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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22部分阅读

    更加的洒脱出尘,独立于高高的城楼上,颇有些一览众山小的滋味。杨一刀唐虎等一众亲卫站在李清身后数米远的地方,警惕地打量着四周,虽然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但他们却不愿自己有一丝一毫的松懈,因为他们都清楚,今天这看似一派歌舞升平的太平世界下掩藏着怎样的危机。

    李清目光眺向远处,萧远山的中军营的哨探正一拨接着一拨的驰向抚远要塞,大声向李清回禀现在中军营所在的位置,其实李清丝毫不关心这个,他正在盼望着尚海波回来,实际上,李清不希望他去,这趟差使实际上冒着极大的生命危险,如果吕大临愚忠于萧远山,那他这一去基本上就回不来了。但尚海波却坚持自己一定要亲自己处理这件事,因为此事太过于重要,但凡有差池,抚远城下便是血流成河的局面。

    李清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两种方案都已准备妥当,只等尚海波那边的消息,八千精锐如今已枕戈待旦,如果吕大临反正,则他们将在城下围歼萧远山的中军营,反之,这八千精锐将死守抚远要塞,同时将消息扩散出去,将萧远山排除异己,杀戳功臣的消息散布到全国,引来外部压力。统计调查司的密探们都怀揣着一叠叠的文告,牵着马集中在调查司中,只等一声令下,便上马飞奔而去,奔向各自的目标。

    远处,激起一路烟尘,李清眼好,一眼便看到那一群人正是由过山风陪伴的尚海波,悬着的心顿时放下一半来,不管与吕大临谈得怎么样,至少自己的人安全回来了。等奔得近了,李清看见了吕大兵也在骑兵队列中,这一下,心便完全放到了肚子里,吕大兵到了这里,自然已表明了吕大临的态度,大事已定,李清长长地出一口气,这才发觉自己其实真得很紧张。

    笑眯眯地看了一眼下边正激动地与乡绅们说着什么的方文海,“得瑟吧,等我收拾了萧远山,便轮到你了,呵呵!”

    回头打量了一下城头上戍守的士兵,不由失笑,这批人是从伤兵员中临时抓出来的轻伤员,不是瘸着腿,就是吊着胳膊地,要不是就脑袋便包成了粽子一般,虽然换上了新的战袍,这些人也竭力想要表现出英武之气,奈何这卖相着实不佳,与场中喜气的庆氛有些格格不入。

    想必那一拨拨奔来的哨探已将这里的实际情况报告给萧远山,让他吃了最后一颗定心丸了吧,李清暗自想。

    尚海波一行人奔上城楼,李清以目光向尚海波微微示意,却走到吕大兵面前,向他深深一揖,吕大兵慌忙踏前一步,挽住李清,“李将军这是做什么,这不是折煞我吕大兵么?”吕大兵虽然只是一个纯粹的武夫,但经过昨夜与今天凌晨一暮以后,也是明白从今以后,自己兄弟就要跟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参将混了,虽然现在对方只不过与自己一样,都是一名参将,但用不了多久,定州就会属于对方了。

    “我这一揖是感谢令兄深明大义,为百万定州百姓带来安定,免去战乱之灾。”李清正色道,“如果不是令兄此举,想必今日之抚远,必将血流成河,伏尸无数。”

    吕大兵抱拳还礼:“萧远山此举,天怒人怨,我吕家兄弟堂堂男儿,岂肯与之同流合污,且我兄弟乃是定州本地人,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是我们一直以来的理想,以前将这希望放在萧远山身上,可惜得到的只是失望,望将军以后能带领我们走向胜利。”

    李清微笑着在他的胸膛上重重地捶了一拳,道:“却请拭目以待。吕兄,现在你不方便露面,还是先回参将府休息。”

    看到吕大兵抱拳离去,在唐虎的陪同下走向参将府,李清转向尚海波,“尚先生辛苦!”

    “份内事耳!”尚海波笑道:“吕副将的定州铁骑将缓缓向抚远靠近,在萧远山的中军营到达后,他们将在外围布防,防止萧远山突围而去,此战,我们要一网打尽,一个也不能让他们跑掉。”

    “好极了!”李清抚掌赞道:“如此便可以完美地封锁消息,拿住萧远山后,再诱来戴彻及其部将,如此,定州便彻底纳入手中了。”

    离抚远五十里,萧远山的中军营正向着抚远急行,一拨拨的哨探不断地将抚远要塞的消息传回,听到抚远果然如自己所料,只余些残兵败将,连几个完好无损的士兵也找不到,萧远山抚须大笑,此一战,不断确保了巴雅尔至少在一年内无力进攻定州,而且也拔除了眼中的一颗钉子,一举两得,更为难得的是,自己的实力基本无损,再有一年的积累与发展,当有与巴雅尔一战之力。

    “李清好生无礼,大帅来抚远,他应当离城来迎,面在他居然安坐抚远。”一名亲卫愤愤不平地道。

    萧远山笑道:“无妨,李清参将立下如此大功,骄傲一点也是应该的。”

    知州方文山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已经知道了李清正在对付宜陵方文海,宜陵铁矿里面的猫腻萧远山不清楚,但他可是一清二楚,万一李清从哪里查出了什么,那方家可就一头掉坑里,即便爬起来,那也得脱三层皮,这也是他为什么一定要求跟着萧远山来的原因,打的旗帜自然是代表州里来慰劳功臣了。

    “萧帅,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你一道命令,将他召到军府,力士便拿下了。”方文山不满地道。

    萧远山摇摇头,“这事必须做得迅雷不及掩耳,要让世人都认为李清是在抵御蛮寇落败身亡,而不是由我来下手,这时间上就必须要接得上,否则万一拖得久了,想杀掉李清可就不是一件容易事了,你想想,他这一次又立下如此大功,加上去岁他奇袭安骨,那可是在我们定州万马齐喑的时候啊,有了这些功劳,你以为他还会只是一个参将么?他的官做得越大,危害越大,这次如此好的机会,我必须要抓住,想杀他不难,难就难在掩人耳目啊!李清又不是傻子,你以为我一封军令他就会去么,他会拖,大战刚定,能拖的理由实在太多,而我们实在拖不得的。”

    方文山点头称是,李清不是普通将领,在他的身后,还站在一个庞大的世家,拥有极大的能量,没有一个说得出口的理由,实在是做不了这事。

    “那大帅,你有十足的把握吗?我想李清不一定不会防备我们吧?”方文山有些担心。

    “无妨!”萧远山得意地道:“只怕他万万想不到我会用如此雷霆手段,此时,吕大临的一万五千骑兵已在奔向这里的途中,在我们到达抚远的时候,他们也会赶到。以如此雄厚兵力,又是出其不意,李清的千余残军,个个带伤,能翻起多少浪花。”猛地捏紧拳头,“一鼓而下而已!”

    第八十八章 匕现

    抚远的城廓越来越清楚地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城上震天的锣鼓家什也清晰的传来,披红挂绿的城墙上,站满了衣着华丽的乡绅,看来抚远李清真的是没有任何的防备。方文山冷笑道:“如果李清此时知道,这些锣鼓是在为他敲打丧钟,不知为作何想?”因为宜陵铁矿的事情,他对李清已是厌恶到了骨头里。

    萧远山心里充满了愉悦,一年多来,这颗扎在自己心头上的刺终于要拔除了,以后的定州仍然是萧家的铁打江山,心里也不禁有了些惋惜的念头,这李清的确是难得的人才,能从完颜不鲁的进攻中敏锐了发现了扼制巴雅尔东寇的机会,而且能以一营兵力对抗对方六万大军而力保抚远不失,这可不是上一次吕大兵的抵挡,这一回完颜不鲁可是做足了准备,但仍然在抚远之下碰得头破血流,甚至落得了身殒当场的结局。可惜了,他是李氏的人,否则该有多好啊!

    这个念头在脑子里一晃而过,萧远山自失地一笑,自己从来都不是理想家,而是实实在在的现实主义者,迅速将心情调整过来,打量着不远处的抚远,历经战火洗礼的抚远已不复当日的雄伟,残破的城墙昭示着当日战斗的残酷,两座卫堡几被填平,现在仍然没有来得及清理,那被蛮军堆起来的土垒依然耸立,城墙下明显是被刚刚挖起来的泥土填平的,但饶是如此,泥土之中仍然依稀可见紫黑的血迹,便是现在自己踏足之处的草原,被踩踏得稀乱的小草上也沾满了血迹。

    也不知李清付出多少代价才保住了抚远,萧远山在心里暗想,但此时此刻,李清付出的代价越大,自己便越能轻松地解决他。

    回头眺望身后,已可看到远处的烟尘,那是吕大临的万五铁骑,萧远山欣慰地笑了,吕大临还是忠于自己的,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自己踏足抚远城下的时候,吕大临的铁骑也能随后赶到。

    方文海看到了萧远山一行人,也看到了骑行在萧远山身旁的方文山,胆子立即便壮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高踞于城楼之上的不动声色的李清,忽地拔脚便向城下走去,他这一走,立马便有数十乡绅跟着奔了下去,他们是要出城去迎接萧方二人。

    李清嘴角挂着冷笑,看着大部分的乡绅离去,剩余的一部分畏惧地看了一眼李清,举步欲行,却又留了下来,这些日子以来,李清在抚远的雷霆万钧般的手段,着实让他们有些怕了,他们可不像方文海有强硬的兵台,看到李清铁青的脸,犹豫半晌,仍是决定留下来,在他们看来,李清是这里的现管,而萧大帅虽然官大,但却在这里呆不长,仍是要走的,如果他走了之后,李参将要秋后算帐,那可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承受的。

    又有两排人踏上了城墙,两人一组,扛着巨大的铜号,铜号架在前面一个人的身上,后面一人手执号嘴,将嘴凑到上面,随时准备吹响铜号。

    萧远山带着他的亲兵营走过了卫堡,走进了那个曾经让完颜不鲁流尽鲜血的死亡三角区,数十个乡绅欢天喜地地迎了出来,但本来应当是迎接他们这一行人的主角的李清却仍是高踞城楼,巍然不动,萧远山不由感到有些异样,心里一阵不安,但随后如雷的马蹄声打消了他的疑虑,吕大临的铁骑已到了离城二千步的距离上,扎住了阵脚,迎风招展的吕字大旗让他安心不少。

    萧远山的中军护卫官看到李清仍自高踞在上,不禁大怒,打马向前,直奔到城门口,怒道:“李大人,萧帅和方大人已到,你还不出城迎接是什么意思?”

    李清站起来,双手按在城墙上,扶住垛碟,嘴角扯出一丝讥讽的笑容,“迎接萧帅,那自是应当的。吹号!”

    数十柄铜号同时奏响,与此同时,战鼓声也擂了起来,与先前那充满喜庆色彩的锣鼓不同,这时的鼓号声中充满了凛冽的杀伐气息,随着号声,抚远的城门猛地闭紧,原本那些伤痕累累的士兵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全副武装的士兵手执弓箭,引弓开弦,瞄准的却是城下的中军营,城上城下一阵大乱,留在城上的乡绅们惊叫着,四散逃避,他们哪里能想得明白,转眼之间,这喜庆的祝捷便变成了一场祸事。早有士兵迎上来,两人一个,夹着这些乡绅下了城墙。

    一架架八牛弩被推了上来,粗如儿臂的弩箭闪着寒光,对准了城下。方文海呆若木鸡,方文山也如庙里的菩萨,都睁大眼睛看着城上密密麻麻的弓箭和八牛弩。

    萧远山毕竟是武将,短暂的震惊之后便反应了过来,中军营不愧是定州精锐,是萧远山苦心经营多年的精兵,在城门关闭,城上出现士兵的时候,他们已行动起来,大盾兵上前,一排排巨大的盾牌立了起来,护住了萧远山方文山等人,连方文海等一众迎出城去的乡绅也保护了起来。后侧的骑翼已打马向后,准备向后撤退。

    不过显然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随着号声,两侧卫堡上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士兵,更多的步兵从两座卫堡里涌出,推着一辆辆令人胆战心惊的战车,数息之间,便已排成了密集的战阵,战车之后,一座枪林瞬间立起,直接封闭了三角区的出口。萧远山的中军营被包了饺子。

    萧远山这时才惊骇起来,李清那里只有千余残军,现在围住自己的,足足便有数千人,而且还没有看到他的骑翼,这个天杀的李清,到底是有多少兵力?回头看去,吕大临的骑兵开始缓缓向这边靠近,刚刚心胆欲裂的他胆气又壮了起来。

    “李清,你想要干什么,造反么?”他戟指城上李清,大骂道。

    李清大笑道:“大帅,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要在今日除掉我,当我不知么,李清可不是傻子痴儿,当初便已料到今日,岂有不防之理。”

    “胡说八道!”萧远山骂道:“李清,你今日此举,已与造反无异,我劝你一句,速速自缚双手,出城请罪,我还可饶恕你的罪行,看在李家份上,放你一条生路,否则大军发处,你与你的部众皆成齑粉!”

    李清冷笑:“大军?你是指你这两千兵马么?就凭他们也想拿住我?”

    萧远山心里隐隐不安,但仍回指着正逼上来的吕大临部,厉声道:“看到了么,吕将军的万余铁骑之下,你可有一搏之力?”

    似乎在映证着萧远山的话,他的话才刚刚落下,侧翼便响起如雷的骑蹄,一彪骑兵奔来,但却不是吕大临的骑营,领头一人,却是李清的骑翼部将姜奎,看到姜奎部旁若无人般地纵马奔过吕大临的军阵之间,吕大临部却没有任何动作,萧远山的心顿时沉了下来。

    “给吕将军发令,让他进攻,剿灭这股骑兵。”萧远山的声音不可抑制地带着颤音,他不敢想象那最坏的后果,传令兵显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立于马上,双手挥舞令旗,发出一连串的旗语。

    吕大临的中军左右一分,十数骑马奔了过来,而姜奎部也很配合地让开了一条道路,让这几匹马直接奔进了三角区之内,萧远山的心彻底沉了下来,来人是沈明臣和他的几名心腹将领导,不过马上的他们却是被反翦双手,捆在马上。吕大临反了。

    萧远山只觉得眼前发黑,人在马上一阵摇晃,卟嗵一声摔下马来。

    第八十九章 大局已定

    萧远山醒来时,人已经到了抚远城内,他的中军营在他昏倒之后,战意全无,吕大临的出现更是让他们绝望,在绝对的实力对比面前,没有人不会珍惜自己的性命,更何况这并不是与塞外草原蛮族的不死不休的战斗,而是自家内讧,每一个士兵都相信,只要自己放下武器,对面曾经的袍泽就不会再向自己举起刀枪,萧远山的心腹军官们在此刻也毫无办法可想,除了跟随士兵们一齐投降,他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李清预想中的局部小烈度的战斗并没有爆发,事情解决的顺利程度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这是一种更好的局面,不死一人便解决这场定州军内部的争斗曾经是李清梦想但不抱希望的盼望,当他真正出现在李清的面前时,让他简直不敢置信。

    萧远山是在李清在抚远的参将府中议事厅内醒来的,看到左右那一张张曾经熟悉的面孔,吕大临,吕大兵,李清,很意外的,他并没有咆哮中怒骂吕大临的临阵背叛,没有怒骂李清处心积虑,而是很镇定地在众人脸上一一地扫过,这里有他认识的,也有很多身着校尉服饰但他不认识的,想必是李清的心腹手下。

    慢慢地从刚刚睡着的长椅上站起来,摸了摸腰里的刀,李清身后的杨一刀和唐虎立即向前踏上一步,但李清伸手挡住了二人,二人对视片刻,萧远山忽地笑了起来,将腰刀解下,抛在地上。

    “你赢了,我小看了你。很感谢你没有让我做一个糊涂鬼,让我能在清醒中死去,这是对一个武将最大的尊重了,我得承认,如果我们两人易地而处,我肯定做不到这一点。我会立即将你一刀两断,永绝后患。”

    李清摇头,“萧帅,你错了,你不会死,包括你的部将,你们都不会死,我不会杀你们,虽然现在你我是死敌,但毕竟你们曾在边关作战多年,于这定州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所以,在完全解决这件事情之后,我会礼送你们出定州,回京师。”

    “你说什么?”萧远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不杀自己,这是什么道理?他不敢置信地看着对面的李清,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开玩笑,抑或是在用这种方法羞辱自己。半晌,他的目光转向吕大临。

    在他的目光中,吕大临走上前来,道:“萧帅请放心,李将军的确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