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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如此多娇第121部分阅读

心让别人卡住我的脖子,即便这个人是蒋迟!心有所思,目光不由闪烁起来。

    “别情,听说你要升任苏州通判,还要替朝廷掌管江湖,可有此事?”武柳突然问道。

    我遽然一惊,知道一时疏忽,忘了武柳的存在,被她发觉了我的异样。只是听她说出“掌管江湖”的话来,饶是我晓得她身怀不俗武功,心里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只是脸上却露出淡淡的笑容,问她是如何得知这个消息的。

    “爹爹和乐茂盛闲谈,被我无意当中听到了。”武柳解释道。

    我心里叹息一声,若是乐茂盛和武舞没有那段往事,他倒是一个相当合适的人选,可惜他对武舞始终未能忘情。其实武舞虽然美丽,却不似解雨魏柔那般天上难觅、地上难寻,就算在武家,她四个姐姐的相貌也都和她在伯仲之间。

    想到这里,我心中突然一动,三小姐武月正孀居在家,如果能撮合这两人结成夫妻,岂不两全其美!

    可我刚起了个头,武柳便笑着打断了我的话:“爹爹早就提起过此事,可两人俱都反对,乐茂盛说非五妹莫娶,三妹则看不上乐茂盛的为人,其实…”她突然停下来,迟疑地望了萧潇魏柔一眼,似乎有所顾虑。

    我眼珠一转,将手伸到了她面前。她眼中不由自主地流出一丝荡意,轻抬皜腕,纤纤玉指飞快在我手掌上写了起来。

    死弟弟、坏弟弟,既然不理会姐姐的一番痴情,为何又来挑逗人家…

    这是什么呀!我狠狠瞪了她一眼,就要把手抽出来,武柳这才一笔一划慢慢写开来。

    “其实,乐茂盛是不喜三妹两度克死丈夫,而三妹则嫌他是个银样鑞枪头,这是五妹说的,她说跟了弟弟你之后,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我沈着地点了点头,手缩了回来,心里却把武舞骂了个狗血喷头,可我能猜到,这话定是当初武舞刚尝到欲仙欲死的滋味而忍不住和姐姐炫耀时说的,倒也不能怨她什么,因为那时她还是个只知道追求云雨快感的疯丫头。

    而武柳和武月见到我都大献慇勤,大概也是因为武舞的那番话,让她们姐妹都想见识一下,究竟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可惜了乐茂盛这个人才…”我自言自语了一声,随后问道:“记得岳丈大人有两名弟子,除了乐茂盛外,还有一位杨兄…”

    “你是说杨俭大哥吧,”武柳神色一黯,低声道:“就在上个月,杨大哥在海上遇到风浪,船倾人亡了。说来都是天意,其实那时候,调他赴任都司衙门断事司断事官的调令已经上路了。”

    “将军难免阵前死,杨兄也算死得其所!”看武柳的神情,我知道两人关系非浅。只是叹息归叹息,自己因为乐茂盛而产生的灵感也就此告吹了。

    “莫非你又想撮合杨大哥和三妹?”武柳大概是听我话里颇有惋惜之意,不由得错会了意:“我们武家出了个五妹也就够了,难道还让三妹也去做人家的妾室?”

    “大姐妳误会了。”我虽然并不惧怕武家的势力,可这话传到武承恩的耳朵里,却会平白惹来一顿麻烦,未免太过冤枉,我不得不解释道:“我本是想请杨兄助我一臂之力,他是岳丈的弟子,自然是一家人,足可以信任,只是没想到,杨兄已经故去了。”

    武柳恍然大悟,眼珠一转,试探道:“请杨大哥帮忙?莫非,是想让他帮你掌管江湖?”

    我微笑不语,心里却暗赞一声,这女人虽然滛荡,却是心思玲珑,比她妹妹武舞可聪明多了。

    那边武柳低头沈吟起来,脸上阴晴变幻了几回,突然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我道:“我也和爹爹学过一点武功,你看我来帮你,如何?”

    第八章

    “相公如何答应她了呢?她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嘛!”武柳欢天喜地地走了,可魏柔却吃起醋来。

    “昨天见相公撵她走,还以为相公真的收了心哪!”就连一贯向着我说话的萧潇也偷偷埋怨了我一句。

    “相公真是冤死了!”我苦着脸道:“妳们姐妹早把相公的心占的满满登登了,哪儿还有空闲地方去装别人?武柳她愿意舞剑,那就让她舞好了,正好累死她!”

    魏柔武功冠绝诸女,然而醋劲也是诸女之冠,在京城的时候我已然领教了,这也是我当初始料不及的。

    本以为最能吃醋的乃是解雨,可她在唐门这个大家族里已经看惯了女人们的争斗,知道什么醋该吃、什么醋千万不能吃,虽然言语无忌,却极少争风吃醋,就算吃,那醋吃的也只让我觉得她可爱,绝不会生出一点厌烦之心。

    宁馨亦是如此,尽管她因为年纪小,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脾气,行事便带着颐指气使的娇蛮味道,可她懂得进退之道,何况,在得意居她是正妻大妇,就像宝亭在竹园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一样,这让她的自尊心得到了许多满足?

    而魏柔哪?

    我凝望着梳妆枱前的魏柔,易容膏虽然遮去了她宛如天仙的容颜,却遮不去她娇嗔的眼眸和噘起的小嘴,看到她一脸嗔意,真无法把眼前的她和那个从容淡定的谪仙联系在一起。

    这才是她女儿家的本色吧!

    江湖上的魏柔,行事如剑--剑入鞘,则锋芒不露;剑出鞘,则锋芒毕露。然而,这不是作为女儿家的魏柔的本性,而是作为隐湖未来掌门的魏柔的要求。

    在我身边,她终于可以放纵自己了,甚至不必想她的责任和她的义务,隐湖的目标是江湖安宁,这也是我的目标,虽然手段大相迳庭,可最终是殊途同归,她只要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女人就足够了。

    女人哪有不吃醋的,我嘴角悄悄扯出了一丝笑意--不错,我是讨厌女人之间争风吃醋,可我更喜欢魏柔的率真和善良,虽然每个新近接近我的女子都可能会遭到她的白眼,可一旦彼此了解了,她就会袒露出她宽容而真诚的心,就像昨天夜里,她最后亲亲热热地喊萧潇“姐姐”一样。

    “姐姐,妳看相公他笑得那么暧昧,定是又想干什么坏事了…”

    “干坏事,也得先紧着妳们姐妹。”我随口调笑了一句,正色道:“阿柔,不是相公贪恋武柳的美貌--相公有妳们姐妹已经万事足矣,妳们切不可妄自菲薄,把相公也看扁了--以妳们的聪明才智,该明白她掌管浙江线人网的诸多好处。”

    “人家当然知道!”魏柔闻言不由转嗔为喜:“武柳的武功至少比武姐姐高出两成,加上她武家大小姐的身份,的确是个合适的人选,而且传递情报的途径也安全可靠,别人也不容易怀疑上她。不过,要她抛头露面去组建线人网,怕是有许多不便之处;何况,她行为举止似乎颇为放荡,实乃线人之大忌。”

    一旦跳出儿女私情,魏柔立刻显露出她敏锐的洞察力,她所说的两点,也正是我最担心的。

    “阿柔,妳说得不错,控制线人最怕遇到美人计,对女间尤是如此。女间一旦动情,后果不堪设想。不过,武柳也有两大优势,一来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又阅人颇丰,眼界很高,能让其真正动心的男人没有多少,即便有,我们也很容易发现,毕竟优秀的男人和美女一样都惹人瞩目,这样一来,我们还能争取到时间提早做些准备,不至于像王仁那样满盘皆墨;二来她举止放荡,想用男女之事要挟她也不容易,一旦惹火了她,很可能遭到她的疯狂报复,对方不得不有所顾忌。”

    “叫相公这么一说,倒还非她不可了。”魏柔白了我一眼,嗔道。

    “相公不是不想另请高明,可问题是,哪儿有比武柳更合适的人选?老实说,听她想出头做事,我当时都恨不得上前亲她一口。”

    “姐姐妳看,相公到底露出狐狸尾巴了!”魏柔不依道,却惹得萧潇抿嘴直笑。

    抱着两女温存了好一会儿,我才接着道:“对于使用武柳做线人头领来说,如何来组建浙江的线人网可能更棘手。”我解释道:“一省的线人网,可以由头领线人自己组建,也可以由江湖执法者组建完毕之后移交给头领线人,这主要看江湖执法者和头领线人之间的信任程度和配合是否默契,当然,更多的是双方分别组织多个纵向的、单线联系的线人队伍,然后进行合并。”

    “因为一省头领线人的身份资料是朝廷的机密--比如王仁,就算是武承恩,至今也仍不知道他的身份,也不清楚王嵩一案的背景--在头领线人组建线人网的时候,为了保守秘密,通常要花相当长的时间,我可等不了那么久,何况武柳的身份限制了她所能接触到的人物,由她来实施的话,时间可能更长。”

    “可相公在浙江却没有多少资源可以利用啊!”魏柔显然明白我的意思,轻轻蹙起了蛾眉。

    “也不尽然。”我道:“浙江下辖十一府、一州、七十五县,看似数目繁多,其实江湖门派聚集之地只有杭、湖、甬、温四处,掌握这四府,则浙江武林尽在囊中。而在四府中,又以杭、湖两府为重中之重。从浙省全局来看,我老师阳明公的门生故旧遍及各地,从老师那里就可得到许多官场士林的情报,而且不必经过武柳之手。”

    从王仁倒戈一事上,我已经看到了原来线人网的最大弊端,一旦头领线人背叛,全省糜烂,局面根本无法挽回。

    白澜曾经下令十三布政使司的头领线人派出得力人手打入各大门派,大江盟是被点名的几大门派之一,可现在,打入大江盟的线人大概早就被清洗光了,就算没被清洗,也失去了线人的作用--谁知道他的情报是真是假呢?这种损失是我根本无法承受的。

    因此,在几个重要省份,我都要建立另外一条情报渠道,以防不测。虽然它耗资巨大,但关系我的身家性命,我也只好咬牙认了,好在六娘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宗设的棺材本还剩下不少,够我折腾一阵子的了。

    “杭、湖、甬、温四府中,杭州虽然是大江盟的根据地,可同样也是相公拥有资源最多的地方。且不说殷家在此拥有广泛的人脉,实在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可以动用它的力量,就说高七的岳家在这里也扎下根了,他的大舅哥卢子瞻是名举人,又是做古玩字画生意的,交游相当广泛,而且已经答应替我打探杭州士林商界的动向。”

    萧潇迟疑了一下,插言道:“相公,可高七他实在太宠着明鬟了,此番去嘉定赴任,就只带着明鬟,却把卢氏留在了竹园。相公你知道,孙大家她…”

    “妳放心,相公心里有数,高七此举乃是我授意的。”我笑道。

    回到江南后,光一个茶话会已经弄得我焦头烂额了,实在没时间去调查处理孙妙一事,只好和高七做扣引蛇出洞。

    高七虽然宠着明鬟,可他是个知恩图报的人,卢氏是贫贱夫妻情深意重,而我则让他从一个混混变成了官老爷,孰轻孰重,他自然清清楚楚。

    萧潇恍然大悟,魏柔却不明就里,孙妙又是她的琴技师傅,不由关切地问道:“莫非孙大家有什么不妥?”

    “孙妙九成九是个线人,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是谁的人马。”我叹息一声:“孙妙和苏瑾还不同,苏瑾至少落籍在秦楼,不管秦楼如何放纵她,行动总归受限制。可孙妙却是个完完全全的自由人,来去皆自由,能让这等人物甘心效命,她背后定是个了不起的人物。”

    “竟是这样!”魏柔眉头再度拧起,她明白,既然我这么说,定是掌握了相当有份量的证据,不由得感慨道:“人家还记得她隐约透露过,相公是这世上最懂她琴的人了。”

    “可她叫琴绝,不叫琴神,因为琴并不是她的全部,在她心目中,有比琴更重要的东西。”

    “是啊!”大概是想到了自己,魏柔的眼波一下子轻柔起来。

    “所以,孙大家背后的人倒也不见得如何了不起,”萧潇道:“为了心上人,女人真的可以付出一切。”

    “能让孙妙动心,这样的人物已经很了不得了!”我长长吁了口气,似乎是想把“琴歌双绝”带给我的忧伤尽数吐出:“好了,不说她了!还是来看看浙江的线人网,对于卢子瞻,我更多的是想用他做幌子来掩护其他的线人,毕竟高七和我的关系路人皆知。”

    “杭州除了卢家,还有武承恩,我当初虽然没把武柳计算进去,可知道武承恩他无论如何都能给我一些支援。李之扬虽然拒绝出任浙省头领线人一职,但他不是因为我缺少让他动心的实力,而是他想走官场正途一步步爬上去,自然不愿意和江湖扯上干系。不过,由于与知府文公达不睦,他还要仰仗我在官场上的关系,故而他已经同意尽量给我提供方便。”

    “李之扬掌管杭州刑名,一府捕快衙役狱卒皆听他号令,他睁一只眼闭一眼,无论是谁负责杭州的线人网,都会事半功倍了。”魏柔笑道:“原来相公早已开始在杭州布局了。”

    “这只是铺垫而已。杭州这里千头万绪,却缺了个提纲挈领的人物,不像宁波,虽然关威脚踏两条船,可丁聪那艘破船已经四处进水,他即便不弃船,也不会死守着与它同归于尽,何况,他还有一堆把柄在我手里,算起来,四府中最不用我操心的就是宁波了。”说着,我嘿嘿一笑:“妳相公和宁波还真是有缘啊!”

    魏柔知道我说的是剿倭时的一段经历,不由嫣然一笑。那时她化名陆昕寄身潇湘馆打探情报,从中体会到了另一种自由的生活,而潇湘馆一役,又迅速拉近了我俩之间的关系,对她来说,宁波是个具有特殊意义的城市,就连陆昕这个名字都成了她的最爱。

    “温州那边的情况也比杭州乐观些,我在剿倭营结交的朋友曾亮已经调任盘石卫镇抚司镇抚,即便他不能出面统领温州的线人网,但温州是海防重镇,军队具有强大影响力,可以藉口剿倭将温州那几个门派全部压制住,甚至可以考虑像苏州那样,把他们从城里赶出来。最难的是湖州,湖州练家是个具有百年历史的大家族,又躲在暗处经营了二三十年,早把湖州经营的如同铁桶阵一般,泼水不进,或许比大江盟还难对付。”

    其实六娘早在湖州布下了人马,只是她一再叮嘱我,秦楼的情报网只能我一个人知道,对其余人,就算是竹园诸女也要保密。

    我明白她担心什么,虽然竹园诸女绝不会背叛我,但很多情报却是无意中被泄露出去的,就像魏柔,单单从她对消息的不同反应上,鹿灵犀、辛垂杨或许就能察觉出什么蛛丝马迹来。

    “其实,我师门…对湖州倒是十分熟悉…”魏柔犹豫了半天,终于开口道。

    “我知道。”我打断了她的话,虽然我急于了解隐湖的一切,可我不想让魏柔背上出卖师门的心理负担,她把我放在师门之上,已经让我很满足了。

    “你知道?”魏柔顿时吃了一惊:“相公,你怎么会知道?”

    “因为回春堂在湖州设有分号,也因为李思很了解湖州。”

    “回春堂在湖州有分号不假,可这与李思何干?”魏柔一脸狐疑,不由脱口问道。

    “阿柔,记得咱夫妻俩切磋武功的时候,妳曾经说过,隐湖心法以‘心剑如一’为尊,而轻功身法则以‘流云诀’为上,相公没记错吧!”

    魏柔点点头。

    “那么,隐湖究竟有多少人懂得‘流云诀’呢?”

    魏柔想都没想,就说有七人,除了她和鹿、辛之外,还有两位师叔祖、一位师伯和一位师姐,只是说着说着,神色却黯然下来,低声道:“‘流云诀’是师门最上乘的武功,尹师祖在创下这门轻功后就立下规矩,凡是修练过它的弟子都要终老师门,可贱妾却触犯了这条门规,师傅和贱妾断绝师徒关系,正是贱妾咎由自取。”话音未落,她已反身扑进我怀里哭了起来。

    我温言抚慰了半晌,她才止住悲声,复道:“当然,这世上还有一人懂得‘流云诀’,就是相公你。不过,这并不是贱妾背叛师门私传武功,而是相公聪明绝顶,一看就会,而且还能举一反三。”

    “殊途同归嘛!”我大言不惭地道,心中却暗笑,就算我的确是个天才,可若不是妳这丫?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