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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00部分阅读

    ,为何非要攻打幽州,李唐现在已有天下三分,这才是我们突厥当前的大敌,而李重九与李渊不睦,正可用来牵制李唐,若是真听了窦建德的话,岂非铸就打错。”

    张长逊当下言道:“公主既然其意已决,小人必当与公主一并联名向可汗请命。”

    义成公主笑了笑,言道:“好,张郡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

    当下义成公主言道:“来人。”

    大帐之外,两名汉人将领上了,单膝跪下问道:“可敦有什么吩咐?”

    义成公主巍然言道:“派人立即以我的名义,往幽州送上一万头牛羊,一万匹锦缎,作为幽州刺史大婚贺礼,不可怠慢。”

    说到这里义成公主自言自语言道:“不行,现在大隋虽已经是亡了,但却不可让人小看,现在我就是娥皇唯一的娘家人了,这嫁妆要办得要多丰厚有多丰厚,不可失了我杨家的脸面。”

    “当年先帝赐给我珍玩古器也拿出一半来,尽数送往幽州,这一次我要让这婚事办得风风光光。”

    “是,可敦。”

    轰隆隆,雷声滚滚。

    长安正是滂沱大雨,乌云笼罩在太极宫的重重宫殿之上。

    雨珠滚落,匆匆的脚步声在台阶之上响起。

    “快,我要见天子。”

    “是。”

    一名大将急匆匆走入太极殿。

    太极殿内,李渊以及群臣正在议事,自李密归降后,北海通守郑虔符,文登县令方惠整,以及山东反王王薄亦是尽数降唐。

    李渊不费吹灰之力,又得山东大部,现正是踌躇满志。

    不久足音响起,这名大将奔入大殿,禀报言道:“陛下,河北传来消息,李重九于上个月攻破恒山郡,刺史王公政,镇守将军郗士陵殉国,永安王李孝基被俘。”

    此刻天空响过一阵滚雷,轰隆隆之声不绝,仿佛给这名大将说话加重了语调。

    砰!乒!

    一连串的碎响声。

    只见李渊突然将袖子一摔,桌上的台砚皆是滚落,一旁几十名大臣皆是垂下头。

    李渊深深吸了口气,仰头言道:“朕一直不懂薛举父子已灭,川蜀已下,连李密,王薄都是归顺了,为何幽州李重九还是不识天时,仍是冥顽不灵,难道要以一偶之力,抗衡天下吗?”

    裴寂言道:“陛下莫要担忧,李重九跳梁之贼,反手可灭,只是我们眼下的大敌,乃是李轨与王世充,灭此二人后,河北可传檄而定。”

    众臣也是纷纷附和。

    李渊言道:“不,你们都小看了此人,不能让此子成势。李重九既奉齐王回幽州,为何没听到半点动静,难道他没有奉齐王为天子吗?”

    这名大将言道:“李重九自取恒山郡回幽州之后,并非奉齐王为天子,而是听闻要娶长乐公主为妻,大婚之日就在本月。”

    此言一出,大殿之上李世民不由脸色一变,手中的拳头猛然攥紧。

    一旁刘文静冷笑言道:“李重九大婚,我们不得不给他点贺礼,可以令潞州出兵,攻打太原,给他添添热闹。”

    李渊双目一眯,言道:“你以为朕是如此小气量的人吗?裴爱卿说的是,眼下我们的大敌乃是王世充,李轨,太原有猛将尉迟恭,恒山有名将徐世绩,攻打太原既捞不到好处,又让其记恨我等,给与其兴兵口实,为解一时怒气,而毫无获利的手段,朕不为之。”

    李世民上前言道:“父皇所言甚是,李重九大婚,短时期内暂无法兴兵,儿臣建议全力西顾,联合吐谷浑,夹攻李轨,必能大胜。”

    李渊点点头,言道:“秦王所言甚是,就这么办。”

    第四百零九章 十里红妆

    铜镜之前,杨娥皇静静的坐在妆台,长发如瀑水散在肩头,及至腰间。

    从当初的江都落难,走到今日今刻,她心头百转千折,怎可用喜悦激动,苦尽甘来等词来形容眼下的心情,百味交集之后,内心此刻仿佛千帆过尽,只余下一片宁静,波澜不起。

    拂衣在铜镜后,细心地帮着她梳着头。拂衣言道:“公主殿下,今日你好美。”

    杨娥皇浅笑言道:“自古出嫁,有哪个新娘子不美的?”

    拂衣言道:“那可都是普通女子,你当今堂堂的长乐公主啊。”

    杨娥皇笑了笑,却不言语了,除了拂衣外,一旁还有五六个丫鬟服侍。

    她们给杨娥皇插上凤钗,将青丝绾起,扑上白粉腻子,画上素眉,在额上贴上花黄,抹上胭脂,最后才郑而重之的戴上凤冠霞帔。

    待好容易完成这些,杨娥皇往铜镜上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示意可以。

    “今宵织女降人间,对镜匀妆计己闲;自有夭桃花菡面,不须脂粉污容颜。”

    而原来新郎迎亲的队伍已是到了,在府外唱起了催妆诗。

    房内丫鬟都是嘻嘻笑着,听着门外的催妆诗,言道:“公主殿下,驸马爷已是到了门外了,这不开始催了。”

    杨娥皇垂下头。

    拂衣柳眉一撇,大声言道:“急什么急,公主殿下乃是金枝玉叶,贵不可言,让那驸马爷再等等又如何了,你们起什么哄。”

    众丫鬟见拂衣开口,皆闭口,杨娥皇笑道:“拂衣,你要吓到人吗?”

    拂衣言道:“公主,我这可是为了你好,让驸马爷多等等,免得那小子以为娶媳妇忒容易了,以后看轻你。”

    “你啊!”长乐公主微微责备。丫鬟们又是嘻嘻地笑作一团。

    窗外的催妆诗念了一遍又一遍,开始只有数人,后几十人,上百人一并唱和。

    院子之外锣鼓喧天。

    这边一名丫鬟听了拂衣的耳语,开了门走出去,在院中喊道:“来来去去就是这首,驸马爷难道都江郎才尽了吗?”

    这时外头有人言道:“你这丫鬟,好生嘴刁,驸马爷才高八斗,还怕了你们,只是恐误了吉时,这才催促罢了。”

    “有才方嫁人,无才何必进来,你们当公主是随便下嫁的吗?”

    “真拿你没办法,听好了,”这时又一人唱道:“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好!”

    院子内外的纷纷叫好,连杨娥皇亦是浅笑。

    “传闻烛下调红粉,明镜台前别作春;不须满面浑妆却,留着双眉待画人。”

    屋外数百人齐唱,声音洪亮,好生热闹喜庆。

    院门之外,敲门之声陆续响起,丫鬟们纷纷看向拂衣。

    拂衣朝众人摆了摆手,自己走出房门,来到院外,高声言道:“方才都是别人所作,驸马爷,你自诩才高八斗,何不亲自长吟一首,让我们公主听听?”

    “公主有命,恭敬不如从命。”李重九在屋外朗声答道。

    众人听李重九要显诗才,当下四面都静了下来,连锣鼓也是停下。

    杨娥皇在屋内不由侧耳倾听。

    “夜久更阑月欲斜,绣障玲珑掩绮罗。为报侍娘浑擎却,从他驸马见青娥。”

    “好!”

    又是一串轰然叫好声,之后锣啊鼓啊一并敲起,众人一并言道:“新妇子,催出来!”

    拂衣回到了屋子内,将屋门一关,这时屋外的院门开起,外头的敲锣打鼓之声,横冲直撞地轰地一下都闯入了院内,众人只觉得耳朵嗡嗡直响。

    一旁丫鬟都伸手掩了耳朵,锣鼓声中伴着众人的呼声,喧闹之中却又令人觉得喜庆非常。

    之后外头新郎开始行礼,杨娥皇静静坐在,脸上遮了红帕,眼前只见一片艳红,只是隐约看到外头的景色,朦朦胧胧。

    只是听到外头司仪官悠长的声音在言道:“撤障!”

    “奠雁!”

    “掷!”

    “拜家庙!”

    杨娥皇不知,李重九在外是忙碌非常,事实上与每个新郎一般,在结婚之日,最大的感受并不是喜悦,而是一个字累,以及生怕出了差池。

    经过一番仪式,杨娥皇见得李重九终于迈入屋中。一旁的丫鬟们都是乐得直笑,一并贺喜言道:“奴家们,祝驸马公主,福寿安康,百年好合。”

    穿着绛红衣裳的李重九亦是爽朗的大笑,随手将红包分撒下去。

    丫鬟们得到红包后,莺莺燕燕地低声细语起来,每个人都是透着高兴。

    杨娥皇看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用熟悉的声音言道:“公主,请随为夫而来。”

    杨娥皇有些懵懵懂懂的,坐在椅子,茫然不知所措,只是看见李重九背对着自己弯下了腰。当下杨娥皇只觉身上一轻,原来他背起了自己。

    耳旁环簪摇曳,杨娥皇只觉得凤冠有几分发沉,一转眼似看到兄长杨暕静静的站在门侧望着自己,看不清他脸色,但杨娥皇感觉到脸上一片冰凉,泪水就那样毫无预兆的落下。

    李重九背起杨娥皇迈出房门,院门,垂花门,一道道的经过,出了此门,从此以后,姓氏不由己,改作夫姓了。

    最后杨娥皇在李重九背了一段路后,入了轿子。

    “起轿喽!”

    锣鼓再度通响,这一度最是热烈,带着迎着新娘回夫家的喜悦。

    八抬大轿而起,李重九跨马在轿子环三圈后前进,二人身后则是跟着绵长的迎亲队伍。

    一担担、一杠杠都朱漆髹金箱笼,由披着吉服的人抬着担着,带着女方嫁妆的首饰、被褥,女红,床铺,提桶、果桶,瓷瓶、埕罐等等不一而足,扛着这些巷笼的队伍,走在街上,绕城而走,铺陈十里。

    鼓吹喇叭在前开路,轿子两旁,拥挤满了看热闹的幽州百姓。公主下嫁,这乃是幽州破天荒来的头一回后,仅仅是这十里红妆,就让多少幽州待嫁女子羡煞了一生。

    坊外的大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所有人推着搡着,街道两旁的幽州士卒排成丨人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堵着拱着。

    而一旁夫家的随从,则是沿路向百姓们发放果子,喜饼,铜钱,同沾喜气。

    百姓们人人得物,皆是欢喜不已,待轿子经过时,一并高呼。

    “公主殿下千岁,福禄延绵。”

    “驸马公主琴瑟和鸣,早得贵子。”

    “驸马公主公侯万代,百年好合。”

    有人呼道:“上谷公恩泽幽州一方,不受战乱,老朽们无以为报,只有奉上此百子百寿图,献给上谷公,望驸马公主一家百子百寿!”

    李重九骑在马接过此图,言道:“多谢幽州父老乡亲!”

    杨娥皇静静的坐在轿子内,内心此刻却是从没有过的平安喜乐,转头看向一旁,李重九向四面拱手抱拳,言道:“多谢,多谢。”

    “李某不甚感谢!”

    四面的欢呼之声,仿佛浪潮般一浪接着一浪,将李重九杨娥皇二人同浸在此喜庆之中。

    在这前呼后拥之下,迎亲的队伍,方才在黄昏时抵达了幽州郡守府。

    杨娥皇下了轿子,脚踏毡席缓缓迈入府门,每跨一步就有人将身后毡席收起,铺到前面去。

    跨过马鞍后,入了府门,过了辕门,又穿过角门,典礼的大堂前,青庐和百子帐早就搭设好了。

    外面热热闹闹的,王君廓已是到了府外,接待上门道贺的幽州官吏,并移至旁厅接待,到了晚上会有一场盛大酒宴。

    杨娥皇站定,一旁有人上前言道:“请公主殿下去了红帕。”

    杨娥皇当下亲自将红帕揭开,但见眼前,无数人笑呵呵的在旁看着自己。

    不少人言道:“真是美丽!”

    “一望便知是有福之人。”

    “上谷公真有福气!”

    杨娥皇听了心底甜甜的头,侧身微微抬头看到李重九站在身侧,满是笑容的看着自己。

    四目相对,不由百感交集。

    李重九与杨娥皇在众人簇拥下,一并入了百子帐。

    百子帐搭得很大,可容纳几十人,随即有服侍的人,奉上了同牢盘。二人取同牢盘中肉饭各吃了三口,随即撤下盘子。

    紧接着一对童男童女各捧着一小瓢,杨娥皇心知,此是给二人献上合卺酒。

    众人在旁吟道:一盏奉上夫婿,一盏奉上新妇。

    李重九与杨娥皇依照古礼,一并从童男童女手里接过合卺酒各喝了一口。

    这时一旁一人上前言道:“老大人身在怀荒镇,不能前来,送上万事如意,富贵花开,年年有余,戏婴图宫缎各四匹,望新夫新妇能多子多孙。”

    杨娥皇听闻李虎没有来,不由微微失望,李重九知她心意,言道:“近来突厥有所异动,故而虽父亲早有要来之意,但坐镇怀荒镇,不可抽身,这才派人给你送礼。”

    杨娥皇听了释然,与对方言道:“多谢公公之礼,感激不尽。”

    “苏郡守,亦不能前来,送上万字不到头的屏风两张,寿瓶两对。”

    “谢苏四叔。”

    “孙统军,亦送上步摇,宝花各一对。”

    “谢五姨。”

    第四百一十章 与民同乐

    看着父亲叔婶的送得礼品,杨娥皇十分欣喜,当下一一称谢。

    这时又有人上前通禀言道:“卢家卢子迁,高家高徐道,赵家赵何然亲自过府,携厚礼拜贺!”

    李重九点了点头,其他幽州士族官吏,自有王君廓,王马汉代自己招呼。

    但作为范阳卢氏的重要人物,卢子迁,以及高,赵两家家主,李重九却必须与杨娥皇一并接待。

    当下卢子迁,高徐道,赵何然走入大帐,一并向李重九,杨娥皇行礼参拜言道:“拜见上谷公,公主殿下。”

    李重九笑道:“三位能够亲自过府,真是蓬荜生辉啊。”

    卢子迁矜持地笑了笑,倒是高徐道乐呵呵地笑道:“上谷公与公主殿下大婚,乃是幽州百年未有盛事,高某就算作了恶客,也要不请自来,到府上讨杯喜酒,沾沾这旷世盛事的喜气。”

    此言一出帐内众人都是乐了。

    作为涿郡郡长史高徐道平日没有架子,与幽州官吏十分好相处,故而人缘极好,但作为涿郡高氏家主,能放低身段如此说,也实在难得。

    接着三家奉上了礼单,李重九看到礼单,不由心道这三家献上的贺礼,未免也太丰厚了,仅仅是铜钱布帛黄金,所值就有七八千贯,就相当于上一次李重九向幽州士族放债的一半。

    至于其余玉璧,如意,珠宝其余贺礼,其价值也是不逊于方才的财物。

    李重九不由心想将这份本给自己与杨娥皇的贺礼扣下,直接用作经费,给幽州现在告急的财政缓一口气,这种勒紧裤腰带的日子真是太不好过了。

    不过李重九倒是看了卢子迁一眼,心道卢家能送上如此丰厚的财物,绝非白送。卢子迁此人善析厉害,肯定是无利不起早,心底早打好算盘,想来必定是卢承庆已说动了卢子迁。

    想来不久在自己婚后,估计卢家就要马上上门说聘,与齐王结成姻亲了。

    正待李重九杨娥皇,与三人说话时,外面禀报言道:“启禀上谷公,夫人,中山李氏族长李荃,携礼前来拜访。”

    中山李氏这时候来访,却是为何?李重九心底揣测一番对方来意,当下向卢高赵三人,言道:“有贵客前来,失陪!”

    赵何然笑着言道:“驸马爷,今日多忙,不必招呼我等。”

    当下李重九点了点头,与杨娥皇一并来到偏厅。到了偏厅时,李重九看见一名穿着长衫,一脸沧桑之色的老者,对方一见自己即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言道:“草民李荃,拜见驸马爷,公主殿下。”

    李重九看对方虽是身为中山李氏族长,却是丝毫没有卢高找三人的风范,而身上的长衫虽是干净,但也看出浆洗发白的痕迹,并且对方还自称草民,显然没有官身,见到自己更有几分局促。

    李重九接过对方双手奉上礼单,言道:“李族长有礼了。”

    礼单之上写着十羊,三十只鸡等等之类,李重九见了对方脸上一副难为情的神色,不用猜也知中山李氏现在处境不怎么样。

    李重九言道:“族长能千里迢迢而来,足见这份盛情,不知这几年宗族之人过得如何?”

    族长李荃长叹一声,言道:“不瞒你说,我中山李氏在娄烦,马邑本也是大族,但自刘武周割据后,强征民役,放任突厥人祸害乡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