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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潮第2部分阅读

不过她素来性格柔和,不怎们干涉自己儿女的事情,所以只是提醒自己女儿要仔细思量,却没有强行反对。

    “哦?”赵国栋也皱起了眉头,这二年外地招来的男工一般都是最苦最累的工种,怎么大姐会看上这种人?

    “你有时间也劝劝你姐,那刘成虽然诚恳老实,但是这年头这种人不吃香,若是嫁了他,日后有她苦受的。”许秀芹叹了一口气,“国栋,你姐还算听你的话,现在我和你爸的话她都听不进,还和德山吵过几次了,你就劝劝吧。”

    赵国栋也只有挠挠头应承下来,大姐只比自己大一岁,二十二的人了找对象也正合适,不过找一个外来青工就有些出人意料了,难怪家里人都不乐意,看来这事儿又得轮到自己去化解,一回家就摊上这些事情,也让赵国栋有些犯愁。

    “哥,长庆哥和子全哥他们来找你了。”赵德山粗重的声音在窗外叫了起来。

    “妈,我有时间先看看刘成是啥样再说吧,反正我现在也靠家近了,不说每天回家么,隔三岔五都可以回来,有的是机会。”赵国栋站起身来,一边说一边走了出去。

    吴长庆和另外两个青年已经在门外洗衣台边上和赵德山正说着话,吴长庆还丢给了赵德山一支烟,正要点燃的赵德山突然看见自己大哥黑着脸走了出来,赶紧将烟从嘴巴上摘下来捏在手上。

    吴长庆看见赵德山的模样忍不住埋怨道:“国栋,你不抽烟那是你的事情,德山也老大不小了,难道抽支烟也要你的批准?”

    赵国栋没有理睬吴长庆,却亲热的和其中一个高瘦青年拍了拍肩膀搂在一起,“子全,好久不见了,咋也不来看看我?还有汪飞,你小子的眼镜都还没有取掉啊?”

    房子全和汪飞都是赵国栋初中时代的好友,吴长庆反而关系没有那么密切,只不过都是同班同学,现在都已经成丨人,见面关系也就亲热许多。

    “得了,国栋,我们还以为你当了公安就眼睛看天上了,听长庆说才知道你调回江庙了,这下好,咱们几个老同学也可以经常在一起聚一聚了。”高瘦青年脸色有些发红,显然是有些兴奋,矮个子眼镜也是兴奋得只搓手,“国栋,回来就好啊,好久不在一起,咱们哥们几个感情都要生锈了。”

    “呵呵,吃饭没有?没吃就在我家里将就一下。”遇上几个老同学,赵国栋心情也一下子好了起来。

    “都在家吃了,今天周末,去滑冰还是跳舞?”吴长庆也插进话,“你也好久没有回来了,厂里边怕都生疏了吧,要不去转一转?”

    “有啥转的?还不是那样?我看这几年厂里变化也不大。”赵国栋松了一下皮带,家里饭菜就是香,吃得也有些饱。

    “哥,啥时候给我拿条警裤吧。”看赵国栋脸色好看许多,赵德山胆子也大了起来,烟捏在手中想望嘴里放,却又有些不敢。

    看见自己弟弟躲躲闪闪的样子,赵国栋也有些感触,吴长庆也说得有些道理,德山都是快二十岁的大小伙子了,他早就知道德山要抽烟,但是一直装着不知道,在自己面前赵德山可是从来不敢抽,自己也似乎管得太宽了一些。

    “要抽就抽,别作出一副脓包样。”没好气的瞅了自己弟弟一眼,赵国栋哼了一声道:“警裤我刚参加工作也没两条,学校那一身都已经不能用了,等明年发新服装时再说吧。”

    听得自己哥哥开恩,赵德山乐得连连点头,这下子可以光明正大抽烟了,正要点燃,吴长庆却叫嚷了起来,“国栋,把你的阿诗玛拿出来洒一圈,抽我的甲秀也不嫌寒碜?”

    赵国栋无奈地摇摇头,拿出还剩大半包的阿诗玛一人扔了一支,连赵德山也不例外,剩下半包也索性就丢给了赵德山,一个月只有几块钱零花,这样一个大小伙子也委实难为了德山。

    捧着大哥扔过来的半包阿诗玛,赵德山骨头都差一点酥了,这可是大哥第一次把烟给自己,而且一给就是半包阿诗玛,这对于一月只有十块钱零花的赵德山来说可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那咱们先去旱冰场遛遛?”吴长庆吐出一口烟圈享受般的道。

    “一帮小崽子们玩的,咱们去也不嫌掉价?”房子全摇头。

    “也别那么说,十八九岁的人多的是,也比咱们就矮两届。”汪飞扶了一下眼睛神色诡秘的道:“不过国栋要在那里碰上孔月就不可能了,要不咱们还是去俱乐部舞厅吧。”

    听得汪飞又把孔月扯了进来,赵国栋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摇头,事隔这么多年了,这些家伙还真以为自己恋着孔月不成?真是笑话,自己也有两三年没见着孔月了,和唐瑾黏糊上后赵国栋似乎就失去了往日那种猎艳的欲望,人也变得正经了许多,整天有唐瑾在身边,想要有点花花肠子也不敢。

    “别把我在和孔月拉扯在一起,我和她根本就没啥。”

    “是啊,我哥在警专里已经有了女朋友了。”赵德山也找到一个机会替自己大哥扯旗招摇,“还是安都市区的人呢。”

    “哦?国栋有对象了?”几个同学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赵国栋有些苦涩,自己被下派到江庙所的事情到现在都还没敢和唐瑾提起,只是这样瞒也瞒不了两天,本来关系感觉到都有些疏远了,现在下到江庙,还不知道会起多么大的波澜呢。

    “别听他瞎说,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同学而已,人家在市区工作,和我天差地别,不是一条道上的,现在早就没联络了。”话虽这么说,赵国栋心中的不安却是更甚,也许真要一语成真,那该怎么办?

    “关系好的女同学?嘻嘻,国栋,连谎都撒不圆啊,好到什么程度?”房子全重重的擂了赵国栋一拳,一脸坏笑道:“这年头,男女间哪有什么关系好,除了那种关系,难道还有纯洁的友谊么?”

    “是啊,是啊,子全,今晚我们就去滑冰场和舞厅去找一找‘纯洁的友谊’吧。”吴长庆也起哄道。

    第八节 纨绔

    一行人都邀约着便往俱乐部舞厅去,而赵德山也趁机甩开了这些兄长辈,和他们在一起一点自由都没有,他可不愿意在自己大哥面前束手束脚的过一晚。

    路上赵国栋也问了一下房子全的情况,房子全在赵国栋面前也没有好隐瞒的,锅炉房的工作那真不是人干的,苦累不说,也没有一个定准,工资也低,但现在能有个工作都不错,再加上他父亲出的事情,他也只有摇着牙关挺着,最恼火的却是那些工友们总还说些风凉话打击他,最是令他痛苦。

    俱乐部舞厅的面积很大,足以容纳一两百人,设备也相当不错,四个滚球镭射转灯加上中间一个大型滚灯正随着音乐匀速转动,映得整个大厅中有些眼花缭乱的感觉。

    赵国栋在刑警队办案时也在江口县城中的几家舞厅里扎过堆,厂里的这家舞厅无论是在设备上还是氛围上都比县城里那些舞厅要好得多,灯光也相当明亮,不像县城舞厅中总有些黑黢黢为某些人提供方便的味道。

    赵国栋一行人到舞厅门口时,舞厅已经开场了,悠扬的舞曲,一对对青年男女在舞池中神采飞扬的舞动着,寻找不到舞伴的干脆的就同性搭配,这也是纺织厂的通病,男少女多,找不到合适舞伴的也就只有将就了。

    “咦?这是谁的车?”赵国栋眼尖,一眼就看见俱乐部门前停着一辆咖啡色的兰鸟轿车,bubird20几个字母和阿拉伯数字很招眼,广东01开头的牌照让赵国栋十分敏感。

    这种流入内地的进口车大多有些诡异,说穿了就是走私车,在县级干部都还在为桑塔纳苦苦奋斗时,能够有一辆驾乘环境都要高档许多的日本车当坐骑,那也就意味着他背后很有些背景。

    光是有钱还不行,要想驾驶这种车辆,还得有些关系,否则随便走到哪儿,这种车都是公安虎视眈眈的对象。

    赵国栋记忆力很好,这辆车似乎在刑警队里搁了一两天,但是后来又出去了,不过赵国栋没有经手,也就不太清楚怎么一回事儿。

    赵国栋也曾经参予过几次这种事情的调查,广东、广西、福建牌照的日本车是重点,不过这些案件到最后大多是不了了之,扣下的车辆要不了两天又会被放走,而上司们也都是讳莫如深。

    不过总还是有那么一两辆落到局子里,刑警队现在那辆当家的右舵丰田小霸王便是这种来头。赵国栋坐过那车,比起金杯大面包来,加速性、减震以及音响效果,那感觉的确大不一样。

    “卿烈彪的,这小子这两年可发了,平时很少回来,多半时间都在安都市区,连江口都难得踏足。”汪飞眼睛里的艳羡之色连厚实的眼睛片都挡不住。

    “哦,难怪,卿烈彪的啊,听说他混得不错,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会弄那么多钱?”

    赵国栋点点头,卿烈彪比自己高两届,也是子弟校的混世魔王之一,不过他有个好老爸,现在的厂长兼党委书记卿光荣就是他父亲,听说一毕业没多久就到了纺织厂设在安都的办事处里,没多久就不干了,到底在干什么赵国栋也不清楚。

    “哼,怎么弄钱?他弄钱还不容易?现在棉花棉纱这么紧俏,他爸在厂里一手遮天,他转手捣腾棉花棉纱,一年还不要挣个几十万?”汪飞压低了声音,“这小子厉害着呢,听说和几个县的棉麻公司都有很深的关系,左手进,右手出,大方得很。”

    “汪飞,小声点,别让别人听见。”吴长庆和房子全脸色都是羡慕不已,同时也是有些怕外人听见自己一伙人的议论。

    赵国栋一行人踏入舞厅时,一眼就看见了簇拥在一身闪亮的卿烈彪踌躇满志的坐在当中的座位,一群狐朋狗友们也都在一旁趾高气扬,倒是卿烈彪反而表现得克制,似乎是在等待什么人。

    赵国栋一行人的出现也一样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力,吴长庆和房子全他们算不上什么,但是赵国栋一入场的气势就不一样,一条警裤外扎白衬衣,双手随意的叉在裤包里,流露出来的味道就与厂里子弟矜持和青工们的放肆截然不同。

    就在赵国栋一眼看见卿烈彪的同时,卿烈彪也看见了赵国栋。

    两人以前虽然并不同年级,但是赵国栋初一的时候就已经是屡屡挑战初三的同学了,卿烈彪虽然也很张扬,但是那时候他爸也不过就一车间主任,还不敢和赵国栋较劲儿,也就是那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概念。

    出乎赵国栋的意外,卿烈彪一看见赵国栋出现,立即站起身来走了过来,“国栋,今儿个怎么想起回来了?有五六年没见面了吧?”

    “哟,彪哥,你不也很难回来么?”赵国栋有些诧异对方怎么会对自己这么亲热,以对方现在的身份似乎没有必要对自己这么,不过表面上还是得寒暄着,“彪哥这两年在安都发展吧?”

    “切,什么发展,还不是到处串一串,看看有什么能赚钱的就作作呗,比不得你啊,你现在可是刑警了,对了,你们朱局和刘队我可都熟,要不我咋知道你在刑警队?”

    朱局是分管刑侦的副局长,刘队就不用说了,难怪这个家伙的车子能够那么快从局里出去,赵国栋心里有些不太舒服,这家伙是在自己面前显摆来了?

    “呵呵,那都是我的领导啊,不过我现在调回到江庙派出所了,彪哥,没事儿也来所里坐坐。”赵国栋不卑不亢的道。

    “怎么下派出所了呢?刑警队干得不是好好的么?”卿烈彪一脸惊诧。

    “江庙所缺搞案子的人,局里边要下人来,我家又在江庙,当然就只有我合适了。”赵国栋不得不又把谎言重复一遍。

    “嗯,也是,国栋,好好干,弄不好等两年你也干个所长当当,咱们厂里可没出两个像样的角色,都窝在这破厂里能干个啥?有时间我和朱局说说。”卿烈彪又拍了拍赵国栋的肩膀,这让赵国栋很不适应,能拍自己肩膀的除了领导似乎就只有好友了,卿烈彪似乎还算不上。

    “那咱可不敢想,能把自己手上活儿干好对得起工资就行了。”赵国栋也随口敷衍道:“彪哥今天回来干啥?”

    “没事儿回来看看,他们几个拖着我来这里找乐子,唉,这啥舞厅啊,灯光比太阳还亮,看看呆在边上那些女人,一个个呆头鹅似的,切,跳起舞来就像扭秧歌,一帮土包子。”

    卿烈彪肆无忌惮的大放狂言,引得周围人都是瞥来不满的目光,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纺织厂的太子爷,连几个厂里保卫科执勤的人都站得远远的,谁也不愿来招惹这个家伙。

    赵国栋也是无奈,怎么会碰上这个家伙,还赖在自己身边不走了,弄到自己的也是兴致全无。一阵大放厥词之后,卿烈彪才摇摇晃晃的又走回去,临告别前还赵国栋留了一张名片,这玩意儿还真是一个新潮货,赵国栋瞥了一眼,盛都物资贸易公司总经理卿烈彪,下面一连串的电话和电报挂号。

    卿烈彪一帮人似乎在等候什么人,但是卿烈彪似乎耐性很差,几次欲走都被一帮朋友劝下来,但是最终还是没有等到目标,卿烈彪骂骂咧咧的过来和赵国栋打了一个招呼,扬长而去,俱乐部门口汽车关门声显得很是气盛,兰鸟钻出大门时的高位刹车灯分外耀眼。

    第九节 坏种

    汪飞早已经在卿烈彪过来时闪到了一边去了,这个时候才神神秘秘的钻过来,悄声道:“国栋,你知道卿烈彪今天来这里干啥?”

    “干啥?难道还是来等我不成?”赵国栋没好气的道。

    “你说哪里去了,不过也与你有关系,他是来等孔月的,他那帮狐朋狗友都说孔月是咱们纺织厂第一美女,撺掇着卿烈彪来见识一下,结果卿烈彪还是没等着。”汪飞吐了一口气,“要是让卿烈彪这个家伙看上了,那孔月就真的麻烦了。”

    虽然孔月和自己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关系,但是一想到卿烈彪这个家伙如果真的纠缠上了孔月,那还真的有一点鲜花插牛粪的味道,赵国栋发现自己也有些不由自主的担心,不知道是出于关心同学还是其他原因。

    “卿烈彪这个家伙是个天生坏种,在厂里不知道玩大了多少女工的肚子,也是这两年回来少一些,他在安都办事处的时候,细纱车间和织布车间几个女工都是吃了哑巴亏,我姐在厂医院,听我姐说她就知道至少有三四个女工作流产手术,还有子弟校一个才分配来的的老师也一样。”房子全显然知晓的更多一些,语气也更低沉。

    “那也是一个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赵国栋不以为然的道。

    “哼,国栋你是不知道,厂里的一般女工,太子爷看上你,你敢不从?许你一点甜头,三班倒变长白班,就有多少人要上钩,要不就给车间主任一点暗示,你不就得落上最苦最累的活儿?”吴长庆插言,“你以为这厂里和你们公安局也一样啊?”

    赵国栋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来,哪里不一样?公安局里只怕也未必比这厂里就干净多少,自己帮刘队背上这一个驾车撞人的事情,本来只是一个正常的车祸,伤者伤势也不重,可说好费用单位承担,自己也不会受任何牵连,可最后悄无声息的就把自己给从刑警队踢了出来,连刘队自己都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只说是张指导认为自己是他的人,坚持要求处理,以儆效尤,哼,他们俩争队长这个位置,最后却把自己拿来卖了。

    当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赵国栋几乎要气炸了肺,但是自己先前已经帮刘队扛了下来,要扭转也是不可能了,刘队、张指导,他们究竟在里边扮演了什么角色,赵国栋到现在也不清楚,他也不想搞清楚,在刘队面前,他只能装出一副黯然失色的样子,直到刘队信誓旦旦保证要在一两年内重新把他调回来。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这句话赵国栋在小说中已经看到过许多次,这一次他才亲自感受到,而自己似乎也扮演了一个可怜的角色。

    一曲《梦醒时分》响了起来,舞厅里的人纷纷涌入舞池,吴长庆和房子全都早已寻找目标去了,唯有汪飞和赵国栋百无聊赖的站立在角落里,但即便是站立在角落里,赵国栋知道自己已经成了焦