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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31部分阅读

,如果今天落日前,还有人没过长城,就给我砍了。”

    第五百三十章 迁都之议

    幽京城中,李重九率军返回幽京的第一次朝会。

    赵国百官皆是抖擞精神上朝。

    李重九坐于殿内,温彦博,王珪,陈孝意,卢承庆,魏征等人赵国众臣一并坐于殿下。

    众臣到齐后,李重九开口言道:“众位大臣有的知道了,有的不知道,昨日突厥处罗可汗,已率突厥大军翻越了燕山,突破了长城防线,还破了怀戎城,其兵力估计最少在十万以上。现在处罗意欲率大军直逼幽京城下,各位爱卿不知有何看法?”

    众臣当下嗡嗡议论声一片。

    “敢问眼下幽京城中有多少兵马?”卢承庆出声问道。

    姬川回答言道:“回援的大军在五万两千余人,现除了一万人马驻扎在东门草市,其余尽数入城。幽京城内还有不足一万的乡兵,其中一半都是今年新募不过三个月的新卒。额托率的两万骑兵,虽是日夜兼程,但估计还有十日,才能进入涿郡境内。”

    “现在看来两军兵力相差有几分悬殊,但我军也不是不可以一战。”卢承庆出声言道。

    “我军新征完刘黑闼,兵疲马乏,若能不战,还是不战的好。”薛万述亦是发表意见。

    “微臣有一言!”

    但见一名老者迈步而出,声音颤颤。

    此人大多数人都不认得,心道这位老臣是谁。

    “老夫裴矩见过众位同僚。”

    众臣见了恍然大悟,此人一生毁誉参半,不过却名满天下,无人不知。算起来裴矩入朝为宦时,位居高位时,在场众大臣都没入仕仕途呢。

    唯一就是温彦博,在开皇年间在内史省为文林郎时,曾经与裴矩同朝为官。但说二人同朝为官,实在勉强,当时温彦博出仕的文林郎不过九品,而裴矩则为当朝重臣,官拜吏部侍郎,乃是随时面前天子的人物。

    二人地位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说是同僚,恐怕裴矩都不屑于承认吧。

    为官之人十分看重资历,故而常有论资排辈,倚老卖老的传统。

    对于裴矩这般老臣,众人虽谈不上敬畏有加,但都是尊重他的年岁,地位,以及资历,听对方出声,众人都是流露出认真倾听的神色。连温彦博等一系重臣也不例外。

    裴矩当下出声言道:“眼下突厥兵势浩大,老臣建议为今之计,不如暂时迁都至魏郡以避其锋锐,方是上策。”

    “迁都!”

    不少臣子都是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若非是裴矩说的,众人已是反驳了,但也有一部分臣子深思之后,却觉得裴矩说的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

    李重九不置可否,言道:“迁都乃是大事,不可轻议,裴爱卿请具体的说。”

    裴矩拱手言道:“微臣也知道刚入殿为臣,提此实有冒昧,但为了王上计,为了赵国百姓计,为了天下百姓计,却没有比迁都更好的方略了。”

    裴矩顿了顿开口言道“幽州之地虽富饶,但远九州,地处边郡,并非王霸之地,当年汉光武帝虽中兴于幽州,但却于邢台称帝,后天下安定后建都洛阳。正所谓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六合之中乃是中原,中原之中乃是洛阳,王上若欲统大业,建都于幽京乃是舍近而求远,置华厦美宅而不住,而取鄙陋茅屋而栖。”

    居然将幽京比做鄙陋茅屋,本以为这一番话会有人反对,但裴矩之言一出,幽燕的本地士族官吏居然一片沉默,没有人反对。

    记得当初李重九方入主涿郡时,立都幽京与怀荒镇二者之一时,室得奚部与幽燕本地士族大吵一番,颇有上纲上线的味道。最后李重九还是以进取中原为重,决心立都幽京,最后才罢了这场争议。

    但眼下裴矩的提议,众幽燕士族出身的本土官吏,却没有反对了,这还真是奇了怪了。难道他们集体失忆了,还是真如裴矩所说,争名者于朝,争利者于市,要迁都临近中原,方才是上策。

    李重九左右看去,但见王珪一副略有所思的样子,当下问道:“王爱卿,你常有出人意料的高见,孤想听听你的意见。”

    王珪言道:“秦人曾六度迁都,终而成就霸业,拓跋鲜卑曾将都城由平城,迁至洛阳,孝文帝名流千古,但无论是秦人,还是鲜卑人,都是后顾无忧之下,而图进取中原,这才迁都的,但眼下幽州之地,东有高句丽,北有契丹,奚族,西有突厥,若是从幽京南迁至中原,恐怕幽燕六郡会入番胡之手。”

    李重九听王珪之言,默然点头,这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汉人大一统王朝中,从明代开始镇守北京,正是吸取北宋失燕云十六州后,国力疲乏的教训,推崇的正是天子守国门,以北京全燕云之险,抵抗蒙古,辽东两大地域的番族的入侵。

    这时欧阳询言道:“可是从幽京而至中原,着实太远,我军一南一北折返在路途之上所费甚久,将来若进取中原,与李唐决战于洛阳,恐怕力有不及。”

    裴矩也言道:“幽京虽说乃是北地重镇,但论及人口,税赋皆是不如新拿下的清河,武安,武阳,魏四郡中任何一郡。但凡立国建都,必先强其干再弱其枝,以幽京为干,除非将四郡人口皆迁至河北,否则本末倒置。”

    一旁魏征言道:“此万万不可,强行迁徙百姓,此乃是暴政,万一激起民变,恐怕四郡之地,反而会荒废。”

    裴矩之言,李重九亦觉得不无道理。当时淮扬,川蜀都十分富饶,当时有扬一蜀二之说,但在汉人百姓心底,无论是否搬迁到哪里,但仍认为只有是洛阳,关中,远远凌驾于四方之上。

    这是一种根深蒂固的观点,早如大禹时,就下令规定天子国都以外五百里的地区为甸服,此乃是天子之地,五百里为一区划,由近及远分为甸服、侯服、绥服、要服、荒服。

    五服见明亲疏,辨王化,自是距离天子国都越近的,越乃是文明之地。

    洛阳,关中乃是汉人的龙兴之地,无论迁徙到各处,但对于建都在洛阳,关中的势力,仍是有一种认同感,归属感。所以这难怪,为何幽燕士族对于迁都往中原都没有反对,而对迁往塞外的怀荒镇,则是绝不妥协的原因了。

    而在隋唐以前,河北人口虽不逊色于河南,但论及政治经济中心,这时仍是远远不如关中河南,至于川蜀,扬州就更不如了。

    姬川出首言道:“此言差矣,吾听闻古人论建都长安为建瓴之势,建都洛阳为宅中图大之势,建都幽京则为挈裘之势。”

    “此意为何解?”卢承庆问道。

    姬川言道:“关中山河四塞,地势高峻,居高临下,故称建瓴之势;洛阳处中原四通八达之地,可向四面扩展,故称宅中图大之势;而挈裘为提衣挈领之意,环以沧海其东,据上游之势,以临驭六合,以燕云为险。”

    “幽燕士卒敢死善战,民风彪悍,无论百姓士卒人人敢死,勇于争先,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河北精兵,为天下雄,我军若要夺得天下,所凭的正要是幽燕之地的进取之气,岂可因为畏惧突厥,避而迁都。”

    李重九心道,现在若迁都南下,虽有利于进取中原,但是北方就空虚了,就算幽京可以守得住,但经营多年的怀荒,御夷二镇,恐怕就保不住了,更不用说辽东,以及李重九正在勾勒的环渤海战略圈。

    这时候说迁都,无论是进取中原,还是何等如何华美的陈词,但换在他人心底都只会认为畏惧突厥,不敢一战,而弃了幽京。

    而这时殿下有人大步入殿,高声言道:“突厥人就要打到眼皮子底下了,这时不思保家卫国,而议迁都之事,实乃误国。”

    第五百三十一章 宋金刚起复

    话音一落,殿外十几名挺盔贯铠的大将,直入大殿。为首的乃是尉迟恭,薛万彻,郭孝恪等赵军大将。

    尉迟恭不善言辞,却是沉着一张黑脸,仿佛所有人都欠着他几百贯钱一般,但见他如山般雄伟的身躯的立在殿前,顿是令人不堪仰视。

    但方才讽刺殿内诸臣的,却并非是尉迟恭,大声陈词而是大将薛万彻。众赵军大将一登堂,即是气势逼人,在数道凌厉的目光扫视下,身在廊下没有资格上殿旁听的低级官员们皆是不自觉的让开。

    赵国文武并重,这几年军方大将连连打得胜战,故而武将走起路来,对于低级文官,都是懒得理睬。

    十余员大将入殿解剑,唯有尉迟恭一人未解,这是李重九给尉迟恭特殊的恩典。

    薛万彻来到堂上,向李重九抱拳言道:“王上,突厥人的大军,现沿着军都陉进兵,现在已有分兵涞水之势。”

    众官吏闻言皆是议论纷纷,李重九看向张玄素问道:“以张卿之见,突厥分兵涞水意欲何为。”

    张玄素言道:“处罗可汗分兵涞水,是入上谷郡,很可能走飞狐陉,破我上谷险隘飞狐口,再抄袭雁门郡,令驻守雁门郡的高将军腹背受敌。”

    众人听张玄素之言,纷纷点头,这也是突厥的一个不错的选择,若是突厥不攻打幽京,而改走飞狐口,那么以李重九的上谷郡,雁门郡的驻军根本承受不了两面受敌的局面,最终只有两郡被攻破,突厥大军劫掠两郡后从雁门折回草原的结果。

    这对于处罗而言,显然是一个不攻取幽京,又可以接受的结果。但对于在场赵国官吏而言,虽是丢失了两郡,但幽京无忧,倒是令他们暗暗相庆。反正损失也是边郡老百姓,自己在幽京的身家老小无事,才是重要的。

    这时张玄素出手言道:“为今之计,只有一条出路了,与突厥议和!”

    “议和?”

    此言一出,众官吏的议论声比方才还大了三分。

    赵何然在私下与高徐道言道:“议和,我大赵开国以来,还未有此事啊。”

    高徐道言道:“这乃是不得已为之啊,眼下我赵国的势力,确实不易与突厥硬碰硬啊。”

    赵何然冷笑言道:“我何尝不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突厥人也是好惹的,赵王顾及那些番人蛮子,意欲争雄于塞上,这才惹怒了突厥人。”

    高徐道言道:“赵兄所言甚是啊,王上自起兵,战必胜,攻必取,还未碰到挫折,这一番议和,不知心高气傲的赵王是如何是想。”

    “王上,宁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可议和啊!”出言乃是一贯强硬的陈孝意,他言道,“当年先帝被突厥围于汾阳宫,仍拒与突厥媾和,而是死战到底,微臣不才,愿散尽家财,发部曲,家丁,子侄为兵,全家一并迎战突厥人。”

    陈孝意言辞振振,李重九当下起身,下阶将陈孝意扶起,言道:“多谢陈公。”

    薛万彻上前一步,目视张玄素言道:“张侍郎,某一向敬重你,智谋过人,但议和之事以后休要再提,否则不要怪我割袍断义。”

    张玄素听薛万彻威胁,哈哈一笑言道:“自古以来,文官主和,武官主战,乃是常理,但凡两国相争,在我们文臣眼底看来,交兵不过是以剑代笔罢了。”

    李重九张玄素这么说,顿时眉头一展,这话颇有那句,战争无非是政治通过另一种手段的继续名言的底蕴。

    李重九看向张玄素,问道:“那以张卿之见,突厥进犯我赵国,所求得的是什么?”

    张玄素言道:“处罗进犯我幽京,当初所为了不过是牵扯我军进攻刘黑闼,一统河北之势,但眼下我军已破刘黑闼,合河北之势,无论如何说处罗可汗的初衷已是失败了。”

    “那么以爱卿之见呢?”

    张玄素沉声言道:“可以以战而迫和!”

    张玄素话音方落,突徐武大步入殿,言道:“突厥骑兵主力出现的城东!而处罗可汗的金狼大纛。”

    众官吏不由一惊,一人言道:“突厥主力不是要折道上谷吗?怎么杀到城下来了。”

    “完了,完了,这该如何是好?”

    众臣中不少人脸上都是仓皇之色。

    突厥最终还是打到了幽京而来,这实令原本以为祸水东引,暗自庆幸的官吏,心头顿寒。

    危乱之下,众官吏都是人心惶惶。

    一名官吏言道:“王上不如乘着突厥尚未合围幽京,你立即率百官,精锐弃幽京南走,待至河间后,再图收复幽京。”

    众官吏纷纷言道:“不错,眼下只有迁都了,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待王上离开了幽京,再回过头来与突厥议和也是不迟。”

    “孤是不会弃幽京城内十万百姓,自己而走,诸位如果哪个人自己要走,就请先走吧!走了以后,就不要回来。”李重九疾言厉色,众官吏当下都是不说话。

    尉迟恭拱手言道:“王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突厥即要攻打幽京,我们就陪他们血战到底就是。”

    “眼下唯有一战了。”众武将纷纷大叫。

    次日,天未亮。

    晨曦在东方浮现,幽京城的城西,突厥大军在此扎营。

    李重九与众将登城观敌,众将皆是吃了一惊,但见整个西山山脚,完全被突厥人的白色毡包覆盖。

    十几里,军营连绵,仿佛一夜之间山上山下开了无数白色的小花一般。

    薛万淑脸色苍白,仍是强自作色,笑道:“这必是突厥人的虚张声势之法,哪里有这么兵马,处罗难不成把整个突厥会骑马的人都编入军中了。”

    “恐怕未必是虚数啊!”众人心底都是如此想的。

    李重九下了城后,众将提及不明突厥虚实,不由心虚。

    有人建议出兵试探突厥虚实,有人则言,此刻应紧守城池,不可轻举妄动。众人意见不一,甚至大将之中也有分歧。

    薛万述在这时候长叹言道:“若是徐将军在此就好了,他必能出谋划策。”

    众将听了都是惭愧,徐世绩的将才确实不是盖的,在赵国两年,连一贯心高气傲的薛万彻私下也不得不承认其为赵军第一名将。总之自他入李重九麾下后,李重九一贯临阵指挥不利的短板,就很好的被遮掩上了,所以这两年来赵军连连大捷,其中徐世绩居功不小。

    但眼下徐世绩为李重九镇守河北,眼下幽京城内战将谋臣,但却无一人可取代徐世绩。

    张玄素言道:“微臣向王上保举一人!”

    “何人还能比得上徐总管的?”李重九不由诧异问道。

    众将也是不以为然。

    “臣保举宋金刚!”

    “怎么会是他?”数人失声言道。

    “此人品行不行。”

    “此人先前为突厥人走狗。”

    “不过也只有走狗,最了解突厥人虚实。”

    “传我诏令,立即令宋金刚来城头见我。”李重九断然言道。

    半刻钟后,满脸胡须杂乱,穿着一身灰袍的宋金刚,神色淡漠向李重九拱手言道:“拜见赵王。”

    李重九见宋金刚衣袍甚单,当下言道:“取我的锦袍来!”

    李重九亲自给宋金刚披上,这袍乃是上等蜀锦所至,手工精致,在怀荒镇脱手可卖得十贯。

    宋金刚一副荣辱不惊的样子,言道:“赵王召宋某前来,可是为了城外突厥大军。”

    李重九言道:“正是。正要你为孤王一观突厥虚实。”

    宋金刚点点头,当下随李重九上了城头。宋金刚看了一阵后,对李重九言道:“处罗并非故布疑兵之阵,某认得突厥大将的大纛,以及军营布置,这城西最少有突厥十万人马,而城北还有三四万,以我估计幽京城外突厥兵马超过了十五万之众。”

    “这么多?不可能,突厥人全数入塞,难道不留兵提防怀荒,御夷二镇吗?万一王都护出兵切断突厥退路,处罗岂非全军困死在长城之内?”大将薛万均言道。

    宋金刚冷哼一声,瞟了薛万均一眼言道:“就算王都护出兵切断突厥退路,处罗全军也不会困死在塞内,何况王都护不辨突厥虚实,怎敢出兵。”

    “你!”薛万均为宋金刚反驳不由动怒。

    薛万彻见弟弟受讽,更是出头护短,言道:“你一介罪将,怎知说的是真是假,你怕是为刘武周报仇,故意糊弄我等吧。”

    宋金刚冷笑言道:“糊弄你等,我有什么好处,若是你等不信,我继续回县衙当我的弓手好了,反正一个月一吊钱,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说到这里宋金刚露出几分萧索之色。

    当年一方诸侯,现在妻离子散,部属远去,他?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