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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75部分阅读

洲上的中潭城,犹如中流砥柱般竖立在那,构筑成了防御的核心力量。至于浮桥上,唐军士卒也是密布其上。一个个士卒都拿起了弓弩对准了河面上。

    身在北岸的唐军士卒也是一并发喊,虽明知道不可能够到赵军战舰,但是各种十二石床弩和巨型投石机,不时向河心的赵军战舰,发石放箭试射。

    从岸上射出的巨石砸落在黄河上,顿时激起了冲天的浪花,声势极其骇人。

    第七百二十四章 火攻

    黄河上是波涛翻涌。

    裴勇站在浮桥上,双脚有几分瑟瑟发抖,他籍贯是河东闻喜人,出自河东裴氏。若追溯族谱,与当朝宰辅裴寂,赵国鸿胪寺卿裴矩,都也是攀得上亲戚的。

    不过到了裴勇祖父时,任官至河内,与宗族的人少了走动,倒是疏远了关系。

    这一次拣选府军,唐军在河东大规模动员,以发丁,从府户中选兵。作为一直有子弟充任府户的强宗裴氏在选拔之列。因此今年才十六岁成丁的裴勇,自告奋勇,让两位有家室的兄长在家照顾妻儿,孝敬父母,自己带着两个家奴投军而来。

    府军的折冲校尉见了裴勇,喜他这份孝道,加上他父亲的官制,就点了他为队正。

    现在裴勇穿着戎服,手持着弓箭,立在浮桥上,他的左右都是这一队唐军士卒,他们举起弓,满脸紧张的对着下游上,正溯流而进的赵军舰队。

    “这真是不智啊!”裴勇低声言道。

    一旁家仆听了问道:“少爷为什么这么说?”

    裴勇用手指着河中沙洲附近,几座河上浮城道:“若是能抵御赵军,靠这几座浮城也就够了,若是赵军战舰连浮城都攻破了,直逼近到浮桥来,我们这数千人马聚集于浮桥上,又能济什么事?反而浮桥狭窄,几千人马在桥上进退不得,反而会引起大乱。”

    裴勇这么说,家奴点点头,不过有担心影响少爷的决心还是劝道:“幸亏赵军战舰在下游,不是上游,不可能对我们用火攻,否则就难了。”

    这时候赵军战舰已是纷纷放下的船帆,逼近浮桥时减速。三艘赵军楼船,五艘赵军艨艟逼近下端浮桥上。

    面前几艘唐军战舰,想要上前阻拦,立即就被赵军楼船上的弩炮和抛石,打得稀烂,沉没在黄河的急流中。裴勇看见唐军战舰,连逼近赵军战舰都没有做到,就沉没入湍急的黄河之中。

    “准备!”

    见到赵军战舰逼近浮桥百步以内,裴勇大吼一声,他浮桥士卒都是将箭矢点燃火把,之后一并朝逼近的赵军战舰射去。唐军擅射,其士卒人手一弓。

    数千箭矢划破空气直掠而去,河面发出风过树林般的响声,赵军战舰上不时发出士卒痛叫的声音。

    “射得好!”

    裴勇话音才落下,但见眼前的赵军战舰已是缓缓在河面调转船身,将船舷一面与浮桥纵向并行。船舷上弩炮赫然醒目。

    弩炮的射程足有一百五十步以上,而赵军却将战舰挨近到距离浮桥只有五十步,这是为了什么?

    但见船身缓缓在河心转动,弩炮左右的赵军士卒,也是上下左右调整着弩炮的方向。但被弩炮所指过的唐军都是面色苍白,浑无血色。他们奋力抓紧手中的木盾,仿佛当作救命稻草一般。

    铛!

    赵军战舰上顿时传来,木槌重击的声音。受到这个巨力的催动,连庞大的赵军楼船,也是在河面上左右晃动了一下。

    裴勇双腿一软,也不顾颜面了,就弩炮发射的一刻,一下就浮桥上趴下。

    船头上的弩炮射出箭矢,一口气洞穿了浮桥,炸起了无数的木屑。依附在浮桥上的唐军士卒,好几人稳不住身子,在激浪的甩打下,跌入河中。而更多的唐军士卒则是也是如裴勇一般趴在河桥上,根本不敢站直身子。

    咚!

    咚!

    赵军楼船上的弩炮来了一轮齐射,而船头上也是丢掷出数个巨石,远远近近地砸在浮桥两边,飞溅起了无数的水花。所幸赵军的抛石机命中率似乎不高,若有一发命中浮桥上,那造成的破坏,必定比浮桥更大。

    裴勇身上的戎服都是湿透了,他心知这样下去,纵然有铁索窜起的浮桥,不会断掉,但是他们身上浮桥上的唐军士卒,却是性命难保。

    “不行,这样下去。”裴勇大步站起身来,朝中潭城跑去,那里有城池保护,还有河上浮城掩护。

    至于唐军水师,看着河面上陆续被赵军击沉的河船,裴勇当下是一点都不抱有幻想。事实上不仅仅是裴勇一人,在浮桥上的唐军士卒,见赵军战舰上所有砲矢都朝浮桥上砸来,早就作了放弃浮桥的准备,当下一并在浮桥上往河中浮城上逃去。

    但是裴勇心知他们这些士卒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留在黄河南岸还来不及退回浮桥的唐军。

    不要丢下我们!

    浮桥失守,南岸原先攻打河阳南城的,唐军士卒拼命大呼,他们纷纷泅水渡河要往浮桥上逃去。伤兵动弹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而其他士卒能走动的,都向浮桥涌去。

    从南岸而来的,赵军战舰已是派出艨艟小船,逼近这里。他们在黄河上,阻截这些要逃回浮桥的唐军士卒。但见赵军的舟船横冲直撞,不少浮在河中的唐军士卒,直接被舟船撞到砸晕,就沉入了水底。

    而船舷上的赵军士卒,拿成长矛朝水里叉去,这一幕仿佛渔夫拿着鱼叉捕鱼一般。

    满河面上尽是血腥。

    后退的归路被彻底截断,留在南岸的唐军还有近千人之多,眼下浮桥被炸毁,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方士卒,从浮桥上回去,而他们作为被抛弃的一方,孤伶伶的留在南岸。

    一艘楼船上,尤盈高高地站着船首,他一手举着盾,一手握着横刀站在船将的身旁。

    尤盈看着这黄河之水,想起了当年自己和父亲,就是在这里,将一名人事不知的女子,从一艘小船上救到自己的船上。这位女子是谁,他至今仍是不知道,但他知道,当他看见这位女子之后,这辈子就不会看上第二个女人了。

    老爹看出他的心思和他说,他老尤家就算再打上五百年的鱼,也休想自己能娶上这位姑娘,就是提个亲被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尤盈听了他明白,这位姑娘在他心底好似天上的仙子一般,他怎么会有这份亵渎的心思呢。

    但是尤盈对他老爹说,我不打渔了,我以后要投军。

    老爹听了很愤怒,说他尤家就他一个儿子,怎么能让他去投军。尤盈执意不肯,他不甘于在黄河上整日再浮浮沉沉地打渔,他想去见见世面,至少如果有下一次再见这姑娘的机会时候,他可以告诉她,她姓尤,单名一个盈字,仅此而已。

    于是尤盈与很多梦想发端于女人的男人一般,他想要投军。

    在上一次与唐军黄河水战中,他立了功,被提拔为赵军伙头。而现在他被提拔为船将的副将,整日侍奉在船将左右。这位船将水上本事了得,擅长率军拼杀,上一次和唐军接战,他就带领士卒跳上唐军的战舰,俘虏了整整三艘唐军战船。

    不过这位船将虽是身手了得,但是自己却不擅长操船,而尤盈生于黄河,长于黄河上,操船对他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而且黄河的水情,赵军之中也没有人比他更是了解了。

    所以船将就将他提拔为副将,负责船上除了打战外的一切之事,船将说了这一战他若得了军功,就为他叙功。

    尤盈面色坚毅,眼下河阳南城下的黄河河面上已是一面赤红,无数唐军士卒的尸体漂浮在河面上,随着浪花急急而下。战事到现在河阳南城已是保住了,但是唐军的浮桥还没有毁掉,只要唐军浮桥没有焚毁,他们仍然可以源源不断地过河,对南城展开攻击。

    尤盈目光盯住了河中沙洲的水上浮城,要破唐军,就要占领这河中沙洲才是,要占领河中沙洲,就要攻破这几座水上浮城。水上浮城依附在河中沙州上,看起来倒是有几分难办。

    不过船将却是胸有成竹。

    “我们先冲破唐军浮桥,冲到上游去!”

    尤盈听了船将吩咐,当下忙碌起来,既是要冲破唐军阻拦,就必须加快速度。尤盈当下命令船舷上的士卒,将船舷两侧悬系太平篮的缆绳都砍了。满载着压船石的太平篮从船舷两侧砸入黄河河水中,发出了咚咚数声巨响。少去了太平篮后,战舰的速度顿时就快了几分。

    尤盈亲自在船后操舵,又升起了半帆,吃风前进,一下就越过数舰直往唐军浮桥上冲去。

    唐军浮桥在方才赵军战舰弩炮齐射下,早就是被打得稀烂了。而固定浮桥两侧两头大铁牛,被河阳城中杀出的赵军士卒掀翻,连铁索也被赵军士卒砍断。

    战舰疾速逼近中,前端的撞角毫不费力地就将浮桥一下冲破,冲至了浮桥上游。

    见了这一幕,船将不由兴奋地大叫,还向尤盈夸道:“好兄弟,干得好,给我张帆不要停!”

    尤盈听了船将的夸奖十分开心,继续驾着船往上游行驶去,身后十几艘赵军战舰也是有样学样,冲断了浮桥行至上游。

    “快给我将舱里的好东西拿出来!”

    船将一声喝令,船上的水手,当下都进入船舱内将一桶桶好似密封的油桶一样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在甲板上。

    “给老子轻点!”船将大声道。

    “弟兄们都到柴水船去,将船上给老子点火了!”船将一声喝令。

    “为什么?”众人都不解。

    “给老子听说,不要啰嗦,等会让你们看好戏。”

    尤盈听说要将船给点燃了,他心底是非常舍不得的,但是他也知道河上火攻,就要用火船。船将和自己说过当年赤壁之战时,孙刘联军也是用火攻打败强大的曹军。

    所以尤盈亲自在船上点火后,将船退之送到下游。战舰没有人掌舵后,摇摇摆摆地朝下游而去。

    待战舰冲到唐军水上浮城时,突然一个猛烈的撞击后,随即就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轰!

    河面上顿时化作一片火海。

    第七百二十五章 突利的诚意

    几艘从上游冲下的大船,纷纷撞在了唐军的浮河木城上。

    木船和唐军浮河木城,瞬时爆炸起来,轰隆之声,响彻四方,仿佛是在耳边打雷一般。

    不仅是身在河中的唐军,就连远处旁观的赵军也是震撼不已,这爆炸响裂之势,简直是惊天动地。浮河木城上的唐军几乎是在瞬间被炸上了天空,肢体与木屑一并齐飞,之后掉入河中。

    黑油与黄铯的浊流混合在一起,燃烧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不少唐军的士卒陷入火海之中。

    看着五座河上浮城尽数被焚毁,河面上赵军战舰的士卒都是一片欢声雀跃,举起手中的刀剑枪矛一并欢呼。

    赵军五牙大舰赫然立在中潭城以东两里之处,工部侍郎何稠站在程名振的旗舰的甲板上看着这一幕,只是淡淡地点头。在他的目光中,这由他设计的战术,似乎有还几分不成熟之处。

    不过作为舰队主将,程名振则是满脸大喜,在他眼底若没有何稠这一战术,赵军最少要付出十几艘战舰,至少五百名士卒伤亡的代价,才能烧毁这河中浮城。而眼下只是区区七艘战舰沉没的代价,还没有伤亡一人。

    程名振与何稠道:“没料到这火油弹,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何稠回头看了程名振一眼,冷漠地道:“程将军,我……我说过多少次了,这不是火油弹,船中的油桶只是装载着火油弹的重要材料黑油罢了。黑油遇火即燃,水浇不灭,而且我发现若是密封遇火,极易爆炸,故而才运用在水战上,这根本不算得什么了不起的。”

    程名振知道何稠是一个极其较真的人,特别喜欢和别人扣字眼,同时说话常有口吃,无论是大隋,还是大赵的官场上,都算是一个很有性格的官员。

    程名振指着这浮河上一片燃烧的油迹问道:“这黑油,怎么比普通的油更厉害这么多,不仅看去十分黏稠,而且还有一种刺鼻的臭味,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这黑油我们中原不多,是产自西域的,他们那里十分普遍,地里就有,当地人都拿之来代替柴薪,烧火做饭。是陛下有先见之明,将此物拿来作为兵器使用,并研制成作为火油弹,当年在易水河畔大破窦建德的夏军。”

    程名振一旁的士卒听了好奇问道:“那这黑油可以吃吗?”

    何稠听了露出一种很鄙视的表情道:“你想食黑油,疯了吗?食此之物,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不过一日即死。”

    那士卒吓了一跳,当下不再说话。

    众人的目光回到河上,现在唐军的浮城上,已是陷入一片火海,连浮桥也是连着一并,熊熊燃烧。可以想象这一战,唐军不仅毁了浮桥,连士气也是极度受挫。

    程名振道:“唐军士卒士气下降,吾正要乘此机会一鼓作气。”

    程名振下令赵军舰队攻打河中中潭城,想要乘势拔下此城。不过中潭城为唐军大将黄君汉把守之下,抵抗十分激烈。何稠再度使用黑油来烧城,但这一次却没有太大的效果。

    两军激战至天黑,中潭城上唐军伤亡惨重,但最后还是守住了城池。赵军此战虽阻止了唐军渡河,但也未得全功,两军重新在黄河之上陷入了对峙。

    潢水以北的草原,看起来永远是这么的辽阔,柔软的草甸子,远远地铺到视线的尽头。对牧民来说,这里是最接近腾格里的地方,天是那么的蓝,穹顶就头顶上,仿佛手一伸就可以握住飘过的白云。

    草原苍鹰,东面的王者,突厥小可汗突利的汗庭就在这片草原上。汗庭四面牛羊成群,牧民唱着突厥的歌谣,歌声远远地飘荡到远方。

    草原的南面马蹄声滚滚响起,一行穿着商人衣服的骑马人来到这里,原来是癞子赵国的客人今日拜访突利的汗庭。骑手之中有一名突厥骑手,只见他手一招,负责守卫的突厥战士就退开放行。

    一行人来到突利的黄金大帐的路上,一个帐篷前前几名突厥人正在放杀一头满是黑毛的健牛。但见一名突厥人用绳子拽着牛的脖项,另一名不过十一二岁大的突厥男孩,拿着一把小臂长的刀子猛扑上前,捅进了健牛的脖子。健牛呜地一声惨叫倒在地上,而那小孩则是奋力抓在牛角,将牛头按在地上,将脖颈里的血放入身旁的一个小桶里。

    这只是草原上平凡一幕,小孩神色中似十分欢喜,但见到这一幕,一行汉人中都是露出了惊愕的神色。这么点大大男孩居然敢杀一头健牛。

    正好在这时候,远处马蹄声想起。穿着戎服的突利可汗竟是骑马亲自迎接这来自赵地的客人。他一见面就摊开双手,以草原人特有的热情笑着道:“欢迎你们,我远方的客人!”

    突利是一行人中那名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言道。

    但见这名男子上前和突利相拥笑着道:‘突利可汗,别来无恙。’

    突利笑着拍了拍这男子的肩膀道:‘郭都护倒是胖了,看来是草原上牛羊很和你的口味啊。’

    那男子笑了笑道:‘可汗见笑了,我们汉人还是习惯住在塞内,这塞外风沙太大,到了冬天就更不行了,我还是希望早日能了却陛下的差事,返回幽京,不在这里受苦寒之苦。’

    此人正是赵国松漠都护府大都护郭孝恪。现在他正率领两万松漠都护府的大军驻扎在距离突利汗庭不远的地方。

    突利听了哈哈一笑,不过以突利这般城府深沉的人,实是不易判断,对郭孝恪的话中究竟到底信了几分。

    “来随我入帐!”

    狼头的大纛,在突利的黄金大帐前高高飘扬着。突利在他的黄金大帐内,盛宴招待郭孝恪他们。

    草原上的美食一盘盘端上每人面前的食案,突厥人待客极度丰盛,突利作为主人,更是不会吝啬。但作为主人突厥人也并非是想象中豪迈,作为主客,还是有许多规矩要遵守的,否则稍微哪里作的不对,那些好客的突厥人会立即变脸,拔刀与你厮杀也说不定。

    不过现在两边显然十分和睦,突利已经开始大快朵颐,他拿着锋利的刀子,切着一条带着血的羊肠子。

    切了一大截后,突利也不顾羊肠子?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