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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89部分阅读

    ,听清了么?”

    “明白!”孙泽宇大声地道,右移一步,向过山风又啪地一声行了一个军礼,“飞鹰孙泽宇,向过将军报道。”

    过山风点点头,回头招呼道:“姜黑牛,你过来,在我营内为孙校尉的军队另立一营。”

    定州军步步逼近巴颜喀拉主城,而此时,在草原深处,一支军队绕行数百里,秘密地向着和林格尔进发。这支两万人的骑兵部队却是投告了定州军的红部富森军队。

    “我说妹夫,你神神秘秘的要求我出兵到和林格尔,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应当是李大帅到底是什么意思?”富森一路之上无数次地就这个问题逼问吕大兵,却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吕大兵瞥了一眼富森,淡淡地道:“富森首领,现在的你应当算是定州军的一员统兵大将了,但依我看来,你还要学习定州军的军纪,我们定州军军纪森严,不该问的就绝对不要问,到时候总会让你明白的。”

    富森恼怒地道:“我也不能知道么,还是李大帅不信任我,难道我的投名状交得不够爽利?我说妹夫,好歹你和我妹子连娃娃就快要生出来了,我妹妹对你很好吧,你难道连大哥也不愿意叫一声,富森首领,富森首领,没得叫得我们生分了,我们现在可是一家人呢!”

    吕大兵嘿地一声,“战场之上,军队之中,只有上下级,没有亲情,当年我在我大哥麾下,犯了错,照样板子将屁股打得稀乱,再说了,不让你知道并不是不信任你,当年李大帅开辟第二战场,连我大哥,王启年将军等人不也是一点风声也没有听到。实话告诉你吧,到底做什么,我也不清楚,等到了和林格尔,自然会有人将命令下达给你我。”

    富森不由默然,虽然投靠了李清,但如果是让自己去打草原同族的话,他还真恨不下这心来,当年出卖肃顺,自己红部也没有亲自参于战斗。到和林格尔去到底是干什么呢?富森的心里不由忐忑起来。

    第三百二十三章 过时不候

    大楚昭庆元年二月底,中原已是春暖时节,而草原之上虽然积雪化去,但依旧寒风凛冽,站在高处看去,一眼的荒凉枯黄之中,一顶顶白色的,青色的各色帐蓬围着雄伟的巴颜喀拉城,围成了一个圆圈,两者之间,寸草不生,四处都是泛起的泥浆,暗红的血迹遍布各处,残兵断戈俯仰皆是,插在战场之上破乱的旗帜随风飘荡,一片萧瑟苦楚,令人望之叹息。

    十天之前,绵延数里的巴颜喀拉外围防线已被定州与室韦联军扫荡一空,大军直逼巴颜喀拉主城。本以为要迎来一场残酷的城池攻防大战的蛮军,惊讶地发现定州军完全没有攻城的意图,而是围着巴颜喀拉城开始土木作业。

    巴颜喀拉城绕城一周,被蛮族自己挖出了深约十米,宽近二十米的濠沟,巴颜喀拉附近没有河流,这条濠沟底部被插满了锋利的竹枪木矛,以此来替代护城河的作用,但现在,定州军在这条壕沟约百步远的地方,开始修筑胸墙,只不过用了十天时间,一道环绕着巴颜喀拉城的胸墙便告完工,而定州军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又开始修起第二道胸墙。

    现在,巴雅尔终于完全明白了李清的意思,他是要困死自己,饿死自己。以前自己拟定的死守城池,静候中原局势大乱,迫使李清抽身回国的战略构思完全破产,李清根本不在乎中原的任何变化,而是一门心思地先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现在反而是巴颜喀拉城拖不起了,城内粮食越来越紧张,虽然用十万奴隶从李清哪里换来了五十万斤粮食,但平摊到城内的族人身上,每个人也只有一斤有余。现在城内便是贵族,部落首领每顿都只能喝一点稀粥,也只有一线的士兵,还能保证一天有一顿干饭,以保持体力。即便最后杀死所有的战马牲畜,又能维持多少时间呢?

    拖不起了,最多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巴颜喀拉城便将弹尽粮绝,陷入死地。巴雅尔陷入到了绝望之中,而城内的各部首领,比他更早便陷入到了绝望之中。

    而在城外,虽然李清的后勤补给要从千里之外的定州运来,但显然,定州有着极其丰厚的后勤贮备,每日站在城上,都可能看见络驿不绝的车队浩浩荡荡地从东方而来,驶入到李清的大营之中。

    从定州军开始修建第二道胸墙的时候,巴颜喀拉城便开始主动出击,但显然早有预料的定州军严阵以待,蛮军付出巨大的代价,也只不过捣毁了数百米长的胸墙,而这一点距离,定州兵用不了一天,但可以恢复如初,看到被修建的迷宫一般的胸墙越来越长,越来越多,所有的蛮族都沉默了,他们在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出击,突围吧!”伯颜对巴雅尔道。“集合所有的精锐,我们护着陛下突出去,只要陛下还活着,我们草原就还有希望。”

    巴雅尔苦笑,“突围?伯颜,我的狼奔全军覆灭,只剩下了几千人,龙啸历经损失,如今还有三万人,你的两旗如今便是竭尽全力,也最多还能凑出两万人吧,其它的各部能有多少战士,满打满算,我们能凑齐十万人便了不起了,可外面有多少人,外面严阵以待,正等着我们自投罗网的定州军,随便那个方向上都有十数万人。他们装备精良,士气高昂,伯颜,我们能突出去吗?”

    伯颜正待说话,巴雅尔抬手阻止了他的话语,接着道:“退一万步讲,我们即便能突围出去,又还能剩多少人,将这满城的妇孺老人孩子全都扔给李清么?没了这些族人,我们即便突出去又还有何用?惶惶如丧家之犬,整日期躲避李清满草原的追杀么?所以,我宁愿在这里战死。”

    “可是李清不会给我们光荣战死的权利,他会将我们活活饿死在城里。”伯颜愤愤地道。

    “也许,但是伯颜,我有一个预感,如果我们不走,或许会为族人搏出一条生路,而如果我们突围走了,那我草原一族便真地要丧家灭国了。”巴雅尔若有所思地道。

    伯颜莫名其妙地看着巴雅尔,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看着巴雅尔疲惫地闭上眼睛,他无声地施了一礼,转身出了大殿,去城内巡视,如今整个蛮族困难无比,城内治内也开始混起来,时不时就会爆发出一些部落之间的械斗,有时或许就是为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

    城外,定州军营,被凉了很久的蓝训首领导肃顺终于被李清请到了他的中军大帐,看到自己的部族陷入绝境,覆亡已在眼前,肃顺的头发白得列多,眼睛红肿,脸上的皱纹分外地深了几分。

    帐内没有别人,只有李清与他的贴身护卫唐虎。

    “肃顺首领,今天请你来,是想告诉你,我会在今天放走你,你可以回到巴颜喀拉城去。”李清笑眯眯地看着肃顺,但在对方的眼里,这笑容里有着说不出的j诈,明知对方有阴谋,但自己却偏生猜不出来。

    “李大帅有什么事要肃顺去办,只管明言。”肃顺如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直冲冲地道,“不过,如果你是要我去劝降的话,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不可能,巴雅尔不可能投降。”

    李清不动声色,道:“你觉得如今的形式,我有必要劝巴雅尔投降么,最多一个月,巴颜喀拉城连老鼠也不会找出来一个,一粒粮食也不会剩下,不用找打,巴颜喀拉便会成为一座死城,不想死的人除了主动向我投降,我想不出他们还有第二条路走。”

    肃顺冷笑:“狗急了还跳墙,李帅见过老鹰捉兔子么,实力虽然悬殊很大,但有的时候死的却是老鹰,虽然机率不大,但却也不是没有成功的时候。”

    李清大笑,“多谢肃顺首领提醒,放心,我不会犯那只老鹰的错误,好吧,直说吧,我放你走,你愿不愿意回去?”

    “当然愿意!”肃顺霍地站了起来,“城内还有我蓝部数万族人,能与他们死在一起,是我的心愿。”

    李清拍手道:“如此甚好,那么我还想拜托肃顺首领一件事情。”

    “李大帅请讲,只要能做,我便会为你办到。”

    “不难不难!”李清笑道:“只需你为我代一句话给巴雅尔,明天正午,在我军与巴颜喀拉城之间,会竖起一顶帐蓬,我只带一名护卫,在那里等着他,如果他愿意与我谈上一谈,明天便请他大驾光临,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过了明天,可就再没有这个机会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肃顺有些发呆,实在不明白李清的用意。

    “你不明白,我想巴雅尔会明白的,你只需把话带到,至于他来不来,就取决于他了,告诉巴雅尔,我会在那里等他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虎子,代我送客,你亲自送肃顺首领出大营,让他返回巴颜喀拉城。”李清大声道。

    孤零零单骑出了定州军大营,肃顺策马走了老远,回过头去,犹自不相信自己就这样轻松地被放走,没有砍了自己的脑袋,没了要任何的赎金,也许在李清的眼里,自己现在便只有一个作为信使的价值了吧!

    有些悲哀地摇摇头,曾几何时,自己也是风风光光,高高在上的人物,如今却是沦落到如此地步,真是时也命也,虎落平阳被犬欺,拔毛凤凰不如鸡啊。

    策马缓缓通过战场,到了那宽大的壕沟之前,城上早有人发现了这个单骑独自而来的人,寒光闪烁,有箭支遥遥对准了他。

    “我是蓝部肃顺,打开城门!”肃顺高声叫道。

    听到肃顺自报家门,城上有一名将领模样的人站了起来,打量了半晌,又缩了回去,不久,城上人头攒动,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肃顺的面前,“伯颜,我是肃顺!”

    城上,伯颜又惊又喜,“肃顺,你还活着!”一迭声地吩咐道:“打开城门,放肃顺首旗主进来。”

    吊桥落下,城门打开,肃顺缓缓策马而入,虽然活着回来了,但肃顺却殊无半分喜意。

    “肃顺兄弟,我们一直没有你的消息,以为你已经遇难了,天可怜见,你还活着!”巴雅尔握着肃顺的手,感慨地道。

    肃顺眼中闪着泪花,与眼前这人,自己算是和他斗了一辈子的心眼,但到了如今,却是难兄难弟一对了。

    “皇帝陛下,李清让我带个口信给你,明天午时,在战场中央,会竖起一顶大帐,他只带一名护卫,在那里等着你,他相与你谈一谈我草原一族的未来。”肃顺道。

    “什么?”伯颜一惊,旋即怒道:“李清真是不安好心,想要诱杀皇帝陛下,如此愚蠢的计策,当真以为我们都是三岁小孩么?”

    巴雅尔却摇摇头,“伯颜,不必动怒,李清是真的要见我。”

    “陛下如何能肯定?这不是小事,一旦判断失误,那可会坏了大事的。”伯颜急道。

    “如今大事又还能再坏到那里去?”巴雅尔叹道,“李清如要取我性命,只需耐心地再等上一段时间即可,又何必行此拙劣之计!”

    “那他想干什么?”伯颜不解地道。

    “因为他想要一个稳定的草原,一个稳固的后方,而不是一片尸山血海,一无所有的草原。”巴雅尔淡淡地道:“李清胸怀大志,他要逐鹿中原,草原就必须平静,这便是我们族人能活下去的希望所在,也是我与他谈判的资本所在。”

    第三百二十四章 生存的代价

    一顶孤零零的帐蓬被定州兵在战场中央搭建了起来,当帐蓬竖之后,负责搭建帐蓬的士兵便一一离去,城墙之上,伯颜问道:“诺其阿,你看清楚了没有,李清有没有在帐内埋设伏兵?”

    诺其阿摇摇头:“没有,搭建帐蓬的士兵一共有十六名定州兵,这个时候,十六名定州兵都已离去,帐内空无一人。”

    两人对望一眼,眼中都是有些惶恐之色,李清愈是如此,便愈是说明他有恃无恐,“李清想逼陛下签城下之盟么?”伯颜道。

    诺其阿默然无语,眼下如是境地,恐怕这是最好的结局,但李清提出的条件必然苛刻无比,“尊严与生存,伯颜首领,你选那一个?”

    伯颜双手扣住城墙,语气发涩地道:“诺其阿,我老了,所以我选择尊严,而你还年轻,所以你应当选择生存。”

    “皇帝陛下呢,他会怎么选?”诺其阿没有正面对伯颜的话做出回应,而是继续问道。

    “陛下决定出城直面李清,便已经说明了他的选择。”伯颜淡淡地道。抬起头看看天光,“李清要出来了。”

    定州军大营大开,两骑悠然而出,打头一人,轻袍宽带,意态悠闲,正是李清,而在他身后,顶盔带甲的唐虎手挚一杆定州军大旗,高高举起,两人直奔战场中央那顶帐蓬。李清掀帐而入,而唐虎则用力将大旗插在帐前,扶刀立于帐门之前,宛如门神。

    “虽与李清为寇仇,但其气度风仪,仍是让人心折。”在蛮族之中,论起与李清的熟识程度,当然便要首推诺其阿了。“有的时候,我真得很难相信这是一个比我还要小的年青人,他的老谋深算,布局深远,初时让人恍然不觉,但当你发现他的圈套时,却已深陷其中,难以自拔了。我们与他的争斗,从上林里陷落开始,便一步步坠入他的觷中而不自觉,现在回想起来,便宛如两个棋手,我们还在推算他的下一步棋时,他已想到第二手,第三手,甚至更多,我们步步落后,安能不败!”

    “你说得不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两人闻声回头,却见巴雅尔正缓步而来,随行的侍卫却都停在数十步开外。

    “陛下恕罪!”诺其阿惶恐地道,他刚才的一番话,其实已是在指责巴雅尔在庙算之上不如李清远甚,这才造成了今日的结局。

    “何罪之有?”巴雅尔走近城墙,看着城下林立的定州军营,叹道:“我枉自自负为英雄,但李清的确远胜于我,与他的这一局棋,我输得口服心服。但草原一族不能就此随着我的失败而灭绝,诺其阿,我与伯颜都老了,而你们还很年轻,草原一族的未来将由你们撑起。蛰伏,隐忍,也许几十年后,草原一族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即便不能重现我族的辉煌,但让族人们能生存下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陛下!”诺其阿跪了下来,巴雅尔的话里透着浓浓的不详味道。“草原离不开陛下。请陛下善自珍重。”

    巴雅尔呵呵一笑,“你想左了,诺其阿,你以为我此去是与李清拼命的么?我老了,而李清正当壮年,即便是当面放对,我也不会是他的对手,我即便是要解脱自己,也要等到将事情做完了之后啊,否则只会给你们带来灾难,你起来吧。”

    诺其阿惶惶不安地站了起来。

    “伯颜,老伙计,怎么样,可还有胆子作为我侍卫去会一会李清?”巴雅尔大笑起来,顾盼之间,豪气乍现。

    伯颜用力地捶捶胸甲,铮铮有声,“廉颇虽老,尚能食也!”

    两人相视大笑,携手下了城墙,一人一马,出城直奔那顶帐蓬。

    巴雅尔直入帐内,伯颜却如同唐虎一般,将大旗与定州军旗并插在一处,手扶战刀,傲然而立。唐虎独眼偷瞄了一眼,两眼,三眼,终于哧的一声笑了起来。

    伯颜怒道:“有何可笑之处?”

    唐虎哼哧哼哧道:“你们蛮族果然山穷水尽了,巴雅尔还是堂堂一个皇帝,身边的护卫居然如此老迈,嘿嘿,嘿嘿!”

    伯颜脸上黑线直冒,冷声道:“老夫伯颜!”

    呃的一声,唐虎却是呛了一下,伯颜是何许人也,他却是知道的,因为在李清与诸将议事之时,这个名字是经常出现的,在蛮族那是身居高位,在蛮族之中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来形容那是丝毫不错,相比与唐虎在李清身边的地位,那可高多了。唐虎大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转过身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再也不看伯颜。

    巴雅尔掀帘而入,李清正盘膝坐在铺着地毯的矮几之后,在他的面前,一整套茶具摆放整齐,小火炉烧得正旺,腾腾的水汽袅袅升起,见到巴雅尔进来,李清伸手示意对方随意安坐,笑道:“陛下来得巧,我这水正好第三沸,恰恰适合冲茶了。”

    巴雅尔微笑着坐下,与李清盘坐不同,他却是坐在毯子上,一抬屈膝,一膝勾曲于地,左手抚在左膝之上,右手放在矮几之上,看着李清熟练向提起小茶壶,高高举起,一道水练冲下,准确无误地冲入小巧的茶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