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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8部分阅读

    都冻得发青,但手底却死死抓着一把榆钱,五指捏得紧紧的。

    原来是半夜出来找食的,李重九见小女孩十分可爱,不由微微一笑,向身上摸了摸,将身上干粮袋取出,拿张布摊在地上,努力收刮了一下。

    见未收刮出什么来,李重九叹了口气,转眼却看了一眼,那放在一旁的狍子,却是摇了摇头。

    正待这时,突然那小女孩一声尖叫,一名大汉从后抱住了她。

    小女孩惊慌得两脚乱踢,手里的榆钱撒了一地,眼中泪水不住从脸颊上滚下,却嘴里却是呜呜得发不出声音来,似无法求救。

    那大汉却是哈哈笑起,言道:“太好了,抓到一个两脚羊。”

    这大汉深眉高目,显是胡人血统,一旁还有几个同伙皆是手拿长刀。其中一人言道:“居然是哑巴,真是晦气,不过也算勉强了。”

    李重九身旁的昙宗大怒而起,将手里的铁杵一举,重重砸在地上。对方众人听了响声,皆是一愣,待看见这里林间黑压压一片人后,亦有几分胆怯。

    那胡人汉子当下捏住这小女孩,往身后一藏,而手底却是翻出一柄剔骨刀来。

    见对方似要将这小女孩挟持的意图,李重九却将手一止昙宗,上前几步,一副讨价还价的样子,言道:“好啊,既在这里发现了两脚羊,见者有份,我们这里人多要分三分之二。”

    那胡人大汉听李重九这么说,当即松了口气,将小女孩放在一边,言道:“不行,最多给你们……”

    话音才落,李重九突而暴起,只见二人相隔三丈多的距离,李重九身影却不知如何暴然而起,眨眼就至。

    那名大汉反应不及,当下一拳被李重九打翻在地。李重九之后一把捞住对方手中的剔骨刀,并将小女孩抢在手里。

    “都给我杀了!”李重九大喝了一声。好啊!昙宗将小女孩被李重九抢来,当即放开手脚,一铁杵就给一人开了瓢,至于其他弟兄亦是拿去齐眉棍一拥而上。

    这等没有人性的人,杀了就是杀了。

    李重九将小女孩抱在怀里,不让她着这血腥厮杀的一幕,并帮她将几颗撒落在地上榆钱拾起,交在手底。

    李重九心道救了下小女孩一时,也救不了一世。陡然间,他仿佛想起了,上一世从人贩子里舍了自己性命救下的小女孩来,不由想起对方眼下是否安好。

    不多时这五六个胡人,皆是了断了干净,昙宗一收沾着脑浆的铁杵,倒是一副慈悲心肠地开始为亡去的人,念经超度起来。

    林中血腥味扑鼻,间或着一长串难以听懂的念经声,气氛怪异。

    李重九长长出了口气:“好了,没事了,就是一群野兽罢了,长大了,你会明白的。”

    小女孩听李重九如此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正待这时,林中忽然传来喧闹之声。

    李重九看去,有火把晃动,不一会儿好几百人,手持各式‘兵器’,一起涌了过来。

    “平平!”

    一个女子撕心裂肺的呼唤响起,李重九旁的小女孩神色一动,当即向那女子飞奔而去。

    李重九见那女子大约二十岁,容貌倒是几分俏丽,而那女子身旁之大汉,与之甚十分亲昵,显然是这一行人为首之头领,同时又是一家三口的模样。

    火把之下,李重九看去,此人虎背熊腰,举头仰目中自有一股燕赵大汉的悲歌之气。对方手持一狼牙棒,对着李重九大喝言道:“好啊,你们连一个小女孩都不放过,还有人性吗?与禽兽何异,今日我必将你们杀光。”

    这一番话,当即将李重九说得,把这大汉初时的好印象,当下是一落到底。

    “好个蠢汉!”

    昙宗当即是气不打一出来,气得直喘吁吁,言道:“没错,老子我就是嘴馋了,想吃吃人肉的味道,如何了?”

    李重九一拍脑袋,真是不怕狼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而那小女孩又是哑巴,不会替他们辩白,只是急得直掉眼泪。

    第六十八章 玄甲精骑

    正待双方剑拔弩张之时,那小女孩咿呀咿呀地突然说了几句,那抱着小女孩的年轻女子一愣。

    当即小女孩对着李重九他们一比,然后对着李重九一指,作了个点点头肯定的神色。

    那小女孩的妈妈抱起了她,看向旁边那汉子,言道:“当家的,我们可能弄错了。”

    那大汉一愣,当下没有开口。李重九抱拳言道:“这位兄弟,你看地上这几人,这才是强掳你女儿的,皆已经被我们杀了,确实别无他意。若是不信,你可看你女儿,是否对我有畏惧之色,若我是劫匪,她害怕还来不及的。”

    这名大汉一愣心道,正是啊,女儿虽不会说话,但是反应却不会有假。

    这大汉见了,当下一脸羞愧,当下言道:“是某错怪了大哥,实在难堪。”

    李重九未开口,一旁昙宗哼地一声,言道:“不识好人心,师兄,这等人不需理会。”

    这大汉见了是羞愧难当,李重九正色言道:“此事算了,让你女儿小心一点,不是每次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当然,当然,”这大汉言道,“大恩不言谢,告辞。”

    说罢这大汉似感到羞愧,故而一并退下,不多时倒是有人送上大块大块新鲜鱼肉,以及炒米。

    李重九知是那大汉所赠,亦不客气,众兄弟们皆是好几日,没有开荤了,当下有新鲜鱼肉食之,皆是大快。

    到了次日,天色明亮时,李重九已盘膝睡着正酣,一夜完毕,众兄弟们皆是冻得一夜没有睡好,他倒是神清气爽。

    修行养生功数年以来,李重九已近大成,几乎达到寒暑不侵的地步。

    就在众人乘着天亮暖和一点时,想再睡一个回笼觉时,李重九却突然站起,目光看向东面。

    李重九当下一伏地,听了一会,脸色微变,当即站起众人,喝道:“众兄弟,立即上山。”

    李重九一声大喝,所有人皆是一醒。这七十多个弟兄战场征战多年,早养成了只服从命令,不问为什么的习惯。

    当下没有疑问,直接就同李重九一道,向附近的一座山丘奔去。

    众人走得飞快,不过多时已奔到山丘顶端,而这时候李重九在山丘顶上望去,只见一队人马出现在东面。

    从山丘上看去,这队人马前锋尽是骑兵,并一人双马,披着铁甲,其后则是步卒,显然是官军的人马,兵力有数百之众。这时众人明白李重九的意思,逃到山上,乃是抗拒骑兵冲击最好的办法。

    山坡之下,流民头子王麻子也知道官军自己靠近。

    王麻子此刻不由踌躇了起来,官军人数不多,但比自己这帮乌合之众精锐。但是要他弃这群流民而走,那么一直以来自己笼络流民纳为自用的目的,也是功亏一篑。

    必然打场硬战,激发这群泥腿子的血勇之气,否则他王麻子在这并州地界别想有,临汾母端儿,绛郡柴保昌那帮呼啸十几万人的声势。

    当下王麻子命令手下从林中驱赶百姓一并而出,上万人在平原上摆出队列,准备拦截这路官军前进。

    官军见流贼拦路后,放慢下速度,开始布阵。

    李重九凝目看去,只见官军之中一斗大的李字旗飘飞,不由言道:“看来是李渊的兵马,只是不知道下方统军大将,哪一个乃是李渊。”

    李重九话说完,一旁的昙宗开口问道:“师兄,你说一会打起来,我们是帮哪一边?是帮官军,还是帮流贼。”话说回来,李家镖局当初在山西立柜的时,单雄信出面,请并州地头上几个有头有脸的绿林好汉,其中正有母端儿,柴保昌。

    说来李重九他们与并州的流贼也算,很有交情的,至于李渊李家,他和李家有多少交情,他也说不清。李重九不由想到了许久未见的李芷婉,在少室山的日子,略有寂寞,除了练武,练兵,闲暇的日子,偶尔会记起李芷婉的一颦一笑来,不知对方近况如何。

    不过就算下面是李渊在,他也不能厚着脸皮上去喊一声,未来岳丈。

    所以山西的流贼,还有李渊所领导的官军,与李重九而言,既好像都有那么一点关系,但实际上却又攀不上关系。

    李重九听昙宗这话,摇了摇头,言道:“哪边都不是好东西,不要相帮。”昙宗听了哈哈一笑,言道:“正是,正是。”

    二人说话之间,双方已开始接阵。

    王麻子一方的流贼,人数众多,当下开始主动挑衅,向官军进攻。

    王麻子数日来的恩惠,不由说也是有效果的,当下真的有一帮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之徒,跟着他冲击官军阵势。

    而李家这一方的官军十分沉得住气,流贼上前进攻时候,先扎稳阵脚,以弓弩射之。

    流贼数度进攻不果,在士气低落之际,李家官军这边出动骑兵。

    这骑兵皆着玄甲,出动之际犹如风雷,显然就是李家自己的曲部玄甲精骑。玄甲精骑冲阵时先不冲击流贼阵势,而是从左到右横向直奔,骑兵在马上放箭。

    这一幕好似三国志游戏之中的奔射。

    衣衫褴褛的流贼,怎么可能遮蔽住弓箭从天而袭,当下阵势顷刻之间就行崩溃。官军的骑兵转而一拥而上,对着流贼崩溃的地方切入,以长枪大刀在马上砍杀。

    昙宗看着一幕是瞠目结舌,指手画脚地言道:“师兄,我这才知道战阵之上,武功再高也是无用了,若是几百骑兵,亦是也是如此一溜箭射来,我昙宗只有去西天参拜佛祖了。”

    说到这里昙宗不住用手肘捅了捅李重九,言道:“师兄,师兄,我们他妈的也要搞一支骑兵。”

    李重九听了点点头,这绝对是当然的。

    转眼之间,王麻子的近万流贼军队,被官军一击即溃,当下溃不成军。

    李重九于山丘上看去,流贼们开始崩溃,逃亡,一片哭爹叫娘的声音。李重九分明看得那王麻子的首级,被一名玄甲骑兵砍下,高高用长枪挑起。

    王麻子或许没有想到,他的王图霸业大梦,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

    昙宗摇了摇头,言道:“阿弥陀佛,这些流民是无辜,但希望官军们手下留情。”

    正说话间,这时一伙流民已是直接奔上了山坡。而这时官军一路骑兵正碾着追杀在后面。

    “师兄,怎么办,是战还是走!”

    李重九看了一眼官军向山头上的冲击之势,言道:“除了这山丘外,皆是一马平川,到了平地,骑兵一冲只有死路一条,眼下大家先自卫再说。”

    “布阵!”

    听到李重九指示后,昙宗大喝一声,当下七十多名少林俗家子弟,皆举起齐眉棍在山上摆开了一棍阵。

    第六十九章 一箭惊敌

    官军的队列之中,一行二十多骑具装骑兵驻马于后。

    在具足骑兵之前,有一名相貌慈和的老者,着一身明光铠,正高坐马上。这老者虽是主将的模样,但是马边却放着一张大弓,以及四袋装着满满的箭囊,显然亦是公马娴熟之将领。

    那老者捏着美须看着战场,神情颇为专注。

    这时一旁一名文官打扮的人,骑马来到老者身旁,言道:“唐公马到功成,一战击破顽匪王麻子,先声夺人,在此下官先给你道贺了。”

    那老者温和地一笑,言道:“周明府,王麻子不过是乌合之众,这河东之地(注一),我看那母端儿,柴保昌才乃是劲敌。”

    周县令听老者这么说,亦是点点头,对方这数年来,听说一直招天子之忌,故而大概处事谨小慎微惯了,这次外放担任一方大员,可是龙游大海,不过就算如此,对方说话也不敢放得太满。

    周县令言道:“唐公可谓是猛虎博兔,亦用全力。但望能早日剿灭匪患,这河东地界百姓之安宁,就一切仰仗唐公了。”

    老者点点头,正待说话时,这时却轻轻咦了一声。

    周县令诧异问道:“唐公何事?”

    这老者将马鞭指向右首一处山丘上,言道:“此山上有一路来历不明的人马,布阵之际颇有章法,我看不是一般的流贼。”

    这时老者回首问道:“攻那山头的,是哪位将领?”

    这老者身后,一名少年,言道:“回禀大人,是长孙叔叔。”

    这少年亦是身穿明光铠,虽不过十七八岁年纪,但却是目如流星,有一股英武气概,看着战场上的厮杀,颇为跃跃欲试。

    话说间,长孙顺德带着二十多名玄甲骑兵,赶杀流贼上山,正杀到了半路,突然见到前方有一路军马,挡在陆前。

    这路军马颇为奇怪,前方之人皆是手持长棍,其后还有弓箭手举弓。

    长孙顺德喝令部下停下,他审时度势一番,对方队列成伍,显然并非是一般一盘散沙的流贼。他心知如此,若步兵布成阵势,骑兵不可以硬冲,况且对方又是居在山上,骑兵进行仰攻,极度不利。

    正待长孙顺德勒马时,这时对方那边传来声音,言道:“我等并非乃是流贼,不过是过路之人,还请放我们一马。”

    长孙顺德如何相信,冷笑一声言道:“废话少说,若不是流贼,为何对抗官军,放下兵器,我等自会辨识。”

    话音未落,突然山上对方言道:“说话之人,可是长孙兄否?”

    长孙顺德一愣心道,这流贼之中,居然有人认得自己。长孙顺德当下策马趋近几步,仔细辨认对方,看明白后喝道:“好啊,是你这小贼。”

    山丘之上,李重九摸了摸鼻子,心道难道李家之人,都只会用小贼二字来称呼自己吗?

    不过眼下形势比人强,李重九只能抱拳言道:“正是在下,长孙兄别来无恙,三娘子可好?”

    “呸!”长孙顺德重重吐了口唾沫,喝道,“小贼,就你也配提我们家小姐,今日也好,就让某收拾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

    长孙顺德并非心胸宽广,那日李重九与李芷婉长亭相见时,对方对自己可是毫不客气,嘲讽自己辜负长孙之名,眼下正好新帐旧账一起算。

    长孙顺德一抽马槊在手,正待呼喝部下一起上前时,突然听得前方崩地一声,弓弦而响。

    长孙顺德暗道一声不好,正待来个镫里藏身的时候,突觉得头顶一轻。

    长孙顺德转头视之,只见自己的头盔,居然被对方一箭射落在地。

    这一下惊得长孙顺德差一点摔下马来,对方出手如电,还未见怎么拔弓,箭就已经出弦。

    长孙顺德当下抬头看了山头上那李重九一眼,浑身上下冷汗齐冒,心道方才那箭若是偏移下个两寸,自己哪里有命在,显然是对方手下留情了。

    这一下不仅长孙顺德身后,身后骑兵亦是不由骇然。

    若是以铁骑冲击山头,或许可以攻得下,但是长孙顺德自己,肯定要死在对方箭下。对方饶自己一命,长孙顺德并非不知道进退的人,不好再攻单了,当下他将马槊一挥,挑起头盔,灰溜溜地撤下山去。

    战场之上,官军冲击之下,流贼所催披靡。

    作为官军将领,那老者并没有约束部下,而是放任他们屠之,甚至连俘虏亦不收留。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眼下整个河东地界,连一颗米都收刮不到,官军自己都只能勉强果腹,哪里来得多余米粮收容俘虏。而这些流民若是让之放任而去,在找不到粮食的情况下,不用几日,又会复出四处抢掠村庄。

    心狠手辣实并非有意为之,实乃是迫不得已。

    老者见此长叹一声,待不忍去看,这时候却看到长孙顺德垂头丧气地,带着部下从山上,撤回本营。

    老者不由讶然问道:“顺德,你这是作何?”

    长孙顺德当下拱手,一脸无颜见人的模样,言道:“回禀唐公,贼子箭术着实了得,某攻不下那山头。”

    老者不由讶然,言道:“顺德,你将经过说来一遍。”

    长孙顺德一脸羞愧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老者与那十七八岁的少年,二人对望了一眼,皆是露出震惊之色。

    老者问道:“你说那小贼,五十步外,抬手便射,就一箭下了你头盔?”

    这老者自负自己的箭术,当世无匹,他年少求亲时,几十步外,各射两箭,皆中屏风之上的雀目,惊退一并竞争者,终娶得绝代佳人,一时传为佳话。

    而长孙顺德口中所说之山贼,竟然五十步之外,射落头盔,若非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