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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86部分阅读

    但我料定李贼此人必不会这么作?”

    “为何?”

    殷开山不屑地言道:“此人出身市井,乃是贩夫走卒般的人物,能有今日,还不是靠手段巧取豪夺,不折手段而来,平日行险惯了,必不会轻易接受失败,所以断然会孤注一掷,作亡命之搏。”

    王行敏点点头言道:“总管之言,真是一针见血,我观其部属汉军操练得十分有素,而番军亦是骁勇善战,若作亡命一搏,倒是有几分凶险?”

    殷开山言道:“不错,是有一二分凶险,不过此人若是想要效仿韩信,全军渡河背水一战,我军就不必与他浪战,凭着此山势固守,只需坚守一日,待援军抵达后,就可一战破之。”

    王行敏长叹言道:“那殷将军就将这大功拱手,让给平阳公主了。”

    殷开山言道:“都是为了我大唐,我没有半点私心。”说到这里,殷开山双目一眯,心道,芷婉,若是我帮你击败了李重九,到时你是否会倾心于我,罢了,我知你也不会,但此贼我绝不会与他干休,必要他丧命在此。

    “禀告总管,郭刺史已率一万郡兵赶至!齐王殿下的两千人马,半个时辰后也可赶到”

    王行敏笑道:“郭刺史来得倒是不慢啊,如此口袋就扎紧了!”

    殷开山闻言笑了笑,不复言语,转而看向河岸,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潞水波涛阵阵,李重九驻马河边,大军依旧沿着浮桥,正陆续过河。

    而在距离渡口不远,土黄铯的山头之上,唐军似已闻知李重九渡过潞水消息,正不断有人马在山头之上集结。

    李重九看去,对面山头之上,唐军的旌旗一面又一面的竖立,而山下芦苇丛之中雀鸟惊飞。

    而更远之处,大片黄尘扬起,马嘶之声随风传来,显然唐军援军正陆续赶来,隐隐杀气冲天之状。

    温彦博言道:“我大军已过半渡,若是要现在退兵,那么唐军必然掩后追击,如此现在渡河的兵马至少要折损大半。”

    额托双手插胸,托着下巴言道:“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全军渡过河去,在对方援军抵达前,攻破敌军。”

    薛万彻出声言道:“可是敌军兵马也不少,全力决战,一日之内,可以击破吗?太冒险了,若是一旦没有击溃敌军,对方援军赶到,我军恐怕……恐怕只有全军覆灭了。”

    听薛万彻之言,额托怒道:“你汉人就是怕死,要走你们自己走吧,我愿意率军留下死战。”

    额托之言打击面很大,一时王马汉等汉军将军脸上都是挂不下去。

    一旁突地稽言道:“不错,额托你的勇猛我们是都知道,但汉军将士也并非怕死的,可汗,若决一死战,我靺鞨愿为前锋,若渡河则我部甘为殿后。”

    听突地稽这么说,李重九哈哈笑道:“这话听得提气。”

    其余众将亦是一并言道:“我们愿一并听命行事。”

    到底是死战,还是撤退,这二途摆在了李重九面前。

    按照自己一贯的性格,绝不能接受撤退之举,若是撤退虽不至大败,但是精锐也折损在此,对士气打击其大,让忠臣良将为自己殿后死战,如何可行。

    但自己若是如此,也被敌军大将,如殷开山之流了若指掌。

    李重九言道:“传令下去,三军停止渡河!”

    “可汗!”

    “上谷公!”

    众将一并齐呼,若是李重九要决战,肯定是命令部队加速过河,如此能争取一刻时间是一刻。

    李重九言道:“你们不是说听我的吩咐吗?”

    众将闻言。

    “违令者该当何罪?”见李重九厉声质问,众将只能低头称是。

    李重九言道:“传令各军依序渡河,我亲自率军在地。”

    “不可!”

    第一个反对的是温彦博。

    姬川言道:“上谷公体贴众将之意,我们可以理解,但是殿后之事……”

    李重九油然笑着言道:“谁说我要殿后了。乌古乃,你的八百重甲铁骑都渡河了吗?”

    一直站在一边犹如铁塔一般的乌古乃,抱拳言道:“可汗都已渡江!”

    “很好,”李重九看向王马汉言道,“府军之中突骑团,万胜军渡河多少了?”

    王马汉言道:“万胜军已全部渡河了,突骑团还有一半在对岸。”

    “足够了!”李重九言道。

    众将这时大半已是会意,姬川言道:“上谷公,如此是不是太冒险了?卑职还是恳请速速过江,另选一可靠之将在此。”

    李重九摇了摇头,言道:“你与温彦博乃是文臣,立即先行渡河,军令不可违。”

    姬川闻言见李重九其意甚决,言道:“卑职言尽于此,那么还恳请主公保重。”

    而温彦博却上前言道:“卑职恳请留此参赞军务,必要时候也可开弓射箭!”

    李重九看两位文臣截然不同的说辞,不由一笑,言道:“好,我都许了。传令下去,停止渡河!”

    大军行进,令行禁止!

    命令一下,刚要从浮桥之上渡河的士卒,悉数返回河对岸。

    而其余渡河士卒尽数在河岸边休息,至于铁蒺藜,拒马枪却是随手布下,除了必要士卒在警戒外,大部分士卒心知马上大战在即,都是抓紧时间正在歇息。

    不久之后,温彦博向李重九禀告言道:“眼下我军渡河有五千五百余番骑,府军包括万胜军,突骑团在内九千余人,还有两千余靺鞨部士卒。”

    李重九点点头,看向对岸言道:“传令下去,令靺鞨部士卒先行渡河,务必要佯装出仓皇之色。”

    “诺!”

    得到命令靺鞨部的士卒,开始撤退,他们皆是追随突地稽辽西郡赶来的,眼下刚刚渡河,又听闻要过河,不由诧异,但见汉军士卒为他们殿后在,顿时恍然明白了。

    看着靺鞨士卒渡河,一旁薛万彻建言言道:“是否让殿后之军,佯装出几分不安畏惧之状,让殷开山来开?”

    “不必,殷开山此人也是久经战阵,作多了,必然会引起此人怀疑。”殷开山看向对面山头的唐军,言道,“计策是否能成功,这要看殷开山的胃口有多大?”

    日头缓缓的升高,本是渡过潞水的幽州军士卒,现在沿着浮桥重新返回。

    一路可见幽州军士卒,行色匆匆,快步从渡桥而过。而在留在河岸边坚守的士卒,却是一刻不停地挖掘壕沟深坑,一副要在河滩边据守殿后之状。

    除了守卫的士卒之外,而河边的殿后之军,则开始沿河打水烧锅。

    殿后军的士卒们,从革囊里将炒米取出,放入铁马盂中烧饭。饭熟之后,士卒就地蹲在河边大嚼。

    至于战马,那比人还精贵,士卒们宁可自己吃不饱,也不会在战前亏待了马匹,都是在布槽中拌了精料,给马匹喂食。

    李重九坐在杌子安坐,士卒们亦是给他与大将端上饭食,大将的食谱也没什么特殊,除了与士卒一般的粟米饭外,就是多加了点盐巴和油星。

    但李重九与一并大将却吃得是格外香甜,各人坐在杌子,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扒饭。

    因为要有大战,故而众人都不敢吃得太饱,一碗粟米饭下肚,对于习武的众人而言,还是有些不够。

    但一并抬起头,只见山上的唐军依旧是巍然不动。

    而这时两千多的靺鞨士卒,已是渡河完毕,众将看向李重九。

    李重九毫不犹豫地言道:“继续!”

    言毕,原本一直坐着休息的三千番军骑兵,开始牵马起身渡河。

    潞水滔滔,马蹄声响彻顿时和着水声响彻在桥面之上。

    第三百五十六章 大风

    第二队三千室得奚部骑兵,已经正在渡河。

    李重九坐在杌子,按剑看着山头之上唐军的旗帜。

    时间飞快流逝,三千骑兵已是渡过大半,在座的大将全神贯注,目光没有放过唐军一丝动静。

    “唐军动了!”这时不知谁了道了一句。

    李重九看到众将脸上露出一丝激动之色,只见远处尘土高高扬起,应该是唐军轻骑出动了。

    众人全神贯注,只见唐军轻骑抵近至,立即观阵的斥候回报,这股唐军骑兵大约两百骑左右。

    幽州军弓兵皆是上弦,但唐军轻骑却轻巧地抵至弓箭射程之外,即按马停步,有一名穿着两档铠的将领,策马向前,似在观阵。

    看了一会后,此人随手拿起马旁的弓箭,装模作样的朝幽州军阵地射出一箭后,仰天哈哈大笑了一阵,随即策马率军而去。

    “此人是何意,难道识破了我军的计谋?或者只是侦查,试探我军。”数名年轻将领,已有几分沉不住气了。

    “稍安勿躁!”温彦博出声言道,众将当下闭口不言。

    过了片刻,一人禀告三千番军骑兵亦是渡河完毕,众将看看远处山岗,唐军依旧不动。

    这时众将不免开始不安,若非李重九威名所在,恐怕将领们已是慌乱了。

    李重九起身言道:“府军步卒两千撤过河去!”

    “上谷公!若非撤过步卒,一旦唐军猛攻,我们阵地无法坚守,不如将两千番骑也一并撤走!”薛万彻建言言道。

    “但若是撤走骑兵,无力反攻,那么作战必然失败。”突地稽言道。

    “上谷公,我军人马已是撤走五千之众了,坚守原地若是不足一万人马,此战必然十分凶险。”温彦博亦言道。

    “这诱敌离开阵地来攻的计策,实在太危险了。”一名将领。

    就在李重九这方众将军心有几分动摇时。

    李重九言道:“李元吉,殷开山在晋阳城下吃了我们这么大亏,绝不会放任我军离去的,况且殷开山与李元吉不和,将帅不和乃是兵家大忌!”

    就在这时,唐军大营之内,殷开山本是白净的脸上,涨得通红,从大帐之内怒气冲冲而去。

    左屯门将军王行敏,追在殷开山身后,言道:“我看这李重九也八成是渡河而逃,而并非是背水一战。殷总管,你与齐王也就各让一步吧!”

    殷开山将右手重重一甩,怒声言道:“这天下是他李家的,齐王他爱如何就如何。此战就由他来坐镇吧。”

    王行敏言道:“殷总管万万不可意气用事啊!若李重九真的有诈,齐王殿下如何是他对手。”

    殷开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怒火平息,闭目半响,最后默然点了点头。

    王行敏见殷开山答允,当下大喜奔进了大帐之内,随即帐内朗声大笑之声传来,齐王李元吉大步而出,脸上几乎就要写着‘你还不是要乖乖听命’这几个字了。

    殷开山见李元吉这神色,几乎就要甩袖就走了,李元吉上前言道:“殷总管,下面一切就拜托你。”

    殷开山冷笑一声,抱了抱拳,言道:“传令下去,全军出击!”

    一名扛枪坐在地上,正用皮囊喝水的幽州士卒,差一点将皮囊打翻,水洒了一身。

    一旁的士卒皆是哈哈大笑。

    “皮囊都拿不稳,还不如回家玩女人。”一旁有人大骂。

    “看唐军来了!”对方伸长了脖子向北面指到。

    听此消息,士卒之中一阵马蚤动。

    “不要喧哗!”旅率大声喝道。

    士卒们闻言皆是安静下,没有将令,也无人敢于站起身子,前方几乎一人高的橹盾顿时竖起,将视线皆是遮蔽。

    “唐军终于动了!”

    此刻中军大帐之内,众将一并起身,面上凝重,不得不说唐军还是相当谨慎的,等到李重九渡河的一万五千大军,只剩下不到一万大军时方才出击。

    当然唐军也不可能,让李重九大军再渡河下去,若是如此,他们只消灭数千敌军战果就太小了。所以现在唐军全面放弃了山岗之上,本来用来固守的险地,全军下山来要歼灭这股留在河边之敌。

    诱敌来攻的计策是成功,但是若是不敌,战败在此,就是作茧自缚。

    李重九当下拔剑言道:“步卒迎战!”

    “诺!”王马汉得令之后,当下将令旗摇动。

    橹盾高高竖立,间隙之中,布置着弩手,而弓手则是站在后一排。

    李重九坐上战马,来到高地观阵,一旁薛万彻向李重九一指言道:“正面穿着戍黄铯战袍的唐军,乃是潞州刺史郭子武的一万余郡兵,其兵马最多。但依照末将看来,其主力应该却这前面这两路人马。”

    李重九言道:“应是殷开山与王行敏的人马,看来唐军要以精锐先行破阵。”

    正说话之间,马蹄踏地声逼近,上千轻骑杀至。

    “唐军来得好快。”薛万彻不由惊呼。

    对方一泼箭雨已是迎头盖下,唐军骑兵皆是用马弩抛射,射程较远,但大部分都被前方橹盾遮下。

    马蹄扬起一层黄尘,当尘土落下后,唐军步卒方阵已是逼近。

    “殷开山,这是要与我们速战速决吗?”李重九看此言道。

    而这时李重九听得前方王马汉,已是举剑对众将大喝言道:“诸位听说以前有个什么楚霸王的破釜沉舟,大败秦军,我们身后乃是大河,现在就是背水一战,一并跟老子死战,后退者斩!”

    李重九心知王马汉性格粗豪,言语粗鄙,活脱脱一个兵大头,但李重九的府兵也都是苦哈哈出身的,王马汉如此粗鄙,反而能深得军心。

    眼见王马汉拔剑喝出死战二字后,众军斗志一下被点燃了,即便王马汉不说,众军看一眼背后滔滔的潞水,也知道若战败意味着什么。

    这时已到了下午,空中铅云密布,李重九身前大纛,噗噗地甩打而起。

    李重九坐在马上看去,身前布成方阵的士卒们,挺枪而立,而竖立的长枪犹如密林一般,耳边则是铠甲铁叶锵锵作响的声音。

    “上谷公我看要速战,这天气马上就是一场大雪。”温彦博言道。

    李重九淡淡地道:“放心,殷开山定也是如此想的。”

    这时大风做起,无数黄尘沙土刮起,无论唐军和幽州军,皆被这飞沙走石打得几乎睁不开眼睛。

    作战需依天时地利人和,若是此风势朝北,作有利于唐军,朝南有利于幽州军,但眼下此风,却是一个两不相帮的局面。

    风势一起,两军弓弩手皆是睁不开眼。

    而这时对面传来了如激流击石一般的马蹄声,唐军乘此大风弓弩手无法瞄准之时,猛然用骑步一并突阵,不得不这战记抓得极妙。

    “迎战!”

    王马汉拔剑大喊,但席卷而来的大风,却将他声音淹没。

    唐军攻阵当下长矛一起,犹如半天惊雷般一并大喝一声:“杀!”

    幽州军第一波弓弩射去,但受到大风影响,弓弩无论准度力度都差了许多,力弱一点的箭矢,还未射到唐军面前,就被风给刮到一边。

    风沙刮免,李重九不由双眼微眯,但却清晰地看着唐军步卒勇猛进前。

    而骑兵也是人穿铁甲,马着皮质的具装,唐军骑兵一手持戈,一手却持着短枪,在骤驰之际,将短枪纷纷掷出。

    短枪不少飞过盾墙,躲闪不及的幽州军士卒,直接被短枪透体。

    相反弓弩射出的箭矢,却射不透唐军铠甲。

    随即唐军步骑一并撞入,李重九步卒方阵长矛手,陌刀手一并上前,与唐军激战。

    唐军将一贯将先锋称为跳荡,都是敢于陷阵死士,四百死士随着骑兵一冲,端是勇猛异常。唐军一面攻打,还一面大喊。

    “将领都跑过河了,你们送死作甚?”

    “投降者免死!”

    唐军随即发觉这攻心之术丝毫无用,但于是就咬着牙,仍是将李重九的前军打得节节后退。

    王马汉见此情况不由大怒,拿起刀子大喊言道:“再退下去,都要跳到河里喂鱼虾吗?裤裆里有货的,给老子稳住!”

    听闻此众军后退之势稍缓,当前面激战惨烈,一片枪折矛断,人死马踏,血肉横飞之景。

    唐军攻势受挫后,却死战不退,数度打散了,重新再整队重战,骑兵也是如此,冲阵被打散了,一并撮唇呼啸,聚而再战,再散再战,其悍勇之气,令人震撼。

    即便幽州军中大多数人,都是上过战场数度的老兵,但是见此惨烈景象,却不由咋舌。

    “唐军果真善战!”薛万彻双拳攥紧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