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悸动第4部分阅读

    能再一次信任别人吗?

    她的视线模糊了。“黎医师,谢谢你,可是我——”她反覆思索着该怎么婉拒面前这想给她依靠的男人。

    “不急,你先别拒绝我,我们试试看好吗?”他拇指撩过她的眼皮,揩去那湿意。“我们试着在一起,试了之后你还是没办法对我有感情,我不会勉强你的。”

    闻言,她连嘴角也泛起模糊的笑。“黎医师,你真是……”她真不知道该心折他,还是该骂他笨蛋。这样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他又何必呢?

    他笑了声,指尖拂开她额上发丝。“很晚了,该睡了。”他俯低面庞,薄唇缓缓移近,轻喟了声后,他温凉的唇在她额上轻落一吻。“晚安。”

    她看着他俯低的面孔,心音促了促,当他薄唇印上额面,他低沉的声嗓道出晚安之际,一阵突兀的光亮在眼前闪动。像有人拿着相机,在幽暗中对她拍照,瞬间的闪光,让她眼眸一闭,身躯颤了下。

    仅有一盏小夜灯施放光茫的空间,为何会有那突然的白光?她心微慌,有一丝不安。

    当那声晚安道出时,他明显感觉到她颤动的身躯,他垂眸,见她合眼蹙眉。

    是他亲吻她额头的这个举动让她排斥了?

    见她眼眸慌转,似有不安。他试图抚上她面颊,却见她瞪大柔眸退了一步,她眸光复杂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跑回房。

    那道闪光,到底从哪里来的?他难道没看见吗?为什么他看起来那么平静?

    她略显激动的反应教他愕然,只是轻轻的一个吻,就让她排斥了吗?他立在原地,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

    徐晴安站在一幅画作前,看着画中勾勒的人物,细细品味画者当时的心情。

    黎础又走到她身后,随着她的目光落在画中人物上。

    那是一对长相相像的女孩,坐在椅上的手中还抱了个大眼洋娃娃,他看了看标注的作品名称——两姐妹与玩偶。

    “像不像你和以安?”他低沉声嗓忽起,含着淡淡趣意。

    他拂在她颈后的热息有些麻痒,让她身躯微颤了下,她敛下那份异样,稍稍侧过面容看他。“你觉得我们很像画里这对姐妹?”

    上星期,他突然拿了两张画展门票给她,邀她看展,说是朋友送的门票,她看了看门票,兴致盎然,但一百二十公分以下幼童不能入场的限制,让她为难了。

    她想看展,但思及以安不能同行,最后决定忍痛放弃这场展览时,他却说他能将以安带去他养父母家,请他们代为照顾几小时。

    她不想麻烦他养父母,毕竟那又是一个人情,但她确实不想错过这场展览,在他几度劝说下,她还是敌不过这场画展的诱惑,将以安暂时寄给他养父母。

    “难道你不觉得吗?”他噙着浅笑,走到她身侧,指着画中站着的人物。“这画家捕捉这对姐妹的神韵技巧很高明。站着的这一个虽然是姐姐,不过那早熟世故的表情,比较像以安;坐着抱洋娃娃的妹妹比较像你,看上去温柔乖静,很惹人疼爱。”他借机再次表达他想疼爱她的念头。

    那夜对她说了在一起的话,被她拒绝后,她之后也表现出对他的感情无动于衷的模样,她是真不想再谈感情,还是他的努力不够?

    徐晴安听出了他话语中包藏的情意,耳根渲开一片红,她不敢看他,一双柔眸紧盯着眼前画作。“也许因为这是女画家的作品,所以这姐妹的神韵表情才表达得如此出色。”她试图转移话题。

    她对他不是没有好感,只是她不知道还能不能信任一个人。虽然她与他有着相似的家庭背影,虽然他现在说想要给她依靠,但谁能保证现下各方面都如此完美的他,性子永远不变?

    他看着画下那张小小的标示牌。“这个瓦列·比仲是女画家吗?”他不想逼她太紧,顺遂她意,转了话题。

    “嗯,她是女画家,在人物方面有相当出色的表现。”她一面说,一面移动脚步。

    “难怪这作品这么生动。”他找不出形容的词汇了。

    她随口问:“你平时也看这类的展览?”

    “不看。”他答得直接。“很忙,没这种机会,那是自己开业了才有多一点的私人时间。而且我没什么艺术细胞,以前念书时,美术音乐这些成绩并不好。国二美术课上到国画时,只拿到五十八分,不过就是几根竹子而已,这样画也不对,那样画也不行,罗罗唆唆的。”

    他近似埋怨的口吻让她莞尔。所以,他是为了陪她?她觉得有趣之余,心口也发热,想起什么又问:“那你来这里,会不会觉得太无趣?”要一个不懂画的人陪着她看完展览,会不会太过分了?

    “你喜欢不是吗?”他深目墨邃,毫不掩饰情意地看着她。

    他火热的凝视让她方才还未褪尽的红泽又重新在她脸容、颈项漫开。她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感受,只知道她的胸口不住发烫,尤其是他那多情的眼神,像要将人融化似的。

    她别开眼眸,看着另一幅作品。

    那是法国艺术家爱得华·朋松的作品——专情的眼神。

    这幅画作描绘的是一对年轻农村情侣的含蓄恋情。在阳光徐徐的草地上,女孩羞答答地编织着毛线,而男孩什么也没做,只是舒服地趴在草地上,看着心爱女孩令人心动的美丽脸庞,含蓄又温馨的情感流露其中。

    她看着那趴在草地上,静静瞧着女孩的男孩,那影像和身旁的男人重叠了;她不是没发现他常常在一旁看着她,无论她做饭、做画、做家事,他总会站在不远处静静看她。

    她知道他在看她,却不曾去留心他的眼神,然而现在,她却想知道当他看着她做任何事时,他的眼神,是不是就如这画中的男孩那般深情动人?

    她没发现自己开始对他的一切留意了,更不知晓她此刻翻转的心思,正与身侧男人相同。

    黎础又凝睇她专注的侧颜。看到这样的作品,她会想到什么?

    她说她没想过要再接受另一段感情,是自卑心态,还是那段恋情伤她太深?她难道不曾想过找个爱她的男人依靠?难道不羡慕街上那些牵着手逛街的情侣?难道对爱情再没有想望?她难道不想和画中的女孩一样,有个心爱的男人守候在身边?

    “咦,这不是础又吗?”忽而一道惊喜的男声在他身侧响起。他微讶,回首一见,是以前实习所待医院的院长,身旁跟了个年轻女人。

    “王院长也来看画展?”他转过身子。

    “陪我女儿来,是她有兴趣,我哪懂这些。”王院长笑了声,随即将女儿揽近身边。“础又,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最小的女儿,现在都念研一了。”

    黎础又淡淡颔首,未置一词。他知道这王院长生了三个女儿,他实习那段期间听过不少传言,说是王院长只肯将女儿嫁给医生,所以遇上看顺眼的,就积极安排女儿和对方认识。

    “她从小就对这种展览很有兴趣,你们现在认识了,也许可以互相讨论,下次再有这种展览,两个人也可以一起约来看展呀。”王院长呵呵笑,不说破心思却又让人一听就明白。他只要女儿们嫁给医生,他记得这个黎础又很优秀,眼下有这样的机会,自然要好好把握。

    “王院长,可能要让您失望了,我对画一窍不通,今天只是陪朋友过来。”他拒绝得很彻底,还看了一眼站在画作前静静看他的徐晴安。

    王院长又呵呵笑,模样像极了肯德基爷爷。“不懂没关系,慢慢培养就好。”

    “王院长,我相信艺术细胞和鉴赏能力都是需要培养的,但我更相信天分。有些人不用怎么学习,随手一笔,就是一幅好图。”黎础又笑了声。“我这个人啊,只会动针动刀的,关于艺术鉴赏这种事,还是留给小姐们去做,她们天生柔软又细腻。”

    “那是你太谦虚,你还在院里实习时,我就听说你细心谨慎。”王院长打量起他,愈看愈满意。

    “王院长,情况是不一样的,实习时,我可是还要成绩——”纵然不想再继续这话题,但总不好不留情面给对方,黎础又虚与委蛇了一番后,看了看腕上薄表,这王院长竟缠了他近半个小时之久。

    他抬眼看了看徐晴安方才所站的位置,早不见踪影,他略偏面庞,在场内搜寻着她,仍没看见他想看见的身影。

    当王院长的话题从艺术扯到政治立场时,他已无法再保持平静。“王院长,实在很抱歉,我得先送朋友回去了。”他颔首后,脚步匆匆地在展览室内四处寻着。

    他没想过假日的午后会有这么多人来参观画展,有几幅作品前头还围了五、六个人,他要寻她是有些困难的。

    “黎医师。”就在他懊恼之际,衣袖被扯了下,他回身看着那让他感到焦急的女人。

    “你在找我吗?”徐晴安轻问。她方才见他在场内来回走动,那样子不像是要参观作品,她以为他在找什么,但发现他神情有些急躁不安时,才意识到他也许是在找自己。

    “你去哪里了?”一见是她,他焦灼的眼神宁定不少,双掌紧握她秀肩。

    “我在看画啊。”肩膀被他握住的地方传来他掌心的热意,她甚至被握得有些疼。她仔细看着她,很仔细地看着。

    他很紧张她吗?真是这样将她放心上了?

    “我还以为你先走了,你什么都没带……”他掌心改而贴上她柔嫩面颊,紧张的语气已缓和。

    她一张小脸在他手心里摇了摇,“没有,我还要跟你去把以安接回来,怎么可能先走?”她双手覆上他手掌,带了点安抚意味。“走吧,我们去接以安。”

    “展出的作品你都看过了?”他反握住她手腕,长指轻扣住她的,十指紧密不分。那是他默默进行的爱恋,他终有一天会让她心甘情愿,把他从握在手里进展到收放在心里。

    “嗯。”她垂眸睇着那穿透自己指缝的长指,任他领着她走,她不能否认,方才见到他眼底那份焦急时,她心口确实热烫不已。那样含着不安、珍爱、多情的眼神,还会再有另一个男人为她流露吗?

    “看得还开心吗?”他牵着她,走出展览室。

    提及自己的兴趣,她绽开笑,小脸像被打上苹果光般,柔软亮丽。“很……应该说很兴奋!每个作品的用色、用笔都恰得其所,画面生动有张力,就好像所有的故事都发生在那张薄薄的画面上,很写实,那些画家们营造气氛和情节的手法,令人折服,真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拥有那样的功力……”

    她那藏不住开心、不同往常柔软的语调让他禁不住侧过脸庞看她。她的情绪常常是沉静不外显的,也许是性子乖静使然,也或许是她太压抑,而如眼下这般愉悦生动的表情,在她脸上可是难得一见。

    “往后还有机会,再带你参观这样的画展。”看她快乐,他是如此满足,他不介意再陪她参观这样的展出。

    闻言,她讶然地看向他唇角略勾的侧颜。

    他一个不懂画、对艺术这门学问兴趣缺缺的人,还想再陪她看展……她究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能让他这样关注?

    她跟着他步伐,心思翻转的,除了他之外,还是他。

    第5章(2)

    “不对,这样写是错的。”黎础又随手抽了张广告纸,撕成八小张,再将纸条揉成团,散在桌面上。“老师一共有八颗糖果,请小朋友吃了两颗,结果还剩下几颗?”他一边重覆念着作业卷上的题目,一边拿掉桌面上两团小纸球。

    “一、二、三、四、五,六颗!”陈以安兴奋地嚷了声。

    “对,所以这题是用减的。八减二等于六,不是十,也不能用加的。”他拿了擦子擦掉错误的答案,然后将作业卷推到她面前。

    她修正答案后,把作业卷拿给他订正,自己又继续另一份时钟练习的作业。

    冬季的正午,露脸的阳光,正穿透帘布在地板上迤逦出一道暖芒,那一大一小正专注着自己的工作,偶尔看见小的移过身子去问问题,偶尔见大的随手拿起可用的广告纸当教具,气氛宁静温馨。

    从厨房走出的徐晴安,才想踏进客厅,眼前这幕却让她止了步,她静静站在角落,看着面前那一大一小。他们相处得极为融洽,气氛愉悦,若不说出关系,只是这么看过去,还真像一对父女。

    那画面如此和诣温暖,汲汲营营一辈子,所求的也不过是这一份宁定罢了。这个就是他所说的无论受伤、落寞都能回去疗伤的“家”吧?如果可以,她真希望时间就在此停留,让他们三人拥有多一点这样宁和的时光。

    “姐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抬头的陈以安,发现了她的存在。

    背着她的黎础又,骤然回身,双目灼灼地看着她。

    她迎上他专注的凝视,玉容微烫。“可以吃饭了,你先休息一下,吃饱再写作业。”她说完,随即转身走回厨房。他的目光太炽热,她愈来愈无法在他的眼神下神色自若了。

    她走到瓦斯炉前,掀了锅盖,试了试汤的味道,搁下汤匙的同时,一阵暖息靠近,她感觉身后的暖烫,更胜过身前那炉火煨出的热度。

    她知道背心上的热意来自谁,对于他最近愈来愈多的亲密动作,她从不排斥到接受,再到现在,她竟是有些期待和羞涩。

    “吃饭了,还忙什么?”黎础又双掌扶在她腰侧,挺拔身躯就靠在她身后,几要贴上她了。他看见她从耳根到颈后漫开红泽,细致肌肤透着瑰丽,那线条优美的颈背,诱人犯罪。

    他意随心念动,低下面庞,温凉的薄唇轻啄了下她颈背,然而,只是这样浅尝一口,怎能满足他那压抑的满腔热情?

    见她没反对,他扶在她腰侧的双掌往前探,十指交扣在她平坦的腹间,他面庞埋在她肩颈,挺鼻摩挲着她的美颈。

    “晴安,你还要让我等多久?”他低嘎的声嗓就贴在她耳际,那热息拂过带起的酥麻感,让她身躯轻颤了颤。“你真的不喜欢我吗?连一点点的男女之情都没有吗?”

    徐晴安垂着长睫,视线落在他交扣在她腹间的修长十指上。

    他的体温让她情绪奔腾,他的气息让她心窝泛暖,她不是冷血无情的人,怎么可能对他逐步渗入的情感没有感觉?怎么可能不被他的付出感动?

    他渴望的温暖安定,又何尝不是她想要的?她也想在伤心的时候有个肩膀可以依靠,她也想不用担心金钱,安稳的过日子,谁不想过这样的生活?

    她知道他绝对是个好对象,毕竟他们已是朝夕相处,除了他待在他自己房间的那段时间,他还有哪一面是她不曾见过的?只是她真有那么幸运,可以得到他的独宠吗?会不会走到最后,换来的不过是一场空?

    即使他曾经也有过不愉快的成长记忆,但他毕竟遇上了好人家,让他一路平顺念完医学院又自己开业,现在这样意气风发的他,真还能保有当时那种心情,进而不在乎她的背景吗?

    就算他真的不在乎,他的爱情能持续多久?她的生父、她的生母、她的继父,他们哪一个不是因为爱情而步入婚姻,最后得到了什么?

    “晴安,你不愿意给自己、也给我一次机会吗?”她默不作声,他只得继续诱她开口。

    炉上锅子冒出热气,她熄了炉火,转过身子。对上他柔沉多情的注视,抿了抿唇,她讷讷开口:“黎医师,我……”

    “姐姐,又又,不是要吃饭了吗?你们在做什么?”陈以安小小的身体靠在墙边,一脸好奇地看着那身躯贴在一起的两人。

    妹妹的凝视让徐晴安觉得有些羞涩,她轻拨开男人握在她腰间的大掌,回过身后,迅速抓起湿布贴上锅耳,端着热汤越过他身侧,转进了餐厅。

    黎础又眼眸柔沉,直盯着那道红着脸经过他身侧的纤瘦身影。

    她并不排斥他对她的亲密举止,以她的性子来说,那表示她并不讨厌他,甚至不是没有感觉,那么,她迟迟不肯点头答应与他交往,究竟是为了什么?

    外头的鞭炮声渐歇,徐晴安确定被扰醒的妹妹再度睡着后,她才起身走出房间。一路走到客厅,她开了盏小灯,就立在窗前。她看着外头,偶尔可见远处有着零星的烟火划过静谧的夜幕,添了新年气氛。

    已是深夜凌晨时分,但她仍相信,还是有许多人们醒着,因为年夜饭之后的娱兴节目才正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