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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翔长空第9部分阅读

阴、双臂、双肩和腿侧,招招都有夺命之能,即使是功力差相彷佛的对手,在同时接下了八招之后也要手忙脚乱、气尽力竭,但这八招只是前奏而已,消耗了对手功力之后,接下来的一记直劈对手前胸才是此招的真命天子所在。而且这招并不是如讲的这般僵硬,出手者看对方的反应,随时可以将九下出手掉换位置,或者是调节出力,随心所欲的内劲变化才是此招的精华所在。

    孔常日眼中纪晓华根本就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精气神早在这气势压抑之下摧折,全无还手之力,只能呆呆地坐在那儿,任凭宰割,嘴角不禁浮出了一丝浅浅微笑。

    从当年儒道法佛四宗和魔教两败俱伤之后,中原四宗瓦解,余众各自分立成派,佛化少林、道成武当、儒宗之余力则聚集成为华山一脉,至于法宗却是迹近全灭,再无留存,而峨眉则是佛宗的女弟子所成立的宗派。这四派虽共执武林牛耳,但私下仍是针锋相对,彼此不让,这一下纪晓华被自己一击成功,华山将能大大露脸,威风凌于众家之上。

    众人的呼声同时静下,厅中一时连根针跌在地上的声音都听得见,那震撼带着沉默,在大厅之中好好地环绕了几圈,人人张口结舌,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孔常日更是惊呆了,长剑脱手跌在地下,虎口溅血。

    就在孔常日的剑猛向下冲、直劈敌首的那一刹那,纪晓华突地长身立起,站的笔直,让孔常日原本算的精精准准的攻击范围登时缩小了一大半,从他的全身上下,缩到只有纪晓华的头顶和双肩。就在孔常日空中换气变招、内劲微微一窒的那时刻,纪晓华左手一伸,从孔常日的剑圈之中直进,样子虽是和缓轻柔,速度却快的连孔常日此等高手都来不及反应,被他一把抓住胸口,将孔常日整个人丢了回去,要不是他弟子赶忙搀扶着,只怕当场就要摔跌在地上。

    孔常日定了定神,转回头去就要对司马寻大骂,却被叶凌紫一伸手阻住他:“纪兄果然不凡,没想到『鹰唳七啄』中最是简简单单的一式『鹰击长空』,在你使来,竟有如此威力!连孔掌门在猝不及防之下都要吃了亏。”叶凌紫双眉凝紧,纪晓华的武功远在他想像之上,刚刚对纪淑馨的出手像是没用上半分力。

    “你这混蛋!”司马寻气的骂出来:“明明说这两套武功要完完整整的传给所有门徒,偏留了这么一手,连我都不知道,存心欺瞒门内所有人,真是狼子野心!”

    “副门主,”纪晓华的声音一样平静:“武功要活学活使,不能死练死用。你一听到翔鹰门的武功,就以为一定要用鹰爪手的方式来用,这种打法碰上真正高手,一定大大吃亏,用武一定要有自己的路子,这句话我老早就说过了,是你听不懂话,怪得谁来?”

    巫山神女暗暗心惊,叶凌紫也微蹙起眉头,心中暗凛,他见了司马寻这背叛了他的人,竟还能保持如此平静,一丝怒气勃发的徵候也没有,此人之深沉实远在想像之外。

    叶凌紫心中还有一个疑惑,本来照他的计算,这下突击应该会让翔鹰门下大乱,或许自己进来时会碰上大批难民挤在密道口的情景,但进来时却是什么也没有,只有纪晓华一人在悠悠闲闲地冲茶。他本以为是纪晓华还来不及打开密道,好让众人逃脱,残余人等都躲在厅后不敢出来,但他聚功力听,整个翔鹰门的范围之中,除了自己的人以外,就只有纪晓华一人的呼吸了,其他连一只狗的声音都没有。难道其他人都全部退走了吗?是纪晓华一开始就了解了司马寻的意图,还是司马寻根本就是纪晓华所派来的卧底,这一次不过是让自己扑个空,接下来再由司马寻重掌翔鹰门,准备东山再起,而纪晓华本人只是个饵罢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叶凌紫心中的思绪,司马寻气的全身发热,和纪晓华的唇枪舌剑往来一点未歇。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老子早已决定要把你这个僭称门主的恶徒打到地狱里去,你还假惺惺地叫老子什么副门主?告诉你,等把你杀了之后,司马寻就是翔鹰门实实在在的门主,你就认命吧!不要再摆个什么门主的谱了。连你女儿都叛你而去,你这门主还有什么好干?”

    “副门主还弄不清楚一件事哟!”纪晓华笑了笑,兴味盎然地看着缩在叶凌紫身后的司马寻:“淑馨被我逐出了翔鹰门,以后和晓华再不是父女关系,她做什么都不关我的事。可是司马寻你还是翔鹰门的副门主,”纪晓华的声音没有什么变化,但听着的人却感到背脊上游走的寒意:“叛门之罪、通敌之实,在门规来说只有一条死罪,纪晓华之所以不将你逐出门去,就是为了要以门主的职务权力,将你处以门规重刑。”

    司马寻缩了缩身子,不敢再说话,纪晓华积威之下他根本不敢回嘴,何况以他的经验,纪晓华要做这种事八成能成,无论有谁保他都一样。白道联军的气势登时滞了下去,凝结在空中,就像是被纪晓华一个人压了下去一般。就在这个时候,叶凌紫发觉,背后的众人又空出了一条路,有两个人的脚步声缓缓而来,柔和低沉的语音比人还先到,连纪晓华的脸色也变了。

    “二十年不见,没想到施主风采依旧,犹是威风八面,这气度风华一点都未减。”

    “是啊!若非小兄刚刚出手,气度沉着仍是当年手段,怀灭还不敢确信便是故人。”

    慢慢走到阵前的是一僧一道,连普迪大师和怀风道人都让了路出来。那僧人须眉皆落,面上皱纹不少,很难让人由外表来判定他的年纪,眼中精光湛然,显然武功不弱;那道人却是羽衣高冠、修养整齐,乍看之下颇为年轻英挺,但目光含蓄而充盈,活脱脱是个高明的修真之士。

    “师兄和道长闭关二十年,怎么出关都不和贫尼说一声?”静意师太语中含笑,先行施礼,看来和这两人颇为熟识:“没想到今日之会,竟连当年的排山倒海两上人都请出来了,看来二十年修练果是成效不少。是为了什么要劳动两位大驾?”

    “师姐谬赞了,”那僧人淡淡一笑,原本看来枯木死灰一般的脸上登时生机灿然:“普生此来,不过是访故友罢了,顺道解了二十年来心中谜团。”

    “怀灭也是,”道人单掌一礼:“这谜团在心头二十年不解,师兄和老道闭关多年,却是想也想不透。”

    叶凌紫心下登时惊叹,这两人竟是当年武林之中最顶尖的僧道中两大高手,号称力能排山倒海的少林普生大师和武当怀灭道长,但他们来访的,是哪位故人呢?难不成他们和纪晓华早已熟识了吗?这纪晓华背后又有什么秘密?

    纪晓华颜色顿敛,他慢慢地、很虔诚地,将面前茶盏上两个空杯洗了又洗,用白巾抹乾了,之后将手伸入水盆之中,好好地清洗了一遍,用另一块白绫拭净之后,这才重注沸水,冲了两杯热茶,放在托盘之上。他走了下来,两手端着托盘,稳稳地走到两人身前,极虔敬地奉上了茶水,动作是那么的流畅柔和,就像是个虔心礼佛的佳人一般,令人心里舒服。

    普生和怀灭两人毫不推辞,举杯便将清茶啜尽,像是一点也不怀疑这人是否会下毒的样儿,旁观的人不禁心中惊讶,怎么这三人的样儿竟像是至交好友的样儿?两人饮尽了茶,将茶杯放回托盘,任纪晓华走了回去,叶凌紫和正道诸人被这景象所慑,连司马寻也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没有人趁纪晓华双手没空的机会加以袭击,他的种种模样看起来是那么的祥和,大厅中一点也没有刚才一触即发的紧张感。纪晓华轻轻放下托盘,站在后,这才向着普生和怀灭深深施礼,和刚刚那不把正道中人放在眼中的人物比起来,简直像是天壤之别。

    “鸣楚别来无恙?老衲好生挂念。”普生大师这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从当年老衲和道兄、鸣楚三人共破张清风老先生的夜修盟之后,老衲便弃了掌门之位,闭关修行,之后就一点鸣楚的消息也无了。令嫒可还好吧?”

    “或许怀灭道长也是吧?”纪晓华微微一笑,看着怀灭道人点了点头:“晓华弃世近二十年,杨鸣楚之名早已烟消云散,没想到今日还会遇上两位,世事真是难料。倒是不知大师和道长心中有何疑惑?是否有晓华可以效劳的?”这话只听得众人张目结舌,连司马寻和纪淑馨也是不知所措,难道今日的翔鹰门主纪晓华,就是当年的大侠杨鸣楚?这叫人如何相信?

    “疑惑有二,”这次换怀灭道人说话了:“一是当日夜修盟中一战,吾人和鸣楚兄弟远去劳累,而张清风以逸代劳。张清风那老魔头好生骄狂,竟敢言说坐在椅上,任我们合攻三招,若离椅算输,鸣楚兄却说不愿让那老魔占便宜,宁可自坐椅上,任那老魔出手三招。之后张清风三招不胜,老羞成怒,愤而当场自废武功,任我等处置。鸣楚小兄何以说那种情况下,是我等占优?老道和普生师兄苦想了数十年,其中关节犹未通透。”

    “其实这也简单,只是道长和大师泥在一个地方而已。”纪晓华笑着,看着普生大师和怀灭道人面现疑惑的样子,连叶凌紫和其他人也洗耳恭听,那场仗是武林之中的一个谜团,很多人提了很多答案,却是没有一个能令人信服。“道长认为,若当年我等三人齐攻,能胜张清风的机会有多少?”

    “张清风那老魔武功不凡,”怀灭道人沉吟着:“当年我等远去劳累,武功大打了个折扣,若以一比一,只怕不是对手,但若以三比一,应是必言可胜。”

    “那要多少招呢?”纪晓华继续追问。

    “也要上千招吧?”

    “这就对了,”纪晓华喝了一杯:“张清风为人骄狂,但那时的处置却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以当年我四人的武功,彼此之间要在三招之内制敌是绝不可能的,就算坐在椅上也是一样。当时我等远去,身疲力累,若拖久了,对我等不利,所以晓华要和他定下三招之约,因为以一比一,晓华至少抵的过三招的。更何况攻为求有功,守只求无过,尤其是把自己定在椅上,采了守势的人也要省力些,何况夜修盟的座椅全由石制,做为凭依坚固无比,倒是张清风聪明一世、糊涂一时,竟未看出晓华的小计,将自己的攻势限在三招,简直就是自废武功,晓华可绝对不愿如此地画地自限。这不过是小小心计的运用,道长和大师心境光明磊落、不屑小节,也难怪看不透内中之秘,其实也不必因此自责。”

    “原来如此。”怀灭面上一凛,连声音也沉了下来:“还有第二件事,当日张清风已自废武功,不过是一个老人,何苦鸣楚定要下杀手,毫不容情?”

    “没错,”怀风道人也叫了出来,语气激动,完全没有修道中人道骨仙风的样子,从一进来他的样子就很激动:“何况从张清风留下的管家证言,张清风曾育有一子,失落在外,身上种种特徵和你一模一样,再加上你幼时家乡中的种种证据,不难明白你和张清风有血缘关系,甚至可能是亲生父子。为了不让他影响你日后前途,竟连亲父也要下此毒手,难道你想推说当时不知吗?”

    “此事当真?”连普生大师和怀灭道人都怔了一怔,倒是纪晓华冷冷一笑。

    “此事不错,当年出发之前,晓华便知他是生父了。”纪晓华也不管旁人眼光,说了下去:“所以当日的大侠,也只不过是个弑父凶人,正道诸公敬请出手吧!”锐利的眼光陡地从纪晓华眼中射出,打的众人脸上热辣辣的,尤其是正道中人往往把大义灭亲之类的话挂在口头,被这样一抢白更是难堪。

    “是吗?”普生大师合什一礼:“如果真是如此,鸣楚便不会留下张清风的家人了,更不会就此失踪数十年,避迹于翔鹰门。当年鸣楚有何打算,不知是否可以示知老衲?至不济当时我等三人也是亲如兄弟的方外之交,虽是相别以久,老衲自认还有这个资格询问,鸣楚绝非狠心如此的人。更何况老衲明知,当日鸣楚在杀他之前,曾给他看了一个东西,想来那就是鸣楚的身份证明了,怪不得张老先生入土之时,神情悲悔至极。”

    “真不愧是大师啊!”纪晓华苦笑:“其实当日晓华是非杀他不可。他虽是我生父,但也是家母毕生怨仇之人,何况在晓华生后,为免日长梦多,他还曾经派人来追杀我母子,让我母子奔走江湖,无依无靠。家母逝世时,晓华在床榻旁起誓,必亲手杀之,以偿此恨。他既不以子待我,我又何能尽孝?不能两全,该当如何?请大师教我。”他顿了一顿,冷冷的眼光再次扫下来:“此事不过是晓华家务之事,和什么大义灭亲全扯不上关系。”

    “虽是如此,”怀灭道人脸色更沉更阴:“鸣楚小兄又何必屈身于翔鹰门,流落黑道之中?难道我二人在小兄眼中,竟是连护住小兄都无能为力的无能之辈么?”怀灭道人眼光一转,望向了跪着的纪淑馨,声音一转而为温柔慈爱。纪淑馨面上表情却是震撼之极,这事好像连她都不知道,纪晓华一直埋在心底:“淑馨一出世,怀灭和师兄就是第一个抱着她,认她做乾女儿的人了。就算是修为不足吧!怀灭可是一直挂在心里的,”纪淑馨闻言至此,眼眶中泪花翻滚,只差没再流下来,不知何时,普生大师已站在她身边,轻轻地拍着她肩膀:“鸣楚小兄不觉太心狠了吗?”

    纪晓华的反应很是奇怪:“当时发生了什么事,道长会一点也不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怀灭道人的反应更是奇怪,脸色瞬间冰寒如水,旁人完全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倒是怀风道人先跪了下来:“师兄,怀风在此请罪受责,但怀风也有几句话说,无论如何请先让怀风尽言。”

    “果然是武当门下,”纪晓华手上摆了个势子:“这把翔风回星剑法果然不凡,当年在先母墓前晓华负创而走,虽说是暗袭,但晓华至今仍无法破解,实在心服之至。”

    “不错,”怀风道人一副豁了出去的样子:“出手的人就是我!当年怀风知道此事,瞒着师兄下山,蒙面伏击杨大侠,因为怀风绝对不相信任何弑父之徒,和与黑道有关系的人!谁晓得这人中我一剑,竟能负创而逃,留下翔鹰门这么大一个问题,以致今日劳师动众!”

    “你……”怀灭道人气满胸膛,偏又不能出手,这情况下,他又怎能对怀风下得手?虽然很卑鄙,他却是那么的义正辞严,反而让怀灭和普生两个想为杨鸣楚伸冤的人无所下手,无论如何,这算计可真是厉害,不愧是在黑道之中混过的人。怀灭道人不禁想起了往事,怀风当年弃恶从善,是第一个由夜修盟中脱出的人,是以怀灭收他做师弟,一直以来他都是一副嫉恶如仇的样子,连这一次也一样。

    “那么,”普生大师满面慈悲:“小兄现在姓杨、姓张,或是姓纪?普生应当如何称呼才是?”

    这时候问这个干什么?叶凌紫一脸迷糊,连巫山神女也不懂话中机,其他人更是然不知。

    双掌合什,纪晓华低头为礼:“杨姓是家母之姓,张姓为先父之姓,晓华现在姓纪,大师叫我纪晓华得了。大师出手吧!晓华早定了自己的路。”

    “是吗?”普生大师低首默然,摇了摇头,慢慢走了出去。怀灭道人也叹了口气跟了出去,连武当门下也同他一起撤走,而怀风道长这下却是留着也不是,走了也不是,他无话可说,顿了顿足,也跟了出去。

    “倒也不错,”纪晓华冷冷一笑:“这段公案算是了结了。司马寻你给我听好,本门中人就是从我身后这扇门撤走的,”他指了指身后的布帘,声色转厉:“要追他们的人,都得先要跨过纪晓华的屍首才成!你可有胆敢先出手么,司马寻?或是还像以前一样,只敢躲在别人身后?”

    “你胡说!”司马寻一声大喝,手指指向另一面的一幅壁画:“司马寻好歹原也是翔鹰门之主,自然知道本门之中,唯门主能知的秘道在什么地方!那幅画后才是秘道所在,你休想骗我!以这种小诡计就想骗过正道众侠,你也太小觑人了?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