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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有独钟第1部分阅读

男孩的轮廓,一时间王夫人有些激动,忍不住心酸,眼内也雾了起来。

    “磊儿……是磊儿吗?”她不确定地问道。没想到,他真的来了。她激动地伸出颤抖的手想握住他。

    莫殷磊迟疑了一下,接住了她的双手,在他的童年记忆里,王夫人是个丰腴温柔的美妇,但此刻,当年抱着小娃儿的白玉纤手竟变得如此瘦棱粗干,让他在心中禁不住微叹造化作弄。

    “侄儿殷磊特地前来探望夫人。”

    闻言,她激动得哽咽,只能摇着头。“令尊、令堂可可好?”当年王家遭变,风声鹤唳,为免牵连无辜,决然地断绝了与莫家的鱼雁音讯。不知不觉,竟过了数载年头。当年的闺中好友,恐怕都已各自白头了。

    “托您的福,两位老人家身体还算健朗。他们也对您思念得紧,当初接到书信时,奉想亲身南下。但家父腿疾复发,不便舟车劳顿,因此由侄儿代替双亲先来探访,表达双亲思念之意。”仿佛有股魔力,莫殷磊低缓陈述的嗓音安抚了激动的王夫人,浣儿也不自觉地开始听着他说话。

    “原来如此……”王夫人点头,又思忖了一会儿才道:“我时间不多,也不再客套了。磊儿,你……你可已经有婚配了?”她难掩心焦,屏气询问。女儿幸福全端看此时。

    浣儿一惊抬头,看向母亲一眼,欲言又止,然后低下了头,隐住她的表情。

    “殷磊尚未娶妻。”她的举动落人莫殷磊眼中,他不以为那是娇羞的姿态。他推测着她排拒他的可能理由,眼神闪过一抹难懂的思绪,但随即又掩没在冰黑的深眸里。

    王夫人没漏掉那抹精光,那是一种深沉骇人的城府。早年跟着先夫在官场中的见识使她学会了从眼神识人。由此可见,莫殷磊这孩子是个难以驾驭的复杂人物。

    她突然有了一丝丝的迟疑与忧虑。浣儿个性独立刚烈,完全不似外表一般柔弱,将她交给这样的一个人是对,抑是错?

    但是错又如何?只有将浣儿托付给他,她才能安心。至少,他会保护她一生。

    他虽然深沉了些,但身上有一股坦然的正气,不似邪佞之辈。于是,她又开口。

    “那么,令尊令堂可曾提起当年莫王两家的婚配约定?”她握紧他的手追问道。

    “莫家一向重信诺,多年来一直对两家婚约念念不忘。”他对她咄咄逼人的态度一笑置之,从容依旧,嘴角甚至微微上扬。

    王夫人这才放下心,伸出另一只手抓紧浣儿的手。“既然如此,看在时日无多的老妇面上,我现在、现在就把浣儿……交给你了。”说着,便将他们两人的手合拢握在一起。

    莫殷磊一触到浣儿的手指,便反射性地伸展五指将她冰凉的小手完全包裹在他的大掌里。之后,他感觉从掌心处竟微微传来一阵异样的麻感,他又看了她一眼,这女子……浣儿也呆住了,她未料到母亲会有此一举,从未与任何男子亲近过的她,在毫无心理准备下,完全亲密地任男性暖厚的大掌将她的小手吞没。奇异的男性肤触,干爽而结实,手掌间的麻颤,分不清到底是由谁传给谁。一时之间,她完全失去了反应能力,只能僵直地任他握着。

    一股无形的丝网,绵密地缠缚在两人之间。

    王夫人嗅出了他们交握的双手之间透出不寻常的气息。为着浣儿也许可以得到的幸福欢欣起来。不料,病魔也在此时残酷地提起羽翼,闪起警示的微笑。

    王夫人突然一阵剧咳,打破两人之间的迷障,浣儿恍然地放了手。

    “娘,娘。”浣儿忧虑地拍着她的背,但王夫人激烈的咳嗽仍旧一声胜过一声,脸色因喘不过气,胀得通红且痛苦。浣儿慌得急出泪水,她从没见过母亲咳得这么厉害,一块乌云罩着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莫殷磊见状抬起王夫人的手腕搭脉,并在身上点了几个岤。

    只见王夫人神奇地止了咳,可是在同时也虚脱地向床上倒去。

    “娘!”浣儿心惊一喊,泪花硬是在眼眶打转,她是那么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莫殷磊蹙起眉,王夫人的脉象极差,身体也非常虚弱,他开始为她的病情暗自担心。

    此时浣儿下意识地、求助地望向他,目光绝望,是那么楚楚可怜,他看着她疲惫无助的面容,涌起一阵怜惜。

    此刻,他意识到浣儿即使再坚强,也不过是个十多岁大的女孩儿而已。

    她是如何靠着她瘦小的肩膀,扛起家变的重担?

    他正思索如何开口时,外堂传来一阵吵闹声。

    “你们是谁?竟然擅闯民宅?”一个男声愤怒地吼着。

    “走开,让我们进去!”焦灼的女声响起。

    浣儿闻声转头,又看向莫殷磊。“那是小月他们……”

    王达和小月在后山刚整好菜园,一进门竟看到两个护卫打扮的陌生人,门神似地一左一右站在门口,心里大吃一惊,直挂念着两个主子恐怕有什么意外,立即要冲进门,却给尽职的护卫拦阻,四人就这么在门口拉扯不休。

    “夫人,小姐!”王达心急如焚地高喊着,无奈拳脚不如人,急得满脸通红、浑身大汗,依旧不能越雷池一步,小月在一旁也只能慌得泪眼汪汪直跳脚。

    “退下!”内堂忽地传来一声低沉威严的轻喝声,两名护卫立即撒手,不再阻拦。

    反倒是王达对他们训练有素的利落身手没能反应过来,疾步一个踉跄,往前两步才停下来。

    “小姐,夫人!”小月急忙拉起裙摆,冲进院内,顺便伸出一手,扯住王达一起进屋。如梦初醒的王达才急忙跟随着小月奔跑。

    两人一进内堂,看到一位面容俊漠的白衣男子,伴着小姐陪在夫人床侧。

    “夫人,小姐?”小月睁大眼眨呀眨地,满眼疑惑,急慌的情绪一时难以转换成屋内的冷凝。

    王达看见夫人小姐安然无恙,整个脑子才冷静下来。此时他才发觉到方才两名侍卫的装扮很眼熟,再加上眼前这男人……“没事的,小月,他们是……”浣儿出声安抚他们,尚未解释,就被王达惊讶不信的结巴声打断。

    “啊……啊……”他想起来了,以前王莫两家仍有来往时,他曾见过岩叶山庄的护卫,就像门口那两人一身深蓝装扮。

    这么说,这批人肯定是岩叶山庄来的。他激动忘形地抖着手指拉住小月,结巴了起来。

    会吗?会吗?岩叶山庄派人来接夫人和小姐了吗?他几乎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小月不耐烦地向王达丢了两颗卫生眼,手肘用力地顶了他两下,不懂他怎么如此失态?“干么傻了?见鬼啦你!”她不解王达傻呼呼的反应,心直口快地低声骂道。

    “嘘……别……别无礼。”王达大惊失色,捂住嘴快的小月,一面偷觎着神色淡然的白衣男子。

    “没事的,别慌。他们没恶意。”浣儿以眼神安抚王达印小习。随即忧虑地转向莫殷磊。

    “莫公子,我娘……”浣儿握着母亲瘦病见骨的手,满眼的坚强,却教语调的微颤泄漏了软弱的绝望。

    原本凝然望着浣儿的莫殷磊不着痕迹地敛下眼,掩住所有情绪,然后看向半闭着眼、微微喘息的王夫人,一脸思量。

    “夫人……”莫殷磊唤道。

    “还什么夫人,改口了吧?”王夫人睁开眼,勉强一哂,笑斥着他。她感觉剩余的时间正从她体内快速地淹逝。她必须快快为女儿做最后一件事,才能安心地面对王家的先祖。

    “娘。”莫殷磊毫不迟疑地回应,引起王家主仆的惊愕。只有半躺在床、心满意足的始作俑者微微一笑。

    王达和小月终于搞清楚了白衣男子的身份。这代表以后……以后有姑爷可照顾小姐了。两人激动地跪下,“姑……姑爷。恭喜夫人、小姐。”

    浣儿张大眼,不能置信地看着莫殷磊自然从容的示意小月他们起身。似乎只有她难以进入情况。

    方才母亲询问的话语令她微皱眉心,急迫的口气仿佛在寻求保证似的,不管听在谁的耳里,都觉有些刺耳。

    不料他的回答,令她更是愕然,脑中轰然作响,这个人……他的回复连一丝挣扎犹豫也没有!

    她不能置信地又看他一眼。他就这么任人揉捏摆弄?

    荒谬的感觉霎时充斥在她的胸口。

    这算什么?她的人生就这样被旁人一头热地凑合,却没有人过问她的意见和感受?她暗暗捏紧裙角,但孝道和礼教逼着她垂下眼,让浓黑如扇的眼睫掩住所有的不驯和恼怒。

    莫殷磊淡淡地在一旁将她所有细微的肢体反应,以将她透明如丝的情绪,都纳人乌深的眼底。

    他的小媳妇儿似乎不太情愿,这可有趣。他嘴角微微卷起一丝兴味与好奇。

    是什么理由让她甘于落魄,也不愿意成为岩叶山庄日的少夫人?

    想着,他的嘴角扬起恶意的笑。“娘,让殷磊再为您把一次脉。”他一个落坐,和浣儿并肩坐在床沿,不避嫌地与她膝挨着膝,仿佛两人的肢体接触已是自然习惯。

    浣儿却像被螫了一口般跳起,她退离床边,两颊也火速地烧红。

    她惊疑地望着他,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故意的。但是瞧他正经地凝神把脉的神情,又令她不确定地迷惘了。

    幸好方才王达和小月已经退出内室,否则她要如何解说她慌乱的狼狈模样?

    “磊儿通医术?”王夫人眼中带笑,慈爱地问。刚刚小儿女间的小动作她看得清楚,不可错认的火花跳跃在两人之间,呵!心事已了,心事已了。

    小浣儿的幸福,就在眼前不远处。王夫人双眼隐隐泛辉。苍白灰瘦的病容透出一层红润。

    “略有涉猎。”不久前她脉象既虚且乱,危象百生,现在脉动仍虚,却是平顺有致,判若两人,实在是说不出的怪异。

    突然,莫段磊心念一动。

    会是回光返照吗?

    私忖着,他表面上不动声色,唤进一名侍卫低声嘱咐几句,那名侍卫随即迅速地领命而去。

    浣儿见状,面露疑惑,他以安抚的口气回答她。“我派生回去请大夫和拿一些药过来。”

    她点点头,没有说话。但王夫人开口了。“我的身体如何,你我清楚,不用太麻烦了。倒是你们的事,我希望能早些尘埃落定,让我能安心地去见我家相公和王家先祖,那么我的一桩心愿也就了结了。”王夫人眼含深意地看他。

    莫殷磊默然地听着,眸中无浪无波。

    浣儿在一旁听得心惊眼跳,顾不得莫殷磊仍坐在床沿。急忙坐回母亲身边,双手握住娘亲的手。“娘,您身体还好,别说这种话。”虽这么说,她却感觉遍体生凉,只能强忍着不发颤。

    王夫人一笑,恍若无闻地继续说道:“磊儿,当年的信物你可有好好收着?”

    莫殷磊从怀中掏出一个绸布袋,倒出一片约半掌大,工饰精细、中间有一‘浣’字的金锁片。

    王夫人见了锁片,缓缓漾出一朵笑,伸手抚摸着锁片,仿佛又见到当初风华适意的过往。

    然后她又伸出了另一只手,捞起浣儿挂在胸口的龙凤翠玉捧在手心。“太好了,真是没想到……太好了。”说着,热泪涟涟淌落。

    “娘……”浣儿哽咽得几乎不成声。

    “只可惜,我怕是没机会见到浣儿出阁的模样了,”母亲的一声轻叹,瞬间击溃了浣儿,泪水无法遏抑地泛滥而下。

    “胡说,胡说,娘一定会长命百岁,一定会看到女儿出阁,说不定还能抱到孙子呢!”浣儿慌了,脑子一片乱哄哄,只想急着安抚母亲,对于胡乱出口的话,早就不知所云。

    “傻丫头。”王夫人听了破涕为笑,似真似假地责备。“还没过门,就要娘看孙子了,羞也不羞?”

    浣儿只是一径地哭。“娘……”她的心,全乱了,哪还能顾到她方才说了什么。

    “磊儿,你真会好好待浣儿吧?她将来可是孤单无依,若是你欺侮了她,只怕她是无家能回、无处可去了。”她浯气中怜惜无边,却技巧地向他索取承诺。

    莫殷磊微笑地接下了近似威胁的要求。

    对他来说,这可是头一次遭人逼迫。自从他独当岩叶山庄以来,没人敢质疑他的为人。他好笑地想着。如今却要向一位企图保护女儿的老妇保证他的人格信用。

    他无谓地勾起唇角。“娘请放心,莫殷磊一言九鼎。一定会照顾浣儿一辈子,不让她受到委屈、无家可归。娘如果不放心,就让我跟浣儿以夫妻之名向娘亲跪拜起誓,如何?”

    王夫人沉吟一会儿:“虽是不太合礼教,但……权宜之计,只好如此了。”她挺讶异他会有这样的提议。这孩儿看似深沉不驯,却惊人地拥有体贴细腻的性格。

    她抱着浣儿,眼神中混合着感激,和刚才对他近似咄咄逼人的歉意。莫殷磊也定定地回望她,交流着更深的诺言。

    不多时,一位挺秀的青衣儒生带着医箱药材迅速地从岩叶山庄别馆赶至。还来不及开口说话,就教莫殷磊按到一旁的席位上当见证人,一句发言的机会也没有。

    就这样,在王达、小月,和仍旧一脸莫名其妙的青衫儒生的见证下,莫殷磊扶着早已哭得失了方寸,只是直觉顺从旁人摆布的浣儿,一起在王夫人榻前向天地焚香起誓。

    “我,莫殷磊起誓,对于吾妻浣儿,今生今世定倾全心呵护,不受委屈,若有违背,愿受千刀剜心之苦。”

    一头雾水的青衫儒生此时受惊吓地从椅子上坐直,眼睛大睁。直到此刻,他才明了莫殷磊对此事的慎重态度、非同小可。

    不过,他还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莫殷磊何时多了一个老婆出来的?真枉费他们两人知交多年,竟将这件事瞒了这么久。

    此时,毫无预警地,王夫人突然倒了下去,浣儿尖叫一声,紧抱住她。莫殷磊也迅速地移至床边。

    病情似乎在一瞬间猛爆,她开始急剧咳嗽,青衣儒生凭职业本能判断出病人的状况有变。

    但就在青衫儒生想接手诊治时,浣儿却死抱着母亲,不肯松手。见状,他语气变得严厉。“少主,把你的女人弄走。”想要跟阎王抢时间,一分一秒都不容浪费。莫殷磊当然明白,于是,他对浣儿狠心怒喝。“浣儿,我们在救你娘,别碍事。”

    这一骂,似乎将她的心智唤回,她双手一松,他立即箍住她的腰,将她抱离床边。

    莫殷磊抱着她,两人身躯紧紧相贴,姿势颇亲密。不过所有人心焦着病人的危况,根本无心注意他们的动作。

    浣儿虚软地被莫殷磊环索在怀里,下意识地靠着他汲取力量。

    突然间,她发觉她自己一点也不坚强,她再一次被失去亲人的恐惧深深击溃。

    看着母亲痛苦的病容,她竟一点忙也帮不上……如此的无能为力……无能为力呀……“浣儿,你可以帮忙捣药吗?”此刻的她恍若浮木般地浮沉,但他低沉的嗓音穿破迷雾,稳稳地拉住她不断沉溺的魂魄,她抬头看向他,涣散的目光开始有了焦距。

    缓缓地,她点了下头。

    “很好。”莫殷磊将浣儿推到桌旁。“这些药捣好后,必须尽快煎煮,就由你负责。”

    浣儿深吸一口气,又点了点头,便开始手上的工作。是呀!母亲正需要她,她怎么昏了头了?

    莫殷磊看她冷静下来,便放手转身和青衣儒生一起诊治王夫人。

    但是,王夫人却一直不停地咳着,不论他们施予何种的治疗,皆告无效。直到她咳出血、痛昏过去才停止。

    在场所有的人被这死凝的气氛压得几乎窒息。王达束手无策地拥着小月让她埋在他怀中难过地无声哭泣。

    莫殷磊和儒生极有默契地以眼神交谈,分头搭脉、开药,不发一语。

    一旁的浣儿看起来则是全然的镇静,她的眉宇间丝毫不见方才的狂乱,只是沉稳地亲手煎药,对于慌成一团的王达和小月,视若无睹。

    莫殷磊一面全神注意着王夫人病情的丝毫变化,一面不时抬头看着低头专心煎药的浣儿,眉头忍不住微微一皱。

    王家母女两人的状况都令他担心。病人的身体急速衰竭,速度快得令他愕然,极不乐观,最坏的推测恐怕是药石罔效。煎药的目的也仅是找个事情让精神恍惚的浣儿集中意志而已。

    他望向青衣儒生,发?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