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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踏天下第277部分阅读

是第二座棱堡逃跑的士兵。

    “给我站住!”张爱珍一声暴喝,横刀立马拦在路中间。

    惶然逃跑的士兵们骇然止步,他们认识此时拦在路上的这名将军竟然便是东林城的主将。

    “你们的哨长呢?”他咆哮道。

    跑掉了自己的头盔的哨长卟嗵一声跪倒在了张爱珍的面前,脸色如土,身为军官,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下场如何。呛的一声,张爱珍拔出了自己的佩刀,高高举起,正待劈下,一边的张爱民却是一伸手,托住了他的手臂。

    “你为什么要跑?”张爱民低头问道,语气之中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哨长抬起头,认出了这人是岷州的统帅,他身体颤抖,呜咽道:“大帅,我们打不赢的,打不赢的。第一座棱堡五百人,连对方的影子都没有看到,别阵亡了四百余人,其余的都在我身后,大帅,我们打不赢的。”

    “乱我军心,你该死!”张爱珍怒道。

    张爱民冲他摇摇头,面前的这位军官的精气神儿已完全被定州的神威大炮所摧毁,此时的他,还不如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这样的情况在他数十年的军事生涯之中见过许多许多,其实自己现在何尝不是如此,在洛阳的太极殿中,他看了裘志的遗折,听了包勉的描述,此时他才知道,他们的描述还远远比不上亲临其境的感受,那种地动山摇,毁天灭地,中原将领引以为傲的坚城和守城技巧在这种兵器面前,完全失去了作用,炮弹自数里外打来,射程再远的投石机也无法对其产生威胁,而唯一能对其作出限制的便是军队冲锋,冲到他的跟前,让其失去作用,但远达数里的冲锋过程将会有多少将士倒在这种轰炸之中,当被轰炸得支离破碎的军队冲上去,即便冲了上去,面对着号称兵锋天下无双的定州军队之时,他们能有丝毫的胜算么?

    “杀之无益!”张爱民疲惫地道。“你脱了军装,去吧!”张爱民冲着那名军官低声道:“回家去吧,去当一个农夫。”

    “多谢大帅不杀之恩!”哨长呜咽着,眼光中充满了感激,但却是毫不犹豫地迅速脱下身上的盔甲和军服,就在众上睽睽之下,只穿了一条短裤,光着膀子,撒开脚丫,向着另一侧奔去。

    嗖的一声,一支羽箭自张爱民身后的亲兵队伍之中飞出,将那名哨长射倒在雪地上,强劲的力道硬生生地将他钉在了地上,哨长竭力扭过头来,看着身后的队伍,脸上满是痛苦和不敢置信的神色。

    “杀之无益!”张爱民喃喃地重复了一句,却没有责怪身旁满脸愤怒的那名执弓亲卫,一抖马缰,向着东林城方向奔去。

    “松开!”陈泽岳双手用力地握着轮椅的两侧,瞪着眼睛看着钱多身边的乐不平与另一员将领,阴沉沉地道。

    乐不平与那员将领在陈泽岳的逼视之下,立刻松开扶着钱多的双手,并且向外移开一步,一副与己无关的样子。

    “哎哟哎哟!”钱多皱着眉头,身子一歪,倒似马上要跌倒的了的模样。

    “站直罗!”陈泽岳一身怒吼。

    钱多身子一抖,下意识地一挺身,在陈泽岳面前站得笔直。

    “脚包扎得很好嘛,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我替你看看?”陈泽岳一字一顿地道。

    钱多眨巴着眼睛,看着陈泽岳,忽地伸脚在地上跺了跺,“呀!奇了怪了,刚刚还剧痛无比的,一见陈将军,居然就不痛了,百病全消啊!陈将军,你可真神了,哈哈哈……”钱多一仰脖子,干笑着,笑得数声,看着陈泽岳要杀人的眼神,终于笑不下去了,嘴巴无声地一开一合。

    “是嘛,脚不痛了,但屁股马上就要痛了,反正我是神医嘛,呆会儿屁股开了花,你一见我自然就不疼了,照样生龙活虎跨马打仗,来人啊,把这个东西给我拖出去,四十军棍!”陈泽岳吼道。

    钱多一听,立马五体投地趴服在地上,“饶命啊陈大将军,未战而先折大将,大不吉也,先将军棍寄下吧,等打完了这一仗,您再打我的屁股!”

    卟的一声,正在慢悠悠喝茶的清风一口茶全喷了出来,紧跟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漱,边咳边笑,她还真没有见过这样混不吝的将军?

    清风一笑,她身后的夏雪和秋萍本来强自绷着,这时候便也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而其它如王琰,乐不平等人毕竟是陈泽岳的直系下属,看到陈泽岳的黑脸,都是强自忍着,但从他们眯起的眼睛和抖动的身体,便知道他们此刻的心情了。

    “你,你……”陈泽岳指着跪在案前,屁股撅得老高,叩头如捣蒜的钱多,却是一句完整的话儿也说不出来了。

    “陈,陈将军,这钱多倒也说得不错,未战而先责大将,不吉也,再说了,这样一个混不吝,你跟他见气,还真是不值得,我给他讨个情,便将军棍先寄下,以后再说,如何?”清风笑得两腮通红,捂着肚子,对陈泽岳道。

    陈泽岳叹了一口气,他是军校总教官出身,平素最重军容军纪,偏生麾下便有这样一个牛皮打滚的将军,而且还是在主公那里挂了号的,也是自己麾下第一个得授营名的将军,当然,王琰的不能算,钱多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嫡系了。平常自己对他管教得极严了,楞是没把他这油披打滚的习气扭过来,眼下清风这一插嘴,自己想趁机敲打他的算盘又落空了。

    挥挥手,对着钱多道:“乐不平,给我将这个东西拖出去拖出去,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乐不平一听之下,一把拽起钱多,脚下生风,飞快地便奔了出去。

    脚步声犹在耳边,帐内众人便又听到钱多在外面的大笑声,“又混过去了,又混过去了!”“小点声!”这是乐不平在警告他,众人终于是再也忍不住一齐放声大笑起来。

    陈泽岳自己也是一边摇头,一边笑了起来,“让院长见笑了,这个混帐,我还真是拿他没办法,今天要不是院长求情,这四十军棍我是一定不饶的。”

    “他倒是个开心果!”清风笑道:“有他在,什么紧张气氛都会被他弄没,这个混不吝将军,这一回可是让我开了眼,陈将军以后找个机会,倒是真要修理修理他,不过眼下嘛,还是先寄着军棍吧,听说他是一员福将,有他在,士兵们倒是会放心。”清风笑道。

    陈泽岳摇头道:“不说他了,院长,你说今天这一顿好打,会让张爱民下最后的决心么?”

    “既然他存了这个心,那便不怕他不动摇,我们要做的就是将他心里的这条缝瓣大一点!”清风道:“我想,今天的战况传到了张爱民那里,他会重新考虑他的决定的。我们先等上几天,如果没有动静,我们便再打一打。”

    陈泽岳微微点头,“有了神威大炮,即便他真不投降,我也有信心在过年之前,将东林拿下来。”

    “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是为上策!”清风道:“十余门神威大炮,打这些棱堡绰绰有余,攻击东林城便嫌不足。”

    张爱民的反应速度之快,让清风与陈泽岳吃了一惊,仅仅过了一夜,随着一匹快马自东林城奔进陈泽岳的大营,看到安若素脸上的喜气,清风与陈泽岳便明白,大事毕矣。

    “安若素见过院长,见过陈将军!”安若素向两人施礼参拜,自从尚书桓杀了袁方,归隐在青阳之后,一直跟随着尚书桓的安若素便奉命潜入了东林。

    “怎么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清风看着安若素,问道。

    “院长,张爱民这几天刚刚好秘密来东林巡视,东林防备极严,因为与张爱珍接触的关系,我们在东林城的人几乎都暴光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不能出来送信。昨天神威大炮大展神威,张爱民可是亲眼目睹。”安若素喜气洋洋。

    “他决定投降了?”陈泽岳双手据案,上身前倾,脸上神色极是激动。

    安若素用力地点点头,“昨天他见了我们在东林的负责人,我也去了,张爱民的精气神垮了!他说,他愿意议降!请陈大将军与他面谈。”

    “在那里?”陈泽岳问道。

    “张家屯白扬岗!”

    第九百七十章 议降(下)

    “好!”陈泽岳拍案大笑,“我去,会会这位岷州大帅!”

    “等一下!”清风道:“陈将军,你不能去。你是一军主将,肩负着这里十万定州军的重任,不能去冒这个险。”

    陈泽岳皱起了眉头,“既然张爱民答应亲自去,我不去怎么行,如此一来,岂不是显得我们没有诚意?为一次的事情凭添变数?”

    清风摇头道:“张爱民为人狡诈,不排除他有铤而走险的举动,万一他抱着破釜沉舟之心,于他而言无非是将最坏的结果提前,于我们而言却是不可接受的。”

    “我若不去,谁去?”陈泽岳沉吟道。

    “我去!”清风道。

    陈泽岳一惊,“我若不能去,院长更不能去,这个干系说实话,院长,我是绝对担不起的。”

    “你是一军主将,我却没有这个负担,再说了,眼下营中,除了你,也只有我有这个资格代表定州去与张爱民谈判,如果张爱民投降,于我们而言便是天大的好事,这样的事情,我们不能放过。”清风笑道。

    “院长身份尊贵,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没法交待,您不能去。”

    清风站了起来,“我只是监察院长,即便张爱民包藏祸心,陷我于不测之地,于定州而言,损失也不会太大,而陈将军你统率大军,便随时可以发起进攻。这事就这么定了。”清风说完这几句话,大步便向外走去。秋萍和夏雪随即跟上。

    安若素转身欲行,陈泽岳叫住了他,“张爱民约定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两天之后,三更时分!”安若素道。

    陈泽岳默然半晌,道:“来人,把钱多给我叫回来。王将军,后天晚上,你的常胜营也要做好战斗的准备。”

    王琰点点头,“是,陈将军,常胜营随时准备作战。”

    “一定要确保清风院长的安全,不能有任何意外发生,一旦发生意外,你的常胜营要迅速切入张家屯与东林城之间。”

    “是,可是陈将军,当真有意外发生的话,张爱民等协持清风院长怎么办?”

    陈泽岳道:“其一,清风院长麾下有飞鹰大队在,真有意外发生,应当可以抵挡一段时间,这个时候,钱多猛虎营发动进攻,应当可以救回院长,其二,如果你所说的当真发生,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清风院长活着落到对方手上。”

    王琰眼角收缩:“这?”

    “照我说得做,将来有什么后果,我一力承担。”

    两天之后,三更时分,张家屯白杨岗。

    张爱民身着便装,在十数名侍卫的陪同下,轻骑上了白杨岗。

    “大帅,他们来了!”一名亲卫指着对面,夜色之中,十数匹战马从远处驶来。张爱民眉头微皱,“陈泽岳双腿皆残,怎能骑马,难道来得不是他?”

    亲卫怒道:“大帅,如果陈泽岳自己不来,我看也没有什么好谈得,对方摆明没有将我们放在眼里,即便过去了,将来又如何立足?”

    张爱民点点头,如果定州当真如此,那的确没有什么好谈的。

    十数匹马驶上白扬岗,离着张爱民一行人等数十步,停了下来,马上骑士翻身下马,向着张爱民走来,让张爱民吃惊的人,打头的一人竟然是一个女子。

    “张爱民张大帅?”对面裹在重裘之中的女子神色平淡,看着张爱民,问道。

    借着火把的亮光,张爱民打量着对方,心中的讶异却是越来越浓,“清风?定州监察院院长?”

    “张大帅法眼无矩,正是清风。”清风微微一笑,对方倒也不简单,一照面便猜出了自己的身份。清风名气虽响,但这片大陆上,见过她真容的人倒真是不多。

    “我以为陈泽岳将军会亲自来?”张爱民道。

    清风一摆手,身后的几名亲兵旋即走上前来,将手里的折叠小桌,折叠小凳打开,支在两人中间,又有人走上来,手里居然提着食盒,打开将里面的菜肴一碟碟摆好,居然还冒着腾腾的热气。

    “请坐!”清风笑道:“怎么啦?张大帅是觉得我不够资格与你谈么?陈将军双腿残疾,不良于行,所以我便来了。”

    张爱民也不推辞,直接坐了下来,“如论资格,清风院长的身份比起陈泽岳将军更高,但真要说选择谈判的对象,我宁可与陈将军谈,也不愿于你谈。”

    “哦,这是为什么?”清风笑问道。

    “因为我们都是军人!”张爱民冷冷地道。

    “陈泽岳将军是军人,但是张大帅,你却不能算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了,你更多的时候是一个政客。”清风毫不客气地道。

    张爱民笑了起来,“清风院长果然如传说中的一般厉害,受教了,敢问一句,此时在您身后,是那一支军队在窥伺着我们呢?”

    “彼此彼此!”清风笑指东林城方向,“在您的身后,不是一般?”

    “为了表示诚意,我从昨天开始,便陆续撤出了张家屯棱堡之中的驻军,定州军呢,从哪里表现出您们的诚意?”

    “第一,我来了,这便是最大的诚意,第二,我们在攻击了一个棱堡之后,并没有接着攻击,张大帅应当明白,如果我们继续的话,你在张家屯的驻军等不到你主动下令撤退的时候,不是么,我觉得我们所表现的诚意已经很足够了。”清风道。

    “清风院长能代表在东林的定州军队?”张爱民问道。

    “我不仅能代表这里的定州军队,而且,我还能代表定州的核心高层,甚至是我家将军的意思,这能为你的将来提供最大的保护,我想,这一点,陈泽岳将军是不敢承诺的,不是吗?”

    “这我相信。”张爱民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们便开门见山,也不必云山雾罩,绕来绕去了,如果我率岷州十万军队,百万百姓投降定州,我会有什么待遇?”

    “比照萧远山之例可也!”清风简单地道。

    张爱民皱起了眉头,“清风院长,我与萧远山不同,萧远山投降定州之时,已是山穷水尽,境内军队所剩无几,经济行将崩溃,而且受到定州与洛阳两相夹攻,可以说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可如今我的岷州,兵强马壮,又能得到洛阳的大力支援,怎可简单地与萧远山相提并论?”

    清风似笑非笑地道:“张大帅真这样认为?萧远山投降之际,固然有你所说的那些因素,但是,那个时候,定州与洛阳还是胜负难分,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但现在,想必像张大帅这种明白人,自然是看清了形式,洛阳已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几天了。雪中送炭与锦上添花两相比较,孰轻孰重岂不是一目了然,更何况,幽燕的地理位置比起岷州,于我们更加重要。”

    “洛阳尚有半壁江山,现在言胜负还为时过早。”张爱民冷冷地道。

    “张大帅内心之中,当真是这般认为?”清风呵呵笑道。

    张爱民沉默片刻,“周同在录州尚有二十万大军,如果我岷州投降定州,对于定州击败周同的意义,我相信清风院长是明白的。”

    清风拍拍手,“张大帅看得明白,就是因为这一点,我们现在才愿意比照萧远山将军的例子来对待您,当然,你想要获得更好的地位,就看您在接下来的战事之中的表现,我们定州向来是以军功赏罚。如果张将军在明春我们发起总攻之时,能对围歼肃州的周同所部作出重大贡献,那么即便是封候封公,又有什么问题呢?”

    “定州能确保我在投降之后,仍然保留军队,并且对军队不清洗,不改编?”

    “定州能保证我张氏一族战后在岷州的财富不受侵扰?并且保证他们的生命安全?我可知道李大帅对于手中握有大量土地的豪门打击起来可是不遗余力呢!”

    “能保证!”清风笑盈盈地道:“完全没有问题,张大帅,我知道你张氏一族是岷州最大的地主,不过当你们加入定州之后,说不定你们会迫不及待地卖掉土地呢?在我们定州,屯集土地是最慢也最蠢的发财方式,现在我们定州的商人们可都是日进斗金,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