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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210部分阅读

    近二十台,将这个缺口封得严严实实。当从船上涌下来的南军呐喊着冲上来的时候,二十台百发弩同时发射的场景着实壮观,在极短的时间内,成千上万支破甲短弩蜂涌而出,锋利的破甲箭视对手盔甲为无物,陆战队的装备较好,犹无力抵抗破甲箭破甲而入,水兵就更不用提了,有些水兵甚至就没有披甲,强劲的百发弩透胸而入,前胸前,后背出,带出一溜血花在空中飞舞,接着钻进第二个人的体内。

    第一波的攻势便在飞蝗般的百发弩攒射之下烟消云散,通往岛上的数十米宽的正面上,横七竖八,层层叠叠地全是尸体,鲜血流下大堤,犹如红色的雨帘。

    百发弩一向便是定州军对付步兵的绝杀利器。这种弩定州也曾以高价向外出售,但凡买到这种弩器的势力无不投入绝大的人力物力,想要仿制出来,但造出来的东西与定州所产相比,威力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归根结底,却是定州用于制造这种百发弩的强力压簧,大楚其它各地无法研制出这种高弹性的钢材,造出的压簧便无法像定州所产这般强劲,视盔甲为无物。

    要说百发弩的弱点,就是装填显得太慢,一轮发射过后,需要近一柱香的时间才以准备好第二轮的发射,而且他一旦装定,便只能进行直线射击。

    匡正义扶着腰刀,立于军阵之后,在他的身前,一排排定州士卒列成军阵,二十台百发弩分成两个波次,一波发射完毕,便有数十名士兵猛扑上去,将手里的箭筒快速地安装上去,而另十台则将黑洞洞的弩箭口指向前方。

    停泊于船坞附近的战舰开始向这边发射石弹,数十枚石弹划过天际,向着这边落下。

    “举盾!”匡正义沉声喝道,喀喀声响之中,一面面盾牌在举起来的同时,利用上面的扣件连成一个巨大的整体,用以减轻石弹所造成的威胁。而匡正义却没有躲到这一个巨大的乌龟壳之下,而是笔直地站立,炯炯地观察着对方即将开始的攻势。

    轰轰数声,两台百发弩被石弹击中,散落成一地的零件,匡正义心疼的脸上抽搐着。百发弩破空而来,队列之中响起惨叫之声。

    第二轮攻势开始了,这一次对手明显有了准备,巨大的铁盾打头,缓缓推进。

    匡正义战刀高举,大声下令:“弩箭退后,枪兵上前。准备,突击!”

    盾牌哗啦一声散开,霍地一声低吼,士兵们一手执枪,一手执盾,向前大步挺进,将数十米的缺口牢牢堵上。身后,投石机与舰船之上开始对射,迫使对方战舰不停地移动,移动之中,命中率便开始惨不忍睹。

    两边步兵不停地向前移动,终于在一声呐喊声中,冲撞在了一起,锵然的兵器相撞之声,刀枪入肉之声,惨叫呐喊之声顷刻之间便响彻云宵。

    匡正义站在第一排的正中间,一手持着铁盾,一手执着锋利的战刀,左削右砍,削断对手武器的同时,也将对手的肉体剖开,铁盾在他手中,倒不似防护,而是一面重武器,举在手中,乱砸狂劈。

    定州兵守卫在这个缺口之上,寸步不让,双方不时有人倒下,匡正义开始感受到压力,面前的这些士兵显然战斗力甚为强劲,战斗意志也非同一般,如此惨重的伤亡之下,居然丝毫不退,大呼小巧地向前抢攻。

    身后开始了隔断射击,这是要塞之后的投石机在逼退对方的战舰之后,开始收缩射程,重点打击岸上的士兵,石弹落下,溅起蓬蓬血雨,对方阵列之中响起收兵的锣鼓之声,疯狂向前的对手开始后退,而定州兵仍然堵在这个缺口之上,即不向前追击,也不后退一步。

    匡正义出了一口长气,低头看着手里的战刀,上面尽是缺口,已是不能用了,随手抛在一边,大叫道:“刀来!”身边士兵赶紧闻递上一口新刀。

    郑之强皱着眉头看着滩头,对手已经在滩头之上建立起了阵地,用巨木搭建,然后覆上沙石的工事能够有效地抵御投石机的攻击,大批的对手陆军已经踏上滩头,防波堤上,接下来便将是士兵们的肉搏阵地了。

    勃州号上,木超有些心疼地看着副将呈上来的巨大的伤亡数字,“钟将军,胡斌此时应当已登上了连山岛,我们是不是放缓攻击,让士兵们喘一口气,只消胡斌得手,对手必然不战自乱。”

    钟祥摇头,“不然,胡斌那边只能算是奇兵,能不能得手还得另说,不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我们这里才是正面战场,眼下,已经取得了第一步的突破,只消再攻上防波堤,将我们的前沿阵地推进到那里,破岛之战便算完成了一半,我们已经踏出了最难的一步,岂能半途而废?今天暂时休息,明日一早,再次发动进攻,务必要一举攻上防波堤。”

    “是!”木超无奈退下。

    虽然对木超说不报多大的希望,但在钟祥的心里,实在是充满了期待,第一次在打连山岛的时候,他就领教过连山岛防御的厉害,自己费尽心机,虽然就差一步就拿下了全岛,但所耗时间过多,终于让郑之元率队赶了回来,将自己的舰队堵在港口之中,那一场大战,那一场大火,那一场惨败,成为了钟祥心中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和伤痛。

    默默地注视着连山岛上那两座高高矗立的山峰,钟祥下意识地双手合什,念了一句阿弥托佛。

    此时,被钟祥寄予期望的胡斌与他的敢死队正藏身于连山岛双峰之间的一个,白天不敢有丝毫异动,要是被岛上守军发现,自己这两百人便是毡板上的鱼肉,给人塞牙缝都不够。好在山上尚有山泉,自己带的一点干粮也足以支撑两天,两百余人的队伍昼伏夜出,在避开对手的同时,还要侦察出对手物资贮备的地点。

    连山岛作为对手重点经营的进攻基地,他的物资贮备所在必然非常隐秘,而且防守必然严密,要想找到破绽,一击成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自己有且只有一次机会,一旦失败,但万劫不复,绝对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从藏身之处看着山下整个白天的惨烈战斗,胡斌亦是倒抽一口凉气,难怪钟祥要另劈蹊径,想要从正面攻破对手的防守,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从他这个方向看上去,对连山岛上的防守布局看得更加清楚,连山岛上至少还有一大半的远程武器没有投入使用,越向上,便越严密,看到那如林一般的投石机,八牛弩,还有全部用石头筑起来的连绵不断,纵横交错的防线,每隔数十米便高高耸起的陵堡,胡斌头皮发麻。

    天色已是渐渐地黑了下来,从晌午过后,下面的战斗开始慢慢地减弱,终至完全结束,海滩之上,南军已经建立起了一指进攻阵地,而大批的舰船已抵达浅海区,大批的小型船只在海面上往来穿梭,不停地将各种物资及进攻武器运上岸来,南军已经开始在沙滩上搭建投石机等大型武器。

    岛上升起袅袅炊烟,已经进入晚饭时间了。

    胡斌躺在厚厚的树叶之上,仰望着天空,等月儿爬上中空的时候,自己便也该行动了。

    “潘兴潘宏!”胡斌叫道。

    兄弟两人凑了过来。

    “午夜时分,我们开始行动,你们兄弟二人率一队,我率一队,分头行动,寻觅对手可能的物资贮备地点,记住,千万不要冒险,只要有一分暴露的可能,就不要行动。先退回来再寻良机,我们没有第二次机会。”

    “是!”潘家兄弟点头道。

    “不论找到与否,在天亮之前,我们都到那个地方,你们看到了没有,就是两座山峰之间的那片谷地,我看那里一直没有什么人烟,所在也较为隐秘,应当是一个更好的藏身之地,而且,在那里,我们能更清楚地观察到对方的行动,找到对方的物资贮备点。”胡斌吩咐道。

    第七百三十章 风起连山岛(3)

    白天阳光极佳,晚上自然也是月色如水,这给潜行中的敢死队员们带来了极大的麻烦,盔甲被再一次地从身上卸下来,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埋藏起来,因为在潜行中,甲叶相碰带起的声响经常会惊起树中的飞鸟,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对于他们而言,任何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都足以致命。

    落在地上的腐叶踩在上面松松软软,犹如行走在地毯之上,月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将潜行的人影照得如鬼似魑,时隐时现。这一行敢死队员的确素质极佳,相互之间拉开了约有丈余的距离,相互掩护,交替前进,树上栖息的鸟儿也不曾被他们打扰,唯有昼伏夜出的猫头鹰蹲在枝头,瞪着一双绿莹莹的眼睛,看着之一群不速之客。

    胡斌看中的地方其实便是清风幽居在连山岛之时的所在,那里幽静之极,也极为隐秘,的确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清风走后,这里便闲置下来,连山岛上的所有人,那怕知道这里无论是景色,还是安全方面,都是最好,但却无人起意住在这里,盖因为清风的身份过于特殊,没有人愿意占用她曾用过的地方,所以这里便一直空闲下来,只余下了三两人照料着清风走后遗留在这里的一大群鸟儿。

    这些鸟儿是被清风用来作试验的,后来发现只有一种鸽子适合作远距离的通信,其它的鸟儿便被清风当作了闲暇之时的消遣玩意儿,清风一去,这些鸟儿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当初被清风召来训练鸟儿的人也仅仅留下了三两人照顾这里,顺便继续训练通信用的鸽子。

    黑鹰当初培训出来的一批人都被清风带回了定州,不过只要黑鹰还在这里,再培养几个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发现这里居然有一片房子,而且有一幢房子中还亮着灯光,胡斌不由大吃一惊,一挥手,所有人都静静地伏了下来。

    侧耳倾听,只有一些鸟雀的叽叽喳喳之声,胡斌一挥手,立即便有两人矮着身子,窜了出去,其余的人则立即分散开来,呈一个扇面慢慢迫近。

    两人几个起伏,沿着湖边掠进那一边小树林,鸟雀的叫声迅速大了起来,两名队员吓了一跳,他们没有想到在这片小树林之中,居然层比迭次地挂了如此多的鸟笼,养着如此多的雀儿,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林中,亮着灯的屋子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两个人走了出来,“奇怪,今天这些鸟怎么如此吵人?这时候了,还没个完?”

    “有可能是今天白天的战斗惊着了他们吧?”一个人自言自语地道,“谁知道呢?看看去吧!也许有什么野兽窜了进来,惊着了他们,将其驱走也就是了。”

    “能有什么野兽,我们进驻岛上之后,原来的几只猛兽早被杀得干干净净了。”

    另一人哧笑了一声,“对这些鸟儿来说,恐怕一只黄鼠狼或者一只野猫比猛兽更可怕吧?”

    “那倒也是!”另一人答道。

    两人走进小树林,一一查看起挂在树上的鸟儿,手里的灯笼提起,灯光映着两人的面庞,伏在地上的两名敢死队员互看一眼,点点头,在地上蛇形爬行数步,忽地一跃而起,贴在对手的身后,一手扼住两人咽喉,另一只手上的短刃无声无息地从后腰捅入,身前两人一阵痉挛,慢慢地软倒在地,两眼睁大,满是恐惧之色。手中的灯笼刚刚落到一半,便被两名队员接在手中。

    将两个死人拖到树后,两人提起灯笼,向着那间亮着灯光的屋间走去。

    房内还有一人,听到外面两人的脚步声响,房内那人迎了上来,“怎么回事啊,今天鸟儿恁地吵得慌?”

    两名敢死队员脚步猛地加快,一步抢前房去,一左一右,挟住那人,两柄刀同时从两胁之下插入,房内那人闷哼一声,身子软倒在地,两名队员迅速地将其拖到内屋,往地上一扔。旋即四下察看,确认这里再没有其它人,一个队员走到门边,做了几个手势,胡斌等人才从隐身之处走了出来,都是刀出鞘,箭上弦。

    两名杀人的队员走到屋外,屋里倒在地上的那人先是微微地蠕动了一下,接着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此时外屋低微的说话声传了进来,勉力听了几句,眼中已满是惊骇之色,挣扎着动了一下,剧痛入骨,竟是动弹不得,两胁之下血如泉涌,看着自己的伤势,那人满脸惨然之色,两手撑地,慢慢地支撑起来,一只手拉着桌腿,另一只手摸到桌上一只黑布罩着的鸟笼,一把拉掉黑布,里面传来咕咕的鸽子叫声。

    喘了几口粗气,胁下,口中,随着他粗重的喘气之声,血液大量涌出,手终于摸到了鸟门,拔掉插拴,手探进笼子里,抓住了那只鸽子,拼尽全力,将鸽子向窗外掷去。鸽子咕的一声,在窗外盘旋一圈,旋即振翅而起,没入黑暗之中。

    屋内动静虽然不大,但却仍是惊动了屋外的人群,当即便有数人抢进屋来,却只看见一个血人在地上挣扎了几下,终于俯卧在地,在也不动了。

    “怎么回事?”胡斌很是不满,“手下这么不利索?”

    先前两名队员很是委屈,两刀从胁下扎入,谁能料到这个命这么硬,还能撑到此时?一人扑上去,又是一刀扎下,地上尸体动也不动,拔出刀,鲜血随即喷溅而出。

    “多此一举!”胡斌道,“收拾干净了,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还有人上来!”

    一群人当即动了起来,不到一柱香功夫,房里一切恢复了原状,除少了三个人之外,与先前没有丝毫的不同,当然,桌上那个笼子被打,飞出去了一只鸽子,就无人得知了。

    “他们失踪了三个人,会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一人问道。

    胡斌想了一下,摇摇头,“短时间内不可能,现在兵慌马乱的,对方一时之间难以确认,也不会想到我们潜了上来,我们也只需要两三天的时间就可以了。这里既然有人居住,倒不是久居之地,大家出去探查一下,附近有没有可以隐藏的地方,这里距对方的居住点较近,应能观察出他们的物资到底是从那里运出来的。”

    “是!”数名队员窜出屋去,胡斌则坐在灯边,开始苦苦思索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半个时辰过后,出去打探的队员回来,禀告在左近发现了一个较为隐秘的山洞,藏下他们应当没有什么问题,胡斌等人立即离开了这里。

    山下,郑之强站在挂着地图的墙上,地图上绘制着整个连山岛的防御态势态,几条粗红的线条从数个方向指向防御线,对手的攻势无疑是强大的,接下来,将是比前几天更加残酷的肉搏战,每一条防线都将被鲜血浸满,看着防线之后,代表着己方那密密麻麻的蓝色小点,每一个小点都是一架投石机,当对手攻上防波堤的时候,密集的兵群在毫无遮挡的防波堤上,将遭遇毁灭性的打击。

    最为可虑的仍是船坞和船舶修理厂那一带的防线,匡正义能不能顶住对手的进攻是关键,从里,一直便是防守的弱点,地形虽然陡峭,但陡峭的地形让对手难以进攻,也让自己这边无法在那里布置大型军械,勉强安放的几座投石机很难大规模地杀伤对手的步兵。特别是在对手舰船的压制之下,更是难以起到对己方的支援作用,也许,自己应当在明天再调一部分士兵过去支援匡正义。

    摸着唇上刚刚蓄起来的一点胡须,郑之强陷入沉思,自己要在这里坚守不是一天两天,有可能是一两个月甚至更长的时间,所有的一切,都要取决于邓大将军那边的战况。

    窗外一阵鸽子的咕咕叫声传来,打断了郑之强的沉思,站起身来,望向打开的窗户,一支鸽子恰巧在这个时候飞了进来,落在他面前的桌上。

    “信鸽?”郑之强一惊,伸手将鸽子抓在手中,鸽子腿上并没有绑上密封的信筒,不由大为奇怪,再仔细一看时,身子不由一震,鸽子腿上还套着一个小小的铜圈,这是代表着正在培中之中的鸽子。再看看鸽子雪白羽毛身上沾染的血迹,一身冷汗霎时之间便从郑之强的身上冒了出来。

    连山岛上只有一个地方有这种正在培训之中的信鸽,那就是清风小姐的旧居,但为什么这只鸽子的身上沾满了鲜血,伸出舌头舔了一下,脸色更是大变,鸽子身上沾染的是人血。人血和动物血之间的差别,对于郑之强这种人,轻而易举地便可分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