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书院 > 其他小说 > 巫梦缘 > 巫梦缘第3部分阅读

巫梦缘第3部分阅读

    露,我就安身不牢了。”

    鲍二娘道:“我也在此不久长,三房四户的,了不得我的终身。大爷若做了官,救拨了出去,也是无量功德。”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会,又弄了一次。约有四更了,鲍二娘才爬墙过去。

    临别说:“再隔半月,我来会你,若你要用什么,可叫夭桃进来取。”

    王嵩送她过墙去了,才解衣安寝。心上想道:有家主公的,尚然如此,怪不得刘寡妇偷我。从此把妇人看得冷淡些了,只是勤谨读书,思量做了举人进士,娶了桂姐为妻,卜氏为妾,也够快活过日子了。

    有诗为证:

    文字自己好,色是别人姣。男女喜滛奔,总之互相嬲。

    你道我便宜,侬曰便宜少。风流一瞬空,快活从何讨。

    聪明冰雪人,闲情一笔扫。

    且说王嵩虽然好色,因见安家妇人滛荡,倒把偷情的念头冷了一半,只念念不忘卜氏,想去与她会会。别了安可宗,回家见了母亲,次日寻着了存儿,走脚通风,又进去住了两夜,才到安家园上来,索性读了半月书,已是十二月了。

    虽然披铺盖在炕上睡,到底园上寒冷。安可宗要他搬前面屋里去,王嵩怕那些妇人,越发来缠个不了,未免生出是非,推辞道:“不消搬移了,再过几日,大家收拾过年,小弟也告辞回去。正月立了春,就不十分冷了。”

    又过了六七日,王嵩收拾了书籍,把房锁好。请出安伯良来作揖谢了。安伯良道:“明年先生几时来?”

    王嵩道:“元宵后,但凭老伯抹好日子,小侄就来。”

    安伯良扯住不放,毕竟要留他吃些酒,点灯送回。王嵩只得开了房门,再坐半日。

    正在房里静坐,只见夭桃拿出几件东西说:“是奶奶们送大爷的。二两一对银子,是大奶奶的。临清绫子一疋,折果子银二两,是鲍二娘的。手帕一方,荷包一个,是王媚娘的。”王嵩只收了鲍二娘所送,其余的再三不收。夭桃去了又来,苦苦要收他了。王嵩把一两银子赏了夭桃,东家酒席已完,吃了一会酒,将及点灯,王嵩谢了自去,不在话下。

    且说卜氏当初守寡忍耐性儿,倒也不觉怎的,自从搭上了王嵩,到了腊月,孤孤凄凄,反觉难过。虽然存儿有一两遭儿,心里却不甚喜欢,便有苦无了。除夜吩咐存儿,再三强王嵩到家,要与他辞年。

    看官,你道怎生唤做辞年?临清风俗,到了这一日,不论长辈、同辈,凡至亲至友,定要到门一次,谓之辞年。新年初一二,又到门一次,谓之拜年。卜氏只是要会会小王,借此为由,指望与他弄弄。王嵩只得进去,同卜氏吃一会酒,酒到半酣,着着实实弄了一遭。阴阳二物,也就辞了一辞。一更多天,王嵩才回去,被李氏说了几句,王嵩也不敢言语。那知存儿再三求告,卜氏只得又与他弄了一遭。

    有一曲《挂枝儿》为证:

    小贼囚,你为何也来罗唣。他方一遭过,你又一遭。

    是娼妓家要我把糟来跳,奴儿没了主,似墙花乱乱抛。

    小贼囚,若不要你走脚通风也,怎肯和你嬲。

    且说王嵩到了新年,年初一往学里拜了文庙,投谒师长名帖。回来就到冯贡生家拜了姨父姨母的年。又见表妹作了揖,在他家过了午,顺便投了安家两个名帖。到家已是申牌时候。初二初三该拜的,回拜的,都走回了。存儿路上撞见,原约定初四进去。

    这一日,在家侍奉母亲,直至抵暮。只说刘家吃酒,我自回家,不消家仆来接。悄悄打从刘家后门进去,卜氏打扮得花枝招展,绣带飘飘,真个仙子临凡,人间少有。

    有诗为证:

    莫道前生西子家,名妆国色斗春华。

    娥眉不锁嫣然笑,翠袖轻扬映碧纱。

    王嵩在灯下见了,爱得如天仙一般。也不顾瑞儿、存儿看见,上前搂住,叫声:“心肝刘奶奶,真个嫦娥出现了。”

    卜氏变了脸,道:“我已将身许嫁,便是你的人了,如何还称我是刘奶奶?

    可见你的心儿不真,咒儿是假。“

    王嵩忙道:“没曾过门,只得权叫了一声,以后竟称为王奶奶何如?”

    卜氏才欢喜了,摆上许多肴馔,大家饮酒作乐。王嵩两杯落肚,那里忍耐得住,亲亲热热,搂搂抱抱,收拾上炕睡了。乘着酒兴,两个颠狂了一夜。

    王嵩怕新年不在家,母亲嗔怪,说道:“我且回去,索性初九初十,有了灯的时节,我只说朋友们请灯节酒,住在你这里四五日,倒也不妨。”

    卜氏道:“我初十夜里,准在此悬望,住到十五日放你回家,去陪婆婆过元宵,好么?”

    王嵩依旧是五更去了。王嵩心上,还只记挂未婚的妻房桂姐。趁着新年,又到冯士圭家拜望了两次,也只见得桂姐一遭。

    光阴似箭,已是初十日了,白布巷一带点起花灯,直点到丁字巷南首,好不热闹。王嵩一心一念,要赴巫山云雨,那里还来看灯。这时节是轻车熟路了,竟走到刘家门首,天色尚早,亏得卜氏盼望佳期,坐身不定,在后门看街,急忙忙放了他进去。远远有人走来,几乎被那人看见了。

    卜氏同他到房里,问道:“你今夜为何恁早?”

    王嵩道:“我想着你温香软玉,那里还坐得住?两只脚只管要走来了。”

    卜氏道:“我的亲哥哥,咱两个难分难舍,早早娶了我去罢。”

    酒也不叫饮,饭也不吃,手扯着手,先在凉床上弄起来了。那时小瑞儿已被二啦三的吩咐过的,都不避他了。只是存儿有些拈酸,却不敢怎的。王嵩从这日进去,一连住了好几日,每日均在房中作乐,又无闲杂人进房,如夫若妇,好不肉麻。

    到了十三之日,也是合当有事。两人正在房里说说笑笑,忽然瑞儿在房门口叫道:“奶奶,大房里大娘来了。”

    卜氏慌叫王嵩躲过。那侄儿媳妇带着一个大丫头,已走进房里,竟看见小王了。卜氏只得叫声:“侄儿过来,和我的侄媳妇作揖。”

    王嵩晓得是假说侄儿,遮掩过去,深深作了个揖。看那女子略像曾见过一面的,却又想不起。

    卜氏道:“侄儿在外房坐坐,我还有话要说哩。”

    那女子向卜氏福了四福,道:“听得这里好灯,特到叔婆家来看看。”

    卜氏道:“这里是有灯,白布巷里还盛哩。”

    那女子道:“先到叔婆这里看看,若还叔婆高兴,同到二叔公那白布巷里走走。”

    卜氏道:“我近日有些病,老是不耐烦,因此咱侄儿来问病,大娘在此吃些饭儿,自到二叔公那里去罢。”就叫小瑞儿快看茶来。

    你道这女子是谁,就是刘大房大儿子的娘子,安伯良的女儿顺姑。王嵩只在灯下影得一影,认不真切,顺姑却同鲍二娘看得分明。况且同睡了一夜,时常摹拟了小王模样。思思念念有个认不真切的么?心里想道:明明是王郎,却假认做侄儿,谁知已受用他一夜过了。我在此碍眼,趁着轿子在此,不如别了。自到二叔公那里去罢。

    就立起身来,道:“五叔婆既不同去,恁媳妇趁轿子的便,竟去了,不劳赐茶。”

    卜氏巴不得他去,就道:“不吃便饭,难道茶也不吃杯去。”

    顺姑只得吃了茶,告别出来,心里气忿不过,暗道:“赛潘安的王郎,都被他占住了受用,如今我偏要叫破了他。”走到外房,卜氏也只得随送。王嵩见那女子出来,也立起了身,不敢看她。

    顺姑立住了脚,向王嵩福了一福,道:“王大爷我去了。”

    卜氏听见“王大爷”三字,红了脸,不敢则声,勉强送了侄媳妇上轿,三步做了两步移,急忙忙进房来问王嵩,道:“为何咱侄媳妇,认得你是王大爷,这也奇怪。”

    王嵩道:“我略有些面善,却不认得是谁,为何她认得我?”

    卜氏十分疑惑,又怕漏了风声,不好意思;你一言,我一语,再想不着。

    王嵩道:“虽是侄媳妇,却是谁家的女儿?”

    卜氏道:“是天桥安家的女儿。”

    王嵩道:“是了,是了,我在安家处馆,她在爷娘家认得我的了。倘若对他爹爹、哥哥说了,怎好意思。”

    卜氏道:“我为了你,怕不得许多羞,只是咱大伯道我没见,看相咱们的家私,若漏了风声,做出事来怎了?要我嫁人,我便嫁了你。只是你目前又不便往来,不要叫我想煞了么?”又想了一想道:“咱小兄弟极爱姐的,待我慢慢把我心上事与他商量,咱两个且自欢乐再处。”

    正是:

    要图地久天长,那怕风吹雨打。

    莫说王嵩又和卜氏弄了两夜,十五侵早才回家去。被母亲李氏骂了一场,也就罢了。且说顺姑看了灯,这晚回去,只想重见了情郎,思思念念好不难过,阴沪马蚤马蚤痒痒,夜间搂住丈夫以求解火。丈夫把小小阳物硬着伸进她阴沪里,着实猛捣狂耸,指望弄得她欢喜,那知她心里有个人儿,歪着头,扭着身子,凭他弄了一会儿,长吁短叹的睡了。

    她和丈夫不好,和婆婆却好。第二日,一五一十,把五房奶奶留王嵩秀才在房,见我进去,只说是她卜家侄儿,谁知在咱爹家坐馆,难道我不认得的话,尽情说了。婆婆又和她公公说了。思量借此为由,要她嫁人,不怕家私不是我的。

    这刘大原是没用的光棍,自己家私已败了大半了。专一与一班无赖丘茂、王三、李大同谋合伙,诈人东西,骗人酒食。

    这日就寻了丘茂一班人商量这事。

    丘茂道:“去年曾晓得你五奶奶勾引王秀才,我留心在意,也打听了十来遭的,再不见一些影响。如此既有这话,咱们守着你二房的前后门,等小王进去,拿住了他,亦有何难。只是你老人家面上,不好看相。”

    刘大道:“什么相干,第五兄弟是我继母所生,原和我不投,管什么体面不体面!”

    李大道:“拿j不好?小王是东昌府太爷、临清州大爷,考第一名心爱的门生,常常还叫他说分上哩。咱们拿了j,府里、州里,为小王面上,反将咱们难为起来,怎么样处?”

    王三道:“大哥说得是,不如把你五奶奶整日整夜,留小王在家j滛作乐,写了一张,不消那个出名,只写‘邻舍公具’四字,旧城、新城贴上百来张,你只当揭了几张没头榜,去和他哥哥讲理,催她嫁人了,岂不全美。若是嫁了王秀才,越发妙了。他前程干系,怕那先j后娶的话,定服重重处财礼送大伯,分些与咱兄弟们喝酒。”

    刘大拍手道:“妙,妙,妙!明日寻个会做会写的,快写起来,大家夜里分头贴去。”

    正是:

    计就月中擒玉兔,谋成日里捉金乌。

    第六回 书生塔下且藏形

    帘纤几点伤情雨,可怜酒醒愁千缕;何处玉楼人,安排梦里身。

    痴魂忙碌碌,苦恋芙蓉褥;惊醒小灯前,阿谁在枕边。

    右调《菩萨蛮》

    这一首词,说那害相思的茶前酒后,衾畔枕边,没一刻不魂牵意惹,是这回的总话。

    且说王嵩混过了元宵,虽然提学道升任去了,不来岁考。安伯良要儿子用心攻书,十六日吉期,就请去坐馆。安伯良第一夜盛席款待,依旧请冯士圭过来,大家吃酒。

    席间冯贡生道:“今年岁考,只怕明年录科,还是一个宗师,分明岁科一般的了。古人说得好,‘一年之计在于春’。你二人三六九须做二篇文字,每月十六日,在我那里同学生联会作文,我便好立笔批阅了。”

    安伯良道:“若得冯先生如此鼓舞,教训小儿,后来寸进,怎敢忘却父师恩德、良友琢磨,决当重报。”说罢,大家痛饮一番,方才散了。

    从此三六九作文,早起晚歇,愈加勤谨。

    过了数日,王嵩正在书房里,批点苏东坡的文集,夭桃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张纸,说道:“街上矮墙有人贴着一张纸,来往人看了,有的说是为王大爷的,小的悄悄揭了来,送与大爷看,不知是说些什么?”

    王嵩接在手里,却是张没头榜。上面写道:

    丁家巷街北,刘五秀才死了。有妾卜氏,生得美貌,

    年纪又小,不肯嫁人。又不守寡,日夜与王小秀才通

    j。我等邻居,本当捉住禀官,但思小王年幼,尚图

    进步。若一到官,前程不保,可怜他母亲苦守一场。

    我等不忍为此,今后小王不上门,卜氏自改嫁,即付

    之不言了。若恋恋不舍,必然同众捉j,决不轻恕,

    先此告知。

    众邻公具。

    王嵩看完了,惊得面如土色,话也说不出了。

    夭桃道:“小的不识字,上面说些什么?”

    王嵩道:“你家爷与大爷不知道么?”

    夭桃道:“谁和他说?”

    王嵩道:“你可旧城、新城都看看去,有一张,揭一张,都替我揭了来。每张赏你一个钱,莫与人见。”

    夭桃自应了去。那知刘大只要惊那寡妇,逼她嫁人,原贴得四五十张。新城贴得多些。他的好朋友刘子晋见了,各处替他揭去,一张也没了。

    小寡妇门首倒有两三张,存儿揭进去把与卜氏看,卜氏大骂道:“这定是欺心大伯听了他媳妇子小歪刺骨,做出这没头榜来逼我嫁人,要吞占我这份家私。

    我拼得不要,嫁了王郎,也了我终身大事。只是王大爷晓得不晓得?又不知在家里、在馆里。存儿你替我拿了一张,两处去寻他,叫他快快来商议!“

    存儿拿一张,应了自去。

    谁知旧城也有十多张,被黑回子家揭了一张。晓得女婿与小王是同窗朋友,现在他家处馆。吩咐小厮:“你快拿与你姑爷看。”

    小厮竟送与安可宗了。安可宗与王嵩原是极过得好的,看见这一张,吓了一跳,急忙忙走到王嵩房里,说其缘故。

    王嵩道:“夭桃方才揭一张进来,小弟正央他各处去看了。安大哥是哪里见的?”

    安可宗道:“妻父那里送来的,旧城里都有。想是贴得极多了,怎么好?”

    正说着,只见夭桃来回话,道:“一个新城里,都走遍了,只揭得三张。”

    言之未已,听见刘子晋来,慌忙请入。拱手后,才晓得新城里贴的都是刘朋友揭了。又谁知旧城里也有,三个人正商议这事,外面又传话,说:“王奶奶教一个半大不小的管家在外求见。”

    王嵩想道:“咱家并没小厮,毕竟是存儿了。”

    王嵩怕几个朋友在旁,不好说话。自己走出来看,果是存儿。存儿说明了来意,又说:“奶奶请大爷快快去商议。”

    王嵩道:“了不得,他们写的,说要拿j哩。只好冷几时再作计较。急忙半年、三个月,我决不敢轻入虎岤。多多拜上你家奶奶。”

    王嵩只道瞒过了刘、安二人,谁知他二人跟在背后,已都听见了,扯扯王嵩道:“我两人和你异姓兄弟,不消瞒我,你说个明白,好替兄计较。”

    王嵩道:“惭愧,惭愧。小弟蒙刘寡妇要嫁作偏房,一时昏惑,做了这事。

    如今也只索罢了。不是小弟亏心负义,外面张扬了,怎好再去妄想!“

    刘子晋道:“这也还有商量。”对存儿道:“回去跟奶奶说,嫁了王大爷,就是咱们嫂子了。如今只该收拾了细软东西,回娘家去;有爹娘跟爹娘说明,没爹娘同弟兄说明,住一年半载,冷一冷,就好明公正气的嫁人。王大爷也就好央媒说合,娶回家了。”

    安可宗道:“有理,有理。刘大爷金玉之言,你快回复奶奶去。”

    存儿去了。

    王嵩拉了刘子晋,再到园上,商量长便。三人坐定了,刘子晋道:“此事,安老伯知道不知道?”

    安可宗道:“家父没人对他说,竟不知道的。”

    刘子晋道:“如今王嵩还该闭影藏形些,过了半年三个月,又不怕他了。安因之须对令尊说宗师将次到了,在家读书到底有些不清净。北门外,塔底下有个祠堂,十分宽展,又十分幽静。同了王嵩搬移到那里百~万\小!说,更为有益。令尊自然依允,因之为了好朋友,便离家几时。若想嫂子,又好不常的回来住住,岂不甚妙。就是小弟再过些时,也带了些盘费,趁读几日书,同做些文字。只怕因之不要小弟来。”

    安可宗道:“如此极妙。今晚小弟就对家父说了,择日便去。刘兄何须带盘费,都是小弟支值,只祠堂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