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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30部分阅读

    震惊地看着李清,似乎此时才看到一个真真正正地他。

    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如惊雷一般敲打着他的神经。

    第一百一十七章 母亲

    我活着,自然有责任去保护我应该保护的人,我死了,那即便是再多再重要的事情,与我又还有什么关系呢?李牧之在心里咀嚼着李清的这几句让他震惊不已的话,看着这个从来都显得有些陌生的儿子,实在猜不透他的真实想法。看来自己对于他还是太缺乏了解,在他一直的映象中,李清都是那个躲个角落里,用一种陌生而畏惧的眼光偷偷看着自己的那个青涩小男孩。而眼前的这个人,却是一个叱诧风云,杀伐决断的将军,两者之间巨大的差异让李牧之一时恍惚起来,不知是在梦中抑或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李牧之道:“好了,去看看你母亲吧,这些年她想你可想得狠了,你也真是心硬,一去五年,音信皆无,连一封平安信也不捎回来,要不是上一次萧远山的奏章,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李清心中冷笑,自己当年离家出走,如果威远候想要找回自己,凭借着李氏强大的实力与遍布天下的暗影,会找不着自己么?只怕是根本就没有去找吧?再说自己到了军中,更是要小心隐瞒自己的身世,否则一旦让裘氏知道了自己的下落,要暗算自己太容易了,只需收买一二个亡命之徒,便可以让自己无身无息地消失在定州。

    现在没有必要再与威远候计较这些事情,他站起来,躬身道:“是!”

    “早点回来,晚上爷爷在国公府设家宴,在京的李氏宗族都会出席,一是为你洗尘,二是也让你认识一下这些宗族的头面人物。”

    “知道了父亲,我先去了。”李清欠身施了一礼,转身大步离开大厅,看着李清的背影,李牧之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疲惫地靠到椅背上,与这个儿子谈话,自己不但找不到分毫作为父亲的尊严,反而觉得很累,很累。一是自己也觉得亏欠他许多,这五年想必在定州的他,曾无数次的在生死线上挣扎,稍不留神,便会默默无闻的死去,威远候自己也是带兵打过仗的,自然知道一介小兵在战场上简直命如草介。二来现在站在面前的李清身上散发出一股莫名的威压,总在是不经意间便释放出来,便是久经沙场的自己也觉得他气势逼人。

    自己与他的关系短时间内是很难改善了,长时间积累而来的怨愤不是简单的父子之情便能化解的,他苦恼地揉着眉心,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才能让李清慢慢归心。

    走出大厅,清风迎了上来,眉宇之间尽是探询之意,李清微笑着向她点点头,示意没事,身体转向李华:“李管家,我的母亲现在住在哪里,还是以前那个小院么,我这就去拜见母亲,我的这些部下便都要劳你安顿了。”

    李华连忙道:“少候爷说哪里话,这是我的本分。不过二奶奶如今已不住在以前的小院了,还是让我为小侯爷带路吧,小候爷多年没有回家,这候府里的改动也挺大的,不容易找到。”

    “二奶奶?不是以前的小院了?”李清梭子般的目光扫了一眼李华。

    “是啊,最啊!”李华陪着笑脸,“二奶奶现在占着候府的整个西跨院,那个院子经过扩建,只比大奶奶的东跨院略小,小候爷这三百余人的部下住进去那是绰绰有余的。”

    李清忽地失笑,“李管官,我父亲纳母亲为侧室是前不久的事吧?还有这西跨院,什么时候让我母亲住进去的?”

    李华脸上的笑容募地僵住了,这个小候爷还真是咄咄逼人,这些事心里明白就好,又何必当着这么多人捅出来呢,这不是当面打候爷的耳光吗?

    不理李华的尴尬,李清大步向西而去,他还记得,当年的母亲是多么盼望父亲能给她一个名份啊,但只到自己十五岁时,也没有望到。母亲每日的愁容和郁闷,那经常地长吁短叹让已经懂事的他曾经无数次的怒火中烧。

    现在自己发达了,母亲多年的心愿也算是了结,可是,现在的母亲还奢望这个么?李清怀念以前的那个小院,虽然不大,却承载了他童年的欢笑和苦恼,还有小院里那棵大桂花树,每到八月,满院子里的桂花香让人留恋不已,现在已快八月了,想必那树已经要开花了。

    反应过来的李华一路小跑到李清身侧,低头为李清引路,再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又引来李清无情的讥刺。他的身后,紧紧跟着清风与李清的三百亲卫,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向西跨院走去,却出奇地安静,只有盔甲与腰刀撞击的清脆响声。

    候府占地数百亩,出了主建筑群,便分为东西两个跨院,在李清的映象中,西跨院并不大,以前主要是候府下人们居住的地方,但眼在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翻景象,明显是刚刚经过扩建的一些建筑还散发着各种味道,移植过来的大树,花草还没有缓过劲来,个个都蔫头搭脑,开挖不久的池溏里虽然能看见不少的鱼儿游动的轨迹和喷出的气泡,却光秃秃的只是一汪清水,造型奇特的假山还散发着土腥味,有些地方没有来得及铺上植被,露出新鲜的泥土。

    看到李清皱起的眉头,李华赶紧解释道:“小候爷,时间紧张了些,实在是有些仓促,很快,很快这里就会弄好。”

    李清摇头不语,前面不远处,雪白的围墙内隐现红砖绿瓦,一道园形的拱门正对着他们走来的这条大道,隐药看见两个丫环服饰的女子轻巧的转身,翩然向里飞去,便知道定是母亲盼望着早点看到自己,而打发人在这里候着,只要看到自己一行过来便会去报信。

    母亲也使上丫环了啊!李清心道,当年可不是这样,即便是自己还小的时候,任事也都是母亲亲历亲为,也不知如今的变化母亲能不能适应过来。

    跨进西院,李清的心里陡地紧张起来,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从心理上,马上要见到的这个女人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但从血缘,身体上,这个女人却是他的母亲,他闭上了眼,调适了一下心情,大步向前走去。

    一阵环佩叮当之声传来,前面出现了一群人,是一群丫头仆从簇拥着一个找扮的极为华贵的中年妇女正急步而来,两群人同时看见了对方,李清停了下来,对面的那个华贵的妇人也停了下来,两人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就这样互相盯着对方,死死地看着。

    温氏死死地盯着前面那个壮硕的青年,虽然五年来变化很大,但那面容,却正是自己无数在梦中见到的样子,高了,壮了,沉稳了,不再像以前那个满院子里飞奔,像只猴儿一样窜上爬下,让自己担心不已的淘小子。

    他现在是朝廷的将军,看他身后那些身着将校服饰的军官们,对自己的儿子毕恭毕敬,自己的儿子出息了。

    她努力挣脱身边丫头们搀扶的手,伸开双臂,嘴唇哆嗦,却发不出一个字来,泪眼模糊,两手张开,想要奔跑过去紧紧拥住自己的儿子,但两腿却没有丝毫的力气,竟是一步也移动不得。

    李清看到对面女子的神态,心中猛地一痛,陡地想起在另一个时空里,自己的母亲不知是何模样。可怜天下慈母心,不论在哪里,母亲的心都是一样的。他撒开两腿,奔向对面的女人,离她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已轰地跪倒,膝行几步,到了温氏的身前,伸开双手,拥住女子的双腿,哽咽道:“母亲,我回来了。”在这一刻,李清终于将自己完全融入到了这个时代,眼前的女子,就是他的母亲。

    温氏哆嗦着慢慢蹲下来,张开的双手拥住李清宽阔的肩头,贴着李清的面颊,无声的抽泣,身体却剧烈地抖动着。

    “母亲,我回来了。”李清眼中蓄满泪水,轻声在温氏的耳边道。

    温氏凝视着李清的脸庞,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掉落下来,“回来了,我的清儿回来了,这些年,你可让娘担心死了,清儿,你可知道,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可让娘怎么活下去啊?”

    李清无语地看着温氏,还不到四十岁的母亲,两鬓已是华发早生,眼角皱纹清晰可见,捧着自己脸的双手,自己可以明显感觉到她的粗糙。

    双手紧紧地抓住温氏的手,李清将温氏扶了起来,愧然道:“母亲,孩儿知罪了,孩儿再也不敢了,我没事,您就放心吧,以后,您就等着享孩儿的福吧!”

    温氏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已经在享福了,清儿,只要你好,我就好了。”

    转过身来,李清指着身后的一群人对温氏道:“母亲,这些人都是孩儿的部下。”

    以清风杨一刀为首,所有的人同时拜倒在地,“见过老夫人。”

    看到黑压压地跪倒了一地的人群,温氏手忙脚乱,退后几步,连连道:“起来,大家都起来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大势

    安国公李怀远的威势是沉浸在骨子里的,那是早年杀伐沙场,后又一直身居高位而长期浸滛而来,即便他现在的身体早已与雄壮威武拉不上任何关系,但便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干枯老头,半躺于软榻之上,半眯起的眼睛中也闪烁着慈爱的光芒,仍然让李清能感觉到他的强势,自己有一种在他的眼光下被剥得赤裸裸的感觉。似乎自己的任何想法与念头在那双眼睛的注视之下都无所遁形,原形毕露,这让他很不安。

    即使是在箭如雨下的抚远城头,也能安之若素的李清此时在这一双眼睛的注视之下,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下意识地他扭动了一下身体。便是这轻轻地一动,榻上的老人却露出了一丝笑容,这一笑使他高耸的颧骨更加突出,颏下的花白胡须微微翘起,“很不错。”他轻轻地道。

    李清不知道李怀远突地冒出这一句是什么意思,如果是因为他在定州做的事,那没有必要再来夸奖一次自己,而如果是因为自己在他面前,在他的注视下坐了这么一会儿而夸奖自己,却也说不过去,难不成一个孙儿在爷爷的面前还能噤若寒蝉么?

    李清其实不知,在李氏,李怀远便是天,别说是那些孙儿辈,便是他的父亲,大伯二伯在李怀远的面前,都是噤若寒蝉,别看他三人都官至候爷,位居一品,但只要老爷子眼睛一扫,三人都得平空矮下一截去。

    李怀远半撑着身体坐起来,李清赶紧站起来,走过去,想去扶一把这个看起来已经有些弱不禁风的老人,李怀远大笑着推开他的手,“我还没那么老呢?难不成这就要人帮忙了吗?”李清尴尬地一笑,想拍马屁却拍到马蹄上了。

    “我听说了你在定州的几场仗,打得很不错,其中特别是抚远与完颜不鲁的一场攻防大战,堪称完美。”李怀远捋着花白的胡子,眼光越过李清,投向过处,似乎看到了在抚远城下那惨烈之极的攻防。

    “爷爷谬赞了,这只不过是百姓齐心抗敌,士卒奋力死战的结果,孙儿可没有亲自上阵,最多也只不过是坐上了城楼而已。”李清谦虚地道。

    李怀远呵呵一笑,看着李清,道:“你倒是挺内敛的,当初你大哥李铮只不过是率众剿了翼州几个土匪寨子,就把自己夸上了天,嗯,当初他也是这么大吧!”

    李清知道李怀远嘴里的李铮是大伯翼宁候李思之的独子,在翼州军中效力,颇有勇力。“大哥勇武,自小清儿便是知道的。”

    “可眼下的他与你比起来,可谓是萤火之光,不值一提。”李怀远叹道:“你还刚刚二十岁,便独立打下了一片天,而他在父亲与李氏的翼护之下,直到如今,也还没有独掌一军的能力,可见,圈养的老虎终究比不得要靠自己才能存活的猛兽啊!”

    李清对老头子的这个比喻很无语。

    “你小时候受了委屈,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说起来你父亲的嘴倒是挺严的,居然将我瞒得严严实实,嘿,真是人老了,连家事都不清不楚了。”老头子自嘲地道。目光扫向一边的威远候,威远候羞愧地站了起来,低头无语。

    “你坐下来吧,好在清儿也已回家,往事就不用提了,以后该怎么做你自己省得。”李怀远淡淡地道。

    “是!”威远候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当着儿子的面,被老头子这一顿斥责,让他极为羞愧。

    目光转回来,“你在抚远设计的防守阵形,很是不错,我带了一辈子的兵,这些看似简陋的东西居然有如此大的威力,却是从来没有想到的,回去后将他整理一下,给我送来,对了,还有那个卫堡,你也重新设计过吧,将他的结构图也画来。”

    “是!”李清恭敬地道:“爷爷,这棱堡是一种最新式的堡塞,他的构造尚不为外人所知,孙儿画出来后,还需要爷爷在保密上面注意。”

    李怀远大笑:“好小子,爷爷这还要你提醒么?你道我为什么找你要这堡子的图纸,嗯,你把他叫棱堡是吧。”

    李清微微想了一下,“爷爷,我李氏翼州四战之地,虽富饶却无险可守,一旦有事,便四面是敌,爷爷想在翼州大量修这种棱堡?”

    李怀远点头:“举一反三,果然不愧是大将之才,不错,我想你这棱堡应该还可以扩大的吧?”

    李清点头称是,“是能扩大,不过清儿在抚远修的这种棱保只需三百人便可守卫,两三千敌人万万不可能攻下,如果这种棱堡扩大一倍,则守卫的人数将要增加到一千人,但可抗数万敌人围攻。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数值,因为受限于棱堡的大小,不可能伫存那么多的物资与军械。”

    李怀远微微一笑:“如果我将这棱堡的地下挖空,做成仓库呢?”

    啊!李清吃了一惊,“爷爷,那这棱堡的造价就太大了?得不偿失啊!”

    李怀远叹了一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翼州倒不缺钱,缺的就是险城,能让敌人望而生畏的铁壁。我翼州军再精锐,但也架不住狼多啊!”

    李清身上微微冒出寒意,老爷子对于中原的局势如此悲观么?竟然要不惜代价将棱堡无限制扩大,从而将其变成一座血肉磨坊?

    “爷爷,现在局势已到了如此地步了么?”李清问道,久居边关的他自然不可能如李怀远一样,久居中枢,对天下大势洞入观火。

    “只怕还要严重。”李怀远重重地顿了一下头,对李清的反应之快很是赞赏。“你怎么看呢?”

    “孙儿本来认为年内不会有事。”李清迟疑地道。

    “或许年,或许很快。”李怀远闭上眼睛,“知道南方数州的叛乱么?”

    “兴州,盖州,青州,三州叛乱,清儿略有所闻,觉得有些奇怪。”李清字戡句酌。

    “奇怪在哪里?”李怀远那本来无甚神采的眼中忽地射出有若实质的光芒,灼得李清背心发热。

    “南方三州叛乱前后两次爆发,但两次却截然不同,第一次很快便被平定,但第二次,却呈燎原之势,这两次之间,有一个节点,便是叛匪头目吕小波与张伟的突然失踪。”李清走到李怀远挂在书房里的地图前,指着地图道。

    “第一次,吕张二人纯粹便是流匪性质,所过之处,裹协乡民,抢掠财物,民不聊生,虽然最盛之时号称拥兵数十万,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普通的百姓,看似声势浩大,其实不堪一击,而且人数越多,他的后勤压力越大,他就只能更多地去抢掠,此举如何能得人心,被击败只不过是迟早之事。”

    李怀远微微点头,一边的威远候也注意地听李清的分析。

    “但这第二次,却明显不同。”李清重重地点了一下青州,“第二次叛乱是从这里开始的,但吕张二人这一次却与上次完全不同,甚至好像是换了一个人般,当初脱逃时的残兵败将居然改头换面,俨然有了正规军的模样,而且这一次他们打下一地之后,不再抢掠,而是安排官员,就地治之,这正是让孙儿怀疑之处。”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威远候不解,“第一次吃了亏,第二次岂会还重蹈覆辙,自然会改弦易张。”

    李清摇头,“人才?他们哪里来得哪么多的人才?据我所知,经过吕张二人的两次叛乱,当地的官员,读书人要么被杀,要么北逃,短短的时间内,吕张二人是怎么找到这么多的读书识字的人,而且说服这些人来为他们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