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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36部分阅读

    ,恭迎大帅。”骆道明深深地弯腰行礼,身后各人也都随之行礼。

    李清哈哈大笑着跃下马来,随手拉起骆道明,“骆县令和大伙都别多礼,这鬼天气,热得令人发慌,亏得你们还在太阳底下等着我,这不是找罪受么?”

    骆道明道:“大帅来到敝县,是敝县的荣幸,别说现在只是一点太阳,便是下刀子,大家伙也得来迎接大帅啊!”

    李清笑道:“骆县令,这一路行来,信阳百县安居乐业,富庶有加,可见你的确是一个能吏,但想不到你拍马屁的功夫也不错啊,看你样子,倒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骆道明微笑道:“能拍大帅的马屁,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啊,有人想拍,却也找不到门路呢!”

    这句话让众人都笑了起来,便连不苟言笑的杨一刀也咭的一声笑出了声。李清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骆道明,这人不简单呢,不但能做事,做人也是一等一的精明,三两句话下来,不但让自己对他起了好感,更是让在场所有人都轻松了下来。

    “下官已在县城备好酒菜,给将军洗尘。”骆道明道。

    “好,走吧,这天气太热,站在路边,大家伙也都受罪,还是赶紧进城,找一个荫凉所在,喝着冰镇茶水,打着扇子纳凉爽快。”李清大笑着跳上马,骆道明等人也赶紧上轿的上轿,上马车的上马车,在前面引路,一行人等向着信阳城奔去。

    李清这一次来信阳,的确是一个幌子,他真正的目的地是与信阳交界的复州,来信阳巡视只是掩众人耳目罢了,而茗烟早已在信阳等候着他,他筹谋已久的西联室韦人的谋划,茗烟已拿出了完整的行动计划,这一次他来,便是要正式实施。

    李清并没有住进骆道明已打扫干净的县衙,而是住进了信阳一个富豪崔义城的家中,这让信阳的士绅们对崔义城分外眼热,看这架式,崔义城老早就和李清有联系,否则在今天的接风宴上,李清不会对他分处客气,竟然还敬了他一杯酒,看来以后得和这崔义城多多交好了,有了李清这座大靠山,他以后在定州还不横着走啊。

    骆道明却是心生疑惑,这崔义城是李清在定州当政之后才在信阳置办下这偌大的产业的,而且据他所知,这崔义城却是复州的一个大盐商,在复州也是手眼通天的人物,与李清联系上不是什么希奇,但作为一个商人,为什么在定州有了这么大的靠山,这几个月来却从没有和自己知会一声呢?只要他滋一声,自己于情于理也会给他几分面子的。

    李清却没有理会骆明城的不解,在吃过接风宴,草草听完了骆道明的汇报之后,便匆匆地住进了崔义城的府邸,这更让骆道明明白,李清此来信阳完全是另有目的。至于是为了什么,既然李清没有跟他讲,他也不会蠢得去问个明白。只要李清不是来找他事的,不管做什么,与他就没有什么关系了,只要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

    到了崔义城的府邸,一番洗梳之后,已是神清气爽的李清坐在房中,在他的对面,赫然坐着茗烟,而李清则正在翻看茗烟交给他的一叠文案。

    仔细地看了一遍之后,李清将文案递给清风,道:“自复州西渡,好是好的,但海上风波浪急,更兼海盗横行,危险极大,茗烟,你下定决心了么?”

    茗烟笑道:“大帅,我自然是下定决心了,否则也不会请大帅到信阳来,不过这船的问题还要大帅解决啊!”

    李清点头道:“我明白,要尽最大可能地保证你的安全且不受海盗滋扰的话,最好的方案便是弄一条复州水师的战船出海。我这一次来,就是想解决这个问题,顺便也认识一下复州的主人啊!”

    茗烟笑道:“看到大帅在崔义城府里接见我,我就知道大帅已是胸有成竹了。”

    “嗯,崔义城是复州大盐商,这你是知道的,我定州不许私人贩盐,但却将所有的进盐买卖都交给了他,由他将盐自复州运来,交于定州府衙,这是一独门生意,他自然是要着力巴结的。”

    “自古以来,盐便是暴利,复州这许多盐商,大帅却将供给一州的食盐都给了他一人,他能不着力讨好么?恐怕这宅子也在您的名下吧?”

    李清一笑,“那你可猜错了,这宅子却是他送给清风的。”

    茗烟抬头看了一眼一边的清风,对方笑意晏晏地正看着她,茗烟心里一怔,清风看似人畜无害,但心思厉害的很,只看她筹建统计调查司时的手段便可知一斑,利用原定州暗影系统将架子搭起来后,不动声色地在短短的时间里,便让定州暗影所有人全都靠边站了,完全被排斥出了定州情报系统,不然自己也不会被逼无奈,只能西渡而去,别辟蹊径。

    说话间李清派人召了崔义城来,看着屋里三人,崔义城一脸的谦卑,自己虽然富可敌国,但在这些权贵达人眼中,也算不了什么,一句话可以让自己上天,一句话便也可以让自己下地狱,定州易主,自己见机得快,很快便找上了统计调查司的路子,回报自然是惊人的,所有原来往定州贩盐的人统统被禁绝,只有自己一人得到了独家专卖,所付出的只是要为定州按时提供一些有关复州的情报而已。不过清风让他在统计调查司里上了名册,给了他一个名义上的鹰扬校尉的名头,却让他有些忐忑。虽然能做官是他们这些商人一直以来的梦想,但统计调查司是个什么部门,他也是一清二楚的,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他根本就探不到底,但商人逐利的思想仍是占了上风,心想便是成了统计调查司的人,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以后还真能披着这张虎皮,做成更大的事业呢。

    所以他进来后,对李清和清风行得是下属之礼。这让茗烟很是惊讶。这才明白原来崔义城已上了清风的船。

    “说说复州的事吧!”李清让他坐下,道。

    “是!”崔义城欠欠身子,道:“复州大帅向显鹤是外戚出身,他是当今向皇后的本家,正是因为这层关系,才成为复州大帅,本身倒没什么能耐,而且极为贪财,我们复州这些商人可是吃尽了他的苦头。”

    李清笑笑,道:“说重点!”

    “复州产盐,盐本身利润极高,但由于是朝廷控制的物资,所以向大帅除了售出官盐外,更是私下里发卖私盐,说起来,我们卖出去的盐大半都是这些私盐。这些私盐发卖出来的价只有官盐的一半。”

    清风微笑道:“崔校尉,看来你在我们定州赚得可不少啊,你给我们的可是官价啊!”

    崔义城打了一个哆嗦,李清却道:“嗯,你得到这些私盐肯定也付出不少的代价,无可厚非,向大帅如此发卖私盐,朝廷就没有察觉吗?”

    “那怎么会?朝廷的职方司厉害着啦,不过向大帅发卖私盐绝大部分都流向了向皇后家,更有一少部分进了皇宫,进了陛下的口袋里,当然不会有什么事了。”

    李清摇摇头,竟然是这样,真是不知天启是怎么想的,别人偷了他的东西,然后塞一点点好处给他,他居然也就不闻不问了。

    “不但如此,向大帅还利用复州水师,向海外贩盐,利润更高,这一次大帅想利用复州水师,我便想到了这一点,水师经常有船出海贩盐,我们大可以利用。”

    “水师已经糜乱到了这种地步?难怪海盗猖獗,屡禁不止。”

    “那倒也未必!”崔义城摇摇头,“水师统领邓鹏倒是不错,但这些年来,已逐渐给向大帅架空了,手里只有一营水师可用,其它三营水师,都是大帅的心腹,他能有什么办法,只能是约束自己的亲军,不掺合这些事情。”

    李清点点头,“这倒有点意思,出污泥而不染,这个邓鹏很了不起呢,这样吧,崔义城,你能不能替我在淮安府安排一次机会,我想见见这个向大帅。”准安府是复州首府。

    崔义城惊讶地看着李清:“大帅,你要去淮安?”

    “嗯,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既然向大帅爱钱,我倒是有法子让他派人护送茗烟西渡。”

    第一百三十八章 淮安行

    复州,淮安府,虽然是与定州毗邻而居,但却看不到丝毫的战争气息,与定州人骠悍的武人习气不同,街人大都长袍缓带,步履从容,安步当车,逗鸟溜狗,街上店铺林立,各色商品琳琅满目,商铺伙计们笑容满面,不停地向街上的行人兜售本店的产品。更有许多佳丽,衣着单薄,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手执团扇,或立于楼上窗前,或斜靠门楣,媚眼横生,秋波乱送。

    李清摇摇头,自叹道:“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陪同而行的崔义城没有听清李清在说什么,而茗烟却双眼发亮,低声道:“大帅,这是你的新词么?”

    李清低低一笑,道:“不是,有感而发矣。看到这里的景象,不由想起我们定州,两州相邻,却反差如此之大,不得不让人心生感慨。”

    这一次崔义城听清了,笑道:“大帅这是在淮安府,如果走下去看一看,那景象又大是不同。淮安府里聚集了复州绝大部分的富商和士绅,而下边的县却大大不如了,特别是那些盐丁,生活还是相当的凄惨的。用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来形容也不为过。”

    “哦?”李清感兴趣地道:“那向大帅不怕这些人造反么?南方三州现在已是遍地蜂烟,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肚子吃不饱。”

    崔义城笑道:“向大帅在这上面还是挺高明的,让人虽然吃不饱,却也不至于饿死,老百姓只要还有一些盼头,那肯铤而走险,干这些杀头的勾当。如果有些地方的盐吏太过分,向大帅也是会杀一儆百的。”

    “这么说向大帅还是挺聪明的,知道底线在哪里嘛!”李清嘲笑道。

    “当然聪明,如果不聪明,安能稳坐复州这么多年,要知道,便是皇后家族中,觊觎这个位子的人也是不少啊!”崔义城笑道。

    “嗯,我喜欢聪明人,与聪明人打交道更容易。”李清道:“你都安排好了么?”

    “大帅放心,我都已安排好了,今晚在淮安府最大的酒楼一品居,我已包了场子,只招待二位大帅。”

    淮安大帅府,胖得如同一个球的向显鹤向大帅艰难地挺着肚子在房间里踱步,来回走了几圈后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扬着手里的一张贴子,冷笑道:“这个崔义城想干什么?请我赴宴,奶奶的,难不成我是他想请就能请的,我还没找他算帐呢?自以为靠上了李清,独霸了定州的食盐市场,却仍是按着老规纪给老子那一份,当我是哈儿呢!”

    一边的一位幕僚笑道:“大帅,崔义城不懂规纪,您才更要去啊,好好教教他规纪,让他把份子补上来,岂能白白地放过他?”

    向显鹤冷笑:“教他规纪,还需要我亲自去,大帅府里任出去一个人,也能把他的骨头渣子给榨出来。跟我犯混,我便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幕僚擦了一把汗,规劝道:“大帅,这崔义城不是跟定州李清李大帅有关系吗?咱不能把事做绝了,以后与李大帅不好见面啊?再说了,李大帅已是皇室驸马,说起来与大帅还是亲戚呢!”

    听了这话,向显鹤摸了摸肚子,“似乎你说得也有道理,李清嘛,倒是不能与他做得太绝,不过真要论起辈份来,他还得叫我一声叔呢!”说到这里,不由一阵得意,咯的一声笑,道:“纪师爷,你是不知道啊,京城里来信说李清与倾城打了一架,哈哈哈,真是个笑死人了,那个丫头这一次吃了一个闷亏,却说不出口,哈哈哈!”

    纪师爷又擦了一把汗,这些皇室秘事还是少知道为妙,不过大帅自称是李清的叔,倒不知李清认不认,这李大帅年纪轻轻,便重挫蛮族,扳倒萧远山,手段端地了得,岂是好惹得人?

    “是啊是啊,向大帅即是李大帅的长辈,更要去替李大帅教教崔义城做人的道理了,岂有过河拆桥之理?否则大帅断了他的盐路,让他一边哭去,到时只怕李大帅也不肯饶他。”

    向显鹤一拍大肚,“说得有理,这一次不让他大大吐血,绝不放过。纪师爷,你去安排,晚上我们去赴宴。”

    纪师爷答应一声,出得门来,又大大地擦了一把汗,在心里道:“崔义城啊崔义城,你要我帮你一定请到大帅,我可是给你办到了,这一千两银子也没有白拿你的,但大帅到了让你难看,可就不能怪我了。”

    听到房间里传来大帅的怪笑和伺候的丫头的惊叫,纪师爷赶紧跑得远远的。

    黄昏时分,一品楼所在的街道便被封道清街了,大帅府的亲卫沿着街道远远地站了出去,繁华的街道顿时清净了下来,除了一品楼,其余的商家都是叫苦不迭,大家都知道向大帅要去一品楼,但这一封街,其余的商家可就没得生意做了,愁眉苦脸的老板们黑着脸,都早早地打烊关门,他们都知道大帅的德性,这一来不到深更半夜,断断是不会走的,今天算是可以早早休息了。

    看着这一排场,一品楼上的李清摇头笑道:“向大帅真是好大的排场,这已好比皇帝出巡了,居然净街清道。”

    房间里没有外人,崔义城的胆子也便大了起来,“向大帅可不就是这复州的土皇帝么,说一不二的,别说是封街了,更离谱的事也是能做出来的。”

    杨一刀不禁道:“他这么做,难不成其它的官员都瞎了眼不管么?也没有人参他一本?”

    李清哈哈一笑,“一刀,在复州,只要向大帅一手遮天,谁敢动他一根毫毛,再说了,向大帅的后台也不是一般的硬,是硬得很啊!再说向大帅又有钱得很,银子使得足了,只要他不举旗谋反,谁去管他。”

    正说着,房门轻响,一队鸢鸢燕燕手持乐器,鱼贯而入,向众人鞠了一躬,为首的一人笑道:“哎哟,崔爷,这可是有日子没请我们一笑楼来捧场了,今儿个难得你终于又想起我们来了?”

    崔义城哈哈一笑,“崔某有日子没回淮安了,这不一回来,就赶紧请来丁小姐了么?今日请得可是向大帅,丁小姐可得拿出真本事哦!”

    转身向李清道:“这位是千金一笑楼《向月关大大致敬》的丁铃小姐,淮安府的头牌,歌舞双绝!”

    李清点点头,扫了他一眼,便又回头去看楼下,清风也不甚感兴趣,只有茗烟看见了同行,不由好奇地打量了她一下,千金一笑楼的丁铃,与她一样,也是一州之首,今日终于得见,倒真是名不虚传,先不说是不是歌舞双绝,单这长相,可比自己要强得多。

    丁铃看到崔义城与李清说话,倒像是一个小厮在与自家主子说话一般的神态,心里不由一惊,暗道这是那路神仙,能让淮安富豪崔爷如此谦卑?眼光扫过一边戒备地看着自己的杨一刀与另一名亲卫,心中又是一跳,这两人好重的杀气,肯定是见过血的主。欢场上的人眼光的确是毒,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不对。

    李清倒不在乎丁铃有什么发现,左右今日来此是与向显鹤谈生意,即便这丁铃如茗烟一般,也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他也不在意。

    楼下传来急骤的马蹄声,看来向显鹤到了,李清探头一看时,不由瞪圆了眼睛,他不是没见过胖子,但倒真没有见过这么胖的,大队的亲兵马队簇拥着一辆马车到了楼下,从马车上下来的那里像是一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肉球,看到周围人谦卑的态度,那人肯定是向显鹤。

    “这胖子是向大帅?”李清回头问道。

    “是!”崔义城欠身道:“我可得去接接,否则向大帅又要不高兴了。”向李清告了个罪,赶紧跑了下去。

    一边的丁铃愈发惊异起来,这年轻人居然称向大帅为胖子,而且极为自然流畅,和他一起的人,加上崔义城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这说明这年轻人的身份可不同寻常啊!

    “这位公子是哪里人啊?可是面生得紧!”丁铃娇笑着向李清走去,刚刚跨出一步,杨一刀已是一伸手将他拦住,寒声道:“一边去。”

    丁铃脸色大变,还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无礼呢,即便是楼下的向大帅,对她也向来是笑语晏晏,想要说点什么,但一看到杨一刀那双冷峻的眼睛,生生地又蹩了回去,满脸委屈地退到一边。

    楼外传来楼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