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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国色第182部分阅读

    怨,裴勇只是对两位嫂子举起双手一揖道:“这些年有劳两位嫂嫂了侍奉娘亲,照顾家里了,我裴勇从小好武不爱弄文,以前被人称作游侠儿而沾沾自喜,实际上却是虚度光阴,没给家里作什么事来。所以这一次想从军,也是为了寻觅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因此大兄,二兄你们也不必为我担心。”

    裴勇二哥上前抱着裴勇双肩,问道:“三弟,你是真是如此想的吗?”

    裴勇重重地点头道:“二兄,你以前和我讲过周处的故事,我想也是,有句话叫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也想效仿周处。这一次裴松我就不带走了,大兄,二兄勿以为念,照顾好娘亲。”

    两位兄长听裴勇这么说,顿时都是洒泪。

    “三弟保重!”

    “大兄二兄,你们也是。”

    当天吃过午饭,裴勇收拾了一番,牵着战马,备好行装就辞别卧床的母亲,兄长和家人离了家。裴勇走得匆匆竟是连住一夜都没有。临走之时,大兄二兄依旧仍给裴勇塞了满满一袋铜钱,说是在军里备用。裴勇心知自家情况不好,见了铜钱差一点眼泪都掉了出来。

    裴勇牵着战马随军来到蒲津渡戍卫,裴勇看着面前的蒲津、中潬二城,正雄视着黄河。他不知道李唐在攻打洛阳失利后,从战略进攻暂时转入战略防守,扼守长安北面要害的蒲津渡,成了唐军重点布防之地。

    “陈阿四,出列!”

    洛阳校场上,站着十几名身穿红色战袄的士卒。清晨的阳光撒落,照在陈阿四的脸上,照得他一张显得沧桑的脸却又有几分精神起来。

    陈阿四听得鹰扬郎将叫自己的名字,当下大步向前了一步,十分有力地回答道,并双手背后站立在队伍前。

    这一系列的操练,都是当初李重九在怀荒镇时定下的。李重九认为军人有军人的尊严,有甲胄在身时,就算面见皇帝时,也可以不用下拜。而且李重九还简化了多,士卒面见将官时的礼仪。

    现在陈阿四身穿着武卫军的火红色的战袄,挺胸直背站在前方,目光直视。

    站在陈阿四的身前的鹰扬郎将,看了陈阿四一眼朗声对十几名士卒言道:“武卫军伙长陈阿四,入伍三年,累计叙功两转为伙长。因此次攻打江淮的出色表现,陛下决定授予你从九品散官,立信尉。”

    “谢陛下隆恩。”陈阿四转身北面,重重一叩之后,弄得黄尘满脸。

    “起来吧!”鹰扬郎将看着陈阿四温和地言道。陈阿四这才站起身来,眼角中早已是一片湿润。

    鹰扬郎将见了陈阿四这般激动,笑着道:“不必如此,这是汝应得的。”

    陈阿四抹了一把眼泪,他还能不激动吗,从九品立信尉虽小,但却是散官,能拿一辈子俸禄的。如旅率,校尉甚至正五品的鹰扬郎将等虽拿得禄米,要比立信尉多多了。但这些都是职事官,一旦将来退役或者去职,就没有俸禄可以拿了。

    从九品立信尉,除了官职的荣耀外,最重要是一年可以拿四十九石的俸米,而现在他身为伙长,拿到手的俸米也才十石。

    陈阿四抹去眼泪道:“阿四,多谢郎将栽培,陛下隆恩。”

    鹰扬郎将笑了笑拍了拍陈阿四道:“你小子真是好运气,这一次军中选拔将校去讲武堂,本将决定推举你,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就看你了。”

    陈阿四微微一愣道:“讲武堂?”

    鹰扬郎将点点头道:“是啊,讲武堂,多好的机会,从讲武堂回来,你最少就是队副了。”

    陈阿四犹豫了一阵,上前道:“不,郎将,某想过这一次伐唐后,某就决定退伍了,不当兵了。”

    鹰扬郎将脸板了下来,怒道:“这怎么可以,你退伍岂非辜负了我对你一番栽培。”

    陈阿四垂下头道:“郎将,你知道某,某其实是怕死的,这几年我从军,也没有立什么功劳,只是郎将你指挥得力,这才一次次的打了胜战。某想过了某不是当兵的料。之前某问过了参军了,府兵服役三年,可向鹰扬府要求退伍的。我想回幽京,随便作一点小生意,侍奉自己的瞎眼老娘终老就可以了。”

    鹰扬郎将听了陈阿四的话,本是十分动怒,但听到后来陈阿四说要侍奉自己眼瞎的老娘,脸色才缓了下来。

    鹰扬郎将长叹道:“阿四,本将知道汝一直是极忠厚的人,对母亲又极孝顺,没得说。不过此事你虽有理由,但我不能答允你,你想你现在一年有四十九石的俸禄了,还请不到人来侍奉你亲娘吗?说难听就算有一天,你战没了,不说朝廷给你的抚恤钱,就是你的一年的俸禄,也足够你老娘终老的。”

    “再说了,你说你不会打战,我不信,每次出征其他伙,旅的人马都有折损,就你身为伙长,一队人却连一根毛也没有丢,甚至连战马都没有少一匹,我都怀疑是不是你当逃兵了。你再好好想想吧,就算回了幽京,最多也只是里长,党长,当个乡绅有意思吗?”

    陈阿四陷入了犹豫挣扎。

    “还有一件事,我还没有告诉你,你兄弟在渡河之战中,受了重伤,后经过医治侥幸活下一条命,不过却没有右腿,现在已是回幽京老家了,你陈家的希望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第七百五十四章 嫌隙已成

    长安八月末,天气甚是炎热,当李渊率领大军返回长安后,因为战事的波及关中的粮价一直居高不下,长安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身为大唐门下省侍中,堂堂宰相陈叔达虽是不愁吃穿,但是对他而言,现在的处境同样也不太好不好。这一天他退朝后,回到家里,推掉了一切官吏的拜访,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内看奏章。

    自从河阳失利之后,他已是可以感觉到李渊对他的态度已远远不如从前那般信任,这其中的不信任,说来十分荒谬,竟是自己侄女的缘故。

    陈叔达是陈宣帝陈顼之子,陈灭亡后,久久不能得志。后来杨广因为宠信陈后主之女陈婤之故,将陈氏子弟尽数起复。陈叔达身为陈婤的叔叔,官位也是一路升迁,先拜内史舍人,后出为绛郡通守。

    当初陈叔达与李渊也是旧交,为绛郡通守后,李渊于晋阳起兵。陈叔达乘势叛乱,将整个绛郡献给李渊,官封为汉东郡公,后累迁至宰相,在朝堂上可谓是位高权重,地位十分稳固。但现在一夜之间,陈叔达却感到快朝不保夕了,仅仅是因为陈婤为李重九封为郡夫人的缘故。

    这猜测本是毫无根据的,英明如李渊,岂会因为这点小事而恼他,但是这几个月朝廷的变故,证明了他的判断。

    想到这里陈叔达不由长叹,他将奏章放在案头,转而拿起一封写了一半的请辞的奏章,这已是他第二本请辞奏折了,上个月他已是给李渊呈上一本了,但是被李渊好言劝回。

    陈叔达以为自己可能是多心了,但是几日后,就传来范阳郡公卢赤松,因贪污获罪下狱后,在牢狱中自杀的事。

    卢赤松何人,当初李渊从晋阳起兵,身为河东令的卢赤松率师迎李渊大军入关,被李渊封为范阳郡公。这一次河阳失利以后,有传闻说卢赤松秘密与他的儿子,大赵的重臣卢承庆私下有书信往来,似乎泄露了朝廷机密。所以卢赤松被李渊以贪污的罪名拿下盘查,结果审问不过几日,卢赤松就在狱中自杀。

    正是卢赤松之死,令陈叔达十分害怕,卢赤松与自己颇有深交,而且与陈叔达一般,原来都是李渊昔日的故交。当初在大隋时三人都是同殿为臣的,彼此交情很好。所以李渊起兵,二人才二话不说,不仅叛变隋朝,割地举兵响应李渊,后李唐开国后,他们二人为李渊重用。

    可是到了如今,李渊却已经开始不念旧情了。萧瑀听说不仅仅是卢赤松,甚至与自己一贯不和的宰相萧瑀也都引起了李渊的猜忌。

    萧瑀是南朝梁明帝萧岿之子,萧瑀年少通经术,善属文为独孤皇后所喜。后独孤皇后将她侄女下嫁给了萧瑀,恰巧李渊是独孤皇后的亲外甥,李渊与萧瑀之妻是姑舅表兄妹,所以两人交情一直很深。后来李渊从晋阳起兵,出任河池太守的萧瑀,起兵响应,迎李渊入了长安。李渊对萧瑀也很看重,拜为民部尚书,光禄大夫,封宋国公,后为宰相。

    在李唐朝堂上,萧瑀,陈叔达,卢赤松都可谓从龙三功臣,都是在局势还未明朗之际,将注压在李渊身上,之后得到了巨大回报。

    本来萧瑀李渊是不应该怀疑的,但问题恰恰就在于他是萧皇后的弟弟上。李渊竟连萧瑀也是疏远,冷淡多了。陈叔达自问自己当初功劳不如萧瑀,也没有萧瑀这般与李渊深厚的关系。

    李渊连萧瑀都猜忌起来,又何况自己。除了萧瑀,朝堂上还有被怀疑的,有温大雅,温大有二人,他们本来功劳就不卓著。李渊也就直接不客气了,温大雅原任陕东道大行台工部尚书,改去陇右屯田。温大有也外放到川蜀做官,两人都算是明升暗降,谁叫他们是大赵宰相温彦博的亲兄弟。

    陈叔达将手中请辞的奏折又重新看了一遍,当初出仕李唐时,那一番宏图大志早已是渐渐消弭。现在他想得只是要全身而退罢了。

    就在陈叔达在书房内闷闷一个人想心事时,门外传来声音道:“老爷,秦王殿下来府上拜见!”陈叔达听了心道秦王这时候来我府里做什么。不过陈叔达与李世民一贯交好,二人也是经常暗中通气,相互在朝堂上声援。

    陈叔达当下道:“让秦王在大堂稍候,我更衣之后就去相见。”

    不久陈叔达穿着一身常服走到大堂上,但见李世民与其亲信长孙无忌二人都在。陈叔达当下施礼道:“秦王殿下此来,是为了公事,还是私事?”

    李世民上前一步,急切道:“汉东公,孤是有求而来,眼下阽危之兆,其迹已见,将之若何啊?”

    陈叔达见李世民这么说脸色微变,但见堂内并无外人,心底才松了口气,当下皱起眉头微微责备道:“秦王殿下,你是做大事的人,无论何事都不可乱了阵脚。你慢慢与我说来。”

    李世民垂泪道:“世民性命只在片刻,哪里计较那么多,眼下来求郡公你救命啊!”

    陈叔达何时见过李世民这般,也知道李世民为何所苦恼,现在市井上传得沸沸扬扬,说唐军折戟于河阳后,李世民私下说唐军除我李世民外,无将可战,失利也在情理之中。这谣言越传越广,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长安市井都传开了,连陈叔达都听不同的三个朝臣与自己说过。

    陈叔达安慰李世民道:“我知道了,秦王不过是一些市井谣言,你不要忧心,天子不是糊涂人,知道这是赵人细作,故意散传的假消息。你现在不能乱,你一乱赵人的j计就得逞了。”

    李世民道:“汉东公,你也知三人成虎这个道理,上一次父皇收回我兵权,心底对孤已生嫌隙,这一次赵人又在幽京传孤,说父皇退兵河阳后,某在府中大宴天策府的将领,又说孤幸灾乐祸……”

    李世民梗咽不能言语,而长孙无忌则是帮李世民道:“汉东公,陛下多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眼下到了此时此地,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殿下一把啊。”

    陈叔达见了长叹一声言道:“秦王殿下,我知道你身在难处,但是我此刻恐怕也为陛下猜忌,帮不上你什么?”

    李世民奇道:“父皇起兵之初,多累汉东公相助,父皇对你该最为信任不过,为何连他也猜忌你了?”

    陈叔达长叹一声,将李渊对自己怀疑的原委道出来。李世民与长孙无忌一并无语,李世民叹道:“本以为能求汉东公相助,没料到……”

    陈叔达与李世民都是对坐无言,这时候长孙无忌突然道:“秦王殿下,汉东公,今陛下对你们嫌隙已成,一旦祸机窃发,岂非大错铸成,乃实社稷之忧。莫若陛下行周公之事,以安国家好了!”

    此言一出,陈叔达震惊,心道这长孙无忌说的,可是彻彻底底的大逆不道之言啊。

    陈叔达还未细想,这时候李世民霍然起身,从腰间拔出剑来道:“混账,你说什么,你以为我李世民是那般无父无君的逆贼吗?孤砍了你这杀奴,向父皇一表忠心!”

    说完李世民一剑向长孙无忌砍去,长孙无忌竟也是拔剑招架。

    陈叔达思虑转了几转,他是个明眼人,怎么猜不到李世民与长孙无忌是在自己面前演戏。不过陈叔达却不动声色,他在想着下一步决定的风险。

    秦王是英睿之主,能信人用人的,与自己一贯也是十分相厚的,不似陛下除了陇西李家外,一律不肯信任外姓之人,现在自己既然已是失宠,甚至有一日可能会落到卢赤松那般下场,为何不在这时候替自己都打算打算。

    当下陈叔达站起身来,不避来来去去的剑锋道:“两位住手,听我一言。”

    李世民,长孙无忌都是停了下来,陈叔达道:“殿下,吾怀此念久已,不敢发口,今长孙所言,正合吾心啊。”

    陈叔达当下跪下道:“恳请殿下早作打算,现在已是旦夕存亡之时了。”

    见了这一幕长孙无忌也是丢下剑,跪下道:“秦王殿下,请你三思啊,就算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了我们天策府一帮忠于你的臣子想一想啊。”

    “你,你,你们。这不是逼我吗?”李世民手指二人,脸上青了一阵,又白了一阵。

    片刻之后,李世民,长孙无忌二人已是从走出陈叔达的汉东郡公府,天策府的卫士早已是给李世民备好车马。长孙无忌朝街边一侧头,冷笑一声,随即对上前对李世民道:“殿下,果真太子,齐王殿下的耳目都在附近,不过殿下,我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来找陈叔达,不怕太子和齐王知道了,我们与陈叔达的关系吗?”

    李世民淡淡地道:“何必要怕,孤是堂堂正正上门来拜见,私下拜见才起疑呢,一会儿再去萧瑀,宇文士及,窦威,封德彝的府上拜访,太子齐王弄不清孤的打算了。”

    第七百五十五章 兄弟相争

    长安夜幕降临,街鼓分五波鸣响八百次后,长安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早已是没了行人,只有巡城武侯仍在大街上巡逻。眼下大唐刚刚经历战事,崩在朝廷身上的那根弦还未松下,一律处于临战状态。

    这时候若是有人犯了宵禁,就是直接被武侯当作细作当街打个半死,若不死,也难逃拷问。

    所以大街上一片寂静,坊门也是关闭的紧紧的,长安城内唯有坊内也多半是暗着。唯一灯火亮着地方,要数靠着皇城要闹坊曲如崇仁坊,平康坊等,达官贵人在坊内仍是歌舞升平,坊内的酒肆里与胡姬喝酒的人也是大有人在。

    说起崇仁坊,平康坊,都是长安有名去处,崇仁坊内多是各州官吏在京城里的留邸,邸务留后使办公之处,所谓留邸就是唐中期进奏院的前身,通俗易懂的说来就是今天的驻京办。崇仁坊内除了留邸外,还有无数旅舍,是外地人来长安若没有去处,一般都选择崇仁坊的旅舍下榻。

    至于平康坊内,留邸旅舍虽是不少,但最有名的乃是当地的青楼楚馆。到了夜里,长安的妓女名流,京都侠少,萃集于此。

    其中平康坊秦楼,也是大大有名,所谓秦楼用的是秦穆公女儿弄玉在楼上吹箫的典故,这萧史弄玉之意,含着男女偷情相会之意。秦楼的姑娘各个擅于吹奏乐器,倒也是名副其实。

    现在秦楼中某一重重隔起的雅间内,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二人对坐其中,帘子外是清倌人弹着琵琶,其悠扬婉转的歌声,听得十分醉人。

    不过李建成此刻却没有多少心情听着歌声,他停著不饮,似想着什么脸上阴晴不定。

    李元吉知李建成此刻心情不佳,当下宽慰道:“太子,眼下到了平康坊就是寻风流来了,朝堂上的事就放一放吧。”

    李建成抬起头看向李元吉道:“孤如何能宽心的了,你说今日秦王连续拜访朝中几位宰辅,用意何在?”

    李元吉笑着道:“太子,眼下长安多是不利于秦王的传闻,你说秦王现在还能如何呢?听说他拜访裴寂时,几乎是痛哭流涕,哈哈,没有料到昔日威风一时的二兄,今日竟也是弄到如此狼狈的境地。”

    李建成身子前倾看向李元吉问道:“四弟,这流言一夜之间传遍长安,我看肯定是有人动的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