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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皇帝全传第87部分阅读

    、重用刘瑾纵情滛乐

    自内阁大学士刘健、谢迁去职后,武宗愈发信任刘瑾,对他言听计从。刘瑾控制了皇上,便开始报复政敌,扩充个人势力范围。先是杀掉了押往南京途中的王岳、范亨,很快借故罢了户部尚书韩文的官,命令厂卫的侦缉四出监视官员的行动,然后派出自己的亲信太监,分镇各边镇,将对自己摇尾乞怜的人一律升官,一时擢升官校达1560人,又假借武宗的旨意,授锦衣卫官数百名,其死党焦芳,还被他保举进了内阁。朝内朝外,遍布刘瑾党羽。

    初时,每当武宗玩乐兴致正浓的时候,总要扫兴,因为刘瑾每每这时将各司送来的疏奏,递过来让他御批。武宗对此大为光火,一回两回倒还忍了,经常这样,禁不住就暴躁起来。他横眉立眼地喝斥刘瑾:“无论什么事情都要我来管,我来问,要你们这些人干什么?!”岂不知这正中了刘瑾的j计。这以后,刘瑾就将武宗的御笔抓了过去,所有文武官员的奏章实际是送刘瑾过目。刘瑾没有文化,不学无术,许多奏疏看不懂,更不能批答。不过他也有办法,就是将奏疏带回私宅,与妹婿礼部司务孙聪相商处理,然后交给焦芳润色执行。刘瑾的宅前,天天都有大批各府衙门的官员等候汇报公事,对他行向皇帝行的跪拜大礼,如同等候皇帝的召见一样。官员在奏疏里和平常的谈话中,都必须称他刘公公或刘翁,不可直呼其名。都察院有一次忽略了,公文中写了“刘瑾”二字,被他臭骂一顿,都御史只好率领僚属跪着请罪,才算无事。大小官吏奉命出京办事或归来,都要先拜见刘瑾之后才能上朝,这成了不成文的规定,大小官员莫敢违犯。出自刘瑾手中的“御批”、“圣旨”源源不断,文武百官真假莫辨,只好一一遵从,内阁首辅李东阳对此也只能点头称是,不敢提出疑问。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三月,刘瑾假借武宗的圣旨,为巩固自己的地位,又做了两件事。他先是到内阁中走了一趟,让阁臣撰敕扩大镇守太监的权力,命各府州的镇守太监,可以干预巡抚的刑名政事。之后,又将原大学士刘健、谢迁、尚书韩文、郎中李梦阳、主事王守仁、御史陈琳等53人列入j党,“榜示朝堂”,召集了群臣跪在金水桥南听“诏”,借此对朝官中的正派人士进行威吓。

    武宗对刘瑾的横行跋扈,闻之不怒,见而不怪。一方面他沉溺于声色犬马之中,无暇顾及,另一方面他认为刘瑾忠心耿耿,为自己拔掉了不少眼中钉。有些对刘瑾非常痛恨的官吏,用写匿名信的方法,向武宗告发刘瑾权擅天下,索取贿赂、侵渔百姓的罪状,武宗则认为是无稽之谈,望风捕影。他不但戏谑地说“我的天下就是给此人也无不可,不过要等我乐意的时候”,甚至将收到的匿名信交给刘瑾去处理,以显示自己对刘瑾的充分信任。正德三年六月二十六日早朝时,丹墀前又发现了告刘瑾的信。武宗让人把信拿来,匆匆一扫,随手交给刘瑾,拂袖而去。刘瑾恼羞成怒,立即下“旨”,令百官跪在奉天门外,对他们进行责诘。因无人承认,当晚又将五品以下官员300多人收入锦衣卫狱。时值酷夏,竟有人热渴而死。第二天李东阳上疏申救,刘瑾也听说是太监中人所为,始才将人释放。事后,武宗对李东阳说:“你说的那些好人,我就是不任用,你说的坏人,今天我倒是偏偏要重用他。”

    在武宗的支持下,为了监视京城士民及百官的言行,正德三年八月,刘瑾又成立了内行厂,由他亲自掌握。这样东西两厂和内行厂三大特务机构连成一气,争相侦缉罗织,滥杀无辜。内行厂中设置了各式特殊的刑具,其中一种叫反枷具,重达150斤,人一旦套在身上就会被活活压死。而那凌迟处死,更是求生不得、欲死不能的酷刑。几年内,被处死的官民竟达几千人之多。京城中的官员,无论大小,见到太监登门,第一个感觉莫不是祸事临头,而京城外的官吏、百姓,神经更为紧张,遇着衣着华丽、操京语、打马狂奔的人,无不纷纷传告躲避,犹如惊弓之鸟。

    刘瑾把朱家王朝的官职攥在手里,谁给他的贿赂多,就封给谁。他曾经向亲信们夸口说,其聚敛的财富可与皇上一比高下。事实确实如此,有个叫刘宇的下级官员一下子贿赂刘瑾万金,刘瑾立即封他为兵部尚书,后来又提拔为太子太傅。地方上的布政使上京朝觐,至少要向他献银两万两,如拿不出这笔钱,不仅会丢掉官职,还要引来更大的祸事,暂时凑不够钱的只好去向京师富豪之家举借,复任之日,再取官库所贮加倍偿还,称为“京债”。

    武宗成了刘瑾操纵的傀儡皇帝。可他站在高高的太和殿上,沐浴着紫禁城中的朝日辉煌,欣赏着朝廷命官们唯唯诺诺的面孔时,心底却充满了人君的自豪。当然他不会听到人们背后对他的议论,人们管他叫“坐皇帝”,刘瑾是“站皇帝”。

    武宗将朝政交给刘瑾后,玩乐之心已如脱缰之马,他不安分的心时时产生马蚤动,不断地寻找新的刺激,为了新奇,他令宦官们仿照京城市肆,开设了店铺,自己换上平民服装在里边做买卖交易,煞有介事地讨价还价,还让人从中调节成交。又让宦官开设酒店,挑一些有姿色的宫女在店中弹琴歌舞,还召京城里那些斗鸡逐狗之徒,入宫表演各路“绝活”。正德二年八月,武宗依从刘瑾的主意,下令在西华门外筑起了两厢有密室的高大宫殿,命名这片宏大建筑为“豹房”,豹房建好之后,挑选了大批珍禽异兽和民间秀女充实其中。武宗整天在赏玩珍禽异兽的同时,纵情声色。以后锦衣卫都督同知于永,看到武宗玩腻了宫中的妇女,就向他献媚说:“西域地方的女子,姿容特别漂亮,皮肤白皙细嫩,比起汉族的女子来,要胜过一百倍。”武宗听后,就让于永去寻找。于永“不负”皇上的嘱托,在京城里奔波了几天,从京官们的府中物色了一批能歌善舞者。武宗见后,果然个个妖娆绝色,大喜过望,把她们也留住在豹房密室中,待之如嫔妃。武宗对音乐歌舞,有一种几近天生的喜好,他天天召教坊司的乐工到跟前演奏,还不得满足,就下令礼部移文各布政司,精选全国各地通艺者入京待召,结果优伶进京的每天数以百计。舞女、乐工们鲜衣美服,演技高超,武宗目不暇给,赞叹之余不免跃跃欲试,遂昼夜学习,达到了废寝忘食的程度。勤学苦练必有成果,时间不久,武宗也能引吭高歌一曲,其声虽不能响彻行云,倒也十分开心尽兴。

    武宗在挥霍浪费上更是达到朝野皆惊的地步。他在短短的几年中,陆陆续续地整理和扩建豹房,费去了白金24万两。正德九年(公元1514年),为修复年初焚毁的乾清宫,向全国加赋100万两,起用军校力士10万余众。对于女人,武宗的兴趣有增无减,凡向他进献美女的人,都得到了极厚的赏赐。延绥总兵官马昂本来犯罪罢官,他妹妹生得漂亮且能歌舞,精通骑射,已经嫁人怀孕,马昂把她从夫家手中夺出献给武宗。武宗惊其美丽,极为宠爱。马昂不久就复职,还得到了武宗赐给他的住宅、蟒衣。

    豹房中的醉生梦死,并不妨碍武宗另一癖好,即大兴土木营造。继豹房之后,他又下令陆续修了太素殿、凝翠殿、昭和殿、光霁殿、崇智殿,等等,还扩建了南海子船坞。这些工程都尽力修得豪华、气派,费用浩繁。承建工程的经手人发了财,一些官吏和太监也趁机发财,用贪污的钱财建起了自己的庄园、祠墓以及香火寺观。无视国力地大举挥霍浪费,使弘治年间积聚的内库银两急剧减少而告馨。以后武宗几次指使向全国加税,也还入不抵出。工部大臣不敢停下这些工程,向武宗奏请卖官,当即就得到了批准。仅正德二年就卖了两次,只要愿意纳银,可从承差,知印役吏一直买到指挥、佥事。于是,出现了文官有目不识丁者、武官有不能发一矢者的荒唐情景。武宗开了这个先例,各部官员纷纷紧随其后,不择手段地为皇室增加收入,以作为自己晋升的敲门砖,同时也一饱私囊。仅在京畿一带,短短的几年当中,他们就替武宗兼并百姓的良田美地375万余顷,设了300多个皇庄。管庄的官校们打着武宗的旗号,向老百姓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京畿以外的百姓,在官吏的滛威之下,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新的玩乐方式、玩乐场所,新的珍禽、新的美女,使武宗更加厌烦那些繁琐无味的视朝听政。群臣苦心婆口地劝说很久,他才不得不“偶尔虚应其事”,有时虽然宣布视朝,官员从早等至黄昏,却又传旨免朝,诸臣只得怏怏而归。正德十一年(公元1516年)元旦,按祖制进行庆贺大典,武宗按例应去接受百官的朝贺。这天百官以及国外使臣四更时就齐集宫门等待,足足等到下午,武宗才起床,懒洋洋地蹒跚而来。下午酉时典礼开始,拖到深夜才结束。百官饥渴一天,好不容易听到散朝,就如同囚犯听到了大赦,个个夺路狂奔,许多人被推倒,以至互相践踏,将军赵郎竟被踩死在禁门之中。

    这时的明王朝,皇帝纵情滛乐,太监肆意弄权,朝政此时是一塌糊涂。谁知刘瑾此时对自己这种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仍不满足,他怕某一天武宗对他失去宠信,因此竟打起了发动政变,自己做皇帝的主意,这引起了他的死党之一张永的疑虑。张永本来就与刘瑾有些矛盾,怕自己参与刘瑾的事不成而遭灭门之祸,从而向武宗告发了刘瑾。武宗听后大惑不解地反问:“刘瑾他这是要干什么呢?”张永说他这是要得到天下,武宗说,那让他得到好了。张永又说,那时候将置陛下于何处呢?武宗这时才醒悟过来,下令连夜把刘瑾抓起来,准备谪居凤阳,但心中仍半信半疑。

    在张永的鼓动下,武宗亲自率领锦衣卫去查抄刘瑾的家。从刘瑾家中,搜出了伪玺、穿宫牌以及衣甲、弓弩、衮衣、玉带等违禁品。此外,还有黄金24万锭又578万两,元宝500万锭又15836万两,宝石2斗。细心的士兵从刘瑾常常使用的扇子中,还发现了两把锋利无比的匕首。武宗直到这时才对刘瑾恨得咬牙切齿,说:“这个奴才果真想造反!”气极之下,照着刘瑾连挥数拳,接着下令将刘瑾处以磔刑。刘瑾处刑之日,许多人争相向刽子手买他的肉吃,以此发泄心中的奇耻大恨。跟随着刘瑾的一批内外官,被弹劾成为j党,包括内阁大学士焦芳、刘宇、曹元,总数超过了60多个。

    三、肆意纵游柒病身亡

    从正德十二年(公元1517年)始,武宗已不满足于在宫中或京城中胡作非为,在新宠信的一个大臣江彬鼓动下,动了到塞外出游的念头。他怕引起朝中大臣的反对阻拦,正德十二年八月,在没有仪卫扈从、伴驾大臣、护辇将军陪同的情况下,武宗与江彬一行悄悄出京,大学士梁储等闻知后急追。武宗等人过昌平,直抵居庸关,命人传令打开关门。巡关御史张钦拒不执行这道命令,将武宗派来叫关的使臣召到面前,加以训斥,说:“皇上决不会悄声匿迹地出巡,定是有人假冒圣驾,希图出关通敌。”武宗听了大臣的回报,第二天又命其去宣谕。张钦不再装傻,将“敕印”绑在背上,手持宝剑,坐关门之下,严厉地宣称自己受天子的命令把守边关,没有天子的敕谕,“敢言开关者斩!”武宗闻报大怒,命人逮张钦治罪,正好梁储赶到,苦苦劝其回京,武宗不得已,怏怏而回。几天后,武宗乘夜深秘密出京,又至居庸关,派人刺探张钦,得知其正巡察白羊口,于是不失时机抢出关去,并命令谷大用代张钦守关,阻止追劝的朝臣。在江彬的引导下,武宗日行夜宿,饱览塞上风光,九月到达宣府。这里,江彬已提前为武宗修建了镇国府,将豹房中的珍宝,以及巡游中掠来的妇女安排在里面。武宗见府中女乐歌僮无一不备,房屋建筑画梁雕栋、朱檐黄瓦,禁不住心花怒放。宣府地处塞外,因是交通要道,街市富丽繁华,城外青舍点点,牧歌悠悠,天高云淡,别具情调。武宗乐而忘归,常常在晚上出去,闯入民宅,或索要酒食,或抢劫妇女。被调来保护武宗的军士们炊柴接继不上,动辄拆毁民房,搅得市肆萧然,白昼闭户。

    没多久,武宗又去了阳和(今山西阳高)。正值蒙古兵马蚤扰这一带,他闻报之后,心想这正是显示自己“勇略”的好时机,于是将自己封为“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称驻所为“军门”,并以此职写奏章向内阁索要军马粮钱。阁臣们没有答应,上疏请他早日还京。武宗干脆直接下旨给户部,“拨银一百万两给宣府,以赏劳军师。”尚书石砎只好送去这个数字的一半,应付过去。10月,两军交战于应州城北,武宗亲执武器,与太监们率兵自阳和驰援,激战了两天。这一战,虽然蒙军死16人,最后退走,但明军伤亡600余人,武宗也险些被俘,可他却认为取得了重大胜利,让人向朝廷发回捷报,自己则率兵折回宣府。隔不久,时当立春,武宗在宣府准备了诸样杂剧欢庆新春,其中最令他开心的是,装饰大车数十辆,上载和尚与妇女数百人,令他们互相逗闹,以为乐趣无穷。正德十三年(公元1518年)春决定返京,传令群臣盛服郊迎“威武大将军朱寿”凯旋。正月十六日,武宗回到京城,当晚又“宿于豹房”。

    没过几天,武宗又起身北巡宣府。二月,太皇太后王氏(宣宗的皇后)去世,他只好收起游兴,赶回京城办理丧事。

    正德十三年三月,武宗借太皇太后将下葬的机会,开始了第三次出巡。他先去昌平,又到密云。江彬等沿途掠夺良家女数十车,经过之处,民多逃亡,远近马蚤动。五月,自喜峰口还京,一路上春风满面,全无半点悲戚之色。

    时隔仅一月,武宗因怀念塞外,准备再次出巡,遂以边关经常受北寇入侵为借口,令阁臣起草敕令:“特命总督军务威武大将军总兵官朱寿,率六军征讨。”七月九日,天还不亮,武宗就带领江彬及兵士走出东安门,沿着已经走熟的路线,经过居庸关,到达宣府。接着,他又来到大同,在大同降敕,封自己为镇国公,岁支禄米5000担。十月,巡游的大队西渡黄河至陕西榆林。十一月,南至绥德。十二月,东渡黄河,到达太原。这次巡游,江彬与随行士兵到处为武宗物色美女,无论官家民家,已婚未婚。太原晋王府乐工杨腾的妻子刘氏,很有几分姿色,精通音乐,武宗占为己有,临行载之而归。此后,这女人便随侍武宗,宠幸超过诸女,称作“美人”,江彬则称其为“娘娘”。正德十四年二月,武宗的“远征”结束,满载金玉玩器、鹰犬虎豹、美姬丽女自宣府而归。这次出巡时间达半年之多,跟从他的人不堪劳累,多半生过病,而他一路上乘马驰行,涉险阻,冒风雪,兴致勃勃,毫无疲惫之感,甚至连一次小小的感冒也没患过。

    第四次出巡归来之后,内宫大臣杨廷和向武宗上疏,请他“明诏天下,不复巡游”,武宗不听。他在阅尽塞上奇丽风光后,炯炯的双眼又移向了细雨轻烟笼罩的南方。不到一个月,又下南巡诏令。南巡的诏令刚下,就遭到朝臣的群起反对。先是杨廷和等人面见武宗,说西北之巡已经使得百姓哀痛,若南巡必又涂炭江南,又说皇子一直没有降生,圣上应保养身体,以继宗社,应当收回诏令。对此武宗不加理睬。兵部郎中黄巩等人见毫无结果,先后上疏,批评武宗因宠信坏人,使朝政先坏于刘瑾,再坏于江彬,指出武宗南巡不过是“侈心为乐”。武宗对此十分震怒,将阻拦的黄巩等30余人捕入锦衣卫狱中。对其他146名反对的大臣当廷施以杖刑。江彬恨他们指斥其罪行,暗中令掌管刑狱的加重责打,为此前后共有15个大臣毙命。但其余大臣并没有被吓倒,还是死谏不退,迫使武宗不得不暂时放弃了这一打算。

    正当武宗为南巡的事情与朝臣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江西南昌在悄悄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