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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墨者娇第24部分阅读

不见得有人敢管束你。”

    墨戈弋笑了,他取来干净酒杯,为乐清泊倒上。推到他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拉着他手碰了下,仰头一饮而尽。

    乐清泊也不是扭捏之人,话到这份上,加之他心里对古绯的事一直有郁郁,是以喝点酒也没什么。

    他同样一饮而尽!

    墨戈弋大喝一声好。挥手让风月再端几壶酒来,两人就着桌上几个下酒菜,开始杯杯盏盏地喝了起来。

    喝至酣处,墨戈弋脱了外衫,干脆直接拿着酒壶,起身还吟诗作对几句。末了,对乐清泊唏嘘不已的感叹道,“清泊,你只道我平素纨绔轻浮,可你知我为何会这样?”

    乐清泊明显酒品比之不错。他喝到头微晕人微醉之际,也不会乱说话,更不会像墨戈弋那般肆无忌惮,对墨戈弋的话,他失笑摇头,继续喝酒。

    “世人皆言,世家风光,可这底下的龌蹉和不耻,又是几人能想象的,”墨戈弋说着,他将喝空的杯子凑到乐清泊面前,示意再倒上,“且,家族责任,就没谁能套的掉。”

    乐清泊认真,“戈弋,龌蹉与磊落,其实都在你一念之间,我始终认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以才能坦荡而无畏,诸邪不侵。”

    墨戈弋低笑连连,他眼角都沁出湿润来,为乐清泊的天真,也艳羡他在红尘浊世,居然还能保有这般的赤子情怀,这也是他愿意同他称兄道弟的根本所在。

    “清泊,我最想的便是春日击球走马,赏花宴客;夏至泛舟湖上,观美人歌舞;秋来放鹰逐犬,纵马围猎;冬来梅前吹笛,雪水烹茶,纵情恣意,不过如此啊。”

    闻言,乐清泊斟酒的手一顿,他醒目瞬时悠远而深刻起来,“这样啊,可我想的,只要能和阿绯此生共度,我便无憾。”

    “阿绯?”墨戈弋重复出声,他眼前浮起一双格外黑白分明的眸子来,只这个名字,让他刹那酒醒,他站乐清泊右侧,凝视他好一会,牵扯嘴角漫不经心的淡笑问道,“这心愿,怕是难以如愿哪,大家族子女的婚姻大事,能有几个是自个做主的。”

    乐清泊并未露出苦闷的神色,他反而笑了起来,眼梢弯起,浑身的气度都暖了,“没事,阿绯已经应了我,两年后就随我回云离乐家,名分之事,她也不会太在意的,不过自然我还是要为她争取就是了。”

    墨戈弋握酒盏的手指倏地一紧,他往后一步,立在乐清泊无法看到他的地方,又问,“我可是好长时间没见到阿绯了,也不知她现在如何了,你和我还有卿歌与阿绯,咱们四人一块长大,还是从前好啊。”

    最后一句话方落,带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谁也不知其中真假。

    乐清泊没多想,他手上一壶酒又没了,他倾身又拿一壶,自斟自饮,好不惬意,“她挺好的,就是……”

    墨戈弋转到乐清泊面前,夺了他的酒壶,对着细细的壶嘴仰头就大喝了一口,甘冽的酒液顺着他下颌流到脖颈,最后淹没在白色衣襟领子里,“就是怎的?”

    “双腿废了。”乐清泊眼底沉了沉,说到这,愤然饮尽酒。

    墨戈弋动作一僵,他那张器宇轩昂的脸上厉色一闪而逝,掩映在高挺鼻梁投落下的暗影之中,没让乐清泊看到半点。

    “嘭”他一甩酒壶,只那么眨眼功夫脸上就带起愤怒,“谁干的?本公子要扒了他的皮去!”

    说完,似乎还嫌不够,墨戈弋当即就要往外走,他脚下有晃,却是喝到都站立不稳了。

    乐清泊拉住他,将之按到椅子上坐好,“别,如今阿绯在古家过的不错,这等事回大京后,再慢慢查。”

    敏锐地从话语中抓到自己想要的,墨戈弋安份了,他嘟囔了句什么,尔后摇摇晃晃地起身,一头就栽倒在乐清泊房间的床榻上,还十分洒脱地扯了扯胸襟,对乐清泊道,“她好就好,清泊,墨家是对不起她的,对不起啊……”

    话还没说完,人就开始打着微酣,乐清泊摇摇头,刚才是不愿喝酒,这会喝到兴头,墨戈弋却醉了,他索性自己拿了酒壶,到房间外,唤来阿达进去伺候墨戈弋,自己一人到庭院中,自饮自乐。

    这当古绯根本不知墨戈弋已经晓得了她的安身处,这些日子,玄朱坊上了正轨,开始有名气散播出去,加之封礼之那边在易州权贵圈提了提,是以玄朱坊的买卖渐渐好了起来。

    古绯更是磨着封礼之,让封溥羽大家出手,亲自提笔上书“朱墨丹青”四字,裱在堂子上首位置,每个进店的客人第一眼都能看到。

    不出三日,从玄朱坊那边伙计送过来的制墨单子,就达到五份,这大大出乎古绯的意料,她原本已经做好玄朱坊短期之内压根就没买卖上门的心思了,不想易州有家底又爱墨丸的达官显贵还颇多,要知道,玄朱坊的墨丸卖价并不便宜,就是架上少量的那些一般的货色,都要比寻常铺子里的贵个好几两银子。

    每份制墨订单的交墨日期是半月后,古绯寻思着,这里才几天时间,就有好些单子,怕是日后还会更多,恐一人制不过来,她便半点都客气的将封礼之使唤过府,两人窝在墨室里,好几天废寝忘食地制墨。

    自然苦妈是一直在旁看着,要让古绯同封礼之两人单独相处,无论如何她都是不肯的。

    空闲的当,古绯时不时将自己在琢磨毒墨过程中遇到的问题,隐晦地讲出来,与封礼之一起交流,还别说,当即就让古绯有些想不通的地方茅塞顿开,同样,封礼之也是倍感受益良多。

    两人在制墨上,越发默契十足。

    第四天,古绯收到乐清泊送来的信,只简单说了下,他欲先行回大京,让古绯务必记得彼此的两年之约。

    当天,古绯出奇的没在墨室待着,她一早起来,翻了艳丽的粉色裙裾出来,又拣出莹润精致的珍珠耳铛,可当苦妈问是否要妆扮上时,她犹豫了。

    尤湖不知从哪冒出来,绕着古绯转了几圈,瞧着她那粉色的裙裾,就冷冰冰地道,“这个时辰,千里相送,怕是也来不及了吧?姑娘就不担心,见着你,那乐清泊就更舍不得留你一人在易州了?”

    古绯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尔后自己将珍珠耳铛扣在小巧如贝的耳垂上,吩咐苦妈将粉色裙裾收了起来。

    见古绯不去了,尤湖从袖子里拿出书卷,翻了翻,一目数行后又道,“这几日,有人在古府面前鬼祟的很,据小生推测,指不定墨戈弋已经知道姑娘您栖身古家,这会正准备着陷阱等着您跳下去。”

    古绯唇一抿,冷然道,“他怎会那么快就确定我在古家?”

    尤湖冷笑一声,他又翻了页书卷,“这还不简单,自然是姑娘您的心上人说的。”

    102、高看

    自那一日尤湖断言之后,古绯一两天都没理他,玄朱坊的制墨单子一时半会也没几张,封礼之便不过来了,古绯将这几日的感悟书写下来,重新改动配方,继续制毒墨。

    只不过这一次,她目标明确,打从一开始就准备制那种让人嗅之缓缓中毒,且中毒后,不知不觉的就脾性暴躁易怒,易失冷静,做出错误的判断来,不知不觉的从根本上影响一个人,还不会让人察觉。

    如此,在毒物的选择上范围就缩小很多。

    这日晌午,尤湖才刚搁下碗筷,古绯已经早用完膳转道去了墨室。他揩了揩嘴角,狭长的凤眼有微末之光闪过,瞧着墨室的方向,上翘的唇线带起意味深长的弧线。

    夜莺这时候进来,她瞧着膳房没人,只有尤湖在,瑟缩了下,就要悄然退出去,哪想尤湖这时猛地转头过来,凤眼上挑,“嗯?”

    拉长的鼻音带着厚重的喑哑,莫名的危险意味让夜莺一颤,想也不想的就回禀道,”回公子,这里有一封姑娘的书信。”

    水滴形的唇尖上有斑驳的光影停伫,尤湖伸手接过,他看了看上面的字迹,而后毫不犹豫地拆开,吓的夜莺大气不敢出。

    “哼,”一目十行地扫过内容,尤湖当即冷哼一声,天生微微挑起的眼梢瞬间就起冷冽而尖锐的冰凌,“想算计人,也看有没那本事!”

    他说完,不怒而威地瞥了夜莺一眼,“去,找蛮夷多骨拉过来,再去备一辆古家的马车。”

    “是,公子。”夜莺赶紧低头应声,在那种目光的注视下,她顿生出溃逃的畏惧来,是以领了吩咐后。她立马转身恨不得离开的远远的。

    “记住,”在夜莺刚踏出门槛,再次响起尤湖的声音,“没有上面姑娘的书信。”

    话语里头的意思。赫然是要瞒着古绯,夜莺咬了下唇,慌忙点头,纵使心里知道这不和规矩,可却没办法违抗尤湖的命令。

    眼见夜鹰去安排了,尤湖又将那书信看了一遍,上面可没说其他,只是说乐清泊日前回大京的马车在易州数里外的小镇上出了事,车毁人不见,于是托人给古绯带的口信。

    那信上。字迹潦草,病隐有暗色血迹,乍一看还挺像是性命垂危之际的求救信,可尤湖事何等精明的人物,只一眼他就瞧出这封信字里行间的蹊跷古怪之处。再细看,那暗色血迹根本就不是人血。

    也幸得这封信是落在尤湖手里,要是被古绯看到,就算她在如何的心智聪慧,猛然听到有关乐清泊的事,也定会心神大乱,继而哪里会察觉端倪。

    不得不说。这招一出手就找准古绯的软肋,古绯若真慌忙出了易州城,尤湖敢保证,铁定是九死一生。

    多骨拉来的很快,不过一刻钟她就到了,一见尤湖。那张依然俊美风华的脸庞正笑意盎然地看着她,倏地她就觉得自己右手疼了起来,裸露在外的右手,青葱玉指,之前还是五根。这会却少了根小指,赫然被断去一根。

    “公子,您找奴?”她在丈外站定,不敢离得太近,她可是清楚记得那晚的断指之痛。

    尤湖正眼都没瞧她一下,他起身理了理青衫,顺手摸了卷书卷塞进广袖中,边往外走边道,“跟本公子出去一趟,听吩咐行事。”

    “遵命,公子。”蛮夷向来以强者为尊,尤湖能让多骨拉忌惮,所以她为奴为婢也无不可。

    两人上了古家的马车,中途尤湖还将尤二拉了出来充当马夫,马车从古家正门出,急匆匆地就往易州南门出城去。

    而此刻易州南门,守卫的衙差见古家马车疾驰而去后,有一人摸了摸下巴,转脚跟其他衙差支会了声就跑到边上一辆不起眼没任何徽记的马车前,面上带谄媚地躬身道,“大人,古家的马车已经出城了,很慌张的样子。”

    “嗯,”从马车里传来刻意压低的沉音,带着高高再上的倨傲,“晓得了,少不得你好处。”

    话音一落,戴宽檐大帽的马夫从怀里掏出一袋银子来,在手里掂了掂抛给那衙差后,一扬马鞭跟着出了城。

    宽阔的官道上,马车奔驰,行人往来,一辆马车轮子轱辘转过之后,飞快地驶入一旁小道里,转眼就看不到任何影子。

    紧接着,不多时,另有数十身穿短打襟衣的大汉,大喝着驾马呼啦紧追上去,溅起的尘埃漫天飞扬,直呛的周围避让的行人好半天缓不过劲来。

    而那队人马一追入小道中,当即一分为二,经由不同的两方围堵前面的马车,不多时,马车很快被追上,其中一汉子快若闪电地甩出长长马鞭,啪的一声击打在马后腿上,当即就让那马摔倒在地嘶鸣出声。

    马车的速度太快,许是没想到有这等变故,眼看着就要翻了出去,好在马夫经验丰富,一拉缰绳,人从木辕上一跃而起,双掌前推——

    “嘭”的巨响中,阻了马车的速度,将之安稳地停了下来。

    “哈哈哈哈,”由不同方向追上来的玄色短襟大汉骑马团团将马车围住,眼见马夫的狼狈,哈哈大笑出声,末了其中一人还用马鞭指着马蓬对里面的人高喝道,“古五姑娘在里面吧?我等兄弟也不想为难姑娘,姑娘自行走出来便是。”

    然而回答的,却是安静无声,除了一直低头守在马蓬边的马夫,那马车中就像没人一般。

    那喊话的汉子眉头一皱,旁边就有另外一人讥诮道,“怕是人都在里面被吓晕过去了吧?大哥,还是早些完事,好给公子交代才是。”

    起先的汉子扫了眼低头不见脸的马夫一眼,这种静谧总让他感觉到一丝不安,可又说不上来缘由,他再次道,“既然姑娘不肯出来,那我等便请姑娘出来,他日做了地下鬼,姑娘也别来怨我等兄弟,只因姑娘不该出现在某些贵人眼里……”

    “贵人?”然而大汉的话还没说完,这会就从马蓬中传来悠悠然的声音,那口音带着一点僵硬,说不出的违和感,就像是个久未说话连舌头都锈住了,“你家公子可是墨戈弋?”

    那汉子没回答,他眉头皱的更深了,听这声音,他倒不确定马蓬里面的到底是不是古家五姑娘了。

    “他倒是有够无耻,”那声音继续在说,“利用至交好友的生死,就为不惜将我引出来易州城,来个毁尸灭迹,本姑娘倒是高看他一头了。”

    话到此处,那大汉不在犹豫,他一挥手,眼带厉光,“上。”

    “呵,”这当,却从马蓬中传来低低的磁性嗓音来,那嗓音恍若冷泉泊泊,冰渣簌簌,明显是个男子的,“尤二,就陪他们玩玩。”

    话音方落,半晌都没动静的马夫蓦地抬起头来,铁塔一般的高大身形,带着憨笑的老实面容,可那双眼之中却冒出狼一样的精光,“能全杀了么?”

    马蓬中的男子又笑了,笑声如浮冰碎雪,能冷到人骨子里,“自然是,不能。”

    尤二垮下脸,他看着冲过来的数十个黑衣汉子,一脚踏出,像野兽一样低吼了声,然后身微躬,抡起拳头人就像箭矢一样射了出去。

    他不敢下死手,只得每一拳都砸在马上,一时之间,人仰马翻,那数十人在他拳头之下竟然走不出一招。

    “撤!”领头的汉子终于想明白之前的不安来源,他得到的消息只说古五姑娘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可关于她身边有些什么样的人,却半点不知。

    眼见势不可为,那汉子当即就想退却。

    但,对方压根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去,这些人都给你吃。”马蓬之中再次传出那男子的声音,可落下的话只叫人背脊发凉。

    “是,公子。”起先说话的女子声音应了声,随后就从马蓬之中跳下一蜜色肌肤的蛮夷女子。

    事已至此,那汉子哪里不知自己这是中了别人的拳套,立马连喊三声,“撤,撤,撤!”

    可根本来不及,在他第二声“撤”字音方起之时,那突然出现的蛮夷女子已经像母豹子一样在树间弹跳而过,汪蓝的爪子此刻蓝如墨,一爪子下去,便带走一人性命,且还是在眨眼之间全身就化为血水的剧烈毒药。

    早在多骨拉出手之际,尤二就已经收手了,他只在远远的地方站着,以防万一这些人有逃跑的漏网之鱼。

    不出一刻钟,厮杀结束,数十人最后就有九人化为一滩血水,多骨拉俘虏了其中一长的最健壮的汉子,用途不言而喻。

    尤湖从马蓬里施施然下来,他单手背在身后,俊美风华的脸上带着如水波温柔的浅笑,一双狭长凤眼春光潋滟,他的目光在周遭扫了圈,最后落在那尚且还有理智的汉子身上,摇头十分可惜的叹息道,“墨戈弋身边就这样的货色?真是不符合他墨家嫡长子的身份。”

    那汉子被这话一激,他回过身来,眸带赤红地看了看地下的几滩尸骨无存的血水,狰狞地道,“大公子不会放过你们的,他不会放过那个毒妇……”

    尤湖无所谓地理了理胸襟的皱褶,他捡干净的地往外走,还便对多骨拉道,“要吃得干干净净,本公子不喜欢浪费食物!”

    多骨拉面色一喜,她一拧那汉子下颌将之下巴卸了,对已经走远的尤湖道,“是,婢子明白。”

    103、莫死在外面

    尤二跟在尤湖身后一步之遥,他朝后看了看,瞧不见多骨拉之后,他脸上的傻里傻气第一次隐没起来,转而对尤湖问道,“公子,您为何要叫上那个蛮夷?小的出手一样能要了那些人性命去。”

    尤湖走的不紧不慢,他闲步自得,?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