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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10部分阅读

    魅力雄武的呼声,从大殿之上一道一道传下。

    来自东都的使者,大步而前。

    永和殿之上,几十名赵国朝臣手持笏板,分两列端坐一张胡凳上在大殿打量着三名东都使者而前。

    殿上李重九身着冕服,坐在宽座之上。

    三名使者到了殿前,殿门官上前言道:“止步,解剑除履!”

    十名金甲侍卫持戈拦在了门前,三名使者停下脚步,文官身后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将朗声言道:“吾的瓦面金装锏从不离身。”

    殿门官言道:“此乃我大赵律令,还请二位将军尊重。”

    为首的文官言道:“我们此来是与赵国和睦的,并非来生事端的,秦将军,罗将军不妨听之吧。”

    身后两名将领鼻孔一进一出的喷气,那秦的将领将手里两根瓦面金装锏,随意一搁,只听砰地一声,地上的数片青砖,顿时碎了四瓣。

    “你。”守护殿门护卫军校尉,顿时大怒。

    金甲护卫军一并端起长戈。

    那姓秦的将军哈哈笑道:“对不住了,某一时疏忽,忘了这一对瓦面金装锏甚重,幸好没砸坏了你们家的门槛。”

    “算了,老秦你还是这火爆脾气,忘了来时单大哥是怎么交代的。”另一名罗姓将领说完,随手将腰间长剑一除,脱下鞋子。

    那秦姓将领言道:“我也就是发发脾气。”

    殿门官言道:“宣使者薛德音进见。”

    说完三人缓缓而行,待至李重九御座前三十步停下。

    为首文官言道:“黄门侍郎薛德音,代吾主见过赵王,问赵王,赵王后安好!”

    上首李重九微微点头,言道:“皇泰主与孤并非外人,按道理而论,皇泰主见到孤,按照民间的规矩,还应该道一句姑丈吧!”

    众臣皆一并发笑。

    那文官薛德音,从容地言道:“吾主闻长乐公主嫁给赵王十分高兴,常言赵王乃天下少有英雄人物,恨不能一见,说些家常话。”

    李重九闻言哈哈一笑,言道:“你倒是很会说话,薛德音,孤知道你,河东薛氏的三凤,你族兄薛收为长雏,你为鹜鷟,你侄儿薛元敬鹓雏。只是不知为何你族兄,侄儿都出仕李唐,你却出仕洛阳。”

    薛德音言道:“人各有志,诸葛孔明于其弟,各仕蜀吴,也是一段佳话。但眼下吾主承大隋之统,而李唐却为伪朝,实已不共戴天,若吾与族兄侄儿沙场相见,也唯有各位其主,相互厮杀。”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说得不错。当年薛道衡公才华盖世,名满天下,可惜无缘一见,眼下得见从侄如此,可知河东三凤确不负虚名。”

    薛德音言道:“多谢赵王夸赞,此来幽州除了天子吩咐,还奉了郑王之命。自击败瓦岗以来,关中李唐屡屡犯边,实为大患。”

    “郑王?可是王太尉?”李重九问道。

    “正是。眼下天子将军国大权都交给郑王。”

    李重九心知杨娥皇那可怜的侄儿皇泰主,早已被王世充架空,眼下成为傀儡。

    李重九言道:“你说唐军屡屡寇边,不知战况如何?”

    薛德音回禀言道:“三月前,唐陟州刺史李育德攻我河南三十余所,郑王率军反击,斩李育德及弟三人,得获嘉。”

    “两月前,郑王率军攻宜阳,败唐军大将史万宝,盛彦师。”

    “上个月,郑王又遣大将高毗,攻义州,胜负未果。”

    李重九闻言点了点头,看来王世充确有几分本事,击败李密后,在河南倒是连战连胜,眼下北来联合赵国,从南北两面同时向李唐施压。

    薛德音言道:“郑王言李唐乃是仇寇,但仅凭洛阳之地,却力有未逮。而赵王与吾主乃是姻亲,就是一家人,可以相互为臂助。”

    李重九言道:“这么说,郑王的意思,就要与赵国联合抗唐。”

    “正是。”

    众臣们纷纷一轮,以王世充的势力,与赵国现在旗鼓相当,何况他又挟天子以令四方,打着奉大隋宗室的旗号,无论如何大隋还是天下名义的共主,而眼下王世充谴使而来,丝毫没居高临下的意思,提出的条件是两家平等同盟。

    故而众臣们听起来十分受用。

    薛德音接着言道:“郑王言道,李唐在关中,而郑王据河南,而赵国据河北,此乃三足鼎立之势。李唐坐拥巴蜀河东,又有关中之富饶,函谷关之险,闭关自守独以一面东制诸侯,可谓一家独大,若想保全三足鼎立之势,吾河南河北必须联合起来,方能保全。”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郑王之言,确一片肺腑,众位臣工以为如何?”

    众臣工交头接耳了一阵,户部尚书林当锋起身奏道:“微臣以为,联合王世充对抗李唐,乃是一笔合算的买卖。”

    “微臣附议。”十几名臣工都是起身附和。

    这时中书侍郎姬川站起身来,问道:“敢问既是联合抗唐,我们又该作什么呢?而你们又应当如何呢?”

    薛德音言道:“若是李唐与河南有战事,那么幽州可兵出太原,绝太行道,以堵塞李唐河东河北南下的援兵。若是李唐攻河东,那么郑王可出兵潼关叩关,以威胁长安。此一退一进之道,可以李唐首尾不能相顾。”

    薛德音说完,众人讨论一阵后,皆是纷纷点头。

    尚书右仆射陈孝意起身言道:“微臣以为可行,只是郑王必须与刘黑闼划清界限,不能提供任何帮助,否则当视作违约。”

    薛德音笑道:“这是自然。郑王说过我们赵国没有冲突,将来北方一定,河北之地尽归赵国,河南山东之地尽归河南,我们以黄河为界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臣就没有异议了。”陈孝意回到座位上,接着尚书省又是数名官员表态附议。

    一旁中书舍人张玄素站起身出首,向薛德音问道:“吾听闻郑王胸有大志,加九锡之事可有?”

    薛德音言道:“确有此事。”

    张玄素问道:“非权臣九锡而不能受,敢问郑王难道有篡权之心吗?”

    薛德音言道:“郑王公忠体国,应是不会。”

    张玄素问道:“莫非你就是郑王,怎么以为郑王不会?可代他作决定?”

    薛德音回答言道:“在下不敢,只是此乃是吾国内之事,郑王有何大志,与尔何干?”

    张玄素冷笑一声,言道:“当然有关联,吾主与皇泰主为姻亲,相互臂助理所当然,而若是郑王行禅让之事,自称为帝,吾主是该兴兵讨伐呢?还是仍旧同盟呢?”

    薛德音被张玄素一问,顿时语塞。

    李重九暗中大赞,心道真是问的好。

    历史上窦建德与王世充同盟,也多为反复。初时,窦建德要讨伐宇文化及,与王世充同盟,之后王世充杀皇泰主称帝后,窦建德顾及于内部隋臣的压力,与王世充绝交,之后追封隋炀帝为隋闵帝,并以齐王的遗腹子杨政道,奉为郧公,对内打起匡扶大隋的旗号,对外将萧后送至塞外,向突厥称臣。

    两家顿时没有来往。以至于之后,虎牢关之战,李唐大军攻打王世充,窦建德部下都认为,宁可北掠河东,攻打李唐的河北之地,也不必南下就救援王世充。这根本是无利可图的事情。

    而眼下李重九形势与窦建德十分相似,自己娶了杨娥皇后,得了幽州士族,前朝旧吏的支持,特别远嫁突厥的义成公主,也是结好于李重九,阻止了突厥与赵国的冲突。

    所以一旦王世充篡位,杀皇泰主,李重九于情于理之上,比当年的窦建德更应该与王世充划清界限。

    所以眼下就算谈成了两家同盟,又有什么意义,与其如此,不达成同盟,比将来同盟破裂的后果,要好得多。当然若是王世充能忍耐一时,学一番曹操,不行废立之事,李重九也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让赵国与王世充和睦,共御李唐。

    但事实上王世充,真能这么做吗?从穿越者的角度告诉李重九,答复是否的。

    李重九言道:“薛黄门,你回去转告郑王,四方所以奔驰归附东都者,是以为郑王能中兴隋室。今九州之地,未清其一,在这时篡位为帝,恐众人皆思去矣。若是郑王能承诺,永奉皇泰主为天子,那么请薛黄门再来幽京一趟,否则两家就再也不必相见了。”

    薛德音背后汗水滴落,而一旁的两位将领,却皆是一并点头,面露赞同之色。

    “退朝!”

    众臣一并起身,向李重九行礼后,趋步而退。

    留下了浑然不知所措的薛德音于大堂之上。

    当夜李重九正在临朔宫处理公务,却听门官禀告,白日陪同薛德音上殿的两名武将一并前来拜访。

    李重九不由暗暗奇怪。

    第四百四十七章 拨云见月

    临朔宫,李重九书房之内。

    两名武将站在李重九桌案之前,一名男子抱拳言道:“某秦叔宝见过赵王。”

    另一人则抱拳言道:“在下罗士信见过赵王。”

    李重九听到二人名字后,虽之前早通过名,但不免打量,见这二位后世历史上闻名遐迩的人物,与眼前比对,看看有什么不同。

    罗士信神色微冷,站起在那,身躯笔直如枪,而秦琼则是看得有几分傲慢,浑不似演义中,那谦谦君子的模样。其人虎背熊腰,特别腰胯十分巨大,见人一见难忘。

    今日李重九在庙堂上虽见过二人,但以为不过普通将领,所以没有多留意,但眼下听得二人名字,打量之下,也是后知后觉的看得二人越发与众不同起来。

    “哼!赵王看够了没有?”秦门神倒是先开口,声音嗡嗡直响。

    李重九笑了笑,站起身来,言道:“两位大名久仰了。”

    “赵王言重了,”罗士信微微抱拳,随即问道,“赵王说久仰二字,但不知从何仰起啊。”

    李重九点点头,伸手言道:“这位罗将军年未及弱冠,即从军随张大帅破贼,听闻汝每杀一人,即割取其鼻,以鼻数充战功可有?”

    “至于秦将军,当年破卢明月之战,一战成名,山东百姓至今仍在传说你的勇武。”

    罗士信秦琼二人对望一眼,罗士信言道:“听闻赵王当年二十万突厥大军中,刺杀始毕可汗,全身而退,此事我和秦兄至今思来皆是不信。不知可否让我等二人,见识一番赵王天下独步的箭术?”

    李重九笑道:“许久疏于战阵,恐怕手脚乏了许多,恐怕会令二位失望。”

    秦琼仰天打了个哈哈,虽没说什么,一副小视之意逸然言表。

    李重九看向秦琼,罗士信二人言道:“若是独射,实在无趣,若二位真要一见,我与二位将军,不妨比试一番,赌个胜负如何?”

    秦琼一听拍腿喝道:“好了,这方才是大丈夫,不知赌注是什么?”

    李重九笑道:“现在说了乃是无趣,先比试一番再谈如何?”

    “痛快!痛快!”罗士信哈哈笑道。

    当下李重九与秦琼,罗士信二人,来到临朔宫后的校场。

    此刻正是二更天,天空一轮半月为乌云遮住,故而校场四面虽特意点上灯,但仍是显得十分昏暗,看得不清晰。

    秦琼到了校场上,先是试弓,先是拿起一张三石弓,言道:“太软,换弓来!”

    一旁武库的官吏,早已入睡被叫醒,却没什么好气,当下看了秦琼一眼,言道:“弓在这里,随你挑。”

    秦琼看了对方一眼,一把一把弓都试去,最后把到一张弓,言道:“此弓勉强可以。”

    官吏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气凉气,言道:“这可是五石弓,你真开得起。”

    秦琼哼地一声,对这样官吏不屑理睬,向李重九问道:“敢问如何比?骑射还是步射?”

    李重九笑道:“秦将军太过心急了,不知道两位可知吕奉先否?”

    秦琼试弓时,罗士信早就不动声色挽起袖子,言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们岂会不知?”

    李重九又问道:“那你们可知吕布最擅用何种兵器否?”

    “晓得!”秦琼哈哈笑道,“用戟!”

    李重九言道:“布一生唯掷戟与射戟二事,真风流千古,今日与二位在此,我们就效吕奉先辕门射戟之事如何?”

    当下李重九不待秦琼,罗士信答允,直接喝道:“摆戟!”

    说完一名护卫军捧着一杆仪仗专用的方天画戟来,李重九言道:“尔往前直走,叫尔停时再停。”

    “诺。”

    当下这名护卫军捧着方天画戟直往前走去,在昏暗的灯火,此军士只走出了六七十步,单雄信,罗士信就已是连人带戟都看不清晰。

    不过李重九没有喊停,这名军士只能再走,渐渐走出一百步开外。

    秦琼忍不住言道:“如此连戟都看不清了,如何能射?”

    李重九点点头,待军士再走了十步,当下喝道:“停!”

    当下那名军士将画戟插定回来复命,李重九对单雄信,罗士信言道:“此距画戟有一百二十步远,若谁一箭射中戟小枝,谁就算胜了如何?”

    秦琼罗士信心道,别说是一百二十步,就是一百步这么昏暗也是不能射。

    二人对望一眼,秦琼言道:“某先来试之!”

    说罢秦琼挽起五石弓,端是开得满弦,一旁武库官吏士卒看得皆是忘了喝彩。

    秦琼就算平平常常站在那,腰胯壮硕如牛,五石弓开得如同喝水吃饭一般。当下秦琼低喝一声,一箭如追风赶月般射去。

    但是这一箭射向黑暗之中,却犹如石沉大海,一旁戟旁士卒言道:“落矢!”

    众人皆是舒了一口气,李重九对罗士信言道:“罗将军该你了。”

    罗士信端起一张雕弓,在手中把了一番,将弓放下,言道:“此非我与秦兄之能矣,若赵王能射中,就算赵王赢了如何?”

    “不中就算孤王输了!”李重九一口答允,当下言道:“取酒来!”

    言毕侍从奉上佳酿,李重九连饮三盅,怅然地出了口气,罗士信秦琼二人等微微有几分心焦。

    李重九仍是不紧不慢地调弓试箭,待到这时,空中的半月从乌云之处而出时,四野微微明亮了几分,连百二十步外画戟亦清晰了几分。

    就在月破云出的霎那,秦琼罗士信暗道不好,而李重九却开弓上矢。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画戟小枝。

    秦琼,罗士信二人看得皆是目瞪口呆。

    李重九笑道:“侥幸,是孤取巧了。来,一并饮酒如何?”

    秦琼,罗士信对望一眼,心道就算灯火齐明时,射中百二十步外画戟,天下所有擅射加在一起也不过十指之数,这才是真功夫。

    二人心底无不叹服,面上却没说什么。

    当下李重九带二人回到殿中,命人重新上酒上菜。

    酒过三巡,李重九言道:“两位眼下都在郑王麾下为将,眼前深夜前来拜见,不知有何重要之事呢?”

    罗士信看秦琼一眼,言道:“我与秦某,当初在张大帅麾下南征北战,杀反贼无数,张大帅兵败之后,投了瓦岗,怎料洛水河畔,十几万大军被王世充包围,单大哥见其势无望,于是带我们降了王世充。”

    秦琼言道:“郑王此人,器度狭隘,又喜妄语,好为咒誓,效老巫妪那般,怎会是拨乱反正匡扶天下的明主。”

    罗士信言道:“不错,郑王此人性猜忌,喜信谗言,我与秦兄,早有了背离之意,眼下故意寻个差事至幽京,正是为了脱离王世充,见见为单大哥时常提及在口的赵王。”

    李重九闻言大喜,原来是单雄信推荐他们二人来的,一股幸福感涌起,等于天下掉下的馅饼一下砸中了自己。

    李重九问道:“王世充既非明主,单大哥眼下如何不弃之而去?”

    秦琼言道:“单大哥归王世充帐下后,王世充对他故示恩惠,用以拉拢,王世充甚至将己妹嫁给单大哥。眼下他已在洛阳成了家,虽知王世充并非是英主,但这一次我们邀他离开王世充,他也没答允。”

    李重九闻言沉默了一会,言道:“当年与单大哥一别,至今未见,实令吾思念。”

    秦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