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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29部分阅读

处,却见一女子对自己怒目而视,视其面容却依稀有几分相熟。

    李重九对身旁士卒,言道:“将此女子口中麻布取出。”

    说完这名女子口中麻布取出,李重九问道:“莫非是故人否?”

    这女子冷笑言道:“未料到赵王居然还认识我。”

    “窦线娘。”听其声音李重九这才恍然。

    李文相听了吃了一惊,言道:“居然是窦建德之女。”他的部下一时不察,居然让这等大鱼混在一群小鱼小虾之中。

    窦线娘仰天言道:“赵王,今日我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李重九摆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紧张,当下言道:“夏国已灭,这河北之地,尽归赵有,何必做些螳臂挡车之事呢?”

    窦线娘言道:“这河北本来是我的窦家……”

    “错,你这河北本是大隋的,”李重九断然言道,“眼下大隋覆灭,群雄并起,没有谁先谁后,孤得了天命,窦公败给我也只是成王败寇而已。”

    窦线娘言道:“好个成王败寇,眼下你已为王,我与我父已为寇,你爱怎么说都行。”

    李重九言道:“我又岂能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与你多言实是浪费口舌,薛侍郎。”

    “诺。”薛万述上前一步。

    “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薛万述言道:“眼下河北方靖,这些人乃是夏国余孽,但念其并无作乱,可免死罪,判流之三千里即可。”

    李重九点点头言道:“也好,窦线娘我与你父恩恩怨怨皆已是过去了,窦公现为乐寿侯,在御夷镇安度晚年,而尔母曹氏我也赦免了,何必又不多赦免你一人。眼下就让你至御夷镇,一家团圆,至于其他人,皆是流辽东三年,五年后可归原籍。”

    窦线娘一听愣在原地。

    “王上可以开船了。”

    李重九点点头当下迈步。

    “赵……”窦线娘想要开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但见李重九已是头也不回的登上赵军的艨艟战船。

    一旁赵军士卒上前将窦线娘以及其部下的绳索从身上解下,身在船舱里李重九看着这一幕。薛万述向李重九言道:“王上,怎不知你与窦建德的女儿,见过一面?”

    李重九言道:“当时孤还未入主幽京,好似在飞狐县时遇见的,在眼下上谷郡郡守赵万三的堡里,当时她拿刀要杀了我等,迫赵万三降窦建德,这女人性子够烈的,也算有几分胆识吧。”

    薛万述听李重九说得如此清楚,显然对当时一幕历历在目,当下他见左右无人,上前一步言道:“王上,听说当初窦建德为了拉拢罗成,以谋得涿郡,曾给罗成与他女儿定下婚约,但好像待罗成战死之日未至,二人也未成婚,故而此女还是未嫁之妇,王上是否把这女子送到宫中服侍,抑或者直接送到宫外安置,以免王后知晓。”

    李重九听了转过头,看向薛万述不由哑然失笑。

    战舰已是起锚,船身微微晃动,河面上微风传来,李重九淡淡地言道:“不必了。”

    薛万彻误会了他的意思,其实李重九只是想说,这女子的性子,只是让他想起了若干年前的李芷婉。

    很多事如同河水底下的泥沙积累,风平浪静时,静静躺在河底,待激流涌动时,河底泥沙翻动,不由令他突有几分百味杂陈之感。

    时过境迁,当年的李渊,而今已是大唐之主,而李重九方今完成了一统河北的大业,感慨只是一转眼间数年光阴已过,而昨日之事重忆之时,犹在眼前。

    第五百二十三章 江淮枭雄

    江苏丹阳。

    现在已是江淮军的大本营。

    江淮军大营之中,杀气冲天,江淮军精锐上募营五千子弟兵,肃然站立。

    江南霸主杜伏威头戴金冠,负手走下台阶,正与江淮军重将辅公佑,王雄涎,左游仙,阚陵等人一并检阅上募营。

    现在的杜伏威踌躇满志,就在李重九与刘黑闼在河北大战之时,杜伏威破了宿敌李子通,攻下了江都,并且还收服了江淮一带的反王汪华、闻人遂安,现在势力大增。

    眼下杜伏威整合了江淮,扬州一带的势力,依长江之险,已是挤掉了萧铣的梁国,跻身为唐,赵,郑之下,天下第四大势力。

    “脱衣服!”

    杜伏威猛然一喝,说罢上募营士卒毫不犹豫地一并撩开上衣,露出精赤的上身来。

    杜伏威按着刀,大步走下,从站立成一列一列的士卒们身后走过。但见士卒胸前上刀疤箭创,伤痕累累,杜伏威即大声言道:“来,赐酒!”

    说完一名小校即奉酒上前,那士卒当下举碗豪迈地一饮而尽,最后将碗砸在地上。

    待连赏赐了十几名士卒后,杜伏威来到一名士卒的身前,但见其白白净净的前胸毫无伤痕,倒是后背露出一个箭创来,当下脸上一沉,停下了脚步。

    那名士卒噗通一声跪下言道:“大王,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给我砍了!”

    说完两名杜伏威的亲兵上前,将这名士卒拖起。

    长长的哀嚎远远传来,杜伏威森然看向全军,但见那名士卒哀嚎之声未远,日光之下见得其冷酷面容,令人心底一寒冷。

    “吴王,检视过了其他人都没有伤口在后背的。”江淮军二号人物辅公佑开口言道。

    杜伏威颔首言道:“辅伯,这一次攻下江都,咱们劫掠了多少金银美女?”

    说到这里辅公佑摇首言道:“江都现在有什么好东西,早给宇文化及,李子通他们收刮赶紧了,这一次我们江淮军入城掘地三尺,也捣腾得不多。”

    “不管多少,都给犒劳弟兄们。”

    辅公佑听了当下言是,对三军大喊言道:“听到了吗?吴王,说了将江都劫掠来的财宝美女,大家都给分了。”

    “谢吴王!”

    “吴王千岁!”

    杜伏威陡然喝道:“谢什么谢!千岁什么千岁!”

    但见杜伏威脸一沉,众士卒皆闭上嘴。

    杜伏威言道:“今天我运道好,我吃肉,你们就跟着吃肉;我有女人睡,你们就有女人谁;如果哪一天我没肉吃,也没女人睡,你们敢去别人那大鱼大肉,就不要怪我翻脸。”

    听杜伏威这么说众士卒皆是默然,仿佛热火被浇了一盆冷水般。

    辅公佑上前一步低声言道:“吴王差不多了,弟兄们也算提着脑袋替你打下的江都,今日就弟兄们高兴一场吧。”

    杜伏威听辅公佑这么说,当下点了点头。

    一旁左仙游言道:“吴王,秦王李世民的使者到了。”

    杜伏威当下与众将来到偏殿,但见秦王使者起身言道:“在下秦王帐下薛收,拜见吴王。”

    但见杜伏威快行几步,薛收刚要下拜就被他扶起来了,满脸堆笑言道:“称什么吴王,太客气了,都已是一家人了,就叫我老杜好了,哦,我忘了天子已赐我李姓了,叫我老李好了。”

    薛收大感意外,这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江淮枭雄杜伏威,居然是这般一个谄媚之人。

    薛收心底暗暗嘀咕,但见眼前的杜伏威满脸堆笑,只是脸上的伤疤七扭八歪的,显示着此人从死人堆里爬出的那段经历。

    薛收收起了轻视,连忙言道:“不敢不敢,吴王折煞在下。”

    “别这么叫,若是你再这么说吴王,就不是将我拿自己家人看,休怪我翻脸。”

    薛收听了言道:“不然就是称李总管吧。”

    杜伏威听了,拍腿大笑,手指着薛收言道:“还跟我客气,好,随你,就叫我李总管吧,不知贵使前来,秦王有什么示下吗?”

    薛收当下从袖中掏出一封信,杜伏威看也不看,直接将信丢给左仙游道:“念!”

    薛收心知杜伏威草莽出身,大字不识,言道:“还是我来说吧,秦王眼下率十万大军攻打王世充,现已是连战连捷。”

    “好啊!”

    薛收被杜伏威吓了一跳,但见他拍腿言道:“秦王果真厉害,王世充的人马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堪秦王一击。秦王殿下真是用兵如神啊。”

    薛收听杜伏威给李世民捧了一堆高帽,不觉得有几分恶心,但还是言道:“秦王是骁勇善战,秦王也希望李总管来助一臂之力,若是能从江淮出兵,切断徐州与虎牢之间的联系,就太好了。”

    “哈哈,”杜伏威连声大笑,言道,“某还以为是什么事,不就是出兵攻打徐州吗?我与你说眼下唐军与我们江淮军就是一家人了,亲兄弟一般,有什么事尽管说话,我看这般办,我老杜索性就厚着脸皮不惭愧一把,与其切断什么徐州与虎牢的联系,我替秦王出马,直接出兵将徐州拿下来就是了。”

    薛收听了言道:“这倒不必,只要洛阳一破,徐州将不战自取。何况留着徐州还另有用处。”

    杜伏威闻言笑道:“原来秦王另有妙计,好吧,我就不搀和了,既然秦王诏令,就这么办,秦王叫我老杜打东,我是不敢打西的。”

    薛收起身言道:“既是李总管答允了,我这就回去禀告洛阳。”

    杜伏威言道:“既然来了丹阳,就好好住上几日。”

    薛收言道:“军务在身,实在不敢久留。”

    杜伏威言道:“你还与客气什么。”说完脸上一沉,杜伏威一把拉住薛收言道:“不留就是不给我杜某人这个面子。”

    薛收心底鄙夷的骂了句大老粗,但面上还是不敢违杜伏威之意言道:“好吧,李总管如此盛情,那就叨唠了。”

    见薛收答允,杜伏威脸上又快意地大笑,言道:“那就好了,来人给我好好伺候。”

    薛收被手下人招呼走后,辅公佑,左仙游一并上前。左仙游言道:“李世民若能攻下洛阳,有没有我军相助都是一样,李世民这么做,在此试探我们江淮军对李唐的忠心。”

    杜伏威双目一眯,又恢复了阴冷之色,很恨地言道:“好个李世民,居然给我下套子,我们现在不如李唐,所以得学着装孙子,陪着笑脸,但我杜某人终有一日我不会看如何人的脸色。”

    辅公佑,左仙游一并点头。辅公佑言道:“要我们将众弟兄出生入死打下来的江山拱手让给李渊,谁也不答允啊。李世民哼!”

    杜伏威言道:“李世民此人不能小看,天下年轻一辈的名将,算得顶尖的,除了河北的李重九,就属李世民了。依我看这李世民,恐怕用兵还要胜过李重九。”

    左仙游言道:“我看李唐此举,大有用意啊,眼下赵主刚刚一统河北,随时要挥兵南下,若是挥军必从黎阳渡黄河,经白马,这么我军若是出兵,很可能会首当其冲啊。”

    辅公佑言道:“这李世民果然j猾,绕了一个圈,居然是要我们江淮军去挡李重九。从眼下看来,唐赵之间会有一场大战。我倒是听说这赵军势头凶猛啊,连窦建德,刘黑闼都给收拾了,连王薄这等人物都是降赵了。”

    杜伏威听到王薄的名字,不由冷笑言道:“王薄什么时候,算得上是人物了,他不过是起兵最早比我,李密,窦建德早一些罢了。当年我起兵的时候,李渊,李重九他们在哪,现在好了昏君死了,我们江北江南上百万义军打下来的天下,李渊,李重九二人拍拍屁股就要坐的,哪里有这么容易。”

    左仙游言道:“是啊,李密,窦建德,刘黑闼都败了,徐圆朗,孟让,王薄之流给人提鞋都不配,现在天下也只有看吴王了。”

    杜伏威双目一眯,言道:“这天下,若是李渊,李重九敢给,我杜伏威就是敢要。”

    辅公佑言道:“吴王,那眼下准备怎么办?”

    杜伏威看向左仙游言道:“左尚书,你是读书人,给我合计合计这现在的天下大势。”

    左仙游言道:“吴王天下三分李唐已居其一,若在赵国未取河北之前,李唐以他的大势席卷天下乃是早晚的事情,但眼下赵国取了河北嘛,有了与李唐有了一战之力,但李唐之势仍强,若是郑,赵两国联手,倾力与李唐一战,胜负实还难说。”

    “之前我降李唐,是胳膊拧不过大腿,现在我军拿下了江都,还收了汪华、闻人遂安为羽翼,势力虽不能与李唐,赵国叫板,但也算是势力大增了。眼下我们就看这唐郑赵三国大战,若是李唐赢了,暂时什么都不要提了,若是李唐输了,就是我们的机会。”

    杜伏威闻言哈哈大笑,看向左仙游言道:“我养了那么多义子,都不如你一个左仙游,你还是真是我老杜的小诸葛。”

    当下三人一并大笑。

    第五百二十四章 李芷婉的决心

    长安城。

    无极宫的玄武门上,大唐皇帝李渊正登高眺望远处许久,宫女宦官都远远地看着不明其意。

    唯有首领太监的深解李渊之意,在一旁笑着言道:“陛下,河西献俘阙下的人马,还有半个时辰才到了。”

    李渊闻言容色稍缓,失笑言道:“朕记性倒是不太好了。”

    说到这里,李渊肃容言道:“摆驾回宫。”

    大殿之内,李渊对献俘的杨恭仁,和颜悦色地言道:“此番能平定瓜洲叛乱,实多亏了国公了,三年前朕对你说国公乃是国家的柱石,你不出马河西不能定啊。”

    杨恭仁垂下头,言道:“陛下过誉了,事实上能平定河西,主要是公主殿下,微臣这一点微末的功劳算得什么。”

    李渊看了一眼,杨恭仁身旁不发一语的李芷婉,笑道:“小孩儿家哪里有什么本事,还不是国公提点。”

    杨恭仁见李渊与李芷婉不发一言,当下会意,李渊父女失和,早已不是秘密,此事据说还牵扯到赵王李重九之事,唐宫之内知道此事几位当事人皆是语焉不详。

    但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李渊拒婚,令爱女与李重九不能鸳盟,以及李重九与李渊决裂,在河北自起炉灶,而今成为李唐最强劲敌之事。早在长安大街小巷传来,成为妇孺谈资。

    世人皆是暗笑,李渊拘泥于门阀之见,而失李重九这一强援,否则而今李重九肯发兵从河北,配合李唐两面夹攻洛阳,有十个王世充都被灭了。

    也有人言,李重九冲冠一怒为红颜之事,毕竟当时李重九势力微弱,换做一般人不一定有敢于李渊决裂的勇气的。

    杨恭仁自也是耳闻,除去后知后觉,平心而论,他不认为当时自己换做李渊,就能答允李重九这婚事,毕竟门第摆在那里,他身为大隋宗室,知道什么云泥之别。

    杨恭仁见李芷婉负手站在一旁,但见其绝美的侧脸,飞入鬓间秀眉,心道如此倾国佳人,难怪李重九肯宁与李渊决裂,也要争得,换自己年轻二十岁,恐怕也是争上一争的。

    这一次攻伐河西,他与李芷婉共事,终于见识李家自李世民之后,何可谓一龙一凤。

    他反而心底也对李重九暗暗佩服起来,能李芷婉如此英雌倾心的男子,虽未能一见,断然也是盖世的男子。但以他其一介布衣之身,不到十年,白手起家至今日权倾河北,不证明李芷婉当初看人的眼光。

    他终于记起自己夫人,常常在自己身旁念叨的那句话,那就是女人看男人,绝对要比男人看男人来得准。

    当下杨恭仁知机向李渊告退,大步迈出殿外,心道这二人都是极其倔强之人,就算是父女恐怕也分个高下。

    殿内默然了一阵,李渊见爱女,数年之后,已是婷婷玉立,长年戎马生涯,令她娇艳的面容,多了几分风霜之色。

    李渊心底一痛,言道:“婉儿,你到底要与为父倔强到什么时候?”

    李芷婉紧抿双唇,李渊苦笑言道:“自你娘去世之后,父皇这几年一直都在想,要是当初在太原府里没有打你那一掌,你是不是不会离家出走?”

    李芷婉言道:“爹,我离家出走之事,与此无关。何况爹教训儿女本就是应有之事。”

    李渊摇了摇头言道:“一定是这样,否则你不会记恨朕,到今日都不肯原谅朕,若是这样朕在这里给你赔罪,父皇错了,还不行吗?”

    李芷婉双目中的泪水滴落,扑入李渊怀中,梗咽言道:“父皇你老了,以往你从不向人认错的。”

    李渊欣慰抚着李芷婉的背,言道?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