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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184部分阅读

    那人正是在海港之前交过手的那个青年将军,从他射出的箭上刻的名字,他应当叫卫之华,此刻,他正阴沉着脸坐在路边一方巨石上,默默地看着逃难的人群从他身边经过。

    “卫将军!”一个衣着考究,坐在一辆牛车上的老头看到路边的卫之华,连忙喝停了牛车,在旁人的搀扶下走下牛车。

    “鲁老夫子!”看来两人是认识的。卫之华站了起来,拱拱手。

    “卫将军,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这些来打我们的军队到底是从那里来的,这么凶恨,一言不发,上来便打啊!”鲁老夫子扶着腰,略有些痛苦地道。

    卫之华不由语塞,他是知道一些内情,但又怎么好对眼前的人说呢,只能沉默。

    他的沉默让围在周围的百姓更是有些慌了,看到卫之华的表情,鲁老夫子脸色很沉重,“卫将军,我们打得赢吗?”

    卫之华继续沉默。

    鲁老夫子明白了,看着卫之华,道:“卫将军,老夫也曾在朝中为官,你能告诉我,这些人到底来自哪里吗?”

    卫之华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鲁老夫子,你博览群书,当知道我们来自那里,我们最害怕什么?”

    鲁老夫子脸色剧变,“怎么会,怎么会,几百年了,还在找我们,还是不放过吗?”转身颤巍巍地走向牛车,一只脚抬起来,忽地又转身,“卫将军,你们卫家是我大周肱股之臣,你,你知道你父亲准备怎么办?国君准备怎么办?”

    卫之华苦笑一笑,“鲁老夫子,我刚刚才飞马报信回去,水师全军覆灭,我的部队也折损了大半,相信这个时候,朝中已经知道了,大人们有什么对策,等鲁老夫子到了洛阳,或许便可以明了了。我想,多半会死战到底吧,我们已经无路可退了。”

    “死战到底!”鲁老夫子踉跄了一下,艰难地爬上马车,“如此,卫将军,老夫我就先告辞了。”

    卫之华抱拳道:“好,鲁老夫子,咱们洛阳再见吧!”

    混在人群中的郑之强听到这一段对话之后,已经基本确认,钟静与哥哥的猜测是准确的,而听他们的语气,这段历史应当只有在这个大周王朝中,具有一定地位的人才知道得很清楚,而其它普通百姓,多半在数百年来,已渐逐渐将他们遗忘在历史的尘埃之中。

    深夜,郑之强合衣蜷缩在路边,在他的周围,几名水师陆战队员也挤在一起。

    “今天晚上我们就分手,你们分成三路,去侦测这个破岛大致的地形地貌,画出草图,注意要特别标出道路,城池以及险要的关隘和战略要冲。”

    “是,将军,您呢,去那儿?”几人低声答道。

    “我跟着这些人去那个所谓的洛阳瞧瞧!”郑之强轻笑道:“见识见识,开开眼界,顺便查一下,这个破岛上到底有多少军马?如果这个什么大周朝的皇帝不脑残的话,得到消息后,他应当集中兵力,将绝大部分的军队调去保卫他的首都了。”

    三天之后,郑之强随着大队的逃难人群出现在了“洛阳”的城外。

    卫之华心情沉重地踏进了位于东街的卫府,他们家是大周朝这一代的丞相,位高权重,府第几乎占了这条街的一半。

    “少爷回来了!”有仆人恭身行礼,卫之华沉着脸问道:“老大人在哪里?”

    仆人小心地看了一眼卫之华,“少爷,老爷刚刚下朝回来,心情似乎很不好,眼下正在书房呢!”

    卫之华点点头,大步而去。

    “爹!”卫之华跨进书房的大门,将头盔放在桌上,又解下腰里长刀,无声地坐了下来。书房中,一个蓄着三缕长须的中年人正得笔写着什么,看到卫之华,放下手里的狼毫。此人正是卫之华的父亲卫刚。

    “回来啦?跟你一起回来的士兵都归建了么?”

    卫之华点点头,“一千多士兵只逃回来了四百余人。”

    “你知道今天上朝时,朝中的大人们在说什么吗?”卫刚道。

    “是不是在商议怎么抵抗?”卫之华问道。

    卫刚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们要议你和水师将领左贵之罪,说你们丧师辱国。”

    卫之华霍地一下跳了起来,“这群王八蛋,老子们浴血奋战,他们居然在后方说三道四,左贵将军血战不退,全师都折在海上,怎么,他们还想将左将军的尸体从海里捞出来治罪么?”

    “朝中妄人很多!”卫刚摆摆手,“不用理会他们,清醒的人还是大有人在的,你跟我仔细说一说这两场战事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卫之华颓丧地道:“爹,左将军的水师是怎么被打垮的,我并没有看到,不过当我见到这些定州水师的舰船之时,哼哼!”卫之华酸涩地笑道:“那不败才叫一个怪呢!”

    “等一等!”卫刚抬起手,“你说什么?定州水师,定州濒临荒蛮,是一个内陆州,怎么可能有水师,你没有搞错?”

    “爹,儿子好歹也是将军了,这也会看错,对方水师舰船上飘扬着的旗帜的确便是定州大旗,而且那些登陆作战的士兵都是呐喊着定州军,万胜,很明显,他们就是定州的军队!”

    卫刚迷惑地从书案上拿出一张已经泛黄,也不知有多少年头的地图,仔细看了起来,很明显,这张图是在事发之后才找出来的。

    “定州军,定州水师,大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卫刚迷惑地道。

    “爹,一直以来,我们大周封锁航道,只要接近这一海域的船只,不论是干什么的,都会被我们或扣留或击沉,我们倒是成功地隐藏了这么多年,但同样的,我们得不到外来的消息,也成了聋子,瞎子了。”卫之华不满地道。

    “结果怎么样,大楚军队还是找上门来了!”

    “不要发什么牢马蚤了,那是当年英宗陛下留下的铁规。你不是给我讲讲对方的军事力量到底是如何强大的,你们居然连一天也挡不住!”

    卫刚一瞪眼睛,吼道。

    “爹,你说,左将军的水师战舰最大的有多大?左将军有多少条舰船?”

    “这还用你问老子么,你难道不知!”

    “是啊,我知道,左将军一共有三十条战舰,三千料战舰有六艘,我只知道,十年前,我刚刚成年的时候,左将军的水师便是这样,十年了,还是这样,这十年我们都在干什么?”

    “你又跑题了!”卫刚喝道。“你在战报中语焉不详,现在给我一点一滴的说清楚。”

    “我们最大的战舰只有三千料,而对方,定州水师,三千料战舰只是护卫舰,根本就不是他们的主力作战舰只。”

    卫刚震惊了,“难道他们的主力作战舰只是五千料战舰?”

    卫之华苦笑点头,“不错,五千料战舰,海面上密密麻麻都是他们的战舰,五千料战舰便足足有五六艘,三千料战舰,嘿嘿,多达二十艘。而在更远的海面上,还有一艘巨舰,爹,他的舰身足足有几个五千料战舰大。”

    卫刚霍地站起,又软软坐倒,“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卫之华反问道:“这是我亲眼所见,他们战舰上的投石机投出来的石弹密密麻麻,就像下雨一般,射程更比我们的投石机远得多,我们的投石机还没有发射,就基本上被摧毁了,我们被没有与敌接战,就有一两百兄弟死伤。”

    卫刚咽了一口唾沫,“那,他们登陆作战的部队呢?”

    卫之华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前些天战斗的场面:“爹,他们每一个士兵都穿着坚实的铁盔,他们的盔甲也比我们好得多,箭矢不命中要害,根本就射不死他们,我曾一箭射中他们的一个高级将领的头盔,你知道结果么?”

    “他死了?”

    “死了倒好,他只是受了一点轻伤,照样生龙活虎地战斗,他们战斗的技艺明显比我们的士兵高出几个档次,我可以嗅出来,这是一支打老了仗的部队。他们味儿不同。”

    “他们有多少士兵可以登陆作战?”

    “不知道,只不过前天与我们作战时,上岸的大约有二千余人。”

    “这么多的舰只,只怕搭载着不少的军队,连同水兵,起码也有数万人。”卫刚沉吟道,“兵力上我们倒不吃亏,如果全国动员,我们可以集合起超过十万的军队。”

    “你想让那些农夫们拿起武器去作战?”卫之华问道。

    “到了最后时刻,他们必须作战。”卫刚斩钉截铁地道:“之华,这数百年来,岛上的原住民早已被我们同化,与我们交往,繁衍,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已是不分彼此,而我们的祖先,都是当年英宗皇帝从大陆带过来的,不论是当年的官员,还是当年的禁卫军,都是这些大楚人眼中的叛贼,是余孽,这是要诛九族的罪,论起来,这岛上便没有一个人能脱得了关系。所以,为了生存,这些人必须战。”

    “明天上朝,我会禀告陛下,全国动员,老少皆兵,为了生存,我们必须要打赢这一仗。”

    “打赢这一仗又如何,打败了这一批,下一批会来得更多!”卫之华仰天长叹,“我们完了!”

    “闭嘴!”卫刚怒喝道:“这是一个军人该说的话么?文死谏,武死战,我们只有打赢,而且要将对手打痛,打怕,才有生存下来的本钱。”

    卫之华眼睛一亮,“父亲,你是想先打再谈?先打败了对手,才有谈判的本钱是吧!”

    卫风道:“这些是你应该管的么?你今天休息一下,明天便回军营吧,重整旗鼓,准备与来犯之敌决一死战吧!”

    第六百五十三章 决议

    “洛阳”,不,我们还是称其为小洛阳吧,这座城市建立在一块大约方圆数十里的平原之上,如果你站得足够高,就会发现,小洛阳与真正的洛阳比起来,在建筑布局上几乎一模一样,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缩小版的,四通八达的大街构筑,皇城,宫卫,几乎就是洛阳的翻版,唯一不同的是,就是他小了许多,整个城市方圆不过十数里,城闹的外围,就是大片大片的农田,如今正值六月,田里庄稼长势极好。然而本应该在田里伺弄庄稼的农夫们,现在可没有心情去伺候这些关乎他们一年生计的农活了,城外来了大批的逃难百姓,都是来自沿海,他们带来了惊人的消息,有极为强捍的敌人打来了,大周朝的水师已全军覆灭,而海港驻军也被击溃,有大周朝年轻一代第一将美誉的卫之华将军也被打得狼狈而逃,而沿海地区距小洛阳也不过一百多里的距离。

    大部分的农民都已逃进了城里避难,小洛阳的城墙虽然不那么险峻,但好歹也有面墙挡着,那里面也还有很多的军队,总比无遮无挡的外面强。

    大家都在猜测着,来得是什么人呢?海盗,可是这么多年来,来犯的海盗早就被杀得绝了迹,不可能是他们呀,再说了,海盗也没有本事击败大周朝的水师啊。

    在无尽的猜测之中,百姓们惶惶不安,而朝廷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站出来辟谣,或者发布一些公告来安定人心,这更让老百姓们惊慌。

    “陛下,如今之势,只能拼死一战了!”卫刚向站在栏杆边上的大周当代皇帝周睿宗道。

    周睿宗,是大周朝当年在灭亡之际逃往海外的皇太子的第十代孙,比起他的先祖当年在危难之际,毅然扬帆海外,沿续大周国统,一边数代在海岛之上苦心经营,终于将台岛上的土著居民收服,同化,如今方圆千里的台岛拥有子民数十万人,虽然孤悬海外,却也丰有足食,他的才能智慧可就差远了。

    所幸的是,当年随皇太子一齐逃亡的有数大家族,这些家族底蕴深厚,每一代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精英,到了睿宗这一代,便是卫家卫刚独撑朝局。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身材肥硕的周睿宗六神无主,作为大周朝的皇帝,他自然深知所有事情的来龙去脉,心中更加明白,一旦让大楚军队发现了自己,并攻破了洛阳,那么等待自己的下场将会是什么?

    回过头来,看着卫刚,他低声道:“卫卿,你说,如果我们投降,大楚会不会饶过我们?放我们一条生路呢?”

    卫刚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刚地看了一眼他的皇帝陛下,“陛下,如果我们不战而降,那等待我们的决对没有好下场。您不是不清楚,任何一个朝代的兴起,都是将前朝斩尽杀绝为基础的。”

    “都过了这么多年了,几百年了,还有那么深的仇恨么?”周睿宗喃喃地道。

    “陛下,你内心里会忘了当年秦家篡位的仇恨么?”卫刚反问道。

    周睿宗一楞,是啊,自己忘记了么,多少个深夜里,自己也曾梦想过有朝一日能重返大陆,将那个篡朝夺位的秦家斩个精光呢!

    “陛下,您不曾忘记,那他们会忘记么,而且我们手里还有传国玉玺啊!”卫刚大声道。

    周睿宗一个哆嗦,是啊,传国玉玺,光是这一件东西,就足以让秦家世代对大周朝念念不忘。

    “可是卫卿,我们只有这么一个小小的海盗,而秦家如今坐拥如此大的一片国土,一旦发现我们,大军必然会源源不绝而至,我们有赢得机会么?”周睿宗道。

    卫刚咬牙道:“陛下,我们这里孤悬海外,距大陆有数千里之遥,他们想要来打我们,那耗费绝对巨大,只要我们咬牙能支撑住,拖得时间越长,我们便越有存活的机会,只有将他们打得不想打了,打得他们觉得得不偿失了,我们才有与他们谈判求和的机会。”

    “那,那一切就拜托卫卿了,举国所有,卫卿皆可调用,只要我们能打赢。”

    “遵命,陛下,臣绝不负陛下所托!”卫刚一揖到地。

    十天过后,郑之强风尘仆仆地回到了水师驻地,在他离开的这几天里,五千陆战队队员已经将海港修萁一新,十几艘三千料战舰停泊在海港,而五千料战舰及万料巨舰都停泊在远海之上。整个海港地区一片繁忙,防御阵地也开始有了雏形。在以前对手的基地之上,定州军重新修建起了防御阵地,只不过防御的方向掉了一个个儿。

    “大哥,虎爷,钟将军!”郑之强兴奋地道:“这一次我可真是开了眼了,也真是笑死我了,大楚数十个州,在这里都能找到,只不过有的州只不过就是一个大一些的村寨,而那所谓的洛阳倒还有几份气派,而建筑格局几乎便是洛阳的翻版,只不过缩小了数倍而已,我还去皇城边上逛了逛呢!”

    众人点点头,“看来我们所料不错,这里便是大周朝残余,之强,你在那个洛阳有什么发现没有?”

    “他们在征兵!”郑之强道:“所有男丁都必须应征入伍,我看着不妙,再呆下去,也会被他们强征走的,便逃跑了。”

    “你能估计他们会征集多少人吗?”郑之元问道。

    “恐怕不少,这些天里,就有数万人到了洛阳周边,而且我回来的路上,还发觉有不少人在向洛阳汇集,不过有些可笑得是,他们连兵器都给这些人配不齐,这些人大都是农夫,渔夫,带着的锄头,鱼叉,就算是他们的兵器了。”郑之强道。

    郑之元脸色严峻起来,“看来他们是想决一死战了。蚁多咬死象,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仗还真不好打呢!我们能投入作战的人太少了。”

    “大哥,一千头绵羊也打不过一头狮子,他们虽然人多,但就凭那些人也能击败我们?”郑之强漫不在乎地道。

    郑之元瞪了他一眼,道:“军国大事,岂能如此臆测,只有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才不会出现意外,不要忘了,这里是别人的地盘,不要低估了对手保卫家园的决心。即便是农夫渔夫,到了生死关头,也会爆发出极惊人的战斗力来,兔子急了还蹬鹰呢,何况于人!”

    钟静点点头,“郑将军说得是正理!的确要小心从事,一步一步地来!”

    “大家都过来看看吧!”郑之元摊开一张地图,“这是陆战队员们潜入内陆,画出来的大致的台岛地形图,比较粗糙,但总算让我们对这个地方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众人围拢过来,看着摊在桌子上的地图。

    “打,我们并不怕,就算我们打不赢,我们也绝不会失败,最坏的结果,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