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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54部分阅读



    李重九,杨娥皇携李鹰微服从洛阳宫出宫,一路从往东市而去,但见东市之中,为了盂兰盆法会之事,不少商贩已是开始贩卖僧具。

    李鹰离了宫中,来到繁华之处,顿时显露了顽皮本性,奔到一家卖面具的铺子前扯起一鬼面,十分爱不释手。

    李重九与杨娥皇驻足于铺前,铺子的老板见李重九,杨娥皇衣裳不俗,身旁还有随从跟随,心底断然是大富之家。于是店家当下上前推销道:“这位客官,你可真有眼光,这是大傩时童子所戴鬼面,可庇佑家中小孩平平安安的。一个只要十文钱。”

    李重九看了笑了笑道:“物件好是好,但十文钱,倒有几分贵了,能便宜点吗?”

    “客官看你说的?最低八文不能再少了。”店家搓了搓手。

    杨娥皇看了李重九身为帝王之尊,居然也和商贩讨价还价起来,一扯李重九衣裳道:“小九,讨个喜气何必计较。”

    李重九看向杨娥皇,笑着道:“你真是不当家不知粮米贵,好吧,十文就十文,买两个,另一个给妞妞。”

    杨娥皇听李重九还惦记采薇,顿时甜甜一笑,不由嘴里还道:“什么不当家不知粮米贵。”

    小贩得了生意的,当下十分高兴,一面取了两个面具,一面道:“看客官您说,二十文钱算什么,看您这位娘子美若天仙,这是万贯家财也买不回来的福气啊。”

    杨娥皇听了喜滋滋的,看了李重九一眼,哼了一声分明是说,你听到人家说的没。

    李重九只能不断点点头道:“是,是。”

    而李鹰接过鬼面,兴高采烈地戴着头上,一溜朝人群中挤去。

    “鹰儿别乱跑。”杨娥皇吩咐一声,一旁李重九两名侍卫就立即跟着李鹰去了。

    说话间但听前方人潮涌动,十分热闹。李重九问道:“这是怎么了?”

    店家道:“客官,你刚来洛阳不知道啊,月下名花又重开了,连曲大家都回来了,故而大家这都是慕名而去。这洛阳真是许久没有这么热闹了。”

    “曲大家?”杨娥皇一愣。

    李重九想到洛阳郊外与曲嫣然那一番话,佳人面容不由又浮现在自己面前。

    “小九,我们不如去月下名花了,我已是好久没见到曲姐姐了。”

    李重九听了杨娥皇这么说,点点头道:“好吧。”

    第六百二十九章 你还不配问

    月下名花重新开业,自是引得人山人海,车水马龙。

    李重九忆得当初与杨暕齐来月下名花时,自己尚为李家镖局上下在洛阳的生存奔波。李重九替杨暕剽诗泡妞把妹,而眼下时过境迁,杨暕已成为了自己的妻兄。而现在的杨暕,已是赵国的渔阳王,他的妻子王氏,出自太原王氏,也是被封为韩国夫人。

    杨暕晋为王爵后,李重九也不好意思再让这位妻兄,在地方担任七品县官。于是李重九一道诏令,将杨暕提为秘书省秘书监一职,从三品,位居大员。

    秘书省主要是掌经籍图书修纂之事,还兼署史馆。李重九主要让杨暕负责整理经籍图书,并辅助修史之事。修史之事乃是为前朝盖棺定论,也是新朝鼎立后,要作的第一件事,一般表示着历史上过去一页已是翻过,新的一页正在展开。

    在李唐方面,李渊已是令令狐德棻修纂梁,陈,北齐,北周,隋五朝史书,除了令狐德棻外,还有颜师古,孔颖达,许敬宗辅助修撰,其中颜师古,孔颖达都可谓是当世大儒。

    李渊对于修隋书之事,十分重视,对于他而言,这乃是抢占道德制高点的机会,用来粉饰己方,并指责前朝,再给李重九的大赵泼脏水。

    而李重九让杨暕修史,用意也很明显,当然是为了与李渊打对台。杨暕的立场当然从褒扬隋朝角度来写,再揭露李渊如何篡权夺位之事。至于史官直笔曲笔,是否为后世之人,奉献出一本有思想内涵,无立场左右的史书,这并非李重九考虑范畴之内。

    何况李重九相信李渊,李世民二人篡改史书的本事一定比自己厉害,因为后世看到的史书已是很好的证据,长孙无忌,许敬宗二人篡改的武德实录,太宗实录,简直是毫无节操可言。

    人真是不经念想,正说话间,但见一马车在几十名士卒的簇拥下缓缓行来,正是渔阳王杨暕的座驾。

    大赵国制,郡王府府上可有护军百名,可配刀枪弓箭,但是不能有铠甲,不能配弩,违者以谋反之罪论处。而郡王之下,国公递减为三十名,郡公为二十名。历史上赵亚夫就因为藏甲盾,最后受屈身死。

    东都百姓对于杨暕的名字,早在十年前就已是无人不晓,不过这名声是臭名昭彰的。李重九杨娥皇就听得一旁两名士人在那私语道:“我本以为齐王会死在江都,没料到竟有重返洛阳的一日啊。”

    “当年齐王在宜人坊故居,王世充入主洛阳时,被劫掠一空了,暗以往这混世霸王的脾气,还报复一番。可是今日都没有动静啊。”

    “我有一位朋友上一次见过齐王,不现在该是渔阳王?”

    “怎么见的?”

    “还不是渔阳王任秘书监后,向民间重金购书,我那朋友世代书香门第,可经过兵灾后,没了生计,当下拿了自家的书,去秘书省换钱,也是求口饭吃。他因此见到了渔阳王,没想到渔阳王竟还认识的他,不仅换购了书,还让我这位朋友在秘书省任校书郎。”

    一旁的人听了啧啧称奇道:“你这朋友也是好运气。”

    “何止他说渔阳王今时不同往日,少了几分以往的纨绔之风,人也是稳重了许多。”

    李重九在一旁听了对杨暕评价心底有数,对杨娥皇道:“走吧。”

    待到了月下名花门前,但见众人蜂拥排队而至,不少达官显贵都是捧场前来。

    门前一名健奴走到李重九,杨娥皇面前拱手道:“敢问两位贵人可有名帖?”

    李重九道:“这倒没有备下。”

    听李重九这么说,对方脸上露出抱歉的神色道:“这可难办了,贵人贲临,本是月下名花如何也请不到,但今日入内的宾客,都是要名帖才能进的。”

    李重九没有说话,这时一旁一名纨绔子弟般的人物走过,看了李重九一眼道:“没有帖子也想入内,月下名花不欢迎外地人。”

    纨绔子弟也是不快,今日来月下名花的,虽都是一听曲大家天下无双的曲艺的,但月下名花终归还是青楼之所。达官贵人中,甚少有人带女眷前来。李重九与杨娥皇一道不免有些不伦不类。

    李重九听了横了对方一眼。

    虽只是淡淡地看去,但眼下李重九乃是千万之人掌权者,大赵帝国的皇帝,一旦真的流露那般气势,只是一个眼神,已是让这纨绔子弟打了个激灵,不由向后退了一步。他也是有眼色的人,心底惊道,此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于是他勉强抱拳强笑道:“在下元轻侯,家父元宝藏,不知兄台高姓。”

    李重九转过头道:“就你还不配问。”

    被无视了!元轻侯本以为自己报出家门后,对方至少看在元家和父亲的面子上,会改颜相向,没料到他直接无视自己。

    杨娥皇在李重九身边道:“元氏乃是拓跋氏汉化后改的汉姓,出自当年北魏皇室,而元宝藏,又乃前武阳郡郡守,汝国公。”

    李重九道:“我知道,这元宝藏乃是魏征故主,这一次平定洛阳,魏征有上奏折向我保,在洛阳元氏一门的周全,我已经答允他了。”

    杨娥皇莞尔笑道:“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原来还一清二楚了。”

    李重九道:“洛阳这地方随便一个牌坊掉下来,都能砸中个王侯,公卿更是过江之鲫。”

    元轻侯见李重九完全无视他,自顾与旁边佳人说话怒了道:“好有本事,本少爷倒要看你有何本事进月下名花这个大门?”

    李重九没有理会,而是对身旁随从吩咐了一声,随即随从走到门外拦住了一辆马车,马车上坐着是一名穿着绯袍的官吏。

    大赵戎服,五品上尚紫,六品下绯绿,故而民间有云,满朝朱紫贵,可见这名身穿绯袍的官吏,身份不低。不过李重九随从与他说了几句话后,对方当下拿出一张名帖交给他,随即下了马车朝月下名花方向遥遥一拜,立即坐上马车走了。

    而元轻侯看着李重九,杨娥皇二人拿着名帖,轻而易举的走入了月下名花的大门,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第六百三十章 洛阳十年

    入了月下名花后,却见与十年前李重九来月下名花时,几乎全然没有差别。

    景物依旧,竟令在场不少洛阳士人竟然潸然泪下。

    洛阳十年来,杨广避难江都,李密围攻洛阳,王世充篡权自立,又经李唐攻城之难,百姓疾苦,原先三十万户百姓,到了李重九攻取洛阳时仅仅不到三万户。李唐围城之时,洛阳百姓饿死无数,令百姓今日想起来犹如浩劫一般。

    而今赵国占据洛阳后,不出三个月,洛阳人口已恢复为六万户。

    想到这里,令在场之士,无不百感交集,十年来物是人非,竟连当初盛极一时的月下名花竟也是焚于战火。而今月下名花重新装潢,不别取新意,而是恢复故景,令在场众人看及这似曾相识的景色,不由感慨万千,恍然有种光阴而弹指而过之感。

    李重九见此亦不敢暗赞这番心思。

    交了名帖入内后,当下有俏丽的婢女前来迎候,李重九对一名婢女道:“不知曲大家得空吗?我们想见她一面。”

    那婢女抿嘴一笑道:“这里来的好几百客人都是要见曲大家一面的,曲大家怎能分生呢?这位客官尽管放心,小婢会伺候你们周全的。”李重九仔细看去,但见这名婢女不过二八年纪,但很有姿色,眉目间传递着风情。

    一名婢女都如此了,难怪月下名花,令无数洛阳子弟趋之若鹜。

    婢女引李重九进入轩内,却是见数行诗作挂在屏风上,入内的客人人人可见。当堂十几名士子站在诗作之前,摇头晃脑的念起。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

    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婢女对李重九介绍道:“这正是当年一首传唱天下的琵琶行,当年诗会中所作的这首琵琶行,将月下名花与曲大家的名声一时推极至巅峰,一时大江南北青楼妓子无不传唱。”

    “如此啊。”李重九笑了笑。

    “看这位客官应也是饱学之士,若是如此,今日大可一展其才啊。”

    李重九问道:“这是为何?”

    婢女嫣然笑着道:“请恕奴家卖个关子,一会客官就知道了。”

    远处遥遥传来丝竹之声,正是为琵琶行的调子,丝丝柔柔的曲调遥遥传来。

    里面就是听雨轩了,李重九与杨娥皇大步走入,但见前方轩内一群士子正簇拥着杨暕,正与谈事。在杨暕一旁虞世南亦是陪同。

    “这位就是当今渔阳王杨暕,中书侍郎虞世南了,这二人都是当今大员,不知客官是否要上前结识一下?”

    李重九看向婢女笑着道:“我不过是无名小卒,就不必拜见了,还是见曲大家要紧。你既不能替我找曲大家,那能替我找一下芸娘吗?”

    这婢女听李重九这么说,也没有露出轻视的神情而是道:“那客官请稍侯。”

    李重九但听远处士子们谈论道:“当初论及琵琶行,乃是虞公慧眼,将此诗定为魁首。而今以虞公文坛大家的身份在这里,不如再兴一诗会,以庆贺此事。”

    虞世南微微笑着道:“老夫与渔阳王亦有此意,今日月下名花重新开业,乃是洛阳第一等的风雅之事。”

    说到这里,虞世南顿了顿走上舞台,众士子皆是将目光看到台上。虞世南朗声对众人道:“十年一曲琵琶行,从此天下绝唱。十年后我辈皆老,但再无听得这等好词。渔阳王与老夫都十分遗憾。长江后浪推前浪,今日与老夫商议乘着月下名花重新开业之日,请风雅之士再作一诗会,不仅希望再有一首如琵琶行般名诗,而想见识一下今日俊杰的风采。”

    虞世南这么说,台阶下士子和显贵都是一并的叫好。

    “诗会啊?渔阳王真有心了。”李重九微微笑道。

    杨娥皇听李重九这么说道:“你是不是也动了性子,要再赋诗一首,十年后再来独占鳌头啊。”

    李重九道:“你别来激我,诗会的事,交给年轻人吧。我今日作壁上观。”

    “是吗?那你为何说我兄长有心了呢?”

    李重九看向杨暕道:“你兄长早就机会了,乘着月下名花开业之事,借此诗会,名为庆贺,实际上则是看看年轻一辈中有何人才,再从其中招揽为用。”

    “原来如此,”杨娥皇道,“俊才争名,而朝廷坐而结网得鱼,真是费了一番心意。”

    “走吧!”李重九与杨娥皇走入轩内,听雨轩名字依旧如故,由东南西三座两层小楼合抱而成,楼上仍有长廊悬空。

    楼上自是数个厢房雅间,那时显贵才能坐得,当初李重九与杨暕来时,就坐楼上厢房内。

    而今日他反而却无此待遇,在听雨轩的楼下则是摆着二十几张桌子,方桌间各有屏风隔断。空桌之上摆放着蔬果,而有一半桌子上已是有显贵与美貌妓子一并共坐,乘兴而谈。

    李重九与杨娥皇依着帖子上坐下,位子甚偏远,只能远远看到舞台。这就相当于后世高级社交场合,洛阳内的显贵尽数在此。就算是妓子们也是从小通的琴棋书画的,说起话来也不算是言之无物。

    现在众人高谈阔论,皆是离不开虞世南方才所替诗会这雅事。

    当然诗会由杨暕,虞世南二人举办,这显然带有几分官方味道,杨暕乃是赵国郡王,虞世南是中书侍郎,现在朝廷上炙手可热的大臣。若是有人能在诗会上展露头角,那么很快就会进入赵国高层的视线,不需通过科举,直接征辟为官的可能自是很大。

    现在已是有不少人在摩拳擦掌。

    李重九与杨娥皇稍坐了一会,就听得一旁有人道:“芸娘就在这里。”

    李重九与杨娥皇看去,但见芸娘看见二人后露出又惊又喜的神色。

    芸娘对杨娥皇顿时流下眼泪来道:“没料到奴家,竟还有能亲眼见到公主的一日。”

    杨娥皇也是目眶微红道:“我这几年来一直想当初落难黎阳时,与曲姐姐,芸娘你们相伴的日子,可却一直没有你们的音信,眼下能再见实是太好了。”

    第六百三十一章 浮萍

    当年杨娥皇落难黎阳得了重病,幸亏有曲嫣然,芸娘二人帮助。李重九知杨娥皇感念此恩,在宫里时对曲嫣然,芸娘就十分挂念。

    一旁的小婢听闻竟是公主,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但见芸娘给她使了个眼色,便知道分寸,当即告退。

    芸娘感慨道:“奴家失言了,现在不能称公主,该是称皇后娘娘了。月下名花得陛下之助开业,现在又得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够一并亲来,这要沾得多少光啊。”

    李重九道:“芸娘不必客气,重建这月下名花对朕来说并不费什么功夫。比起当初你与曲大家照顾朕皇后,这又算得什么?”

    芸娘连忙道:“陛下这么说可是折煞奴家了。”

    杨娥皇笑了笑道:“曲姐姐呢?”

    芸娘笑道:“看我这记性,我这就带陛下和皇后去见曲大家。”

    当下芸娘带着李重九,曲嫣然,走到舞台后台。

    这时后台那喧哗声传来,但见一名穿着青衫的男子,正被拦在门前。但见他道:“在下只能恳求能见曲大家一面,说几句话即可,不知能否行个方面?”

    门口一名侍卫拱手道:“杜公子,曲大家正在里间忙着,今日客人太多,实在无法,不如改日再寻个时候吧。”

    那人不依不饶道:“在下实在不敢耽误曲大家太多功夫,见一面说几句话即可。”

    “不行,不行。”

    说话间,芸娘已带着李重九,杨娥皇畅通无阻的走入,那公子一奇道:“为何他们可以,我去不行。”

    门口侍卫当下有几分不耐烦道:“杜公子再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