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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94部分阅读

    州总管一职,原来李渊意属李芷婉的,但李芷婉被郭子武参了一本,李渊不知出于何种考量,当下也没有任命李芷婉为绛州总管。

    但绛州总管,以及河东之地至关重要,李渊不可能不派得力,并足以亲信的大将镇守。

    李芷婉无论能力,还是李渊可以信任的程度,都可以一力担之。至于李琛,李神通,论才具就逊之一筹了。

    所以李渊想出办法,索性将职务拆分,让襄武王李琛为绛州总管,管辖太岳山以西之州县军务,李渊再令自己的从弟右翊卫大将军淮安王,李神通,为山东道安扶大使,负责太岳山以东之州县军务。

    任李琛,李神通镇守河东,河内,河北三处,再以崔氏的名义,收取士族,再进取山东,乃是李渊对河北将来的布局。

    而这一次若是李世民,能让李密归顺李唐,那么李唐兵不血刃,将瓦岗军河北之地,先一步接收,如此李神通将来进取河北,就大为轻松了。

    柳燮,许敬宗听闻李渊,对于河北之地,已作下如此安排,皆是大喜。

    许敬宗抢先言道:“有淮安王,崔侍郎坐镇,黎阳无忧矣。”

    李世民笑了笑,正待这时长孙无忌上前,言道:“秦王,有你的私信。”

    李世民点点头,从长孙无忌手里接过信来一看。柳燮,许敬宗以为是什么军机密信,虽不以为意,但却见素来沉稳,不动声色的李世民,见信之后,脸上却浮出喜不自胜的神色来,不由暗暗诧异,心道是什么信,能让秦王高兴成如此。

    李世民当下按下信来,言道:“无忌,现在我抽不开身,你替我来处理此事,务必一切要合乎她的心意。”

    “诺。”长孙无忌领命后当下退去。

    而李世民则是慎之又慎的,将信纸贴衣藏之。

    柳燮当下凑趣问道:“秦王何喜之有啊?不如说来与我们同乐。”

    李世民微微一笑,言道:“不过江山美人罢了。”

    柳燮,许敬宗皆是不解其意。柳燮笑道:“在下虽不甚明白,但见秦王如此高兴,那么还是先恭贺秦王了。”

    李世民不由一笑。

    第三百八十六章 瓦岗归心

    在见到徐世绩前,李重九不由感慨,此番千里从幽州至少黎阳的收获。

    在黎阳城外,当李重九劝服李密,不能入关中投奔李唐时,他那么一刻只觉得自己几乎无所不能,没什么可以拦得住的,只要凭着他穿越者的先知先觉,对于历史大势的了解,简直就是没什么事是办不到。

    但到了黎阳城中,李世民竟亲自来劝说李密。李世民与自己相较口才谁高谁低,这不知道。

    事实之上,李密能坐到今日的位置,苏秦张仪又如何,又岂是言语能够动之之辈,李世民口才再好也是一样。

    结果李世民还是赢了,他并非赢在口才上,而胜在李唐的大势上,以及李唐在士族中的影响力。李世民李用河东柳氏以及将李密部将之中,不少门阀背景的官吏,将他们一律捆绑在一起,胁迫李密归顺关中。

    到了此刻,李重九方意识到个人之力,与大势对抗,终究还是难了一些。犹如一根竹子就算一时被伸指弯曲,但最终指头放开,还是弹回原位一般。

    而眼下,李重九必须收得徐世绩,以及这万余瓦岗精锐,如此将来方能李渊,王世充,窦建德三雄之间,掰掰手腕。他不能再落后于李渊了。

    徐世绩乃当世名将,此乃公论。

    在这个时代之中,当时所有将领中,唯有徐世绩才可以与李靖一较长短,二人犹如汉武帝之卫青,霍去病。

    历史上李世民评价徐世绩用兵,言徐世绩用兵谨慎,纵至于大胜也不至于大败。

    后人曾论,周之太公,秦之王翦,汉之韩信,赵充国,魏之司马懿,蜀之诸葛武侯,周之韦孝宽,隋之杨素,唐之李靖、徐世绩可谓并列。

    现在李重九麾下不缺猛将,死士,也不缺能吏,谏臣,至于步军马军都是十分精锐,但李重九每每与宋金刚,罗艺,李芷婉这样的名将对阵,总是逊色对方一筹。

    李重九亦知自己并非如李世民,这般天赋将才的帝王之胄,故而他只能学刘邦,寻良将名臣来助自己。

    若与刘邦汉初三杰的班底相比较,李重九麾下如温彦博,魏征,王珪,卢承庆都是可以与萧何相提并论的,但如韩信,张良一般的良将,谋臣,李重九身边却没有。

    王马汉,英贺弗,尉迟恭能算得上勇将,但不算得上将,至于薛家兄弟还年轻,未经战场历练;而姬川,薛万述可以算谋士,但比之房玄龄,杜如晦差得不是一筹两筹。

    所以徐世绩,对于人才匮乏的李重九而言,犹如久旱盼甘露的田地般,有了徐世绩之助,他就可以独担一面,分解李重九之忧。

    这等名将岂可错过,若是让徐世绩,李靖都为李世民所用,那么李重九以后还有何人来与李唐争锋。

    徐世绩见到李重九后,先行站起,抱拳言道:“上谷公,莫非是奉魏公之命来的吗?”

    李重九言道:“在下确实刚刚从魏公那赶来。”

    徐世绩略有所悟,看了李重九一眼,神色复杂。

    徐世绩默然伸手一指言道:“上谷公请坐。”

    李重九与徐世绩二人相对入座。

    徐世绩言道:“上谷公,魏公见你,是言他真已下决定投奔了李唐了,对吗?”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确实,魏公已作了决定。”

    徐世绩喟然言道:“果真如此,既魏公投奔李唐,却没有将上谷公献给李世民,足见魏公对上谷公之器重,拿阁下当心腹之交,并将瓦岗军众弟兄们都托付给上谷公。既然魏公已作决定,徐某还有何话可说,就一切听凭上谷公差遣了。”

    李重九没有料到徐世绩如此快就一口答允,他本准备与徐世绩作交换,谈条件的。

    李重九不由惊喜交加,当下问道:“徐兄下此决定,难道是为了魏公吗?”

    徐世绩言道:“有一半是为了魏公,一半却是为了上谷公。”

    “在下?”

    徐世绩点点头,笑道:“某与单大哥乃是结义兄弟,而上谷公与单大哥乃是兄弟,也就是我徐某兄弟,至于李渊,李阀门槛太高,是不敢高攀的,我徐大眼也不认得他。我们瓦岗好汉,不讲那么多门门道道,当初能随翟当家在瓦岗聚义,就是一个兄弟情义,若非如此,我徐世绩家有数千钟之食,何必随翟当家,单大哥一起揭竿造反。”

    李重九闻言大喜,言道:“徐兄,请放心,我李重九必不会负你与瓦岗寨的兄弟们。”

    徐世绩点了点头,言道:“魏公既决定,将瓦岗上下托付给上谷公,那么足见上谷公乃是值得托付之人,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当下徐世绩对堂后言道:“大人,郭长史一并进来吧。”

    少顷,堂后入得二人来,一人鹤发须白,一人则是武将打扮,显然已在堂后旁听李重九与徐世绩对话已久。

    徐世绩向李重九言道:“我与上谷公介绍,这位乃是家父。”

    李重九抱拳,言道:“久闻徐伯慷慨好义之名,今日见之幸甚。”

    这名老者抱拳回礼言道:“上谷公,折煞老朽了。犬子以后要劳烦上谷公照顾了。”

    “不敢。”李重九微微躬身,这名老者乃是徐世绩之父徐盖,徐家当年乃是大户,徐盖徐世绩父子以家中米粮,多周济邻近贫苦百姓。

    后翟让于瓦岗军起事,徐世绩与单雄信有旧,故而说服父亲一并散尽家财,投奔瓦岗寨。

    “这位乃是长史郭孝恪。”

    李重九见之对方容貌清奇,与见到众多瓦岗大将一般,都是透着一股不羁的草莽之气。

    徐世绩与李重九介绍言道:“郭长史乃阳翟之人,为我帐下效力多年了。”

    李重九闻言抱拳言道:“汝颍多奇士,今日见郭长史,足见此言不虚。”

    郭孝恪随意抱拳言道:“好说,好说。”言谈之间甚为怠慢。

    徐世绩言道:“我兄弟就这脾气,见了魏公也是如此,勿怪。”

    李重九点了点头,但凡倨傲之人,必有真本事,再说历史上这位郭孝恪也非无名之辈。

    李重九与三人相见后,徐世绩又招来府内十几员心腹将领,言道:“魏公,既已决定西入关中,之前告之我,瓦岗寨之中不愿去关中的弟兄们,可去留自便。我打算随上谷公去幽州,你们怎么看?”

    郭孝恪重重一拳砸在地上,言道:“书生误国,都是许敬宗,姓柳等人这帮人,若是翟当家在,我瓦岗怎么会败给王世充。”

    徐盖言道:“事已至此,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一名将领看了李重九一眼,言道:“徐大哥,魏公去关中捧李渊的臭脚也就是了,我们何必听他的话,关中老子不去,幽州也未必怎么样。我看这黎阳很好,粮米就算再过十年也吃不尽,我们在此据城自守,何必去幽州,徐大哥,我何九愿奉你为瓦岗之主。”

    此人话一说完,众将纷纷抱拳言道:“魏公素来待你不周,何必听他的话。我等愿意奉将军为瓦岗之主。”

    “糊涂,”徐世绩重重一掌拍在案上:“黎阳若是可以守,魏公又何必弃黎阳,西入关中,现在黎阳南有王世充,西有宇文化及,李渊,东有窦建德,若是四人来攻,凭此孤城,你们可以守得几日?”徐世绩大声言道。

    听徐世绩之言,众将皆是一愣,一名将领强自言道:“大不了打光了好了。”

    “我瓦岗军只有断头将。”

    还有一人抱着头,蹲在地上呜咽,言道:“死有何意,当初我们聚义瓦岗,没想得太多,就是吃不饱饭,哪一日人马打光了,就到哪一日。现在我娶了老婆孩子,我想回家。”

    徐世绩看了一眼众将,眼眶不由湿润,言道:“是我徐某无能,对不住大家,人各有志,要去关中,要去留下回家的,我绝不勉强。”

    听徐世绩这么说,众将皆是垂头。

    “众位,请听我一言。”

    李重九从徐世绩一旁站出身来,问道:“诸位可知在幽州,百姓们是如何说瓦岗军的吗?”

    众将皆抬起头看向李重九,一人问道:“怎么说?”

    “幽州百姓对瓦岗军无不肃然起敬,”李重九朗声言道,“翟当家,单当家当年创立的瓦岗寨,是何等了得,众兄弟杀官除害,劫富济贫,开仓放粮,河北百姓哪一个没有不受过你们恩德。”

    “连名将张须陀都被你们打败了,官军拿之无可奈何,天下群雄都推瓦岗军为义军之首,谁提瓦岗军的名字不是竖起大拇指。眼下虽是时运不济,但你们可以忍心见的翟当家,魏公创立瓦岗军就此四分五裂吗?”

    众将听李重九之言,皆是不由拭泪,纷纷言道:“不能,不能。”

    李重九抱拳言道:“在下不才,虽不出身瓦岗,但蒙魏公器重,又是单当家的弟兄,我李重九在此承诺,总有一日,带众兄弟们打回黎阳,打回东都,让所有人知道,这天下并非是由那些士家子弟,门阀巨头说得算。”

    “中!”

    瓦岗军众将纷纷拍了桌子。

    一旁徐盖,郭孝恪看向李重九不由亦多了几分佩服之色。

    徐世绩自顾低声言道:“或许魏公说得对,此人真乃是可以力挽狂澜之辈。”

    第三百八十七章 杨娥皇的决定

    此刻天方是蒙蒙亮,黎阳城中这才莫约是四更天。

    这时大街上的宵禁还未结束,但坊内不少民户已是烧起了柴,户户冒出炊烟。

    坊内的吃食铺,亦是张罗起来,店家卸了门板,在门脸前地上洒上水。

    腌熟铺将一筐筐用盐,红曲腌的鱼做好,除了鱼鲊外,茄子鲊,扁豆鲊也是一并摆上。

    至于油熟铺则是开门最早,灶下柴火明亮温暖地跳跃着,蒸笼里的白气朦朦胧胧中,模糊了人的视线,铺内的师傅正赤膊在灶前打着面饼儿。

    食案上,新鲜出炉的随饭,荷包、白饭、旋切细料馉饳儿一样一样摆放,戴着无脚幞头,穿着葛衫的食客,搓着手,忍着春寒料峭,来到铺前。

    食客在向店家要了吃食后,店家将吃食往滚热的汤水里一捞,随即即盛在青花白瓷的大碗里。

    食客们手捧着大碗,拿着木勺加入葱与韭菜,就蹲在门边,吹着汤碗上的白气,不顾滚烫的吃食,大快朵颐。吃完了,他们必须赶着在坊门开启时上工。

    在坊内街道上,清晨的得归楼不闻嗓音柔婉的歌调,不见那穿着殷红翠绿的女子,更没有那轻拢满捻抹复挑的琴声。

    星月挂在天边,天色依旧朦胧,一盏灯笼从得归楼的后门挑出,随即车轱辘碾着石板辚辚作声,一辆油布马车跟着灯笼后从门内而去。

    橘红色的灯笼在前一点照亮,马车行在坊间,清晨食客们沙沙的吃食声,扁担吱呦吱呦的声音在马车外响作一起,杨娥皇挑开车帘一角,正好看到这一幕坊内忙碌的景色。

    “公主!”拂衣见杨娥皇看得出神。

    杨娥皇合下车帘,转头与拂衣言道:“你看这路上行色匆匆,匆匆忙忙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生计,而辛苦奔波着,很多人今日没有活干,家里的妻儿就很可能饿死。”

    拂衣忍着泪,合住杨娥皇的手言道:“公主。”

    杨娥皇悠然言道:“拂衣,我从不知一饭之难如厮,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突而想到了我大姐,此刻她之苦楚,该是如何难熬,相较下我这点难处又算得什么呢?”

    “公主,你可不必为了齐王殿下而西入关中。”拂衣言道。

    杨娥皇看了一眼,在车上仍是酒醉未醒的杨暕,言道:“我杨家的宗室都在关中,李渊当年入关中时许诺,毋犯七庙及代王宗室,违者夷三族。李渊乃是有信之人,二兄志大才疏,唯有托庇李阀之下,方能无事。再说不往关中去,我又能到哪儿呢?”

    拂衣不由默然。

    一缕曙光照在了黎阳城城头,随着鼓声之后,守着坊门的瓦岗军老卒,拿出钥匙,将坊门吱吱地打开。

    坊门一开,百姓如潮一般涌出,马车跟在百姓身后,才出了坊门,车夫已发觉数骑骑兵早已恭候在坊门之外。

    为首骑兵来到马车边,压低声音言道:“末将长孙无忌,秦王特派末将来护卫公主殿下去往驿站。”

    “秦王有心,劳烦将军了。”杨娥皇轻轻答道。

    “公主言重,这是末将份内之事。”

    长孙无忌再一抱拳,一抽马鞭,当下秦王府卫士三骑在前,三骑在后护卫,长孙无忌则策马于马车之旁,警惕着扫视一旁行人。

    马车在土黄铯的坊墙之中前行,街道依坊划立,大小道路纵横如阡陌,而街道两旁多植花白子杏的檍木,檍木又称为万岁木,曹丕初登魏王时经过黎阳,曾赋诗一首,诗中所言经历万岁林,行行到黎阳。

    万岁木后坊墙间,乌瓦白墙的民舍,稍稍露出坊墙之外,望去鳞次栉比,大街上除了平头百姓,就是裹着皂色包头的瓦岗军士卒,路人络绎不绝,但在此动荡时局之下,却没有人敢在街上说话,众人都是一副行色匆匆的神情。

    正待杨娥皇马车行时,突然大街之后马蹄震鸣。

    长孙无忌心底一凛,顿时将手按在刀把之上,其余六骑秦王府的卫士皆是聚拢向马车。

    长孙无忌斜眼看去,只见马车之后,一骑飞奔而来,马背上的竟是一名女子。

    长孙无忌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女子,而放松警惕,何况对方马术也算不错,但见对方追上马车,吁地一声将马停下。

    长孙无忌眼中射出一道寒芒,待拔刀时,却看清对方的容貌,不由讶然将手一止喝道:“不要动手。”

    身后六名骑兵一并停手。

    长孙无忌收刀抱拳言道:“曲大家安好。”

    来人正是曲嫣然,清晨她返回得归楼后,却看见杨娥皇的留书,当下不顾一切,直接策马而来。

    车帘挑开,杨娥皇言道:“姐姐,你来相送么?”

    曲嫣然言道:“妹妹,你何故行得如此匆匆,连见面一别也不肯。”

    长孙无忌上前插言,言道:“曲大家,我们有要事,不方便细谈,还望见谅。”

    “难道我与好姐妹说几句话都不能吗?”曲嫣然问道。

    杨娥皇言道:“长孙将军,曲大家与我情同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