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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27部分阅读

    ……”

    “他娘的!你说谁是强弩之末,”王马汉左手揪住了欧阳询,右手高高举起,言道,“你这鸟人,乃是贰臣,在此也有说话资格。”

    欧阳询看见王马汉举起沙包大的拳头,不由双目一翻,一旁虞世南连忙言道:“王将军,我们也是随便说说,若是不中听,就算了。”

    砰!

    李重九一拍桌子喝道:“给我放下。”

    王马汉天不怕地不怕,但一见李重九动怒,当下松手。

    李重九指王马汉言道:“你下去自领十军棍。”

    王马汉嘟囔了几句,当下下帐自己去领罚了。李重九看向虞世南,欧阳询温言言道:“部下粗鲁,两位受惊了,还请不要见怪。”

    虞世南,欧阳询受宠若惊,当下一并言道:“王上,王将军乃是性情中人,我等正巧也是,很对脾气啊。”

    听虞世南,欧阳询两名文臣自称性情中人,众将皆是暗暗想笑。

    而李重九亦不由莞尔,这两位后世大书法家,虽名留千古,但从古至今并没有字如其人的说法。不管历史上,还是当今写得好字,作得好学问的人,不少都是通过捧臭脚而博名,名过其实。

    不过这样的人,也有这样人的用处。

    李重九当下问道:“眼下我欲破宇文化及,两位有什么对策?”

    虞世南,欧阳询对视一眼,虞世南想了一番,言道:“王上一统河北,乃是大势所趋,宇文化及不明天时,妄图螳臂挡车,乃是无谋。以臣揣想许国上下,必不肯与他玉石俱焚。陛下只要遣一名能言擅道之臣,秘密往魏郡一趟,若能说服几名大臣,特别是尚书右仆射裴矩,以他的威望必能令魏郡纷纷归降。”

    裴矩的名字,对于李重九而言,并不陌生,这位臣子与裴寂一般都是出自河东裴氏,其人历仕齐主,隋文帝,隋炀帝,宇文化及,窦建德,李渊,李世民七代帝王。史书上言其历事诸主,均受礼遇,以熟悉故事,常受咨询。

    乃是隋唐时堪比冯道一般的臣子。

    历史上这样的人,都是极为善于左右逢源,并精通为官之道的,说白了就是官场上的老油条。以裴矩现在的眼光,断不会看不出宇文化及并无前途,当然他眼下这一战,未必会输,但无论如何他绝不会最后夺取天下的人。

    不过裴矩也未必会投降自己,如此之人,都是心思难测,在宇文化及没有决定性失败前,若无好处,裴矩也不会贸然投降自己。

    李重九言道:“既然如此,何人可以出使?”

    虞世南,欧阳询左盼右顾,当下出首言道:“我们二人与裴矩有旧,可说得裴矩前来。”

    “王上!”尉迟恭想要出言阻止。

    李重九将手一止,尉迟恭当下不言。

    虞世南,欧阳询见此脸上一僵。

    李重九言道:“虞爱卿之前献黎阳仓,许国之人若知你来魏县必恨之入骨,万一有了闪失却是不好,倒是欧阳爱卿降赵之事,知道之人却是不多,可以代劳一趟。”

    欧阳询当下言道:“如此多谢赵王。”

    欧阳询得了差遣当下大喜而去。

    魏郡距离邯郸不远,欧阳询当下连夜赶路,一日一夜即赶到魏郡县治安阳城。

    安阳城距故邺城不远,邺城被毁后,即取代邺城成为这一代的中心城市。

    欧阳询到了安阳后,当下向城门官亮出自己身份。城门官听闻太常卿欧阳询居然从黎阳城逃了出来,都是讶然,事实上自黎阳仓失陷后,众人不是以为欧阳询战死殉城了,或者就是投降赵国了,没想到现在活蹦乱跳的站在眼前。

    欧阳询见城门官一脸狐疑的样子,当下喝道:“想什么呢,你敢质疑我吗?”

    城门官当下一脸畏惧的言道:“怎么敢质疑太常卿呢?”

    欧阳询当下言道:“现在安阳主事的是何人?”

    城门官如实言道:“乃是柳左丞。”

    欧阳询闻言大喜,许国左丞柳调,河东人,其父乃是文帝时的宰相,在隋炀帝时柳调任尚书左司郎中,他与自己都是仕官多年的旧僚,在江都之变中,一并降了宇文化及,都可以算是老交情了。

    当下欧阳询言道:“带我去见柳左丞。”

    城门官听对方要见柳调,正中其意,也巴不得将这烫手山芋丢掉,当下二人一并来到左丞府上。

    经通禀后立即得见,欧阳询入了中堂,但见一名面似满月的男子立于堂中,当下垂泪言道:“柳兄,没想到我们二人此生还能再见。”

    柳调转过身来,见欧阳询当下讶道:“外人说你从黎阳逃出来,我想必然哪个招摇撞骗之徒,没想到真的是贤弟你啊。这一番受苦了,你是怎地从赵军手里脱难的。”

    柳调见欧阳询目视左右,当下会意对手下人言道:“你们退下。”

    待堂中只剩下二人时,欧阳询当下言道:“吾此来是来搭救大哥你的。”

    第五百一十四章 为官之道

    柳调听欧阳询之言,胖脸上一跳,反问言道:“贤弟,你果真降了赵国?”

    欧阳询叹了一声言道:“实不相瞒,当初弟我也是身不由己,赵军强兵临于黎阳仓外,若不献城,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但眼下身在赵国时日久了,才发觉赵王实乃是帝王气度,故才相从。”

    柳调听了拂袖言道:“这是哪里话,我听说赵主一介布衣出身,祖上不是当山贼的,就是市井商贾出身的,焉能有什么帝王气度。”

    欧阳询急着言道:“柳公,眼下都什么时候了,还以门第取人,何况赵王也是中山李氏之后,兄台即便出身河东柳氏也未必高多少,何况太原温氏,王氏,范阳卢氏,河东薛氏,都为其效命,甚至连长乐公主都委身下嫁于他。若是人人都鄙其出身市井山贼,又为何有这么多天下俊杰争相投效。”

    柳调长叹一声,一张胖脸言道:“你说如此,却也不是你背叛之由。”

    欧阳询大声言道:“柳公,你好糊涂,难道真要认贼作父,宇文化及是何人,匈奴破野头之后,真正的王莽,董卓之流,江都之变时,我等为刀俎之下,屈身事贼,尚情有可原。而今你还要一错再错下去,等到高阳失陷一日,与宇文一家玉石俱焚不说,难道还要背上这千古骂名,让子子孙孙都为天下人唾弃吗?”

    柳调听了欧阳询之言,突然垂泪言道:“欧阳贤弟,江都之变,天子蒙难之景,我犹然在目,日日夜夜都为噩梦惊醒。我记得当时赵王不过十二岁,亦血溅殿下。”

    欧阳询当下喜道:“柳公,你愿与我一同拨乱反正?”

    柳调听说要起事,当下脸皮一跳,方才悲愤之情,立即化为乌有,胖脸上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显露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欧阳询见了他表情的转化,心知对方哪里是高深莫测,必是在想什么言辞推脱。他突然想起一句话来,书生造反十年不成。

    果真柳调叹了口气,言道:“欧阳贤弟,你我虽同有此心,但以我们区区绵薄之力,要想在安阳起事,扳倒宇文化及恐怕还是力有未逮。”

    欧阳询急道:“怎么会力有未逮,宇文化及大军在外,魏郡安阳城就如同空城一座。只要柳……”

    “你想得太简单了,”柳调语重心长地言道,“欧阳贤弟,若只有你我二人,死何足惜,但此事一起牵涉之人甚多,所以必须从长计议。”

    听了柳调这么说,欧阳询怒道:“又是从长计议,结果只有坐失时机。”

    柳调见此笑着言道:“欧阳贤弟,稍安勿躁。”

    欧阳询言道:“既是柳公不答允,那就罢了,我告辞就是。”

    “慢着。”柳调突出声在后言道。

    欧阳询停住脚步,言道:“你难道不念我们二人多年旧情,要将我献给宇文化及。”

    “我怎是这种人,”柳调负手看向欧阳询伸出右手,指着了指对方,又指向自己言道,“你和我,要办大事,不行,若要使这安阳城翻了个天,除了裴公外,没有第二个人,你来求我不如我们一起去求他。”

    欧阳询闻言拍腿言道:“正该是如此。”

    日暮之时,一驾马车徐徐在安阳城中一处匾上书着裴字的府上停下。

    裴府门前,立即有下人上前拴马牵车,而驾车的驿者跳下车子,言道:“去,禀告你家老爷,就说是柳左丞求见。”

    下人听说是柳左丞前来,当下不敢怠慢,奔入府中,不过一时三刻,即已回禀言道:“老爷正与几位尚书省的老爷商议要事,请柳左丞在落花厅喝茶,一会相见。”

    柳调听了点点头,当下与欧阳询二人一并入府。

    裴矩府邸甚大,栽植了很多花卉奇树。欧阳询言道:“裴公真是嗜好奢华,无论到哪里,其府邸都是修得这般花团锦簇。”

    柳调笑着言道:“欧阳贤弟,你错了,裴公并非嗜好奢华,他曾言这山石景致,一草一木,即可为美,匠者终极一生,不能达者多矣。他广栽花卉奇书,乃是兴趣使然罢了。”

    欧阳询心知自己这位同僚甚是崇拜裴寂,当下言道:“一介宰辅,好匠人之事,真是令人大开眼界。”

    柳调言道:“贤弟,慎言。”

    欧阳询点点头当下不语。

    当下二人来到落花厅喝茶,裴寂几处偏厅亦是十分雅致,大气可观的书画,紫檀木的家具,宫灯,香炉,佛手都摆放得恰到好处。而书架上还有裴矩当年所书的西域图记。

    欧阳询心知,当年隋炀帝正是因裴矩所献这本书,故而心生了征西域之意,欧阳询当下翻开书,书上写着,臣闻禹定九州,导河不逾积石;秦兼六国,设防止及临洮。故知西胡杂种,僻居遐裔,礼教之所不及……

    二人又观赏把玩了一番,当下一并坐下喝茶。

    不久裴矩即走了进来。

    裴矩身着便服,这位历经数朝的政坛不倒翁,现年六十多岁,双鬓星霜,气度雍然,虽是看得有几分老迈,但目中却透着一种练达的智慧。

    三人坐下谈了几句,裴矩也不问欧阳询为何出现在高阳,一口隽言妙语,说得欧阳询不由连连大笑,一下将三人关系拉近了不少。

    欧阳询见气氛差不多,当下就言道:“裴公,卑职不知,眼下大许国祚能有几日?”

    裴矩看了欧阳询一眼,伸指在桌上点了点,言道:“若是我等能与陛下上下齐心,同僚能同心合力,自是国祚绵长,但若是勾心斗角,人人思离,自是大厦将倾不远。”

    欧阳询与柳调对视一眼,不由皆是头皮发麻。

    柳调言道:“裴公喜欢开门见山,你就不要兜圈子了。”

    欧阳询言道:“实不相瞒,卑职现已是降了赵。”

    裴矩笑着言道:“原来太常卿是来劝降来了,好,好,好。”

    欧阳询尴尬一笑。裴矩言道:“先帝未没于江都时,天下已大乱,诸侯并起,几番沉沦,而今有望能夺取天下的,除了李唐,当属赵国。而赵主一介布衣,跻身今日之地位实属不易,太常卿你真是有眼光。”

    欧阳询言道:“裴公看得透这一点,更是有眼光,我与柳兄都有在安阳起事之心,眼下来问裴公的意思。”

    裴矩言道:“果真如此。”

    欧阳询言道:“裴公意下如何?”

    裴矩言道:“几日来高阳人心惶惶,事实上,当初在童山败给李密,逃亡至魏郡以来,又有几日不是人心惶惶。实话告诉你们吧,你们要提之事,早有不少官吏与老夫明里暗里说过了。”

    欧阳询闻言一喜,言道:“裴公此乃是人心所向啊,宇文化及倒行逆施,实已是人心丧尽。”

    裴矩看向二人,笑了笑言道:“那你知道他们与我这么说时,我是如何劝的吗?”

    欧阳询,柳调闻言一愣。柳调问道:“宰辅是如何劝的?”

    裴矩捏须言道:“你们都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道理吗?”

    欧阳询言道:“裴公,这我们都知道。”

    裴矩言道:“那么道理也是一样,赵王未下高阳时,要用着尔等,但若下了高阳城,尔等又有何之用。叛主之臣哪个帝王用了,都要掂量几分,何况尔等。尔等是想一时富贵,还是一世重用。”

    欧阳询,柳调二人听了,言道:“当一世重用,恳请裴公教我。”

    裴矩点点头,言道:“自古以来,为官之道,总有一条放之四海皆准的框框,这框框看不见摸不着,你们给我仔细听好。”

    第五百一十五章 赵许决战

    欧阳询,柳调二人从裴矩府中出来时,皆是面无表情。

    车夫牵过车来给二人上车。

    二人走了一半,欧阳询陡然停下脚步,重重一跺脚,向柳调言道:“裴公,说什么四海皆准的为官之道,都是屁话。不就是不让我们起事,担心引祸上身吗?”

    柳调闻言看了欧阳询一眼,笑着言道:“我看倒不是,若是裴公真的要拿你,眼下你已是身陷囹圄,哪里与我在这里说话呢?裴公是手下留情了啊。”

    欧阳询问道:“那你说裴公是什么意思?”

    柳调言道:“裴公为人持重,他做官乃是奉中庸之道,他不拿你,就是不反对此事,念我们二人的旧情,他不起事,说他也不附和,是忠于宇文化及。两不亏欠。”

    欧阳询当下怒道:“好个中庸之道,与情无亏,但大节有损,算了,这就是裴公,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眼下我无话可说。”

    柳调默然了一阵,问道:“欧阳贤弟,不如从裴公之意,暂不要轻举妄动,还是观望一阵再论。”

    欧阳询听了言道:“此番未能竞功,岂非白跑一趟,到时真不如何向赵王交代。”

    柳调在一旁言道:“若你真有除宇文化及之心,我向你荐一人,可助你一臂之力。”

    欧阳询问道:“何人?”

    柳调言道:“工部尚书何稠。”

    听柳调提及何稠,欧阳询言道:“原来是此人,此人不是只好些奇技滛巧之物,终日双耳不闻窗外之事,没想到他竟也有反宇文化及之心。”

    柳调笑着言道:“你有所不知,江都之变时他兄长何安为乱军所杀,他心底一直心怀怨怼,眼下宇文化及出征,他也随军出征,你若拉拢他,也算可以回去向赵王交代了。”

    欧阳询正色言道:“吾之功名皆系于此,只有一试了。”

    当欧阳询回到李重九大营时,李重九率三万赵军,正与宇文化及两万许军,在邯郸附近的沁水对峙。

    许军大营之内,宇文化及正召众将商议军情。

    宇文智及言道:“皇兄,自黎阳仓为李重九所夺后,魏郡的储粮已是大为不足,这一次来为刘黑闼解围,大军所携粮草都食了差不多,眼下我军军粮不济,士卒每日只有两顿稀饭,吃不饱肚子如何与赵军打战,恐怕不到再过十日,我军就要退兵了。”

    宇文化及听其弟这么说,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言道:“我已经令几位将军带着人马,到附近征粮了,估计马上要回来了,你让士卒们再忍耐忍耐,待军粮一征集了,一切就都好了。”

    实际上宇文智及说得已是十分委婉了,军营中军粮不足已有好几日了,将领曾有一人向宇文化及建议退兵筹粮,结果被心情不好的宇文化及当下斩了,此后无人敢再议论军粮之事,现在实在是逼的没有办法了,众将才一并向宇文智及哀求,让他来与宇文化及交涉。

    宇文智及看了一眼众将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言道:“皇兄,这不是办法,我觉得不如曾尚有最后一点军粮之际,让士卒上下饱食一番,倾其主力渡河与赵军决战,效楚霸王破釜沉舟之举。”

    众将亦是觉得这是最后的出路了,也是最后把握的出路,他们都认为赵军出兵三个月师老而兵疲,又在永年城下与刘黑闼苦战,其虽然有数万人马,但已如强弩之末。以许军这两万骁果军精锐之兵来看,主力决战并非没有胜机。

    宇文化及听了言道:“我不是说了,没有刘黑闼的消息前,不可擅自决战吗?”

    宇文化及此言一出,将众将的决定一句话给堵了回来。包括宇文智及在内,众将不敢再劝,这场军议看来又要作无用之功了。

    正在众将长吁短叹时,一人突然站出身来言道:“启禀……陛下,微……臣有一……计可可……破赵军。”

    众将听了将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