实奇怪,按说早该愈合才是,缘何如今依然卧于榻间?”刘世博装作不经意的提及,随后又道:“殿下若有闲时,不妨与萧姑娘多加亲近一些,萧姑娘虽然来历神秘,但她一身才学及谋略却是在下望尘莫及,若有必要,在下愿意退位让贤,请萧姑娘来担这军师一职……”

    刘世博与武略不一样,他是非寒门出身,曾经也做过官,只是因为得罪了仇家,被摘了官帽,才会来楚汐这个落魄公主府做军师,他会看人会做事也会做人,深知公主楚汐如今是搁浅蛟龙,它日若能重归大海,必将四海纵横!

    在遇到君惜竹之前,刘世博颇为自己的才能赶到自豪,可自从见识到了君惜竹那算无遗策的智谋之后,他就在想,无论如何也要将君惜竹留在公主身边,凭公主的才华和君惜竹的智谋,这两人迟早有一天,将会焕发出夺目的光彩。

    若有朝一日公主大权在握,那他刘世博的那些仇家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确有蹊跷。”楚汐应罢,当即便起身前往兰亭苑。

    兰亭苑是楚汐所置下的别院,时常过去小住,位于锦城东郊,苑内苑外都种满了紫竹,极其静雅,君惜竹便被安排在这里养伤。

    公主到时,正是夜幕降临之际,入得苑内小楼,便见君惜竹正倚坐床头,拥着锦衾、手执先贤古卷看得极是认真,连楚汐入门都没能惊动她。

    许是方才沐浴过,她长发被披散于身后,一袭雪白广袖深衣贴服于身,倚坐于床头的君惜竹,此时竟显露出一种说不出的温文清雅,道不完的绝代风华!

    掩上房门,楚汐缓步轻声移至桌旁,也不出声打扰正在百~万\小!说的君惜竹,而是开始看起自己以前留在别宛的兵书。

    一时间,房间里除了两动翻书的声音,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君惜竹巨烈的咳嗽声响起。

    楚汐顺手提起房中桌上的茶壶,想倒杯茶给君惜竹润润喉,却发现壶中滴水不剩,想来已经缺水多时。

    听着那撕心裂肺的咳嗽,微微抿唇半晌,大步上前,一手扶住君惜竹,一手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下人们伺候不周,怎么也不传句话给我?”

    前段时间楚汐自己也在养伤,所以就将君惜竹的事情全都交由刘世博安排,刘世博虽是军师,但在照顾人这方面,他身为男子总归是做不到那么周详。

    楚汐的突然出现,君惜竹一点也不意外,趁着喘息的时间摇了摇头:“殿下日理万机,聆雪怎么好意思因这点小事打扰?再说了,近日里也有丫头过来伺候,只是她偶尔忙起来也就忽略了一些小节罢了。”

    “如此说来,倒是怀谨怠慢阿雪了。”楚汐歉然道:“明日我便去寻两个会照顾人的贴身侍女过来。”

    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君惜竹侧过脸庞,眸光深深的看着楚汐:“殿下不也没有贴身侍女?”

    楚汐一怔,淡淡道:“以前我也有过几个贴身伺候,只是我身边终究不太适合留人……”

    “所以,你就将她们遣走了?”

    “不!”楚汐眸光一冷,眼底掠过剑锋般的冷意:“岂可只是遣走便了事?”

    “六岁的那年,养育我四年的奶娘掉进了湖里,我看着她在湖里挣扎求救……可我没有救她……我怎么会救她呢?我亲眼看着她在落水前偷偷的传信给楚文弘,所以,我就站在岸边看着她淹死在我面前。”

    “后来,我自己去买了个侍女回来,可那侍女入府后不久,便被城里的一些纨绔给玷污了……没多久,她便投井自尽了。”

    “还有两个侍女是你见过的,她们一个是星族的圣女,一个是玄门的少门主,一个是为了接近刺杀我,另一个则是想让我为她们所用……”

    楚汐面色如水清冷而平静,像是在诉说一个与她无关的故事,可君惜竹却听出了她声音里的那一丝颤抖,以及被她深埋在眼中的那一丝血色。

    从某些方面而言,楚汐和君惜竹其实是同一类人,她们都是在阴暗中成长,都是在成长中学会了看穿人心和人性,也都是在成长中让自己双手染满鲜血。

    所以,

    你要说的,我都懂。

    你没说的,我也知。

    “没有侍女也好,自己照顾自己,也挺好的。”君惜竹差点握上楚汐的手,不过想想终归不适合,于是捏住了楚汐的半片衣角,淡淡道:“其实我以前也有过一个贴身侍女,不过呢,她不喜欢伺候我,反而喜欢伺候我喜欢的那个人……所以,我干脆就将她送了一个阉人。”

    君惜竹从不与人谈论自己的过往和作为,但今晚似乎有些反常,或许是因她尚在病中之故,也或许是因楚汐先开了这个头。

    “阿雪有喜欢的人了?”寻常人要是听见君惜竹的话语,多半会往她身世上想,可楚汐却抓住的是另一个不算重点的重点。

    “喜欢的人……呵呵……”君惜竹露出一抹苦笑,很快便收敛了起来:“算是吧。”

    对于南宫瑜的情,君惜竹从来都不否认,但她却也不敢轻易承认,因为,她与南宫瑜之间,都有着太多太多诉不清、道不尽的无可奈何。

    比如张太后的死。

    比如张皇后满门抄斩。

    又比如东宁国的覆灭……

    太多太多的倾扎,最终谁都不敢肯定,自己心里还有着的最纯粹的喜欢,哪怕她经重生后第一时间想的人是南宫瑜,哪怕她今生下定了决心要守护南宫瑜……可那又如何?又能代表什么呢?

    君惜竹默然倚坐在床头,她长睫微垂,唇角掠过一缕飘渺到近乎幻灭的笑。

    这样的笑——寂如三世烟火尽散,寥如寞寞风雪独舞。

    楚汐静静的看着她,眸光清冷如水,明如星月之华。

    没有追问,亦没有安慰,只是那么静静的看着她。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

    仿佛三丈软红都被她以目光隔绝。

    仿佛身外所有的喧嚣都成了虚无。

    仿佛所有的悲伤与忧愁,都可以在她静谧无声、清冷如水的目光里销声匿迹。。。。。

    窗外夜风轻拂,房内灯火摇曳,许久之后,楚汐才轻轻开口打破了一室的静谧:“阿雪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何事?”

    “玉佩,”楚汐道:“虽然那是母后留给我的东西,但阿雪要是喜欢的话,留下也可以……”

    玉佩啊?

    君惜竹尴尬一笑,掀开锦衾在床上找了片刻,终是在床尾处将玉佩给找了回来。

    “若是殿下不来讨要的话,聆雪倒是想将玉佩拿去换些金银傍身。”君惜竹边将玉佩还给楚汐,边玩笑道:“如此成色上好的紫玉,想必换千金不难。”

    “阿雪倒是看走眼了。”楚汐淡然道:“此玉乃是上好的岚夙玉,听说是我母后昔年的定亲之物,甚至还有传闻说,此玉上面藏着前大宁皇室的宝藏图,阿雪只换千金,不值也……”

    “善!”君惜竹扬眉淡笑,风华无双:“难怪殿下如此挂怀,原来这玉佩竟有如此价值,早知道我就该带着玉佩一走了之,想必也不用心忧下半生金银物甚了。”

    “阿雪若是喜欢,又何必一走了之?”楚汐将玉佩送到君惜竹面前:“收下便是。”

    “玩笑话!玩笑也!殿下莫要当真!”君惜竹大惊,心中暗道这傻公主怎么可以随便送人这么贵重的玉佩?当下便连连罢手拒绝道:“如此贵重之物,聆雪受之有愧!”

    “何愧之有?”淡淡一笑,眉目间散去了素来的清冷,楚汐缓缓道:“宝剑配侠士,良玉赠知己,阿雪值得怀谨以此相待。”

    知己?!!!

    君惜竹蓦然一震,对上了楚汐的目光,清澈如水,明如星月之华,不含丝毫杂质。

    两两相对望,静默无声。

    良久,君惜竹移开目光,朗声一笑道:“曾以为我们是朋友,却不想竟然是知己!”

    “既然如此,聆雪就却之不恭了!”君惜竹接过玉佩,郑重佩在腰间:“人在玉在,天涯海角,知己常存!永不相负!”

    楚汐见君惜竹收下了自己的玉佩,清冷的眸中流光溢彩,她亦含笑道:“人生难得一知己,知己难得须珍惜,既是知己,那又何需如此誓言?阿雪只需谨记一言便可:今生今生,只要阿雪不相负,那怀谨必然倾尽所有护阿雪一世安然!”

    这个时候的楚汐和君惜竹两人没有想到,便是这知己二字,让她们互相成为了对方终身放不开的羁绊,直到诸多烟云随风消散后,君惜竹才恍然明白,许多人和许多情,从一开始都已经注定了结局。

    只是,那样的结局终究太过荒谬和飘渺,所以,谁都不敢肯定,谁都不敢认真,亦不敢相信。

    16016章

    南楚太康十九年四月初

    略冷,天气阴沉,像是风雨欲来之势。

    公主府朱门大敞,火红的大灯笼随风摇曳着,在这阴沉的天气里,映照在朱红大门上的书着‘永辉公主府’四个苍劲大字的匾额上,凭添了一分喜气之色。

    九十九名银甲仪卫如鱼贯穿而出,由一身墨甲腰配长剑的武略开路,驾着八匹雪白宝马左右拱卫的公主坐驾,穿过喧嚣的闹市,从公主府一直行至兰亭别苑前。

    此举惊动了整个锦城的百姓和诸多世家门阀,因为永辉公主自三岁来到封地以后,都是低调行事,就算是出门也多是自行骑马,鲜少乘坐御用坐驾,如今突然如此高调行事,自然会引起多番猜测。

    众百姓好奇之下争相围观,从闹市一直尾随到了兰亭别苑前,便见武略利落的翻身下马,对着别苑内抱拳朗声道:“末将武略,奉公主之令前来迎请军师入府!!!”

    九十九名银甲仪卫分列马车两旁,每隔五步侍立一人,直至兰亭别苑大门前,同时齐声道:“恭迎军师入府!!!”

    声音方落,兰亭别苑的大门被侍者推开,便见白衣女子翩然而来。

    君惜竹自兰亭别苑中缓步而来,步出别苑大门,走过别苑前的青石道,走过银甲仪卫分列的漫漫长道。

    她眉目清雅如画,广袖飘然,落落无暇。

    她每行至一处,侍立于她左右的仪卫便单膝而跪,高呼:“恭迎军师入府!!!”

    紧接着,前面的仪卫如起伏的波浪一般,相继跪迎。

    走完九十九名仪卫分列的青石道,但到了公主坐下前,武略亦是单膝跪迎:“恭迎军师入府!”

    “武统领请起!”君惜竹宠辱不惊,满脸淡然,隔着一步距离虚一把。

    武略立刻起身道:“请军师上马车!”

    旁边的仪卫立刻上前挑起马车前面的珠帘,君惜竹撩起衣罢,登上马车。

    待君惜竹坐定,仪卫队伍再次起行,绕着锦城一圈,惹下无数目光后,停在了公主府前。

    有侍卫挑开车帘,君惜竹缓缓步下马车,只是此时的她,脸上已经多了一方白玉面具。

    公主楚汐正立身于公主府前,她一袭紫色宽腰广袖礼服,冷艳高贵,片尘不染。

    “军师大驾,怀谨甚为感激,特在此恭候!”楚汐上前一步,抱拳作揖道:“请入府!”

    君惜竹淡淡一笑,不着痕迹的将楚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